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四節臺階上
着,淚水四橫八溢。
“小喬,你聽媽媽說。”
“好。”
“告訴媽媽,發生了什麽?”
要告訴媽媽她被人欺負了,而欺負的人是她最為得意的學生嗎?不行,不行的,這樣媽媽會傷心。
而且,這樣一來,她上了欺負她的人的道。
不,不能讓林馥蓁得逞。
“小喬,告訴媽媽,發生了什麽,好嗎?”
一下子,仿佛回到兒時,媽媽就坐在她床前,溫柔凝望着她。
“媽媽,我愛上了一個人,可,我今天才發現我和這個人是不可能的事情,媽媽,我和他之間的身份差距太大了,媽媽我沒另外的女孩優秀,對于我他也沒存在真心,媽媽這些我都知道,可是媽媽,我現在難受,難受得快要死掉了。”
“而且,媽媽,是他先來招惹我的。”
“小喬。”
方綠喬嗚嗚哭了起來。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她問媽媽我要怎麽辦,我以後要怎麽辦?
電話彼端聲線很輕很柔。
“小喬,現在你去洗澡,洗完澡睡覺,一覺醒來,你要好好想清楚,想這個人對于你的意義,如果說,這個人的存在意義超越你生命的話,那麽,”柔和的聲線像在半空飛舞的羽翼,“小喬,你就要學會等待,像一顆塵埃一樣去等待,有一天,命運終将會給你正确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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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中旬,更衣室,一切打點得差不多了,水手制服為連體設計,制服紐扣扣到一半,索菲亞的電話響起。
維持索菲亞離開時的姿勢,林馥蓁斜靠在牆上。
自從和連嘉澍訂婚後,她的社交活動成倍增長,每個周末行程都安排得滿滿的,她都要累死了。
現在,讓林馥蓁覺得頭疼地是,十五分鐘頭後,她得穿上水手服和法國人心目中的動物明星小北極熊為南法第一主題公園的周年慶典來一趟“薇安和小北極熊的第一次親密接觸”表演。
據說,這個表演節目是這家主題公園精心打造“周年活動系列”最被期待的節目。
聳肩,她又不是小醜,而且,她和小北極熊有不熟。
一想到待會還要親吻小北極熊的嘴,林馥蓁心裏把那個設計整套表演節目的家夥從頭發到腳丫子罵了個遍。
打了個哈欠,林馥蓁決定趁索菲亞接電話期間眯一下眼睛。
迷迷糊糊中,開門聲響起,水手服紐扣遲遲沒扣上。
再磨蹭下去,她非遲到不可。
眼睛也懶得睜開,拉長聲音:“還等什麽?”
還是遲遲沒動靜。
“索菲亞,你要讓孩子們看到薇安和小北極熊上演限級表演嗎?”
下一秒,身體被重重壓在牆上,一邊承受着忽如其來的吻,一邊拼命踮起腳尖,手緊緊纏上那人的頸部,喘息問着“怎麽來了?嗯?不是說得兩天後嗎?”
連嘉澍五天前去了吉隆坡,說要一個禮拜才回來。
他的回應牛頭不對馬嘴“小畫眉,水手服很适合你”伴随着扣在她後腰的力道,林馥蓁腳尖離開地面,陷落于他和牆之間,昂起頭,任由他的唇直接從嘴角往下移動,再往下移動。
小別勝新婚,這話好像說得沒錯,這次,她沒有阻止他的唐突行為,即使現在他的行為遠遠小于他們之前的尺度,但……在休息室發生的事情讓他們之間在面對彼此時多了一份小心翼翼,她只允許他的擁抱親吻,偶爾隔着衣服觸摸她。
連嘉澍前往吉隆坡前夜,一如既往,他們在臺階上接吻,他久久不肯離開,她也因為一個禮拜的離別時間戀戀不舍,那陣風鈴聲停下,他再次吻住了她,那吻來勢洶洶讓她幾近癱倒在地上,他在她耳畔“今晚我住你房間。”心裏一抖,那種撕裂般的疼痛卷土重來,她低聲和他說“你明天不是趕早班機嗎?”“我現在護照放在身上。”她一下子就惱了“連嘉澍,你是不是連避孕套也準備了,不要忘了,不久前,你對我幹了些什麽?!”
