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四節臺階上
都可以得出的答案。
很多人都知道,小法蘭西和薇安不來電。
離開前,連嘉澍拿了一個車厘子,把車厘子放進口中,提着鞋,連嘉澍打開窗戶。
确信那睡相不好的姑娘即使再踢被子,別人也無法通過窗簾窺探到,他這才穿上鞋。
離開林馥蓁的公寓樓,齒間已經充分感受到還沒成熟的車厘子酸味。
嚼着那酸味,連嘉澍走在沿海公路上,迎面而來的是蔚藍海岸區的鹹鹹海風。
車厘子的酸味已經從齒間褪去,褪去酸剩下地就是那味甜,那味甜中帶有淡淡的澀,一種可以喚醒味蕾的甜澀。
那味道似乎不錯。
車厘子,也稱櫻桃。
林馥蓁就像是那半生半熟的櫻桃,天真無邪中透露着俗世城府。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巒帼很喜歡喲,大美妞們慢慢看。
看完來和文件菌約會~~【留言是必須滴。
PS:大美妞們的留言巒帼都有看~謝謝,待會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今天就不回評論了,明天再約,比心~
☆、半生半熟
林馥蓁書房最大的那扇窗面向地中海, 窗戶打開着,放眼望去,深藍蔚藍淺藍把海平面裝飾像男孩們夏天愛穿的條紋襯衫。
書桌緊挨着窗戶,桌面上放着西班牙語書,密密麻麻的西班牙字體讓林馥蓁看得一陣頭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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擡起頭,目光落在遠處的海平面上, 她得讓眼睛休息一會兒。
逐漸地, 或深或淺的海平面變得模糊起來。
驟然響起的咒罵聲讓那簾蔚藍色的夢迅速遠去, 林馥蓁拍了拍自己臉頰, 從早上起床她就一點精神也沒有。
咒罵聲來自于她那鄰居瑪莎,瑪莎扯着嗓門詛咒偷走她車厘子的罪魁禍首,這罪魁禍首自然是熱愛新鮮的紅嘴鷗了。
昨晚, 有一只,也許是兩只或者是三只紅嘴鷗突破重重封鎖偷走她八顆車厘子, 還是第一批成熟的車厘子。
臉擱在書頁上, 竊竊笑開, 笑聲帶有把人家的奶油蛋糕占為己有的得意勁。
她一點也不稀罕那幾顆車厘子, 她只是讨厭她那鄰居每次打電話時都和朋友吹噓,她家後院可以媲美反導系統。
現在,反導系統破功了吧, 看她怎麽還和朋友吹噓。
書房門被打開時林馥蓁已經正襟危坐,鄰居家的咒罵還在繼續。
索菲亞把一杯提神熱飲放在她面前:“把這個喝了。”
語氣可真像薩娜,蘇菲亞的語氣像薩娜,薩娜的語氣像黛西阿姨, 一想到黛西阿姨林馥蓁不敢造次。
捏着鼻子,把那散發着讨厭味道的熱飲一小口一小口喝了下去。
空杯子放回托盤,蘇菲亞沒和以前一樣帶着托盤離開,林馥蓁蓋上書本,坐正身體做出洗耳恭聽狀。
顯然,索菲亞有話和她說,不,應該是在黛西阿姨的暗示下和她聊天。
索菲亞背靠窗戶,托盤放在膝蓋上,看着她。
林馥蓁臉朝着窗戶,上午十點半左右時間,采光極好,這是最佳的觀察角度,想必她臉上所有細微表情就像是被放到顯微鏡上。
“最近老是做噩夢嗎?”索菲亞的目光落在她眼眶處。
今天不需要出門,林馥蓁懶得化妝,想必遍布于眼眶處的烏青索菲亞看的一清二楚。
的确,從病好後她連續做過多次噩夢,夢到蘭秀錦強行拉着她的手指着窗外站在梧桐樹下的女人,說林馥蓁你以後要是愛上一個男人的話,就得讓自己和她一樣。
