第8章 (8)

規劃成好幾個區域,各讨論各的,但今天這些多媒體都在共同讨論,四月最後一天會不會再次上演“四月驚奇。”

四月驚奇是一種現象,這種現象來源于一家名為ENSO的校園網站。

ENSO原指厄爾尼諾氣候,最開始這個網站是一些對厄爾尼諾氣候感興趣的學生所建的社區論壇。

這個社區論壇一直默默無聞,直到二零零五年四月中旬,ENSO網在黃金時間段公開一段為時二十分鐘的錄音。

這段錄音中來自于一名西班牙女孩,西班牙女孩多次泣不成聲。

女孩名字叫勞拉,就讀于裏昂大學,于一個禮拜前在家裏自殺身亡,勞拉患有抑郁症,她的家人朋友都以為勞拉的死和抑郁症有關,直到那卷錄音帶出現。

勞拉在錄音帶裏揭露了一家長期為政界商界牽線的秘密會所,這家秘密會所最著名地為“向商界政界人員提供處.女床上服務。”

從事這項服務百分之九十為學校學生,這百分之九十的學生和勞拉有一樣的經歷,她們性格內向很難交到好朋友,忽然有一天她們身邊出現很熱情的女孩,女孩的熱情打動了她們。

周末晚上她們一起到酒吧,喝完那杯水後身體變得軟綿綿的。

美輪美奂的房間裏,她們眼睜睜看着身材肥胖的男人對自己施以獸性,這些人中不乏常常在電視上露臉的大人物,讓她們更加難以忍受地是,其中還有她們平日尊重的師長。

拖着疲憊不堪的身體,她們質問把她們推進旋渦的罪魁禍首,此時,遞給她們那杯水的女孩淚流滿面“我也經歷過和你們一樣的遭遇。”女孩哭訴,她不得不那樣做,因為她有大量視頻照片被掌握在這家秘密會所手上。

而且,這家秘密會所在這之前就為她注冊了銀行賬戶,他們在她銀行賬戶裏存入可觀的金錢,一旦東窗事發,他們可以反咬一口,說這是一場錢.色交易。

他們以視頻威脅她們拉下一位下水。

就這樣,這家秘密會所利用臭名昭著的旁氏騙局在長達五年時間裏讓四百多名無辜女孩成為受害者。

在家中自殺身亡的西班牙女孩勞拉是四百多名受害者之一,勞拉自殺前以錄音方式揭露了這家會所的肮髒交易。

是她把錄音寄給ENSO網站,還是ENSO網站通過另外的渠道拿到錄音不得而知,但錄音帶的來源已經不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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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錄音之後,ENSO網站貼出被打上馬賽克的受害者名單,每名受害者都清楚标明年齡和出生月,最大的為二十三歲,最小的只有十四歲。

這份名單中最讓人觸目驚心地是,其中有三分之一受害者均為未成。

勞拉自殺事件震撼了整個歐洲,大批警力介入,各大報刊發文譴谪,學生公益社團靜坐抗議,平日聲明在外的政客被記者當場質問對于勞拉事件的看法。

勞拉事件事導致多名政客下臺,多名校長被撤職等候警方審訊,多名商人被扣留護照凍結銀行賬戶。

涉事會所負責人在酒店房間飲彈自殺。

勞拉事件事發一個月後,涉事人員集體接受審訊,這場審訊被各大媒體稱為“世紀審判。”

伴随着涉事者們定罪,勞拉事件宣告塵埃落定。

披露勞拉事件的ENSO網一炮走紅,從默默無聞的社區論壇躍升為十大影響力校園網。

2006年四月,ENSO再爆驚人□□。

這次倒黴的是足壇,還是以錄音帶形式,錄音裏有自稱受沙特阿拉伯皇室的友人和幾名國際足聯官員的對話,國際足聯官員暗示只要得到充足資金支持就會把票投給沙特的對話內容被傳到家家戶戶。

錄音帶雖然只有短短五分鐘,但就是這五分鐘時間導致歐足聯主席下臺,多名足聯官員撤職的撤職,接受調查的接受調查。

更為可笑地是,事後經證實,錄音裏號稱沙特皇室友人其實為一名臨時演員。

這名臨時演員是誰,又是受誰指示沒人知道,據在國際足聯工作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員工的話“這個事情讓布拉特氣得臉都綠了。”

