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四節臺階上

的,她中午就吃了點面包,會抗議是自然不過的事情。

只是,她都睡覺了怎麽會發出那種聲音。

連嘉澍肯定是在騙她,再看了連嘉澍一眼,好吧,也沒聽過睡覺時肚子不會抗議的說法。

只是,這和連嘉澍把車停在這裏有什麽關系?難不成是這個人少爺脾氣一發作,要把她放在這裏。

“連……”瞬間想起什麽,急急忙忙打住,結結巴巴,“你……你不要忘了,我救了湯尼。”

連嘉澍看着她,方綠喬回以強硬眼神。

淡淡的笑容紋理沿着他眼角嘴角,聲線從來沒有過的柔和:“下車,我帶你去吃飯。”說話間連嘉澍已經打開車門。

原來……方綠喬觸了觸鼻子,跟着連嘉澍下車。

提岸上的星星點點都是餐廳門口的霓虹,還都是華人餐館。

數公裏長的餐廳把中華的餐飲特色融進這方圓之中,這應該是媽媽口中的漁人碼頭吧。

不一定給得坐落于海邊,不一定有碼頭,但有兩樣東西缺一不可,華人面孔和中華美食。

連嘉澍口中說的三個鐘頭實際上是近四個半鐘頭,這多出來的一個半鐘頭除了吃一頓飯,他們還去了一家私人診所。

樓梯連接着街道,六個臺階走完,站在出租房門口,頓了頓,如果不是從房間裏傳來手機鈴聲,方綠喬想,她也許會回過頭去。

回過頭去做什麽,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電話是媽媽打來的,這是媽媽打往她手機打的第四通電話了。

聽說她去了漁人碼頭,媽媽問她“和男孩子一起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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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急急忙忙否定。

急急忙忙否定時的那種心态仔細回想起來有點像童年時期被媽媽逮到小辮子一樣。

為什麽否定方綠喬自己也不知道。

挂斷電話,開始整理房間。

房間整理完,想起什麽,方綠喬從抽屜裏找出一本詞典,這是媽媽在法國留學時用的詞典,離開前媽媽把它送給了她。

詞典第三百六十三頁,方綠喬找到她所想要的。

嘉澍整整齊齊排列在那裏。

媽媽似乎對這兩個字也是情有獨鐘,關于這兩個字媽媽增添了很多個人見解,目光落在最後的藍色鋼筆字上。

最後一行寫着:好雨時節。

《後漢書.明帝傳》中的文章中寫到:郡界有名山大川能興雲致雨者長吏各絜齋禱請,冀蒙嘉澍。後,《說文》作者把這段引注解“時雨所以澍生萬物。”

手指輕輕觸摸在那兩個字上,方綠喬有點恍惚,依稀間,六月濃濃青草味道穿過窗戶縫隙迎面而來。

甘甜而苦澀。

這味道,連嘉澍身上也有。

在那家私人診所,醫生給她手背擦藥,藥物所帶來的強烈刺激導致方綠喬第一時間抓住連嘉澍的手。

她很怕疼的。

疼痛之後,看清楚自己正緊緊拽住連嘉澍手時吓得她當場放開,擡頭去看他時他也在看她。

那時,在布滿消毒水味道的空間裏,方綠喬聞到青草的香氣。。

她問他你擦的是什麽香水。

他回答我讨厭添加劑。

“我讨厭人工添加劑。”迅速被自動翻譯為“我讨厭任何人工香味,所以我從不擦香水。”

讨厭得還真多,讨厭狗狗的毛發還可以理解,但為什麽會讨厭香氣呢?要知道她對各種各樣的香氣癡迷得很。

心裏帶着一點點不服氣,她說:“為什麽要讨厭香味,那是大自然饋贈給人類最美好的禮物之一。”