這是林馥蓁從小到大最為讨厭的夢,偏偏,那個場景像冤魂纏身,每隔一段時間就冒出來,深怕你把它忘了。
可是呢……
今天的無精打采絕對和那個噩夢沒任何關聯。
她那鄰居瑪莎因為有人串門罵得更兇,這會兒她把目标鎖定在附近幾名懶漢身上,再經過細微的觀察後,瑪莎又把那幾名懶漢列入偷車厘子賊的名單中。
偷車厘子賊。
林馥蓁心裏偷偷笑着,自然,她不能把自己今天的無精打采是因為昨晚那名偷車厘子賊造成的告訴索菲亞。
告訴索菲亞等于告訴黛西阿姨。
其實,黛西阿姨也不會反對她和連嘉澍好,甚至于幾次暗示她嘉澍是很好的交往對象,但她就是不願意,如果黛西阿姨反對她和連嘉澍好那也許會好點。
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會有點叛逆心思,她自然也不例外。
在索菲亞的目光下,觸了觸自己眼眶,說,我要不要把眼鏡戴回來。
沒理會她的話,索菲亞問她,告訴我都做了什麽噩夢?
做了什麽噩夢啊?目光落在海平面上。
說:“夢到海水沒入房間,所有逃生通道都被堵死,不計其數的人在海面上掙紮着,他們表情絕望,但奇怪的是,有人還在演奏,有演奏也有槍聲,槍聲響起,母親在親吻孩子的額頭,他們的背後是滔天巨浪,月色很美。”
聽着很熟悉吧?這是電影泰坦尼克號經典的災難場面,林馥蓁發誓,她不是故意在描述這些場景時去想昨晚那些難以啓齒畫面的,用的是很标準的通用機關槍伏地卧倒瞄準發射式,長長的頭發一半覆蓋在背上,伴随着進進出出的速度,頭發一一從背後跌落至床單上,絲毫沒有平時的懈怠,還……還很賣力。
要知道她是好勝的姑娘,好勝的姑娘總是經不起激,“小畫眉,一場病把你變成病美人了嗎?嗯?”靠,她是美人沒錯,但“病美人”和她沒半點關系,她得讓小法蘭西知道,她可是靠實力拿的青少年帆船洲際錦标賽冠軍,又有小部分頭發滑落至床單上,一門心思就想讓他知道自己的實力。
當她回答着索菲亞“都做了什麽噩夢”的場景描述來到演奏時,腦海裏的畫面也到了讓她引以為傲的所在,耳邊響起低吼聲,那聲低吼下意識間讓林馥蓁放在牛仔褲上的手做出擦拭動作,連嘉澍這個混蛋害得她一早起來就得忙床單的事情。
也不知道索菲亞信了沒有。
“薇安。”
置若罔聞,目光落在海平面上。
“林馥蓁。”
眉開眼笑,目光從海平面拉離開。
“羅斯太太現在在加勒比區度假,她讓我問你願不願意去陪她幾天。”
想了想,說:“我自己會給黛西阿姨打電話的。”
細細想來,她都有一個禮拜沒給黛西阿姨打電話了。
索菲亞一離開,林馥蓁就拿起了電話,借口聽起來像模像樣:還有十幾天就開學了,一來一回能陪黛西阿姨也沒多少時間。
想必,加勒比的風光讓黛西阿姨變得好說話了,簡單叮囑她幾句話就挂斷電話。
挂斷電話前甚至于還說出這麽一句:“小書呆子,好好玩,想玩什麽就去玩什麽。”
她的黛西阿姨現在越來越像歸于佛門的信徒了,羅斯家族長孫長期以來一直緋聞不斷,最近連私生子的傳聞都出來了,但這些似乎絲毫沒有影響到羅斯太太的心情。
聳肩,把電話放回去。
中午,幾家電子媒體集體發布了小法蘭西乘坐私人飛機抵達瑞士洛桑的新聞,關于取消昨天航班的原因。
“我懷疑吃到不新鮮的海鮮,後來發現是虛驚一場。”語氣表情一如既往,無害優雅。
穿深色襯衫的瘦高個男人像忽然冒出來的一樣,顧不得臉上歪歪斜斜的眼鏡,甩出了這樣一個問題:“對于您的堂兄連聖祖被美海關扣留的新聞能談談您的看法嗎?”