ENSO網再次名聲大噪。

同年,ENSO網進行大改革,他們以金字塔形式管理旗下會員,他們推出象征着ENSO網的虛拟貨幣。

這種虛拟貨幣被命名為南方幣,ENSO會員擁有南方幣越多就能跻身于金字塔前端,最前端會員就意味着能享有更多權限。

ENSO網采用饑餓營銷策略,五萬枚南方幣一投入市場就成為搶手貨。

這一年,由ENSO網歷年四月爆出的醜聞有了正式的命名——四月驚奇。

四月驚奇引用在美國家喻戶曉的“十月驚奇”為典故。

美國每逢大選年十月,政壇都會被爆出驚天醜聞,驚天醜聞所引發地要麽是某一方候選人名聲掃地,要麽就是多名高官下臺,故,十月發生的醜聞被美媒體稱之為:十月驚奇。

2007年,四月驚奇如期而至,ENSO網站再爆醜聞。

這次倒黴的攬貨各行各業頂尖人物,球星,影星,政壇之星,IT新星等等等。

這些人怎麽也想不到他們保密功夫都做得那麽好,為什麽名字還會出現在“歐洲最全面的換.妻俱樂部會員名單”中,其中一名平日總是喜歡和自己妻子秀恩愛的明星更是在一次采訪中失控咒罵“那群人是魔鬼。”

這位口中的“那群人是魔鬼”自然指的是ENSO網,那群人是坊間的說法。

但ENSO網高級會員向友人透露:真正主導四月驚奇的是ENSO網負責人,從時間點到題材再到善後,材料細節線索都是通過漫長跟蹤整理,再經無數次的沙盤推演才有了人們口中的“四月驚奇。”

2008年,ENSO網站沒讓人們失望,在這個四月又有一批人道貌岸然的家夥道歉的道歉,辭職的辭職,被扣押的被扣押。

2009年四月,ENSO網站直接采用真人錄制視頻的方式,還原了存在于這個時代最為晦澀的命題之一:戀.童癖。

“那只手是我童年時代、少年時代、青年時代巨大的陰影,現在我已是人到中年,三天前我剛送走我的媽媽,這也是我選擇現在站出來的原因,我媽媽是善良的女人,我不想讓她因為我的事情傷心,更不想讓她知道,她眼中的摯友曾經在我五歲到十三歲間對我長達八年的性.侵犯,期間有數十次發生在我房間裏,在媽媽的“摯友”對我做那種事時,隔着房間門板可以聽到媽媽和她朋友的談笑聲,這位媽媽的摯友也是我曾經的教練,這個人還曾經擔任過國家足球隊教練,提起他人們說那是一位偉大的人,他影響到一代人,不僅是我,我的三位朋友也和我有同樣遭遇。”視頻裏,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語氣平靜。

很快,人們就把視頻的中年男人認出,那是前國家足球隊的一名後衛。

這位前國家隊後衛以一種最為簡單粗暴的方式扯開西方社會普遍存在、但總被一雙無形的手緊緊按住的遮羞布。

更多已人到中年的人站出來述說他們童年時代的遭遇,控訴毀掉他們童年的惡魔:教練、老師、鄰居家的叔叔、爸爸媽媽的朋友、甚至于到家裏來做客有血緣關系的親戚。

在巨大輿論旋渦中,首當其沖的是那位前國家足球隊教練。

這位前國家對教練被逮捕時,他之前的同事同行上司下屬紛紛在前往機場途中被扣留。

家長們從青訓營帶回他們的孩子。

歐洲五大青訓營發表聯合聲明:他們會針對這個現象成立督查小組,力保孩子們在青訓營有一個健康成長的環境。

伴随着五大聯賽的聯合聲明,四月驚奇落下帷幕。

看客們懷着一顆意猶未盡的心等待着來年四月。

明年四月ENSO網将帶給他們怎麽樣的一份驚奇呢?

2010年四月剛一拉開帷幕,四月驚奇和ENSO網就成為互聯網最為熱門的話題。

與此同時,南方幣在虛拟貨幣市場上已經被炒到一枚價值1.5萬歐元,成為炙手可熱的收藏品。

時下年輕人把能成為ENSO普通會員視為驕傲,因為這代表着你手裏起碼擁有五枚南方幣,那可是有時候連錢也買不到的好東西。

他們摩拳擦掌從各個渠道去獲取更多的南方幣,一旦他們囤積到十五枚南方幣就可以從普通會員升級為高級會員。

高級會員可以讓他們獲取更多□□順便通過ENSO網站結交到更多朋友,能花1.5歐元購買一枚虛拟貨幣的人都是一些不愁錢的家夥們。

然而,在人們翹首以盼時,四月驚奇卻遲遲沒有上演,眼看四月最後一天就要過去了,五月已經來到倒計時時間。

會嗎?2010四月驚奇會在最後一秒上演嗎?

