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四節臺階上

見一位純真的姑娘,我和她墜入了愛河。”照着這種模式,積極上進純真的女服務生遇到不久之後将步入婚姻殿堂的連聖傑。

潛伏于每個人心中或多或少對于婚姻的迷茫恐懼;以及和自己一樣患有幽閉症的女孩讓連聖傑摒棄了一貫的謹慎。

四月最後一天,在珍妮娜的暗示下,連聖傑帶着她踏上開往公海的郵輪,連聖傑把此舉視為婚前最後的一次放縱。

這場放縱也變成了震驚整個歐洲的“四月驚奇”,珍妮娜讓藐視自己姐姐的人付出了代價。

除了在講到自己姐姐時珍妮娜語氣較激動之外,其餘時間都宛如在講述別人的故事。

方綠喬悄悄看了一眼珍妮娜,她的表情和講述語氣時差不多,平靜,事不關己。

怎麽能事不關己呢?

“值得嗎?你都把自己賠上了。”方綠喬低聲說着,那個晚上甲板上的男女一個個宛如置身伊甸園,珍妮娜自然也不例外。

珍妮娜沒有說話,一張臉臉色比之前白了些許。

“珍妮娜,我不是責怪你……”方綠喬慌忙搖着手,“你想代替姐姐讨還公道這個想法沒錯,只是……只是你可以嘗試別的方法,比如……比如報警。”

這話讓珍妮娜笑出聲音來。

笑聲,蒼白的臉色,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在笑的嘴角怎麽看都像是在嘲諷着誰。

是在嘲笑她的想法天真嗎?還是在嘲笑着這個世界?

好吧,報警的确沒什麽用,珍妮娜之前解釋過了。

目光落在房間唯一的那扇窗戶上,窗戶玻璃映着連嘉澍的背影,沒有來由地的,方綠喬打了一個冷顫。

喃喃自語:“都是連嘉澍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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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顯,主導這一切的都是連嘉澍,那個看起來就像來自于媽媽口中美好詩篇的男孩。

珍妮娜沒那個本事,珍妮娜只是連嘉澍争權奪利的一顆棋子。

那聲“喬”把方綠喬的思緒拉了回來,目光從那扇窗拉離,觸到珍妮娜的眼睛。

“喬,我不喜歡你這麽說Yann。”珍妮娜語氣認真,“他也和我一樣,以他的方式告訴那些一直欺騙他的人。”

方綠喬心裏苦笑,她怎麽把連嘉澍是珍妮娜晚上做夢時都念着的人這件事情給忘了,陷入愛情的人都是盲目的。

珍妮娜目光在找尋着,最終停留在窗外,凝望着窗外的那抹人影,像是在說給自己聽也像是在說給她聽:

“你剛剛問我值不值得,別的人我不知道,但這個人是Yann的話就值得,他也許不是善良的人,但我知道他是好人。喬,也許我的話你可能不大理解,善良的人是會給以人們幫助傳達好意的人,而好人也許不會幫助你,但你能從他身上感覺到絕對的尊重和真誠。”

細細想了想,方綠喬覺得珍妮娜的話似乎有些道理,雖然她還是不大懂。

“我在Yann身上感覺到了尊重和真誠,這一點對于我來說很重要,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我最好的朋友在心裏讨厭他,我……”落在窗外的目光熾烈,“我無法忍受有人在心裏讨厭他。”

她還能說什麽呢?