他安靜瞅着她,青香氣越發濃郁。

私人診所門,隔着一道車頂棚,萬物靜寂,他沒去打開車門,她的手落在車門把處停滞不動,兩人之間隔着一個車頂棚。

依稀恍惚,在那個瞬間,她又聞到青草的滋味。

甘甜苦澀。

好奇怪,為什麽會在一個從不擦香水的人身上聞到香氣,方綠喬百思不得其解。

那陣風從樹梢下穿過,帶走青草的香氣。

他打開車門她也打開車門,手背上傷口疼痛如數消失。

去那家診所和到漁人碼頭去吃飯性質差不多,招呼也不打一下連嘉澍就自己做決定了,可真夠□□,因為開勞斯萊斯嗎?因為出入都有司機嗎?

那會兒,從賽雅的事情所産生出的好感瞬間消失殆盡。

車子停在出租屋門口,懷着一點點虛榮心,方綠喬用還算比較肯定的語氣說,我知道我睡覺時肚子發出奇怪的聲音是你騙我的。

“還算不是太笨。”連嘉澍淡淡回。

所以……把她帶到漁人碼頭去是……是……

是為什麽方綠喬也懶得去想,通過連嘉澍的回應她知道自己沒出糗就可以了。

心滿意足下車。

冷不防……

“謝謝。”連嘉澍忽然說。

所以,把她帶到漁人碼頭去是為了感謝,嗯,還算沒那麽無可救藥。

連嘉澍又忽然說了一句“不僅是湯尼的事情。”

不僅是尤尼的事情,那是什麽事情啊?當方綠喬想問這個問題時連嘉澍那位會空手道的司機已經來到他們面前。

她往樓梯方向走,汽車引擎聲在背後響起,踏上第一節臺階,方綠喬想起,她好像忘了和連嘉澍說再見了。

連嘉澍也沒有和她說再見,走上第二節臺階方綠喬心裏還在牽挂着連嘉澍說的不僅是湯尼的事情,那到底是什麽事情。

該死的連嘉澍,幹嘛要對她說出這句話,好奇是人類的天性。

到底是什麽呢,連嘉澍,方綠喬喃喃說出口。

“忘了我和你說過的話了?”冷冷的聲音近在耳畔。

啊——

她一不小心又叫連嘉澍的名字了,慌慌張張合上詞典,環顧四周。

哪裏有連嘉澍?!窗外夜色又深又重。

拍頭,她這是在幹什麽?!

她還有功課沒完成呢,方綠喬拿出記載香草樣本的記事本。

翻開記事本,寫下了日期:六月九號。

伸了一個懶腰,滿意合上記事本,記事本在即将合上的最後一秒再次被迅速翻開。

六月九號的這一頁在大堆密密麻麻的符號數據下面有一個不是很和諧的标注。

那是用中文寫的标注。

如果明天導師翻開她的筆記本,也許會問那是什麽。

那是——

那是一個男孩子名字的注解,她難不成要這樣回答。

瘋了,瘋了。

手蓋在記事本上。

午夜,周遭安靜極了。

蓋在記事本上的手指一點點展開。

在指縫裏,方綠喬看到了自己寫下的四個字:

好雨時節。

☆、類似愛情

夜風, 一撥又一撥随着氣流或長或短,短的剛剛形成就被攔腰截斷,只能望着誰家屋檐下的風鈴扼腕嘆息,長的延綿不絕,從銀河直上而下,穿過層層迷霧落入那個藍色星球, 展開翅膀, 成群結伴從浩瀚的海洋上飛向大街小巷, 飛向家家戶戶。