瘦高個記者抛出的問題讓周遭瞬間安靜了下來。
這個問題讓連嘉澍當即斂起眉頭,他的兩名随從迅速把瘦高個記者隔離到距離連嘉澍數十步左右的所在。
另外十幾名記者似乎也在等待連嘉澍的回答。
小法蘭西倒是很給他們面子,做出如是回答:“在警方沒公布任何調查結果之前,我不會對這件事情做出任何評價,如果你們當中還有誰對這件事情感到好奇,将會和那位提出這個問題的先生一樣,出現在我的采訪黑名單上。”
說完,連嘉澍帶着他的兩名随從揚長而去。
瘦高個記者口中的新聞發生在連嘉澍出現在洛桑的一個小時前。
連氏實業第三號人物獨生子連聖祖在入境美國時被發現其身上藏毒,雖然毒品數量不多,但警方在連聖祖的手機發現有多條和墨西哥毒販的通話記錄,繼而,警方還在連聖祖的筆記本電腦上看到幾張他和墨西哥大毒枭的合照。
确切來說,連聖祖藏毒的新聞在巴黎時間昨天早上六點已經存在了,但因連聖祖背後有連氏實業,顧忌到企業形象警方并沒有第一時間發布新聞。
經一再确認事情屬實後,美警方這才對外公布連聖祖藏毒案發過程。
新聞關鍵點為嫌疑人連聖祖的口供,十二個小時過去,連聖祖還堅持之前的口供:他是因朋友的牽線才認識和他合照的人,當時他壓根不知道那人是墨西哥大毒枭,他更不知道自己怎麽就稀裏糊塗地背上藏毒的罪名。
末了,他還說出如是的話:“那個人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毒枭。”
哪有人把“我是毒枭”寫在臉上,說這話的人聽着夠單純的吧,但那也是連聖祖會說的話。
林馥蓁的“小書呆子”別名僅僅是為了湊熱鬧,但連聖祖卻是不折不扣的書呆子,從小癡迷數字,典型的高智商低情商代表人物。
連聖祖也是連嘉澍所有堂兄堂姐表兄表姐中唯一對連家最小的孩子表達過真誠的人吧。
但他是連家二把手的獨生子,智商極高,較為遺憾地是他把智商都奉獻給了數學,如果他稍微有經驗一點的話,就不會背上藏毒的罪名了。
連聖祖也是連家第三代唯一沒說過“我最喜歡嘉澍了”的人。
但,他是連家第三號人物,也就是連嘉澍二伯父的獨生子,智商高的人一旦開竅了會變成巨大的隐患。
關上網頁,合上書本,林馥蓁趴在桌上上,臉朝窗外,緩緩閉上眼睛。
眼睛一閉上,夜的畫面層層疊疊,昨晚,嘉澍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不一樣,那目光充斥着破壞欲,像獸。
人類漫長的進化史中,億萬萬年前,那條一天到晚只會游泳的魚被造物者賦予了特殊使命,就注定無法成為獸。
是愧疚?是自責?是不安?不得而知。
也許,連嘉澍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麽樣的情緒驅使他打開她房間窗戶,是因為需要發洩吧?
如果是,怪他嗎?生氣嗎?