敲門聲響起,十五分鐘時間匆匆而過,離別的是時間已經到了。

連嘉澍會讓人把珍妮娜送到馬賽港去,珍妮娜再乘坐郵輪從馬賽港前往巴塞羅那港,接下來的兩年時間裏珍妮娜會暫時以別的身份在巴塞羅那完成她的學業,學校和假身份都是連嘉澍給她安排的。

而一離開這艘游艇,一出這片港口,珍妮娜和連嘉澍将變成永不交集的兩個人。

以前不認識未來也不會有任何交集。

珍妮娜落在窗外的目光伴随着敲門聲響起轉為黯然。

方綠喬深深擁抱那個陌生國度裏朝她伸出援手的女孩,并且向她承諾,不會讨厭連嘉澍。

方綠喬在心裏想,這個承諾她應該很容易就可以做到,等珍妮娜離開後,她和連嘉澍就再也沒有任何關聯,亦不會有任何交集。

她沒理由去讨厭一個在生活上和你毫無交集的人。

打定主意後,回去途中,方綠喬把連嘉澍當成了空氣,連嘉澍也很配合,除了接電話外一直保持沉默。

這一路上,連嘉澍一共接了三通電話,接前面兩通電話的語氣都是淡淡的,大多時間都在聽,偶爾應答一兩句。

第三通電話聲線溫和了不少,話也多了一點,臨近結束前的那聲“小畫眉”聽着很溫柔,像是在哄着誰。

“小畫眉,你今天吃錯藥了?怎麽給我打這麽多電話,我稍後就到。”

“小畫眉。”方綠喬在心裏無意識地咀嚼這這個發音。

畫眉是一種鳥,能歌善舞,為權勢所鐘愛。

作者有話要說: 看完這一章回去看文案(文章簡介)。

號號菌放在群文案裏了。

☆、好雨時節

距離公寓還有大約五分鐘車程, 肚子冷不防的那聲“咕——”在安靜的車廂裏顯得特別突兀,方綠喬都恨不得再給自己一拳。

“真丢臉。”暗暗嘀咕一句,心裏不無懊惱,這種懊惱成份應該性屬大多數女孩都會犯的:艹,對方是帥哥,是超級大帥哥。

在帥哥面前丢臉就好比忽然間丢了幾百塊, 夠懊惱一陣子了。

好在, 連嘉澍似乎沒有把她的丢臉行為放在心上。

拐過那個小巷, 方綠喬就看到她的公寓了, 暗地裏松下一口氣,現在不用害怕肚子再發出任何奇怪的聲音了。

那口氣還沒有到底,方綠喬就聽到連嘉澍叫起了她的名字。

“方綠喬。”

忽如其來的叫喚讓她做出最本能的反應, 脆生生地:Yes!

這裏不是講堂,連嘉澍也不是導師。

方綠喬心裏又開始懊惱開來:艹, 對方是帥哥。

她是再普通不過的女孩, 希望能在帥哥面前留下好印象無可厚非。

連嘉澍看了她一眼, 方綠喬抹了抹臉, 車速放得極慢,車廂燈光亮了些許。

“你的目的達到了。”連嘉澍這話和那聲“方綠喬”異曲同工,毫無征兆。

“什……什麽?”皺起眉頭, 連嘉澍說的是中文,不存在語言上理解偏差,這并不是好話。

“珍妮娜你已經見到了,事情你也已經清楚了, 以後……”

“我保證以後不會出現在萊德學院門口。”方綠喬成功搶過連嘉澍的話。

說實在的,她也覺得自己到萊德學院門口站崗舉牌的行為有點蠢。

不過,還好,就像連嘉澍說的,她目的達到了。

“那就好。”連嘉澍手指敲着方向盤,手腕上的手帶隐隐約約,內側重疊在一起的英文字母隐隐約約可見。

出于好奇心,方綠喬身體往前傾了一些些,連嘉澍收回手,還是沒能看清手帶內側的英文字母。

車子已經滑至公寓門口,方綠喬開始解安全帶,一個念頭忽然間就冒了出來。

然後,在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理驅使問了連嘉澍這麽一個問題:“如果不是珍妮娜,你會停下車,問我是什麽原因需要見你一面嗎?”