起風了, 媽媽喃喃說着,她的孩子愛踢被,扯了一角被角蓋在孩子身上, 把孩子攬進懷裏。

這一幕讓躲在窗外偷看的風姑娘把翅膀捂得緊緊的,一丁點一定點從那扇窗戶離開。

一出長街, 風姑娘就展開翅膀, 它被憋壞了, 翅膀擦過另外一戶人家陽臺上晾着的衣服, 衣服跟随風的方向,像風帆。

出了長街就是小巷,小巷有一戶人家窗戶沒關, 真是粗心大意的家夥,要知道這片區域治安糟糕。

從打開的窗戶裏折射出柔和光線,風姑娘悄悄往那個窗戶移動,腳尖駐足在窗臺種植的綠色植物葉子上。

及其簡陋的空間, 一道屏風把床和書桌隔成兩個方位,一名年輕女孩正趴在書桌上呼呼大睡。書桌上堆滿書本筆記本,女孩手裏還拿着筆。

距離女孩手最近處是藍封面的記事本,記事本被翻開小部分,打開的頁面上整齊排列着一行一行清秀的字體,清秀的字體上面注有年份日期。

也許這就是人類傳說中的日記。

展開翅膀,讓翅膀呈現出平衡狀态,身體往着燈光處傾斜——

六月十二號:

事隔三天,我再次見到連嘉澍。

這次和連嘉澍出現的除了他那位會柔道的司機;還有一名自稱律師的人。

類似于繼承一條狗的荒唐事情我偶爾會從一些趣聞中聽到,我沒想到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在我身上。

賽雅死了,而我是賽雅指定的遺産繼承人,我将繼承賽雅尼斯老城的一棟房子和一條狗。

還沒從那份遺囑的內容中回過神來,連嘉澍的司機就把湯尼往我的懷裏送。

這三個人從按響我家門鈴到宣讀完遺囑;到離開也就發生在短短幾分鐘內,自稱律師的人向我傳達,可以給我二十四小時考慮時間,是否申請放棄遺産。

連嘉澍則告訴我,可以把賽雅尼斯的老房子以個人名義捐獻給當地政府,這樣就可以從當地政府手裏拿到二點五萬歐元的獎金。

“養一條狗成本不大,你可以拿那筆獎金換一處更加安全舒适的出租房,剩餘的錢再購置幾件像樣的衣物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讓你的留學生涯多幾段異國戀情。”連嘉澍用一種再合理不過的語氣說出以上一段話。

那段話使得我當場就想把湯尼往那口口聲聲說讨厭動物毛發的家夥懷裏塞。

但,當看到湯尼頭一個勁兒往我懷裏蹭時,我打消那個念頭,接下來時間我需要好好考慮這件事情。

還真有趣,風姑娘想。

不用猜,這篇日記裏提到的連嘉澍一定是男孩,和在呼呼大睡的女孩一定是那種類似于不是冤家不聚頭的關系。

是不是,往下看就知道了。

輕輕吹了一口氣。

記事本新的一頁被翻開。

六月十三號:

我把這件事情告訴培訓班裏的學員,除了來自于印度的學員稍覺得驚奇之外,其餘的臉上都是見怪不怪的表情,日本學員還說我交上了好運。

坦白說,對賽雅尼斯老城的房子我沒什麽概念,目前我覺得最重要的是,如何說服房東太太把湯尼留下來。

今天早上醒來,看到湯尼眼巴巴等着我給食物時我心裏就有了答案,就像連嘉澍說的,養狗成本不大,而且,家裏會多了一些聲音,這樣一來就不會那麽害怕了。

中午,我敲開房東太太的門,房東太太告訴我昨天有特別漂亮的男孩已經說服了她,這樣說來,湯尼可以留下來了。

這個消息讓我心裏有小小雀躍,自然,我知道說服房東太太的漂亮男孩是誰,傍晚,敲門聲響起,打開門,門口站着那名律師,也不知道出于何種心态,我往大街瞧了一眼,沒有漂亮跑車,也沒有會空手道的司機,更沒有……

心情忽然間暗淡了下來。

日記一頁頁翻開。

六月十五號:

一大早,我打開門就看到連嘉澍。

這天早上出現在我出租房門口的連嘉澍看着和我之前幾次看到的似乎都不一樣,深色T恤頭發微亂,沒有畫報呈現出的那種不食人間煙火姿态,也沒有坐着勞斯萊斯帶着司機時的高高在上。

他看起來……

和二十歲年齡的男孩們沒什麽兩樣。

我一打開門,他就惡狠狠地看着被我抱在懷裏湯尼,惡狠狠問它“是不是你幹的,是不是你和高登老太太高密了?”