氣氛當即變得凝重起來,屋檐下的風鈴叮叮當當響個不停,她凝望着暗夜中的海平面,直到地中海的夜景模糊成一片他親吻了她額頭:“別擔心,以後不經過你的同意我不會對你亂來的。”
掙脫他的手,低聲說了聲晚安,腳往着臺階上。
背後。
“小畫眉,晚安。”
那聲“小畫眉,晚安”在他離開後的夜晚天天來到她夢裏,在夢裏她懊惱的一次次親吻他。
她怨恨他在休息室對她做出那樣的事情,與此同時,她也想念他,那想念比他們以往任何離別時都來得濃郁。
而且,他現在是她的未婚夫。
連嘉澍是林馥蓁的未婚夫,她擁有對連嘉澍的部分管轄權,這個想法讓林馥蓁忍不住溢出聲音來,腰側結結實實挨了一下,他在耳畔呵“笑什麽?嗯?”“我沒笑。”一邊笑一邊頻頻躲避着他。“還說沒笑。”捏住腰側的手又多了幾分力道,迫使着她往着牆裏躲,沒扣上扣子的水手服也不知道是她的躲避還是他故意的拉扯,滑落至腰間,逐漸,喘息聲取代了笑聲,本來想避開卻因他無比懊惱的說出“林馥蓁,我知道你現在心裏很得意,我提前兩天回來,一下飛機就往你這裏跑。”迎了上去。
開門聲響,連嘉澍反應很快,把她拉至他背後。
借着他背部遮擋林馥蓁開始扣水手服紐扣,現在自然不能讓索菲亞幫她扣紐扣,遍布于她胸前的紅色印跡是怎麽一回事,索菲亞怎麽會不明白。
身手利索是索菲亞的優點之一,也只不過扣了兩個紐扣,腳步聲已經越過屏風。
“Yann?”略帶訝異的聲音。
“那邊的事情我提早兩天處理完了,今天由我來送林馥蓁回家。”
腳步沒有絲毫放慢的意思,水手制服還有兩顆紐扣沒扣完。
“索菲亞,你今天看起來很漂亮,口紅很襯你膚色。”
“謝謝。”
小法蘭西哄女孩子的那一套在索菲亞身上毫無用處,腳步還是沒有放慢。
“索菲亞!你……前……前門沒……沒……沒拉。”這語氣高低程度,節奏把握絕對可以媲美一名指揮家。
腳步聲終于停下,林馥蓁也終于把水手服紐扣扣完。
前門沒有拉這種事情自然不會發生在索菲亞身上,但小法蘭西的話還是把索菲亞唬住了。
然後,連嘉澍一把她攬到面前來:“我剛剛和她打了一個賭,賭這話能不能成功讓你停下腳步。”
“這個賭很無聊吧?”林馥蓁朝索菲亞扮了一個鬼臉。
三人走在通前場的走廊上,索菲亞走在前面,林馥蓁和連嘉澍走在後面,他低聲問她“真親?”
這是一個讓人摸不着頭腦的問題,拿眼睛瞪他。
“你真要去親吻一頭北極熊?”他聲音壓得更低。
原來是指這個,給了他一個“那還能有假”的表情。
“林馥蓁。”小法蘭西聲音忽然間嚴肅了起來。
“幹什麽?”真是陰晴不定的家夥。
“我建議你還是不要去親了。”
“為什麽?”
“你去親吻一頭北極熊的時間點發生在和我剛剛接吻後的第三十七分鐘。”
皺眉,一頭霧水。
“也就是說你親完我再去親一頭北極熊不覺得奇怪嗎?”