人一般都是有好奇心的,要是換成她的話她會去詢問為什麽想見她。

方綠喬也想知道讓珍妮娜那麽維護着的男人是不是在心裏頭有着柔軟的一面。

“一個人每天都會攝取一定數量的蛋白質,為的是讓腦子得到充分營養支配,這樣有利于腦力運動。”連嘉澍側過臉來。

在柔和的車廂燈光映襯下,連嘉澍似乎回到懸挂在戴高樂機場巨幅海報裏,有讓人看着看着一不留意就會從電梯跌落的魔力。

“什……什麽?”看着連嘉澍的臉,方綠喬又犯起了結巴。

“什麽?你似乎只會問什麽?”連嘉澍語氣無奈,“我的意思是讓你凡事情多思考,合理應用腦力活動,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不久前你還因為追我的車跌倒在地上。”

這麽說來,連嘉澍那天看到她了。

那天方綠喬經在一名好心人的提醒去追着連嘉澍的車,車子追不到她還跌了一個大跟頭。

連剛剛嘉澍的話已經給出答案:不會。

如果不是因為珍妮娜的要求,她也許在萊德學院站一百年連嘉澍都會無動于衷。

看看,這就是珍妮娜維護的人。

會給予尊重真誠的好人?!這難不成是情人眼裏出西施。

不,也許因為珍妮娜有利用價值,所以,連嘉澍一直以另外一種面孔欺騙珍妮娜,這樣一來就可以讓珍妮娜死心塌地了。

陰謀家,方綠喬心裏唾棄了一句。

車子停了下來,方綠喬打開車門。

冷不防地,連嘉澍又說了一句:“即使我好奇那在萊德學院一站就是數小時的女孩為什麽需要見我一面,但在知道你和林馥蓁的關系後,我也會收起自己的好奇心。”

連嘉澍口中的那個名字讓方綠喬手一滞。

依稀間,很久很久的以前,下着雨,天空黑黑的,她躲在潮濕的出租房裏,媽媽總是不回來,媽媽去給被法蘭西人視為小公主的女孩補習了。

私底下,方綠喬一直以為小公主般的人物一定是任性刁蠻且難以相處,可媽媽否定了她的想法。

媽媽說,她那名叫林馥蓁的學生聰明伶俐,樂于助人,但偶爾也會有點小脾氣。

關于那點小脾氣。

“很可愛,是那種明知她不對但也讓人生不起氣來。”媽媽笑眯眯說着,這話讓方綠喬幼小的心靈有點吃喂。

後來,她總是記得媽媽說這話時笑眯眯的模樣。

那個雨天媽媽一直不回來,媽媽又去給小公主補習,補習時間已經過了,媽媽應該回家,不回家說不定是小公主撒嬌不讓媽媽回家了。

在這種極為微妙的心裏下,方綠喬把林馥蓁上個禮拜送她的洋娃娃丢到垃圾桶去,還沖着那個洋娃娃說:“我們又不是乞丐。”

好吧,方綠喬得承認,小時候她嫉妒過林馥蓁,嫉妒她總是占據媽媽的時間,即使媽媽一再強調那是一份工作。

隐隐約約嫉妒心理伴随着媽媽和林叔叔的事情煙消雲散。

在某種愧疚心的驅使下,方綠喬心裏每每總是懊惱起了那個雨天把洋娃娃丢到垃圾桶的行為。

“方綠喬。”近在耳畔。

手一抖,方綠喬回過神來觸到連嘉澍的眼睛,眼神淡淡。

如果說林馥蓁是小公子的話,那麽連嘉澍就是小王子了,小公主和小王子做朋友天經地義。

顯然,小王子有話要對她說,而且,話題應該是關于小公主的。

方綠喬做出洗耳恭聽狀。

果然。

“因為珍妮娜的關系,我稍微了解了你一下,才知道原來你和林馥蓁有這麽一層關系,林馥蓁只知道甩了安德魯的女孩叫做方綠喬,但并不知道方綠喬是某個人的繼女,我這樣說你明白嗎?”

有錢人說話是不是都愛兜圈子,方綠喬抿着嘴。

“意思就是讓你安靜點,收起你攀親戚的念頭,不管出發點是什麽。”連嘉澍冷冷的說。

話可真難堪。

方綠喬下了車,那句再見還沒有說出口,車子就已經滑到數十米之外。

這是在展現超級跑車的性能嗎?