林馥蓁的目光從連嘉澍眼睛周遭的淡淡烏青捏過。

作者有話要說: 以上說的的旁氏騙局和我們中國傳 銷組織性質一樣。

☆、四月驚奇【一更】

紅綠燈兩邊的多媒體話題都圍繞着ENSO網, 媒體版的在讨論今年四月驚奇會不會如期上演,時事評論版特別邀請了數百名大學生讨論ENSO負責人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數百名大學生有半數以上把票壓在“他/她一定是一名年輕人,說不定他/她是我們的校友,說不定我和他/她曾經擦肩而過。”這個選項上。

“不管是不是,他她現在已經是一名擁有五十億歐元資産的富人。”最後,他們異口同聲。

上個月, 某著名體育品牌在ENSO花了一億歐買下了ENSO四月的廣告位, 資産機構評估, ENSO網已經跻身于商業價值達到五十億以上的網站。

四月驚奇創造出驚人的品牌效應。

幾個小時前, 好事的媒體把話筒遞到街上行人面前,大部分人堅信,今年的四月驚奇依然會上演。

林馥蓁看着連嘉澍。

ENSO網發言人日前在回答記者提問中提及, 他們的網站每天都在遭受黑客不同程度的攻擊,他們網站負責人曾多次接受國際刑警調查。

目光捏過遍布于連嘉澍眼眶周遭的淡淡烏青, 張了張嘴。

綠燈亮起嗎, 林馥蓁回過頭, 目光注視前方。

車子開進萊德學院, 穿過林蔭小道在她教室前的停車場停下,解開安全帶,手也就剛剛觸到書包, 厚厚的陰影罩在她臉上,連嘉澍唇重重壓在她唇上,這是獨立式的停車位不會出現第三個人,象征性的掙紮幾下任憑着他, 反正她力氣不及他,之前試過幾次但最後都以失敗告終。

小法蘭西偶爾會犯幾次蠢,就像小畫眉偶爾也會犯幾次蠢,他們的蠢都犯在彼此身上。

吻延續得很長,她手挂上了他頸部,他半個身位擠進她的座位上。

綿長的吻過後他和她說晚上穿漂亮一點。

“做什麽?”

“一起吃飯。”

整理完頭發,瞅着小法蘭那張漂亮的臉蛋,語氣無奈:“我已經和連聖耀約好了。”

“推掉!”

真霸道。

搖頭:“連嘉澍,我可從來就沒有讓你推掉和別的女孩的約會。”

“這好辦,我馬上打電話給艾麗。”

艾麗?艾麗是誰,林馥蓁皺起眉頭,停下補口紅的動作。

“艾麗是我昨天在飛機認識的姑娘,拉斯維加斯範寧家族的艾麗,她最近會在巴黎呆一段時間,我有她的酒店房間地址以及手機號。”

這一大早就開始炫耀起他的羅曼史來了。

“這樣吧,我馬上給她打電話,等約到她之後你就讓我推掉約會,而你也推掉和連聖耀的約會,這樣一來我們就打成一比一了。”

這話聽起來還真是頭頭是道。

口紅放回包裏,朝他豎起中指。

莞爾:“回頭見。”

連嘉澍拉住她的手:“餐廳定在哪裏?”

“問這個做什麽?”

“等你吃完飯我去接你,”小法蘭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安德魯的姐姐畫那副被你形容‘番茄炒雞蛋色’的畫作成功進入愛麗舍宮,這怎麽能沒有慶祝派對,派對需要帶女伴。”

“可怎麽辦,我和連聖耀約好吃完飯去看表演,表演會延續到淩晨才結束。”林馥蓁做出了無奈表情。

說完,打開車門。

五月到十月是蔚藍海岸區旅游旺季,今天是四月最後一天。

為了迎接五月的到來,尼斯旅游局在天使灣舉辦了為時二十四小時的音樂接力,當林馥蓁和連聖耀抵達尼斯時,音樂接力表演已經來到尾聲,還有一個半小時就四月最後一天就結束了。