高登太太就是賽雅。

在我多次追問之下,連嘉澍這才不情不願告訴事情經過:

賽雅臨終前,連嘉澍答應她會幫忙照顧湯尼,嘴裏是答應得很幹脆,但連嘉澍并不打算履行這個承諾,其原因是“讓一個讨厭動物毛發的人來養狗這像話嗎?”。

然後,昨晚連嘉澍夢到賽雅。

做賊心虛,連嘉澍一大早就出現在我家門口,他認定是湯尼告密導致于他昨晚睡眠質量受到嚴重影響。

聽完連嘉澍的話再看看遍布于他眼眶的淡淡烏青,我失聲大笑,笑聲惹怒了連嘉澍,在口頭警告不成後他開始動手了。

這家夥,這個早上差點把我掐死。

六月十七號:

華燈初上,我從培訓中心回來看到這樣一個畫面。

斑駁老巷,一人一狗隔着一米寬距離在相互較勁。

他在這邊的路燈下,它在另外一邊的路燈下,一邊放着超市購物袋,連嘉澍履行他的承諾來了,那一刻我的心是快樂的。

那一人一狗使得這深夜的小巷顯得生機勃勃,我笑着加快腳步。

六月二十七號:

算了一下,我已經有十天沒記錄心情了。

短短十天裏發生的變化一下子把我吓壞了,最開始吓到我的是媽媽的電話。

兩天前,媽媽在電話問我,小喬你是不是談戀愛了,什麽?!“媽媽,你在胡說八道什麽?”我笑倒在床上。

電話那邊傳來媽媽的嘆氣聲“媽媽猜對了。”“媽媽,不對,我哪來時間談戀愛,媽媽你都不知道我現在有多忙?”躺在床上和媽媽撒嬌,“那你在忙些什麽?”忙些什麽啊?眼睛盯着天花板,拉長着聲音:“我……”

猛然清醒過來,急急忙忙以媽媽有人找為借口挂斷電話。

然後,我開始看着門口的拖鞋發呆,那是連嘉澍的拖鞋,那天洗地板正好連嘉澍來了,想起之前去商場購物抽中一雙男式拖鞋,找出拖鞋對連嘉澍說你得換上它才可以進來。

說這話時我擺出“我是房子的主人你得聽我的。”的架勢,拖鞋是三無産品,讓小法蘭西穿上三無拖鞋這聽起來很不可思議吧?

事後我更覺得不可思議,因為連嘉澍穿了那雙三無拖鞋和我一起給湯尼洗澡。

更更不可思議的事情還在後面。

那天正好是星期天,我拿出一名中國留學生送我的方便面 ,方便面是從國內帶來的。

這裏超市也有兜售方便面但口味和國內的不一樣,特屬于中國人口味的方便面對于我來說應該是大餐。

正打算開吃時連嘉澍來了。

連嘉澍一進來就皺起眉頭,對了,這家夥讨厭任何人工添加劑,方便面在這方面是佼佼者。這家夥,又忘換上他的拖鞋了。

看了連嘉澍腳上的鞋一眼,心裏多多少少有點憤憤不平,穿在他腳上的鞋價格相當于一名留學生一年半的學雜費。

想起每天都在擠地鐵的年輕人們;想起自己一百歐一個月的出租房,我拼命攪動方便面讓氣味更濃,聲音不無得意:“假洋鬼子,你打賭你一定沒吃過中國方便面吧?”