還是不明白,側過臉,眼睛打着問號。
連嘉澍連續做出了兩次呼氣動作,說:“林馥蓁,記住,未來,如果在氣氛很棒的情況下我吻你了,然後那個吻吻到一半沒繼續下去的話,不是你的錯。”
這人在說什麽,時差還沒有倒過來嗎,說話颠三倒四的。
“不是我的錯,那肯定是你的錯了。”林馥蓁聳肩。
“不,是那頭北極熊的錯。”撫額,連嘉澍做出要敲她頭殼的手勢。
停下腳步。
連嘉澍也停下了腳步,目光落在她唇瓣上,說:“這嘴唇吻過一頭北極熊。”
“所以……”
“還不明白?”連嘉澍臭着一張臉,手在她頭頂敲着,“未來在氣氛很好的情況下沒有延續下去的那個吻有可能是由于‘林馥蓁的嘴唇吻過一頭北極熊’這個比較奇怪的回憶所造成的。”
原來……原來!!
林馥蓁睜大眼睛,不,已經是怒目圓睜了。
“別用那樣的目光看我,你也可以要求我不要去吻一頭北極熊。”
艹!要不是索菲亞回過頭來催她,她還真想給連嘉澍一腳。
這天,來到主題公園看《薇安和小北極熊的第一次親密接觸》表演的孩子們在散場後都在讨論一件事情:忽然冒出來的小法蘭西代替薇安親吻了小北極熊。
針對“小法蘭西為什麽要取代薇安親吻小北極熊”孩子們展開了熱烈的讨論。
其中一名孩子以忽然發現什麽的語氣:“我知道小法蘭西為什麽要吻小北極熊了。”
“為什麽。”
“能為什麽,你們想想小北極熊的性別就明白了。”
衆所周知,法國人心愛的小北極熊是雄性的,而薇安是雌性的,這樣說來……
切——
年紀大點的孩子不約而同發出噓聲。
板着手指,一一道來:“小法蘭西多酷,他怎麽可能幹這樣的事情,只有幼稚鬼才會幹去吃一頭北極熊醋這樣的事情,小法蘭西為什麽會親吻小北極熊我猜這一定是主題公園安排的驚喜環節。”
法拉利最新推出的彎道刺客系列名不虛傳,小型氣動彈性效應風翼結合空氣學設計,兩者間産生的風動物理在轉彎被展現的淋漓盡致,在華燈初上的時分宛如一道魅影。
可此刻,林馥蓁無暇去欣賞彎道刺客的美麗身影,也無暇去贊美小法蘭西精湛的車技,海港的風把她的頭發吹得亂七八糟也沒能影響她的好心情。
好不容易止住的笑聲又在連嘉澍的“林馥蓁,那是主題公園特意安排獻給孩子們的驚喜環節!”強調下,咯咯笑開。
她笑聲越大車速就被提得越快,下一個彎道時,笑聲還在繼續着。
笑聲惹來了他的叱喝“林馥蓁,你是我見過最會自作多情的女人。”
她可沒有自作多情。
“這嘴唇吻過一頭北極熊。”連嘉澍的話言猶在耳,等笑完她一定要和小法蘭西說未來那個氣氛很好的吻沒繼續下去不是他的錯,是小北極熊的錯。
在海風的催生下,笑聲越發的肆意。
“林馥蓁,再笑的話我就吻你了。”
更多的頭發遮擋住她的臉頰,咯咯笑個不停。
“林馥蓁,再笑的話我把你按在車椅上玩進去的游戲了,不是假裝的。”
☆、青澀之戀
“林馥蓁, 再笑的話我把你按在車椅上玩進去的游戲了,不是假裝的。”
看來小法蘭西是真的生氣了,林馥蓁在暗地裏扮了個鬼臉。
“好……好,我不笑……”很嚴肅的聲音,但不到一秒鐘時間,笑聲再次爆發, “嘉澍, 不覺得很好笑嗎?”
一邊笑着一邊模仿孩子們的語氣:“小法蘭西吻了小北極熊, 這标題聽起來像不像動物界兩大巨星擦出愛的火花。”
“林馥蓁!”咬牙切齒的聲音。
“幹什麽?”
“你眼睛瞎了嗎?不是隔着一層塑料膜嗎?”