連聖耀年長連嘉澍六歲,是那種和女孩子約會時每隔半小時就可以把女伴逗笑的選手。

“今年夏天我将完成我的學位,未來三年我會留在瑞士工作,我現在二十六歲,已經到了需要經營情感生活的年齡,你想試看看你和我之間有沒有可能,我對你有好感,瑞士和法國距離也不遠。”這是一個多小時連聖耀對林馥蓁說的話。

末了,他又添上這樣一句,“我清楚我只是你的選擇者之一,所以,不要把我對你有好感這句話放在心上,但我會努力用行動讓你在某一天和我有同樣的感覺。”

血緣真是奇妙的東西,在連聖耀說出那番話前五分鐘林馥蓁接到連嘉澍的電話。

連嘉澍在電話裏問她,想不想知道他堂哥會對她說一些什麽話。

挂斷電話回到座位上,林馥蓁座位多了一束紅玫瑰。

連聖耀在說那番話時一定做夢也想不到他口中的“我們家的嘉澍”惟妙惟肖模仿了他的求愛語錄,從語氣到說話內容。

笑着離開餐廳,連聖耀問她笑什麽,她搖頭不語。

車子沿着海岸線來到天使灣,天使灣人頭攢動,電子樂震耳欲聾,表演接力還剩下最後三個節目。

跟随着電子樂節奏擺動的大多數是游客,那些低頭頻頻刷手機的大多數是生活在這片蔚藍海岸區的人們。

這些人這麽頻繁刷手機都是為了些什麽呢?自然是為了四月驚奇。

他們通過各自渠道得到各種小道消息,這些小道消息讓他們确信,即将上演的四月驚奇肯定是史無前例的。

懷着亢奮的心等待着,伴随着流逝的時間等待的心變得焦躁,低頭看手機,下一秒再低頭看手機,再下一秒再低頭……

終于,人群中爆發出一聲:四月驚奇上演了——

“四月驚奇上演了!”從人們頭頂上飛過。

他們低下頭,出現在他們手機屏幕上的是海,一望無際黑壓壓的海。

海中央停着大型游艇,游艇從最初的一丁點變得越來越大,鏡頭在以一種極度刁鑽的角度慢慢拉近,拉近,游艇甲板上人影幢幢。

人影,音樂聲,男人和女人的調笑聲,以及……

屏住呼吸,睜大眼睛,就深怕着錯過一分一秒。

鏡頭以一種近乎停滞般的速度拉近。

最開始,人們以為他們是看花了眼睛,呈現在他們面前地俨然是飲血茹毛的荒蠻年代裏才有的景象,甲板上随處可見不着片縷肢體交纏的男女,美味佳肴早已無人問津,女士的高跟鞋和酒杯排列在一起,被食物香氣吸引來的海鳥在餐桌上成群結隊,距離餐桌最近的那名長發白人美女昂着頭咯咯笑個不停,一頭長卷發有節奏的抖動着,她看起來就像是一塊夾心餅中間的部分,而,處于白人美女前面和後面的是兩黑大個,光是膚色的落差就讓人看得血脈噴張。

那場景讓一些心理接受能力差的人選擇移開眼睛,稍做調整,目光又回到手機屏幕上。

所有人都在看手機,真的是所有人都在看手機。

鏡頭還在繼續着,悄無聲息繼續着,像鷹的眼睛,在俯瞰着甲板上的一張張面孔。

透過緩慢的鏡頭,林馥蓁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在确信自己眼睛沒看錯她擡起頭。

連聖耀也擡起頭來,一張臉寫滿震驚和不可思議,手機從他手上掉落。

掉落的手機畫面還在流淌着,一張張面孔宛如處于原始世界的獸,若幹喃喃自語聲響起:這張臉我在電視上看到,那張臉我也常常在電視上看到。

鏡頭還在繼續着,甲板上的人們還在繼續着他們荒唐的行為,這個世界也許就只剩下他們不知道,此時此刻在發生着什麽了。

鏡頭還在繼續着,從這張醜陋的臉到另外一張醜陋的臉,甲板上數百具軀體的主人正沉浸于感官之旅中,對天空中一雙雙鷹的眼睛渾然不知。

終于,有人驚呼一聲:“那是什麽?”再之後,是極具驚恐的一聲“有人在用無人機偷拍我們。”“誰有槍,快拿槍打掉它!”