不,不會。
他們很久很久以前就說好了。
在一百人中他是唯一的把票投給她的選民,當全世界反對他的言論時,她要和他肩并肩站去抵抗這個世界,永遠。
如果有一天他需要她身體來尋求解脫的話,她會給的,雖然到時可能會有點丢臉,但終究會給的。
次日,通過新聞林馥蓁了解到:連聖祖在連家律師保釋下住進他在洛杉矶的公寓,中午案件傳來最新進展,警方找到為連聖祖為和那位墨西哥大毒枭牽線的朋友,連聖祖的朋友說,當時一大群人一起玩,他并不認識那名墨西哥毒枭,所以應該不存在牽線一說。
連聖祖除了藏毒外,又多給警方假口供的罪名。
三個小時後,針對連聖祖藏毒案連钊誠對外表态:他會堅守一名公民的原則,自己乃至親人一旦觸犯法律一律走法律程序。
這話被外界解讀為連钊誠不會為連聖祖聘請強大的律師團。
至于連家第三號人物——
“我贊同我父親的說法。”那位如是說。
當時處于采訪現場的人在私底下竊笑,連家第三號在說這話時臉色糟糕透了。
随着連钊誠的表态,接下來事态發展不難猜出: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裏,連聖祖會奔走于法庭和公寓兩地間,媒體最喜歡報道豪門打官司的新聞了,相信,每隔一段時間連聖祖涉毒案将會頻頻出現在公衆視野範圍中,即使最後官司得到圓滿解決,但“連聖祖涉毒”将成為他的一個永久标簽。
大企業每年都把大把大把的銀子用在塑造企業形象上,連家三號人物的獨生子命運可想而知。
“連聖祖完了。”熟悉豪門生存發展的人異口同聲。
但那沒什麽,連家第三代人才濟濟,那些人又是異口同聲。
幾天後,連聖祖的新聞逐漸平息。
寥寥幾則新聞以略帶嘲諷的語氣報道連聖祖的堂兄堂姐們,問連家第三代的男孩女孩們有沒有去看連聖祖,這些人的回答大同小異:“我最近太忙了。”;“改天有時間去會去一趟。”;“在計劃當中。”
倒是連家最小的孩子嘉澍,有人拍到他陪連聖祖在莫妮卡海灘散步,要知道,小法蘭西暑假的行程可是排得滿滿。
八月下旬,琳達給林馥蓁看了一張照片,照片上一對身影模糊的年輕男女背影出現在平價自助餐廳裏。
照片來自于大學網的個人社交平臺,一名馬賽大學學生在自助餐廳碰到長得像連嘉澍的年輕男子,當時長相酷似連嘉澍的年輕男子正和一名東方女孩用餐。
這名馬賽大學學生是連嘉澍的支持者,當時沒做多想,上前找連嘉澍簽名,誰知那年輕男子矢口否認他是連嘉澍。
這名馬賽大學學生認為自己不存在認錯人,但他明白每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也沒做糾纏。
回到自己座位上,馬賽大學學生偷偷拍下了酷似連嘉澍的年輕男子的照片。
幾分鐘後,酷似連嘉澍的年輕男子離開自助餐餐廳,離開時他讓那名東方女孩的臉緊緊貼在他懷裏,這樣的舉動很像名人們因不想讓自己的女友曝光采取的措施。
這個舉動也讓這名馬賽大學學生認定那年輕男人是連嘉澍。
自助餐廳門口,馬賽大學學生遭遇兩名陌生男人的堵截,那兩名陌生男人強行要走了他的手機。
等手機回到他手上時,馬賽大學學生發現他之前在自助餐廳拍的照片都被删除了,不僅這樣他和媽媽的幾張珍貴照片也一并被删除了,這讓馬賽大學學生心裏感到極大的憤怒。
慶幸地是,和他一起到自助餐廳用餐的朋友無意間也拍到長相酷似連嘉澍的年輕男子和其女伴離開時的背影,只是當時因光線外加距離遠導致于拍到的照片十分模糊。
事後,這名馬賽大學學生把自己朋友拍到的照片;以及圍繞着這張照片發生的事情上傳到自己個人社交網頁上,目的是讓大家一起确認照片裏的年輕男子是不是連嘉澍。