回過頭來,看了一眼公寓。

培訓中心的學員宿舍樓還得有半年時間才能維修完工,珍妮娜已經離開這裏,她得趕緊找到另外住處,她一個人供不起這裏的房租。

再平常不過的聚會,離開蒙特卡洛賭場,他們來到巴黎大酒店。

今晚林馥蓁的手氣有點糟糕,之前連續幾次贏下的錢都輸光了。

八缺二,安德魯和連嘉澍都沒有出現,安德魯那是因為被女孩甩丢臉去了洛杉矶,至于連嘉澍……

看了自己身邊空着的座位一眼,再看看表,差幾分鐘就十點了。

幾個鐘頭前,林馥蓁給連嘉澍打電話,厚這臉皮說嘉澍我想見你,嘉澍我非見到你不可。

她有點迫不及待想知道,小法蘭西有沒有讓林默的繼女留下好印象。

十點半,連嘉澍還是沒有出現。

不是周末時間她十一點半之前得上床睡覺,這是黛西阿姨給她定下的規定。

從這裏到她住所需要二十幾分鐘的車程,連嘉澍再不出現的話她可就要走了,再喝了一口酒林馥蓁拿起手機。

日式包廂門被拉開了。

把手機放回去,眉開眼笑着。

連嘉澍和大家打完招呼,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剛坐穩,身體就朝着他倚了過去,附在他耳畔竊竊私語開來:為什麽這麽晚?第一次面就有相見恨晚的感覺?你們之間有聊不完的話題?聊不完的話題導致于你後來無暇接電話?

今晚林馥蓁可不僅給連嘉澍打過一通電話。

前面幾通電話接通了,後面的三通電話連嘉澍都沒有接,偶爾,連嘉澍不接她電話這事情發生過,連續三次不接她電話還是第一次。

連嘉澍狀若沒聽到她的話般,接過坐在他對面的琳達遞給他抹茶醬。

斂眉,稍微提高點聲音:嗯?

牛頭不對馬嘴的回應:和服很漂亮。

為了配合今晚日式主題聚會,琳達特意換上新購置的和服,小法蘭西輕輕淺淺的一句話讓琳達臉上都要笑出一朵花來了。

狠狠瞪了琳達一眼,琳達回以她更為誇張的擺首弄姿,抹茶醬之後是賣相極好的料理。

這兩人今晚完全沒把她放在眼裏呢?

林馥蓁瞄了一眼擺在她和連嘉澍之間的草莓醬,手一個橫向,連嘉澍襯衫袖口多了一抹紅色印記。

連嘉澍出席公共場合的着裝大多數為純色系:白、灰、深灰、墨藍、黑色為主。

對于這個現象人們理所當然地認定這是小法蘭西在維持着一名古典音樂者的優雅氣質。

人們所不知道的是,連嘉澍八歲時一次反串幼年朱麗葉之後對花花綠綠,顏色鮮豔的服裝保持出敬而遠之的态度。

反串朱麗葉的經歷成為連嘉澍口中“一次無知且愚蠢”的經歷,數次,林馥蓁問他在這次經歷中都遇到了什麽,可惜,連嘉澍不願意告訴她,就像是戴在他手腕上的手帶一樣,手帶的事情林馥蓁可以猜到,但連嘉澍八歲那年反串朱麗葉都經歷了些什麽她猜不到。