此時,人們才知道這是一場直播。

他們正透過直播看着一場人性沉淪秀,剎那間,瞳孔擴大,血脈噴張。

槍聲響起,可鏡頭還在繼續着,甲板上亂成一團,有人開始狂奔,有人躲進餐桌底下,有人像爬行動物一樣逃離甲板,有人跳進了海裏,有人朝着天空揮舞雙手,有人往四面八方開槍。

有人聲嘶力竭:“不僅只有一架無人機。”“還有鷹,看到沒有,那只鷹腳上帶有攝像頭,”“到底是誰,到底是誰?!”

海警警笛聲由遠至近,槍聲還在繼續,鏡頭也還在繼續着。

在槍聲中鏡頭最終定額在甲板最尾端的那張面孔上,這張面孔之前已經在鏡頭出現過一次了,這張面孔林馥蓁認識。

那是連聖傑,連聖耀的哥哥,也是連嘉澍堂哥。

連聖傑和連聖耀同為大房所生,作為連家第三代長孫,連聖傑從一出生就以連氏實業第三代繼承人規格培養。

今年二十九歲的連聖傑具備連氏實業第三代繼承人的實力,優秀正派穩重。

還有一個禮拜,連聖傑即将和自己未婚妻步入禮堂,連聖傑的未婚妻為前美聯儲主席的千金,其哥哥目前正在競選州長,兩天前連聖傑的未婚妻在接受采訪時還說“他是一個很專一的男人。”

這下……

目光落在連聖耀的臉上,連聖耀臉色慘淡。

兩人離開表演現場。

連聖耀攔了一輛計程車,苦笑:“我現在沒法送你回家。”

林馥蓁剛坐上計程車,夜空蕩起盛大的煙花,那是迎接五月的煙花。

車子在煙花中穿行,道路兩邊很多年輕男女都在擺動着手機,高喊“四月驚奇”。

喝得醉醺醺的中年男人撞上她坐的計程車,中年男人和司機說他心情好不打算和他計較。

中年男人和司機說他家裏藏了一把槍,那是他原本打算崩爛侵吞他勞動果實一名無良政客的頭殼,可現在不用了。

“他就在那艘游艇上,全世界都看到他那張長得像河馬的臉,他完蛋了。”中年男人哈哈大笑着。

哈哈大笑說ENSO網是天使是上帝,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愛的人。

在傭人帶領下,穿過長回廊,林馥蓁就看到那群人。

白色幔帳,藍寶石般的池水,優雅的旋律,女人曳地的裙擺在大理石上劃過,男人發型整齊禮服精致。

連嘉澍臂彎挂在一名金發女孩,那是拉斯維加斯範寧家的艾麗,都從巴黎追到蔚藍海岸區來了。

林馥蓁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也許是因為安德魯家就在天使灣附近吧,又也許……

又也許四月驚奇所産生出來的效應讓這個夜晚的人們一個個為之瘋狂,一張張瘋狂的臉在車窗外和她擦肩而過。

而眼前的這個世界也讓她覺得害怕。

怎麽會這麽安靜呢,所有人都在低聲交談着,連嘉澍亦然,這群人就數他年紀最小,可這群人中就數他表情最為平靜。

倒退,身體隐進陰影中,回過頭,沿着回廊出口,腳步出奇的慢,緩慢且沉重。

好不容易,到達了回廊盡頭,花園傳來了花香,濃郁的花香直把她嗆得頭暈腦脹,忽如其來的那雙手讓她下意識間想扯開喉嚨。

尖叫聲最終只化成“唔……唔……”的聲響。

即使知道那捂住她嘴的人是誰,但也不知道為什麽從喉嚨口處還是擠出了一竄又一竄的聲響。

“害怕了?”低低聲線帶有不加掩飾的嘲弄。

安靜了,什麽聲音也發不出來了。

濃郁的花香中,她看着他。

直播視頻最後定額在連聖傑茫然的臉孔上,林馥蓁猜,一定不會有人注意躲在連聖傑背後露出三分之一的那女孩的臉,女孩的臉看着很面熟。

這一路上,林馥蓁把那女孩的臉想起來了。

她和那女孩有過一面之緣,在蒙特卡洛賭場的公共電梯上。

那是去年冬天發生的事情,公共電梯有十幾人,電梯剛剛關閉周遭就陷入黑暗,那天電梯裏發生了一件溫暖人心的事情,長相漂亮的男孩給患有黑暗幽閉症的女孩講故事,男孩好聽的嗓音有着撫慰人心的魔力。