他想讓連嘉澍針對為删除他和母親的照片的事情道歉。
但事情并沒有像這名大學生所想要的那樣發展。
看過照片的人有百分之八十認為那不是連嘉澍,因為撇開那家自助餐餐館自助餐費只有三十歐元不提,光憑那這家餐廳的黑歷史小法蘭西就鐵定不會出現在這家餐廳裏。
這家餐廳之前有兩次因衛生環境問題被吊銷營業牌照,連嘉澍也許會光顧餐費三十歐元的自助餐廳,但他絕對不會去有這麽“光榮”歷史的餐廳用餐。
連嘉澍的支持者湧到這名馬賽大學學生的個人社交網頁下留言,指責他這是為博取眼球想出的馊主意,他們說自從小法蘭西和LULU分手之後就沒再交過女朋友。
“Yann太忙了,這個暑期他的行程安排得滿滿的,他沒時間約會。”“我認為應該道歉的人是你,你應該為你用這種卑劣的手段博取關注度的行為向Yann道歉。”這些人指責他。
二十四小時後,這名馬賽大學學生注銷了個人社交賬號,整個事件才得以平息下來。
但這名馬賽大學學生上傳的照片在不少個人社交平臺上傳播。
介紹完整個事件後,琳達問林馥蓁照片裏的年輕男子是不是連嘉澍。
見林馥蓁沒有回答,琳達自言自語開:“我也覺得那不可能是Yann,可這人穿的衣服Yann也有一件,我記得那件衣服還是你送給他的。”
“林,如果是,Yann穿着你送的衣服和別的姑娘約會,你會生氣嗎?要是我的話,我肯定會氣壞的,山姆你還記得嗎?我去年春天交的男友,這家夥開着我送給他的車和別的女孩約會被我逮到了,我讓人把他揍了一頓,當着他的面把我送他的車砸了,我寧願把車送進廢鐵公司也不想給他。”
說了一大堆,後知後覺才想起:我忘了,你和Yann不是情侶關系。
“林,你怎麽一直不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有誰想吃車厘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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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半熟
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 琳達後知後覺才想起:我忘了,你和Yann不是情侶關系。
“林,你怎麽一直不說話。”
懶得去理會琳達,林馥蓁目光落在那張圖片上。
不需要去仔細确認她就知道圖片上的年輕男人就是連嘉澍,她熟悉他,從一言一行到一舉一動;到每個定額的姿态。
不是故意去記住的, 某天發現時, 屬于連嘉澍的一切已經變成一種自動存儲模式。
更別說, 圖片上連嘉澍還穿着她送給他的外套, 外套後背紅藍白黑四種顏色組成的圖騰還是她親手塗上去的。
那年,他們一起參加西班牙番茄節,大卡車上番茄少了三分之二, 人擠人的大街上,他和她頭發是紅色的;臉是紅色的;衣服是紅色的;連笑起來露出的牙齒也是紅色的。躲過重重包圍一路奔跑, 直到身後沒人任何人, 他把她壓在牆上她惦記腳尖。
番茄味的吻延續了很長。
不知名的小巷深處有那麽一家店, 這座城市的人們都去參加奔牛節了, 就那家店的主人在店門口打瞌睡,他們手拉手站在那裏等着店主醒來。
他們打算在店主醒來時朝他亮出紅色的牙齒。
但那位店主并沒有被他們的紅色牙齒吓到,睜開眼睛問他們“你們需要點什麽嗎?”