對了, 親吻時,工作人員給小北極熊的嘴唇貼上塑料膜。
“是的,是有貼塑料膜, ”笑聲越發的抑制不住,“嘉澍, 你讓工作人員給你那塑料膜時你知道我在想什麽嗎?不知道塑料膜是不是薰衣草味的。”
車子驟然停了下來。
“林馥蓁!”連嘉澍的聲音忽然間變得很冷靜。
周遭的風似乎也在這個瞬間停頓了下來, 不是風忽然停頓下來, 而是車頂棚被拉上了。
那個有風有海有天空有燈火的大大世界似乎被瞬間濃縮進這個窄小的空間裏頭, 她的笑聲變得有一下沒一下的,只不過那已經和心情無關了,那聽起來更像是在給自己壯膽:我是蘭朵拉的外孫女, 我拒絕任何威脅。
“林馥蓁,我剛剛說過話不是和你開玩笑的。”他說。
笑聲斷斷續續,邊笑邊問是那一句。
“你再笑的話我把你按在車椅上玩進去的游戲了,不是假裝的。”他又說。
頓住, 笑聲幹幹的:“嘉……嘉澍,你……你還不快開車,你把車停在這裏……很……很容易造成交通事故。”
連嘉澍瞅着她。
後知後覺,林馥蓁才發現車已經駛離海港公路,現在車停泊所在為連嘉澍家的私人碼頭。
碼頭不遠處就停着連嘉澍的游艇,她比誰都清楚游艇都有些什麽,目前在她腦子最清晰的有兩樣,雙人大床和雙人浴缸,他們曾經一起在雙人浴缸裏待到天亮,這片私人碼頭,也是這樣的天色,他們一次次在車裏……畫面歷歷在目。
落在她身上的視線越來越灼。
他的指尖輕輕撫上她臉頰,從眉形順着鬓角一路往下,輕輕觸弄她耳垂。
透過車前鏡,海平面黑乎乎的,白色浪花一卷一卷湧向岸邊,月牙形的海岸線空無一人,也不見一盞燈火。
垂下眼眸,結結巴巴的:“嘉……嘉澍,我現在……現在不是不是沒……沒笑嗎?”
笑聲是什麽時候停止的,她自己也不知道。
“小畫眉,晚了。”
“那……你……你要幹嘛?”
他的手再一路往下滑落,滑落至她的襯衫領口處,手指輕觸襯衫領口,低聲說着:“水手服很可愛,可愛得讓我想起了,嗯,還真像小書呆子,沒半點的防備心,也不看看進來的人是誰,就讓人幫忙扣紐扣。”
“我……我以為……”投遞在自己臉上的氣息越來越灼。
最終閉上眼睛。
單腳踩在地面上時腳還在抖動着,腳抖動程度讓林馥蓁忍不住都要懷疑,她是否能站起來,站起來都成問題了,更何況是走路。
低低叫了聲嘉澍,赫然發現連嘉澍已然不在車裏。
擋風玻璃前,人影一晃,眨眼間來到副駕駛座位車門前。
遲遲疑疑,伸出手,手也就剛觸及,迅速被握緊。
握緊,一扯,身體被動離開副駕駛座位。
低頭,跟在連嘉澍背後,往他游艇停靠點,剛剛在車廂裏,在情潮的驅動下,她點頭了。
她知道,她點頭了就意味着什麽。
“要不要到游艇去待會,嗯?”