連嘉澍一副沒把我話放在眼裏。

我繼續說“我們那裏有一句俗語,‘不到長城非好漢’,在中國,沒吃過方便面的意義等同于沒登過長城。”

連嘉澍還是無動于衷。

我使勁渾身解數才讓連嘉澍相信中國十三億人口除了嬰兒之外都吃過方便面。

終于,連嘉澍對方便面的味道好奇了。

假洋鬼子上鈎了,在連嘉澍放下架子擺出“好了,為了給你面子我就領教一下這種神奇的食物。”表情時,我美滋滋吃掉第一口方便面。

得意洋洋舔了舔嘴唇,意猶未盡,打算吃第二口。

然而,那家夥也不知道使用了什麽法子,直接把熱氣騰騰的方便面變成他的擁有物。

不僅這樣,他還……

我看着他發呆,半天才說出“喂,那是我吃過的。”那家夥不是讨厭人工添加劑嗎?那一看就是有點自戀外加極度潔癖的家夥,和別人同喝一杯水是這類人的大忌。

怎麽……

那時,連嘉澍似乎也被自己的行為吓到了,閣下一切匆匆忙忙離開,離開時腳步狼狽。

但那抹離開的身影……

卻是把我的一顆心看的又酸又楚,酸楚中又有隐隐約約的甜。

我把手貼在自己的心上,低低喚了一聲“連嘉澍,”那天那種又酸又楚的感覺仍在。

那天過後,連嘉澍沒再按響我家的門鈴。

看了一眼湯尼,小家夥最近垂頭喪氣的,我低聲問尤尼“是不是因為連嘉澍沒來。”

轉過頭,我看到自己映在鏡子裏的臉,和尤尼的一樣,也不知道為什麽垂頭喪氣的。

六月二十八號:

今天,一件忽發的事情讓我和連嘉澍鬧翻了。

每個月我都會抽出一點時間去看諾亞大叔,諾亞大叔是一名常駐車站的街頭藝人,那天我被困在車站,給我提供水和面包的就是諾亞大叔。

和往常一樣帶上水果前往車站,在車站我看到一位意想不到的人。

這個意想不到的人和諾亞大叔一起在狹隘的空間裏為過往行人表演,表演吸引來很多人,這些人的打賞快要把諾亞大叔放錢的盒子裝滿了。

我和那些人一樣站在一邊觀看,那一刻我心裏冷靜極了。

看着穿着再普通不過襯衫的連嘉澍和諾亞大叔完成表演,我甚至于在諾亞大叔為我和連嘉澍做介紹時表情友善伸出手。

珍妮娜、湯尼、現在輪到諾亞大叔了。

幾乎,我在法國較為親近的人都和連嘉澍扯上關系,安德魯在某一個階段也頻頻出現在我面前。

說不定,連嘉澍是另外一個安德魯,只不過,連嘉澍手段比安德魯高出很多。

安德魯和連嘉澍都有着共同的朋友,她叫林馥蓁。

車站出口,我和連嘉澍說“連嘉澍,我還沒笨到可以讓人牽着鼻子走。”

又皺眉了,又皺眉了,我繼續說“如果,你認為我這樣的女孩可以充當你們生活中某個階段的調劑品,那麽我拒絕。如果!這是你為你的某一位朋友出口氣的另類手段的話,我勸你還是就此收手,因為那只會讓你浪費時間。”

我也不知道這話有沒有讓連嘉澍生氣,像他們那樣的人據說對管理表情很有一套。

車站出口,連嘉澍沖着我說:

“我想,我回去得好好反思我最近的行為,我居然和你這樣的人不僅一次共處同一屋檐下,你蠢得像豬。”“方綠喬,沒人嘲笑你那雙二十歐元的鞋子,嘲笑那雙鞋子的人恰恰是你自己。”

這話讓我在車站出口站了很久。

類似愛情(02)

日記在風的驅動下一頁一頁翻開着……

六月三十號:

連嘉澍說得對,我的确是蠢得像豬,不僅蠢而且還小心眼,小心眼又敏感又自卑的可憐蟲。

珍妮娜在我還沒來法國前就認識連嘉澍了,我在報紙上找到了賽雅的訃告。

諾亞大叔告訴我,連嘉澍在地鐵和藝人一起表演的事情已經延續了幾年,他一直在用這種方式讓人們多關注街頭藝人。

所以,這些都是巧合了?