那是一家似乎什麽都有但又什麽都沒有的店, 彩虹糖有;巧克力有;記事本有;明信片有;草帽有;包包有;衣服有。
在連嘉澍接電話期間,林馥蓁挑了一件薄外套,在店主的建議下她打算在外套背面塗鴉。
店主和她傳授經驗:豔麗的色彩賞心悅目但時間很難留住它們,淺色不起眼的色彩更能經受時間的洗禮。
也許是當天氣氛太好, 也許是因為番茄味的吻,林馥蓁心念一動,她選了四種原料:紅藍黑白。
紅藍黑三種色彩把白色覆蓋在下面,把每一筆用白色塗成的印跡捂得嚴嚴實實的。
咋看,塗在那件外套上紅藍白黑組成四種顏色組成的圖案就像一團炸醬面。
嘉澍,有一天你會發現它嗎?發現小畫眉寫給你的特使語言嗎?
又或許,你将永遠發現不了它。
最後留下的,是經過時間洗禮的。
近在耳邊的那聲“林”把林馥蓁的思緒從西班牙那家什麽都有什麽又都沒有的店拉回。
琳達在詢問她,照片上的年輕男人是不是連嘉澍。
“你為什麽會覺得那不是他?”她反問。
琳達給出和那百分之八十的人差不多的答案:連嘉澍也許會出現在在三十歐元一餐的自助餐餐廳裏,但絕對不會出現在衛生環境有過多次黑歷史的自助餐廳裏。
作為少女時代就和小法蘭西混在一起的琳達,她的發言權自然比那百分之八十的人來得更具說服力。
Yann可是最讨厭人工添加劑,三十歐就能讓人吃到飽的自助餐廳絕對少不了大量的防腐劑。
所以,那絕對不可能是連嘉澍。
如果沒看照片的話,光憑口述林馥蓁也覺得那不會是連嘉澍,小法蘭西的親民形象都是裝出來的,他呼籲關注街口藝人都是為了其自身利益着想。
但,那的确是連嘉澍。而躲在連嘉澍懷裏的是方綠喬。
躲在連嘉澍懷裏的方綠喬讓林馥蓁再次想起十二歲那年不愉快的回憶。
在她家門口的那顆梧桐樹下,身材修長的男人懷裏貼着身材嬌小的女人,說好聽點是小鳥依人,說難聽點就像大袋鼠兜着小袋鼠。
連嘉澍是出于目的和方綠喬一起去了平價自助餐餐廳還是本着別樣的心情和方綠喬一起去了平價自助餐廳不得而知,林馥蓁不想去知道也不想去理會。
但!
連嘉澍穿着她送他的衣服和方綠喬一起約會是一件不争的事實,那是那帶有特使符號的衣服。
琳達唠叨起她最近和連嘉澍都沒參加聚會導致于她也興致缺缺;唠叨她最近活得就像良家婦女;唠叨Yann最近行蹤成謎;唠叨了一大堆後她才想起問題還沒得到解決。
“林,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瞄了琳達手機屏幕的圖片一眼,懶懶回答:“我也覺得那不是嘉澍。”
“那怎麽解釋衣服的事情?”
“那樣的衣服在DIY商場随處可以買到。”她說。
是的,那樣的衣服在DIY商場随處可以買到,紅藍白黑四色組成的圖案也應該不在少數。
但是,連嘉澍身上穿的那件是這個世界獨一無二的。
那是小畫眉送給小法蘭西的一道謎題。
和連嘉澍最要好的林馥蓁都說不是了,那就是不是了,照片上的人是不是連嘉澍的問題是得到解決了,但琳達還有問題。
“你知道最近Yann都在忙什麽嗎?”