但連嘉澍無法忍受純色的衣服被添上任何色彩林馥蓁是知道的。

在連嘉澍皺起眉頭看着白色襯衫平添出那抹草莓色時,林馥蓁正半眯着眼睛欣賞自己的傑作,它看着就像是雪地裏盛開的紅色牡丹。

襯衫主人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站了起來。

目送連嘉澍離開包廂,把之前剩下的蔬菜料理吃得幹幹淨淨,小半口清酒下肚林馥蓁也站了起來。

打開包廂洗手間,從包裏拿出漱口水,補口紅,口紅顏色很亮眼,要不要在他領口處添上一個唇印呢?這樣一來他非得再換一件襯衫不可,林馥蓁沖着鏡子裏的自己咧嘴一笑。

施施然和包廂裏的人說再見。

衆所周知,她是非周末時間段;沒有額外活動時十一點半得準時回家的乖乖女。

扣除從這裏到她公寓的車程還有十幾分鐘時間,這十幾分鐘時間她可以幹點什麽。

往着從出口相反的方向,林馥蓁來到巴黎大酒店特意為高級會員們準備的儀容室門口,站停,敲門。

來開門的是巴黎大酒店為數不多的華裔員工,連嘉澍在這裏有固定房間,即使他不經常入住,酒店還是為他配備了私人管家,為了巴結這位和摩納哥皇室交好的貴公子,他們還特意挑了東方面孔。

眼前給她開門的中年男人就是連嘉澍的私人管家,很顯然是給連嘉澍送襯衫來的。

那名華裔私人管家前腳剛走,林馥蓁後腳就推開更衣室門。

手一甩,包掉落在地上,脫掉高跟鞋,腳底觸及到地是毛茸茸的一片,那感覺就像走在初春時節青草滋長的丘陵上,舒服得都讓她氣消了一大半。

一步步林馥蓁朝挺立在鏡子前正在扣襯衫紐扣的男人走去,這會兒,她更加願意用男人來形容他。

在更衣室不是很明亮的光影的襯托下,有着精致五官的連嘉澍有二十歲的男孩們所沒有的魅力,深沉憂郁。

擋在他和鏡子之間,踮起腳尖,手擱在他肩膀上,好脾氣問着為什麽不接我電話?

拿開她的手,繼續扣襯衫衣扣,林馥蓁再想把手搭上他肩膀時,他身體輕輕一讓,手撲了個空。

索性,背靠在鏡子上,語氣輕飄飄的,嘉澍她看起來怎麽樣?

沒有應答,表情嚴肅得像即将為女王演出前。

“她看起來怎麽樣?嗯?”繼續好脾氣問着。

連嘉澍已經扣好襯衫衣扣,現在是袖口,有着修長手指的漂亮男人和水晶袖扣配合起來□□無縫。

宛如在欣賞天才的表演,一邊欣賞連嘉澍的動作,一邊重複剛才的問題,末了,添了一句“她一定很可愛,對吧?”

可不是,就一個禮拜時間就把安德魯迷得現在都不得不躲到洛杉矶去了,安德魯可是四肢發達小夥子,丢臉對于他來說是家常便飯,他是在避開這片傷心地。

袖口也擺弄完了,雙手以立正姿态垂落于兩側,他看着她,她看着他。

兩人距離很近,她在他瞳孔裏看到自己不懷好意的笑。

在她的注目下,他點頭。

點頭就是贊同她的想法了,只是到底是怎麽樣的一種可愛法。

猜到她的想法,連嘉澍放柔表情,指尖輕輕撫上她臉頰:“用舉牌子的方式找人行為也許沒多可愛,能把這樣的事情延續一個月也和可愛沒什麽關聯,充其量只能說她是傻乎乎的,傻乎乎的行為配上被太陽曬得紅撲撲的臉映在車窗外,在某個瞬間讓人停下打開車門的動作,是不是為了多看窗外的那張臉幾眼,不得而知。”

別具一格的謬贊,林馥蓁回視着連嘉澍。

淺淺笑紋從他嘴角蕩開,食指撫上她的眉心:

“額頭一磕就會把價值幾百萬的車零件磕壞這種鬼話也相信,反應總是慢半拍,極力想要在皮相還算可以的異性維持美好的形象,但總是事與願違,咕——”連嘉澍把人類饑餓時的某種症狀模仿得惟妙惟肖,“臉瞬間燥得就像猴子屁股似的,蹩腳的試探更是慘不忍睹,這類女孩子我真的還是第一次遇到。”

指尖輕輕沿着她眉形,柔和的嗓音還在繼續着:“小畫眉,為什麽在你身上我找不到這些?”