聽了我的話,諾亞大叔和我說“誰說是巧合,說不定是緣分。”

緣分?也不知道怎麽的這話一直留在我的腦子裏,越是不想去想心裏就越是想,越是想心裏就越是的懊惱。

湯尼,怎麽辦,我要怎麽辦?

也許,連嘉澍從此以後再也不會來按響我家的門鈴吧?

其實,那也沒什麽,我和他注定是兩個世界的人,可我好像欠他一個道歉,湯尼,你說,我要不要給他打電話向他道歉。

七月三號:

今天,我看到連嘉澍了,不過是在電視上看到的,不僅看到連嘉澍我還看到了林馥蓁。

在巴黎政府為中國特使的歡迎晚宴上,他和她肩并肩站在一起。

相信,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在心裏都有和我一樣的想法:他們可真般配。

電視鏡頭緩緩轉到穿着黑色職業裝;戴珍珠耳環的東方女人身上,那是中國特使,也是……

也是林叔叔從前的愛人。

和我同在中餐館打工的中國留學生也正透過電視觀看這這一幕。

說起中國特使時她語氣崇拜,她還說林馥蓁是她心裏最羨慕的姑娘,媽媽有能力男友身世樣貌無可挑剔。

“他們不是男女朋友關系。”我脫口而出。

我的聲音把正在算賬的老板娘的目光都招惹來了,我才不會和她們解釋,這幾天我把關于連嘉澍和林馥蓁以前一起接受過采訪的節目錄像差不多看了個遍,這兩人一再強調,他們只是好友關系。

老板娘的目光讓我意識到,也許我看起來和街道上癡迷于連嘉澍的女孩們一樣,不能接受夢中情人已經有愛人的事實。

于是,我說“我認識林馥蓁。”

這話讓那兩位興趣來了,她們追問我和林馥蓁是不是親戚關系。

“不是,我媽媽以前給她補習過中文,”我不得不在這個事實後面加了一個謊言,“她們現在還依然保持聯系,林馥蓁和連嘉澍只是好朋友關系。”

林馥蓁和連嘉澍只是好朋友關系這是事實。

可是,為什麽要代替他們解釋其背後原因不得而知。

七月五號:

連續兩天,我總是能在電視上看到在法訪問的中國特使身影。

作為中國領導人訪法前的特派使者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法方深谙其道。

法方為中國特使安排的行程被人們津津樂道:從刻有中國特使名字的專車;到被邀請到愛麗舍宮和法國領導人共進晚餐;到和旅游部長一起參觀凡爾賽宮;到和在華留學生一起去朵拉公園獻花等等等。

中國特使七天訪法行程中有一天性屬私人時間,對于這天的安排中國特使閉口不提。

但有法方不願意透露姓名的政府官員透露,中國特使這一天會在普羅旺斯度度過,地點就在連家酒莊,連家大家長連钊誠兩天前已經抵達酒莊。

連家酒莊為修道院改建,性屬于文化遺産産業,一旦酒莊要舉行大型聚會需向當地□□門申請,這也導致中國特使的私人行程被披露。

這則傳聞到了媒體口中就變成“這兩家人肯定在商量重要決定。”

類似于“我今天在普羅旺斯區遇到Yann和薇安,他們看起來很般配”這樣的論調最近階段頻頻出現在校園網的個人賬號上。

這些似是而非的傳聞惹得我心煩意亂。

讓我更加心煩意亂還有一件事情:要不要和連嘉澍打電話道歉。

昨天,我從房東太太那裏知道一件事,我不在的時候,幾名工人在我房間安裝了自動報警系統,我的出租房地址在這裏只有連嘉澍知道。

明天就是湯尼去打防疫針的時間。

湯尼,要不,我明天給連嘉澍打電話吧?