八分鐘後,電梯恢複亮光,女孩頭發被汗水浸透,臉色蒼白如鬼,在被救護車擡走時她觸了觸那個給她講故事的男孩的手。

女孩手背上有一個看着就像是眼睛的傷疤,游艇甲板上那擱在連聖傑腰間的手手背上也有像眼睛的傷疤。

那天在電梯裏,給患有黑暗幽閉症女孩講故事的男孩就是連嘉澍。

那天,女孩的同事告訴他們,女孩的黑暗幽閉症性屬後天性質,女孩小時候有被困在地下室長達十小時的經歷。

☆、四月驚奇【二更】

濃郁的花香, 熟悉氣息近在咫尺,側過臉,林馥蓁避開連嘉澍的眼睛。

“害怕了?”低低的聲線帶有不加掩飾的嘲弄。

這句話讓周遭陷入了靜默。

看着他,蠕動嘴角,想說點什麽但卻又什麽都說不出來。

林馥蓁記得連聖傑在接受媒體采訪時提過他小時候患有黑暗幽閉症,林馥蓁還想起那天在蒙特卡洛, 當連嘉澍拉着她往公共電梯時她還問他為什麽想走公共電梯, 他們一般都在私人電梯出入。

拉着她的手, 連嘉澍笑說着, 他看到一名天仙般的美人兒走進公共電梯裏。

進入電梯,哪有什麽天仙般的美人,一茬印度游客混着幾名賭場女服務生。

蒙特卡洛賭場的女服務生大多數以年輕靓麗為主, 天仙般的美人也不是沒有,但那天電梯裏的幾位服務生姿色只能算中等以上。

也就剛剛打量完, 電梯就出故障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張臉, 努力回想那天的情景, 張嘴想問, 嘉澍,那天進入公共電梯真的是因為有天仙般的美人兒嗎?

還有,嘉澍, 為什麽要拉上我?你自己的事情為什麽要拉上我。

要知道,那不知名的小鎮,那躺在斑馬線上的人讓她膽子變小了。

而且,嘉澍, 現在外面的世界仿佛要塌下來似的。

“嘉澍……”蠕動着嘴唇,“嘉澍……”

他在嘆息,手指輕撫她唇瓣:“哲學家們說過,人越長大膽子就會變得越小,小畫眉,你覺得呢?”

好不容易蹦出來的還是那句“嘉澍。”

手機鈴聲響起,“嘉澍……你以後能不能不要拉上我。”變成了“嘉澍,你手機響了。”

連嘉澍并沒有理會響個不停的手機。

這會兒他像個固執的孩子:“你覺得呢?嗯?”

“什麽?”吶吶問着。

“害怕了?”回到最初的那個問題。

她推他,他迎着她的手掌,身體反而更加貼近她。

“沒有,”她呼出一口氣,“沒有,我沒有害怕。”

剛剛她想了一下,好像真的沒有害怕,她只是有點讨厭他把她拉進那個公共電梯裏而已,讨厭那女孩的同事和她說女孩小時候的遭遇。

帶着淡淡笑意,唇在她嘴角處觸了觸,連嘉澍語氣裏帶有幾分孩童般的雀躍勁:“我就知道小畫眉膽子沒那麽小。”

接完電話,連嘉澍臉上不見之前的輕松表情,眉宇間盡顯沉重。

握住她的肩膀:“消息傳得真快,我得回馬來西亞一趟,我大伯母住進醫院了。”

抿着嘴,垂下眼簾。

“我大伯母常常說嘉澍是她最喜歡的孩子,這個時候,她最喜歡的嘉澍怎麽能不在她身邊呢?”語氣真情流露。

垂着眼簾,林馥蓁目光落在自己的腳上。

“我現在得馬上到機場去,管家已經把機票護照送到機場了。”

“嗯。”

“林馥蓁。”

“嗯。”

“回去好好睡一覺,別去理會那些事情。”

“嗯。”