如果細細聽的話,可以聽到這語氣裏頭含帶着一絲絲遺憾。

遺憾?

他半垂下眼簾,半彎眼波被濃密的眼睫毛陰影所掩蓋,一時之間……

惶然,大力把落于她臉上的手隔開!

伴随着林馥蓁的這個舉動,連嘉澍宛如換了一個人般,半垂着的眼簾掀開,眼眸低下恢複往日的清冷。

“這樣就受不了?”唇角勾勒出嘲弄的笑意。

林馥蓁心裏暗暗松下了一口氣,大大的一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就可以和文件菌約會了喲~

PS:沒有注意到昨天作者有話說的,回去看32章作者有話說。

☆、好雨時節

更衣室裏。

“這樣就受不了?”連嘉澍唇角勾勒出嘲弄的笑意。

林馥蓁在心裏暗暗松下一口氣。

她怎麽給忘了, 這是小法蘭西式的試探,背部回到鏡面上,繼續回到之前的話題:“嘉澍,我讨厭你不接我的電話。”

嘲弄的笑意更盛,連嘉澍往更衣室門走去。

搶先一步擋在門口,像一臺複讀機林馥蓁口中重複着“為什麽不接我電話?”

更衣室只剩下她一個人, 她還在重複着這個問題。

只是, 之前站着變成了跌倒在地上, 她力氣不及他, 他也就輕輕一推,她就癱倒在地上。

被法蘭西孩子們津津樂道的“薇安拿到洲際青少年帆船賽冠軍”可是貨真價實的,她的體力一向不錯。

可也不知道怎麽的她今天力氣小得可憐。

對了, 她今天喝了少量清酒。

她酒量一向淺,這樣一想心裏舒服多了, 她才不是因為家澍說的“為什麽在你身上找不到這些?”這句鬼話呢。

而且, 方綠喬身上所有的一切她都不稀罕, 在富有的人炫耀珠寶豪車時, 一無所有的人也不甘示弱炫耀起種在陽臺上的花花草草。

她也許不是前者,但方綠喬必然是後者。

在得不到理會時,複讀機裏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可憐兮兮的了。

可憐兮兮且自讨沒趣, 該死的連嘉澍就是不告訴她為什麽不接她手機。

其實,這也沒什麽,他不接她手機三次她也不接他手機三次,這樣就扯平了, 可,今晚林馥蓁因為連嘉澍不接她手機這件事心裏憤恨得很。

因為,在連嘉澍手機的那頭,也許方綠喬坐在他車的副駕駛座位上,一起吹着海港晚風。

十一點五分了,林馥蓁現在如果從這裏離開到達公寓剛剛好。

但那少量清酒讓她的力氣有點使不上,随手抓了一個衣架,然而,她沒能借助衣架站起,反而把挂在衣架上的衣服都拉扯了下來。

外套襯衫落在她臉上,如一張網把她的頭罩在裏面,光明不複存在,複讀機停止了。

這個世界瞬間變得安靜,安靜且無趣。

不再去理會覆蓋在臉上的衣物,在大片大片黑暗中林馥蓁想,這下她肯定在十一點半前回不了家了,也不知道索菲亞會不會向黛西阿姨打小報告。

為什麽會到南部來只有林馥蓁心裏清楚,到南部來了她就不用頻頻往黛西阿姨家裏跑。

不,不,那哪裏是頻頻往黛西阿姨家裏跑啊,她根本是長時間住在那裏,在那幢宮殿一般的住宅裏,她得到公主般的待遇。

只是……