從描着精致花紋的拱形門穿過,林馥蓁就看到臨窗而立的蘭秀錦。

林馥蓁總是很怕看到蘭秀錦獨自一人站在窗前的背影,窗外景物越是熱鬧繁華,她心裏就越為的慌張。

那種慌張來源于很多個某年某月某日“爸爸,你說媽媽為什麽就不能像秋老師那樣。”“爸爸,我猜你想吃秋老師做的曲奇餅,你讓秋老師來一趟好不好。”“爸爸,我覺得秋老師今天穿的裙子很漂亮,媽媽穿着像老學究。”類似于這樣帶有報複性的言論。

是不是,這諸多言語起到潛移默化的作用,把林默和秋玲珑推到了一起。

今晚的聚會現場來了不少人,派對策劃特意請來多名法國民間藝人。

壓軸表演的是曼陀林琴手,最能代表法蘭西情調的曼陀林琴聲配上仲夏夜花香甜蜜而憂郁,前來參加聚會的嘉賓們沉浸其中。

也有若幹人游離于那甜蜜而憂郁的範圍內,這其中一位就是酒莊主人今晚最尊貴的客人。

酒莊位于半山腰,遠離市區,空氣越為清新露珠就約為繁重。

露珠和着濃霧,讓站在窗前的女人宛如一具遠古雕像。

那具雕像背後有一抹人影在等待着,等待着雕像何時封印,折騰了幾個小時的長卷發都沾滿了薄薄濕意,那具雕像還是一動也不動。

心裏嘆着氣,林馥蓁剛想轉身。

“林馥蓁。”

被逮到了,抹了抹臉,拉起裙擺,腳步輕快。

臨窗人影變成兩個。

叫了一聲媽媽,堆上乖巧表情,在蘭秀錦的注視下林馥蓁轉了個圈,站停,再撥了撥頭發,甜甜笑着,迫不及待詢問:“變漂亮了沒有?”

蘭秀錦伸手觸了觸她垂落在胸前的卷發,笑了笑,說漂亮,和你外婆越來越像了。

蘭朵拉是美人沒錯,但提起她大多數人都說那是英姿飒爽的大美人。

“不,媽媽,我可不想要什麽英姿飒爽,如果英姿飒爽換成妩媚妖嬈也許會好點,到時勾勾手指頭,就把那些臭男人們迷得神魂颠倒,給他們一點甜頭然後再甩掉他們。”這話說得是一派天真坦蕩。

“這是什麽話?”略帶叱喝的語氣。

“我這是在模仿郝思嘉,不覺得我的大卷波浪很像她嗎?”唉聲嘆氣着,拿下蘭秀錦臉上的眼鏡,眼鏡戴到自己的臉上,眯起眼睛,“媽媽你這樣看起來漂亮多了,如果再把頭發放下來,去擠個地鐵什麽的,我保證每一站都會有男人找你搭讪。”

果然混政治圈的,大把贊美如石沉大海。

推了推已經掉落在鼻梁上的鏡框,拉長着聲音:“媽媽,你可是一年多沒見到我了,就不能不擺出一副随時随地圓桌會議、六方會談的臉嗎?我……”

“林馥蓁。”

艹,心裏暗暗罵了一句,又來了又來了!

這位女士要是再這樣下去,她沒有興致去想怎麽把氣氛弄得更輕松的法子了,要知道她們将近有五百天沒見面了,能不生疏嗎。

好吧,好吧,只能換策略。

“吶,還你還你,醜死了。”看似有點小情緒地把眼鏡塞回她手裏,拉起裙擺,做狀離開。

“馥蓁。”聲音開始放柔和。

看來小情緒得到效果了,而且很少見地沒有連名帶姓叫她,說實在的,林馥蓁心裏很讨厭那個姓氏。

勉為其難地停下腳步。

蘭秀錦讓她面對這窗外,問出這樣一個問題:“喜歡堂兄還是喜歡堂弟?”