要告訴她最近他們都在忙他們的游戲嗎?自然不會。
聳肩,說我怎麽知道,我已經有一個禮拜多沒看到他了。
确實,從那個晚上之後,林馥蓁沒再見到連嘉澍。
她也和小法蘭西的支持者們一樣,都是通過網絡報紙确認今天他去了哪裏;昨天他又去了哪裏;期間她給他打過一次電話他沒接,不久之後他也給她打了一通電話,她自然也不會去接。
這兩通沒有打通的電話是他們這一禮拜唯一的聯系。
那個晚上,在她沉沉入睡前他和她說,開學最後一天,那天剛好也是他和她,和方綠喬的三人游戲滿三個月的時間。
到那天,她可以以游戲發起者的姿态檢閱游戲成果。
打發走琳達,林馥蓁回到書房。
她最近學習效率不是很好,黛西阿姨給她的西班牙語書就只看了一點點,年末,林馥蓁将以蘭朵拉外孫女身份出席西班牙皇室博物館,她會贈送西班牙皇室兩幅外婆的畫作,西班牙電視臺會對這次活動進行全程跟拍,到時采訪是免不了的。
如果接受采訪時能以西班牙語回答鐵定會提高西班牙人對她的好感度,黛西阿姨說了,只要她把那本西班牙語書讀完,全程用西班牙交流都沒問題。
黛西阿姨還說:“阿蓁,黛西阿姨不僅想讓法國人買你的香水,黛西阿姨還想讓西班牙人買你的香水。”
這個林馥蓁知道,繼西班牙後也許是葡萄牙,葡萄牙之後也許是倫敦。
最後呢,能擁有一款以“薇安”命名的香水是一種品味,變成了整個歐洲人的共識。
黛西阿姨不去當經紀人可惜了,如果黛西阿姨去當經紀人,她手下的明星不是世界級的,也将是殿堂級的。
曾經有一天,她本着玩笑的語氣問那在車禍中失去一條腿的女人“羅斯夫人,您這是為什麽呢,換句話說,您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呢。”
“你就把它當成是缺了一條腿的女人的特殊愛好吧。”輕描淡寫回應。
切——
羅斯夫人話鋒一轉:“林馥蓁,但凡涉及政治的,即使能力再強也需要一定光環,你的外婆和你就是你媽媽從政路上的光環,黛西阿姨從小在朵拉之家長大,和你媽媽是好朋友,現在黛西阿姨所能做到的,就是代替你外婆幫助你媽媽,這也是我對你外婆最好的報答。”
聽起來合情合理。
黛西阿姨是最低調的名作家,她從出版社得到的稿費全部捐給朵拉之家,不僅這樣,她的私房錢也都給了朵拉之家。
從那天起,林馥蓁再也沒問過黛西阿姨類似的問題。黛西阿姨讓她做什麽她都會盡努力去做。
黛西阿姨是以外婆的身份去幫助媽媽,那麽,就讓她以媽媽缺席的另一半身份去幫助媽媽。
眼前,學習西班牙語也是為了媽媽。
嘆了一口氣,林馥蓁打開西班牙語書籍。
書還沒有翻兩頁,思想就開始不集中了,任林馥蓁怎麽警告,那思想就像搜索引擎,那張連嘉澍和方綠喬的圖片自動攤開在眼前,還有人用紅圈标出着重點,方綠喬被動地貼在連嘉澍懷裏,就露出一只耳朵,那只耳朵小小的。
任誰看了都知道,這是一種保護,不想讓那張臉曝光。
林馥蓁找出手機,她得解決這個問題才能專心學習西班牙語。
電話接通,響了兩聲就被接起。
“為什麽讓她的臉趴在你懷裏?”林馥蓁開門見山。
“……”
裝聽不懂是吧?
“好,我換說法,你就這麽怕方綠喬的臉曝光在大衆視野中嗎?”語速極快。
“想聽真話還是假話?”他反問,語氣倒是一派悠閑。
“連嘉澍!不要和我玩文字游戲!”
“你想聽假話的話,事實上,假話……”拉長聲線,笑,“假話我現在還想不出來,就先說真話吧。”
林馥蓁握緊電話。
“我們已經拿方綠喬的感情來當玩笑,我不想再拿方綠喬的生活來當玩笑。”
再真不過的真話,怎麽理解小法蘭西的真話呢?人類的恻隐之心?