林馥蓁有點讨厭黛西阿姨的那支假腿,每天晚上到黛西阿姨房間說晚安時,她都可以看到放在玻璃櫃裏的假腿。

伴随着這個時代的科技黛西阿姨的假腿也越來越逼真,去年改換3g打印技術後更顯得栩栩如生。

正因為栩栩如生才更可怕,在回她房間路上,她都不敢閉上眼睛,因為一閉上眼睛,那支假腿就出現。

鋪天蓋地的黑暗被從外面鑿出一個小小的裂口。

透過那個小口林馥蓁看到連嘉澍,連嘉澍正微微彎着腰。

她處于黑暗地帶,他處于光明地帶。

就這樣,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他手緩緩伸向她,覆蓋在她頭上的衣物被拿開。

周遭一切一展無遺,想必,她紅着的眼眶也在他面前一展無遺。

有點丢臉呢,就為了這點小事情哭鼻子。

可是,她還是把這點小事情挂在嘴邊:“為什麽不接我電話?”

真煩,林馥蓁真煩,不是嗎?

連嘉澍瞅着她,她努力睜大着眼睛,不想讓眼眶掉落下淚水來。

無奈的嘆息聲響起:“這樣就受不了?”

什麽意思?這次輪到她斂起眉頭了。

“林馥蓁,游戲已經開始了,為了能更全情投入游戲,以後類似于連嘉澍不接林馥蓁電話這類事情會常常發生。”

眉頭斂得更緊,眼睛睜得更大,連嘉澍你敢?!

連嘉澍身體往着她更靠近一點,近到她在他瞳孔裏看到自己紅着的眼眶雪白的臉色。

“林馥蓁,”他輕聲說着,“如果你現在還對我們玩的游戲慨念模糊的話,那麽,我來提醒你,我們玩的游戲叫做談戀愛游戲,如果這個游戲有任何一方不能做到全力以赴的話,這場游戲到最後也許沒有獲勝方。”

林馥蓁別開臉。

“所謂全力以赴就是得讓自己深陷其中,明白嗎?所以,在接下來的三個月裏林馥蓁只是連嘉澍比較談得來的朋友,而方綠喬和連嘉澍将會發展成為戀人,沒理由把戀人晾在一邊,和只是比較談得來的朋友通過電話卿卿我我,更不可能……”

“夠明白了,連嘉澍。”

“不,你還是不明白。”

她又不是傻子,咧嘴:“嘉澍,我又不是……”

“現在還來得及。”連嘉澍打斷她的話。

在心裏嘆着氣,小法蘭西也有變瞻前顧後的一天。

讓小法蘭西變得瞻前顧後可是因方綠喬,那女孩在很認真生活着,那女孩會把流浪動物帶回家,那女孩一看就好女孩。

那母女兩都擁有好女孩、好女人的面孔,蘭秀錦就沒有,林馥蓁自然也不會有。

心裏有簇簇烈火。

側過臉,眼睛對上連嘉澍的眼睛。

細聲細氣,說着:“嘉澍,我就只有你了,嘉澍,你是知道的,我在別人眼裏是另外一個人,在這些別人中也包括蘭秀錦女士,嘉澍,我只有在你面前才這樣的,嘉澍,我也只願意讓你看到我這個樣子。”

“我記得在《我們的薇安》一書中,羅斯太太曾經管你叫做小公主,”近在咫尺的那雙眼眸被淡淡薄冰覆蓋,“小公主,此時此刻,需不需要我表達一下榮幸之情。”

怎麽嘉澍也管她誤以為是薇安了。

“嘉澍,我不是薇安,薇安會傻乎乎地去原諒,甚至于朝她的秋老師伸出友愛之手,我明白的,老師,就像你說的那樣,你不是故意的。但!我是林馥蓁,和薇安完全相反的林馥蓁,是林馥蓁就不能接受一絲一毫的愚弄!”