今晚連聖耀也來了,林馥蓁打電話讓他來的,連嘉澍作為為客人助興的表演嘉賓出現。

連聖耀來了,連嘉澍也來了。

她離開宴會現場時,這對堂兄弟看着相談甚歡。

手擱在窗框上,說媽媽這個問題嘉澍的爺爺在晚餐期間已經問過了,當時你也在場,你也聽到了我的答案。

用晚餐那會兒,老爺子以一種玩笑式的語氣說連家第三代最出色的兩位年輕人讓她選。

當時她怎麽回答來着?

嗯,當時的回應很大家閨秀,聲音極為真誠:“聖耀是哥哥一樣的朋友,嘉澍是可以一起通宵打游戲的朋友。”

特使大人真是貴人多忘事。

沒好氣地說:“媽媽如果忘了,我不介意再回答一次。”

“林馥蓁,情感貴乎真誠,媽媽是怕你……”

“媽媽。”側身,去擁抱那也不懂得如何和自己女兒相處的女人,“感情的事情誰也說不準,說不定我明天就愛上他們其中一個,到時候媽媽會支持我嗎?”

能在瞬間把美國官員送的鋼筆折斷的手緩緩落在她後腰處:“當然。”

午夜十二點,沒有超過一刻也沒有提前一刻,連家第三代最小的孩子代表爺爺宣布宴會結束。

嘉賓在仆人的帶領下前往他們休息房間,民間藝人們拿着他們的酬勞和紀念品由專車送回酒店。

酒莊主人因為多喝了兩杯連路都走不穩只能在管家的攙扶下離開,離開前還不忘對未來的外孫媳婦人選擠眼。

未來的外孫女人選回以甜笑。

連家第三代年齡最小的孩子最晚離開宴會現場,今晚為宴會助興的表演嘉賓有兩位是他朋友,因明天還得趕飛機,只能無奈作別。

送走朋友他回到自己房間。

打開房間赫然看到長發及腰的年輕姑娘半靠在他床上,一半裙擺順着床沿垂落在地毯上,嘴唇紅嘟嘟的眼睛直勾勾的,手裏還拿着小半杯紅酒。

小半杯紅酒順着手腕晃動着,酒莊主人送她的手鏈伴随着手腕晃動像掉落于河面上月光,一縷縷,一簇簇。

年輕姑娘的行為犯了房間主人的大忌,他無法容忍有人在他床上喝酒。

強行拿走她的酒杯。

酒杯擱在一邊,冷着一張臉,站在床前開始解襯衫衣扣。

即使房間窗戶已經如數關閉,但酒莊外延綿數公裏的薰衣草香氣還是鑽過在這片領土屹立了幾個世紀的城牆。

在陣陣薰衣草幽香中年輕女人的身體蛇一般纏了過來。

和年輕女人純真面孔與之相反的是她聲音,性感魅惑:“嘉澍,我也沒洗澡,要不要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方綠喬的重頭戲可以說殺青了~~撒花~

怕大美妞們說“沒有我蓁的第三天,想她,想她”所以動用雙更把蓁放出來了,巒帼忠犬不。

放心吧,明天會更新滴,巒帼打算這個月天天更新,這樣就可以拿到全勤獎勵,到時候把把全勤獎拿到的錢給大美妞們發紅包。咳咳,你們要是看到我有偷懶的苗條,一定要阻止~

☆、類似愛情

午夜十二點, 連嘉澍宣布宴會結束。

十二點一刻,連聖耀邀請林馥蓁到花園散步。

她看着他,沒答應也沒拒絕。

“你今晚很漂亮。”他迎着她的目光。

連家的孩子總是能把恭維的話說得誠意十足。

“我也想和你去散步,可不行。”愁眉苦臉指着自己的高跟鞋。

“明白。”連聖耀觸了觸她頭發,“那我送你回房間。”

搖頭,一臉無奈:“我得去找我媽媽, 我答應陪她一起泡溫泉。”

在連聖耀的目送下, 林馥蓁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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