低着頭,擺了擺手,做出再見手勢,小會時間過去,連嘉澍還站在原處,林馥蓁擡起頭來。

“你忘了Goodbye kiss了。”他沉聲說。

小法蘭西和小畫眉約好了,一萬裏以上的航程要有Goodbye kiss。

萬一你在我眼前忽然間消失不見了呢?萬一是永遠消失不見了呢?在你消失不見之前我吻過你的嘴唇,那是特屬于你和我之間的道別儀式。

踮起腳尖,唇觸了觸他的唇。

他沒讓她馬上離開,林馥蓁在心裏嘆了一口氣,手纏上他頸部,萬一他永遠消失不見了呢。

他和她随時随地都有可能離開彼此。

踮起的腳尖回到地面上,他在她耳畔“我會想你的。”

“我也會想你。”她低低說出。

“就這樣?”他似乎不是很滿意。

又在心裏嘆了一口氣,擡起頭,說:“好好照顧你的大伯母,以及向她傳達我的問候。”

連嘉澍走了,林馥蓁在原地站了一會時間才離開。

回到公寓已經是淩晨三點,洗完澡,往床上一躺,天昏地暗的。

直到中午,林馥蓁才醒來。

一醒來就聞到食物香味,正在廚房做飯的是連嘉澍家姓柳的中餐廚師,林馥蓁喜歡中餐,有時候連嘉澍會讓他家的中餐廚師到她公寓給她做飯。

趁着午餐時間,林馥蓁了解了一下昨晚發生的事情所導致的效果。

一切比她所猜想的還要來得嚴重,即使由ENSO網流出的視頻已經遭到禁播,但出現在視頻上的人已經被各路網友制作成了名單。

名單附有每個人的姓名和所在地,越是權高位重的人物排名就靠前,這份名單在私底下被快速傳播,從這個賬號傳到那個賬號。

短短一個小時,這份名單成為互聯網最為炙手可熱的話題。

四個小時之後,這個話題被進一步擴大,從事發地的黑海和布羅陀海峽公共海域區,到來自于伊朗提供的直播信號,再到名單上的人将以何種方式收場,以及他們會不會面臨牢獄之災。

“得了吧,事發地在公共海域區,他們不會受到任何懲罰。”一些人态度消極,很明顯那是一群玩樂高手。

但,很快地,振奮人心的消息來了。

由于當晚游艇導航系統發生故障,導致于那些抱着到公海找樂子法律拿我沒辦法的人一下子傻眼。

那哪裏是公海,那艘游艇當晚就在土耳其管理的海域區,要知道,那是一個信奉□□文化的國度。

一時間,人心惶惶,找律師的找律師,閉門不見客的閉門不見客,對社會公開道歉的道歉。

面對這一張張“誠懇”的面孔,人們拍手稱快。

在那份名單最初被爆出時,沒多少人會去注意那名叫做連聖傑的青年才俊,那只是名單上排名中游被拍到兩次的倒黴蛋。

好在這倒黴蛋的社交圈不在歐洲,平日極為低調,再加上年輕所以沒多少人去談論他。

年輕人喜歡刺激情有可原,最可惡的是那些滿口仁義道德的政客們。

但随着事态發展,人們的注意力被引到連聖傑身上。

看看,這位青年才俊在短短的三天裏都經歷了什麽:

雖然歐洲人對連聖傑不大熟悉,但連聖傑在東南亞一帶是年輕人心目中的楷模,連氏實業未來的繼承人這個身份更是把他推上風口浪尖,從新聞被爆出後連家主宅門口二十四小時□□短炮。

若幹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人頻頻爆料,事發兩小時後連聖傑就接到來自于自己未婚妻在個人社交網頁單方面宣布婚禮取消的消息。

這個消息讓連聖傑的媽媽住進醫院。

再之後,連聖傑對未婚妻哥哥宣稱他以為那是普通游艇派對,連聖傑懷疑有人在酒水做了手腳,在藥物的驅使下他糊裏糊塗和不認識的女孩發生了關系。

但很快地,神通廣大的媒體就貼出連聖傑和他口中號稱“不認識的姑娘”共度晚餐的照片,二人舉止親密。

如果,這時候連聖傑乖乖道歉也許會好點,可這位又說出另外一番可能。

連聖傑說這一切都是有人對他下套,那女孩只是讓他往圈套裏跳的工具,他以那女孩在蒙特卡洛賭場當服務生的職業暗示該名女孩生活不檢點。

生活不檢點的姑娘總是很容易在金錢的誘惑下失去社會道德,然後做出加害他人的行徑。

連聖傑這話惹怒很多在蒙特卡洛賭場工作的年輕姑娘。

一名曾經在蒙特卡洛賭場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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