目光直勾勾的:“我做夢都想毀了她,曾經有多麽的依賴就有多麽惡心,惡心得我常常瞪着眼睛到天亮。”

“十幾歲時,我想要不找個人在她臉上劃幾十道口子,讓她終此一生都不敢去照鏡子,後來我想整容業那麽發達,這樣一來讨不到好處,還會壞我媽媽的名聲,我在想等我大一點吧,等我大一點我一定能想出更絕的辦法,”嘆着氣,“誰知道,越長大就越變得膽小,顧慮也越多了起來,我想過幾十種毀掉他們的法子,但每個法子都需要付法律責任。”

“嘉澍,你也知道的,我媽媽現在就只剩下我,我不能給她添亂,我還是蘭朵拉的外孫女,外婆的名聲還是需要維護的。”

腦海中,藍天白雲之下,長相和秋玲珑相像的女孩子就站在那裏,單純,未曾見過人世間的悲傷、寂寞、分離、背叛。

這樣的形象再好不過。

一種發自內心的愉悅從腳趾頭蔓延傳至中樞神經,中樞神經向感官下達命令,要微笑,是的,要微笑。

微笑,笑意在擴大。

“嘉澍,機會來了,這個世界不是沒有給以任何‘情感欺騙者’設立罪名嗎?正因為這樣,男人女人們今天說我愛你,也就只隔一天,他們依然脈脈含情說親愛的我愛你,但聽這話的對象從瑪麗娜變成了戴琳娜,從傑克變成了麥克,詩人們用各種各樣的詩句贊美愛情的美好,人們沉醉在彼此共度終生的諾言中。”

說到這裏,林馥蓁咯咯笑了起來。

一笑,眼眶裏的淚水再也兜不住。

不不,那肯定不是淚水,那只是來自于人身體一種在正常不過的分配流程,就好比撒泡尿一樣。

不再去顧忌人類正常的分配流程。

“最最可笑地是,曾經宣誓要把所謂愛延續到死去那天的兩人其中一方已經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而另外一個人還留在原地,不願意從謊言中清醒過來,”笑聲還在繼續着,“我有一次半夜發現我媽媽……”

淚水瘋狂四溢,搖頭晃腦着。

“不不,這裏應該稱她為蘭秀錦女士,我壓根不想去承認,那一邊哭鼻子一邊看着自己結婚錄像回放的女人就是我的媽媽,甚至于,這個女人包裏長期放着阿司匹林。”

手拽住連嘉澍的手腕。

“嘉澍,我當時氣壞了,特別特別的生氣,我弄壞家裏的電閘,這樣一來媽媽就看不成錄像了,這樣一來媽媽就不是那個沉浸在往日中的傻女人了。”

“回到房間,我給羅斯先生打電話,我在電話裏向羅斯先生哭訴,說那個叫做秋玲珑的女人讓我內心趨近崩潰,我說羅斯先生我也許再也沒有能力去扮演薇安的角色了,那個東洋娃娃不能扮演薇安的角色,這對于羅斯家來說是個不好的征兆。”

揚起嘴角,可眼淚依然沿着眼角:“于是呢,秋玲珑好好的工作泡湯了,再之後呢,我聽到大洋彼岸傳來林默留學中介所經營得不錯的消息,于是,我就再給羅斯先生打電話,過了一陣子,我如願聽到林默為了生計都愁壞了的消息,可惜地是,那家人依然美滿幸福。”

為什麽這沒用的東西還在繼續着,林馥蓁狠狠擦掉自己臉上的淚水。

在那道自始至終都被薄冰覆蓋的視線下。

昂起頭,說,“嘉澍,現在類似于給羅斯先生打電話這樣的伎倆已經滿足不了我了,十八歲之後,我一直在想着如何給秋玲珑致命一擊。”

笑開,笑開的同時眼眶變得一派清明。

“致命一擊的機會來了,情感掠奪者、情感背叛者終于有機會在他們最為親密的人身上看到,他們曾經都幹了些什麽。”

潛藏于心裏多年的秘密說出來後,林馥蓁心裏覺得舒服多了。

一口氣說了那麽多的話導致于她口幹舌燥,潤了潤唇瓣,本來她還想朝他做出一個“酷不”的表情,但連嘉澍現在的表情讓林馥蓁知道即使自己表情做得多漂亮潇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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