人類恻隐之心連嘉澍是有的,不過連嘉澍的恻隐之心的發作等同于一個人在路上走被天上掉落下來的隕石擊中的幾率。
要把方綠喬想成被隕石擊中的幸運兒嗎?還是……
目光落在蔚藍海面上,問嘉澍你該不會和玩着玩着就和方綠喬玩出假戲真做的戲碼來吧。
假戲真做,那也是廣泛受到編劇們青睐的橋段,藝術來源于生活,不是嗎?
該不會是被她說中了吧,都不回答呢,回答這個問題很難嗎?
林馥蓁加重口音:“嗯?”
“如果你想把方綠喬的生活也拿來當玩笑也不是不可以,我只需要讓人打一通電話就可以辦到的事情,很快,很多人就會知道,方綠喬是小法蘭西交到的第二名胸部扁平的女友,在這些人中就有她的朋友、導師、房東、鄰居,林馥蓁,你要我那樣做嗎?”洋洋灑灑一大堆,語氣像時事評論家上電視臺做節目。
“林馥蓁,怎麽不回答我的問題,要那麽做嗎?”
想了想,再想了想,林馥蓁清了清嗓音,說就剩下八天了,連嘉澍我不想再出什麽節外生枝的事情。
電話那端傳來了連嘉澍的淺笑聲,淺笑聲剛落下,海浪聲和孩子們的尖叫聲響起。
在哪她問他。
“海邊。”
浪潮呈現出旋轉式,一撥一撥撲向沙灘,現在正是沖浪的好季節,連嘉澍喜歡沖浪,往年這個時間斷,他們都抽空一趟去裏約,今年自然是去不了,等明年吧。
明年……
窗外,大片蔚藍色開始變得模糊,心裏模糊想着,不知道明年前往裏約時他和她的身份會不會發生改變。
這個念頭一泛上,就被林馥蓁刻意壓下,但是呢,逐漸發燙的雙頰卻不是她想驅趕就能驅趕的,那是人類最原始的生理反應。
管它呢,反正這裏又沒別的人在,發燙就發燙吧。
“還有事情嗎?”近在耳畔的聲線讓林馥蓁手本能地遮擋住雙頰,片刻,又把手迅速放下。
清請嗓音,說沒了。
“那我挂了。”一如既往,電話彼端說這句的語氣酷似熱戀中的男女,在徹夜電話粥後戀戀不舍。
點頭。在電話即将挂斷最後一秒,林馥蓁急急叫了聲連嘉澍。
也不去管對方有沒有挂斷電話,把嘴湊到了手機傳聲筒處。
一字一句:“嘉澍,以後你要是敢穿我送給你的衣服去和別的女孩約會的話,我告你性騷擾。”
說完,急急挂斷電話。
即使把手機拿到距離耳朵有一定距離,林馥蓁的聲音還是透過傳聲筒一字一句傳出,內容無比清晰。
林馥蓁送的衣服?連嘉澍收到不少女孩子送的衣服,林馥蓁也送給他一件衣服。
他穿着她送給他的衣服和別的女孩子約會?!
嗯,的确,他是穿了她送給他的衣服和別的女孩約會了,這個別的女孩就是方綠喬。
不過,當時連嘉澍沒意識到當天穿的那件衣服是林馥蓁送給他的,你要去平價餐廳,還是名聲不好的餐廳,總不能穿名牌襯衫去吧,你得穿一件一看就是在夜市随處可以買到的衣服。最後,他的管家給他找來一件背後有塗鴉的薄外套。
現在,他想起了了,那見薄外套是他們一起參加西班牙番茄節時林馥蓁送給他的,當時,她神神秘秘地指着外套背後的塗鴉,說嘉澍我在你的外套設了咒語。
紅藍白黑四色的圖騰是咒語?不不,它看着更像炸醬面。
回家之後,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