沒應答,就只點頭。
她自然不會以為他們在游艇真的是只待會那麽簡單,很明顯,連嘉澍把車開到這裏有其的目的。
游艇的保潔員正在抽煙,一看到他們迅速掐滅煙。
拿着連嘉澍給的錢兩名保潔員樂滋滋離開,附近有酒館,五百歐元夠他們大吃一頓了,這也不是連嘉澍當着她的面幹這種事情,只是,這會兒當觸到其中一名保潔員的了然眼神時林馥蓁比任何時候都來得不自在。
這沒道理啊,她和他是未婚夫妻關系。
今天碼頭只停着連嘉澍的游艇,兩名保潔人員也走了,這裏是私人海灘,也就是說數十公裏長的海岸線就只有他們兩個人。
這個念頭讓林馥蓁下意識間後退了小半步,正在開房間密碼鎖的連嘉澍回過頭來,迅速回以微笑,但也不知道嘴角處的笑意是在哭還是在笑。
“滴——”的一聲,密碼鎖打開的聲響額外清脆。
門緩緩打開,榻榻米銜接着兩個臺階,順着兩個臺階往上是半透明屏風,透過屏風隐隐約約可以窺見那張雙人床。
連嘉澍站在門口處,安靜的看着她。
垂下眼簾,身體挨了過去,手穿過他的臂彎。
站在窗前,放眼望去,唯一的亮光來自遠處的燈塔,她先洗的澡,現在穿在她身上浴袍是上次留下的,在這個房間裏,她留下的痕跡不少,泳衣口紅拖鞋背包睡衣,甚至于冰箱還放着她沒吃完的零食。
所以,在這樣熟悉的環境進行應該不會太糟糕。
沖水聲停下,林馥蓁迅速低下頭,垂着的手放進浴袍兜裏,腳步聲來到她背後。
浴袍兜裏一邊多了一只手,十只手指在兜裏糾纏着,她手想從兜裏離開可他不讓,陷落于他懷裏,動彈不得。
唇輕觸她耳垂,低低說着:“別怕,我保證不會疼。”
點頭。
“嗯?”
遲疑片刻,再點頭。
身體被打橫抱起,那扇窗距離她越來越遠,倒是那張床距離她越來越近。
房間光線是她所喜歡的亮度,像破曉時分,周遭只能辨清事物剪影,不像白天,也不像黑夜。
床很柔軟,在窸窸窣窣的聲響中她的身體沒有因為他溫柔細致的吻變得柔軟,反而是伴随着時間的推移越來越為僵硬,他在她耳畔一次次哄着她“別怕,嗯?”“腿打開,嗯。”“我會一點點放進去。”他每說一次她就點一次頭,然而身體卻是背道而馳,企圖去掙脫開他的掌控,雙腿并得緊緊的,當意識到他企圖強行分開她的腿時,“那你能保證進去了我說疼你就退出嗎?”這話就這樣脫口而出的,而且聲音還不小。
低低的咒罵聲響起,林馥蓁一心想打破這種讓她覺得慌張且不舒服的氣氛,提高聲音重複之前的話。
“嗯。”
“你答應得這麽快,很明顯,你在撒謊。”
“林馥蓁!”
“我就知道,即使到時候我喊疼你也不會出去,”得理不饒人的樣子,“你還會和那天在休息室一樣,一點也不顧及我的感受,你那樣和強……”
瞬間,周遭光線大亮。
在明晃晃的光線下,觸到那雙眼痛苦滿溢。
耳朵一嗡,後知後覺中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麽,擱在一邊的浴袍由經他的手輕飄飄覆蓋在她身上。
臉側到一邊去,不敢去看他,唯有嘴裏低低說出“你說在這裏待一會的。”
兩名在酒館喝酒的保潔工人被臨時召回,一看到游艇主人的臉色,不敢造次,彎腰站在一邊。
林馥蓁垂着頭跟在連嘉澍背後。
坐在副駕駛座位上,還沒等她系好安全帶,車子就弓箭般彈出去。
一路上誰都沒開口說話。
挂在屋檐下的風鈴叮叮當當個不停,嘴第三次張開又第三次閉上,最終手落在安全帶上,解開,低聲說了句“再見。”
關上剛一關上,車子再次像彈出去的弓箭一樣,車子帶出來的風速把她的頭發吹得亂七八糟的。
慢吞吞整理好頭發,慢吞吞往公寓門口,走完臺階,不死心,回望,空空如也。
看來,嘉澍真的是生氣了。
只是這個時間點生氣很糟糕,在他們舉行完訂婚典禮的三天後,連钊誠因勞累過度忽然暈倒住進倫敦一家醫院。
昨天,連嘉澍的管家代替連嘉澍向萊德學院以爺爺身體不好需要照顧為由遞交休學申請,連嘉澍将缺席這個學期所有課程。
兩天前林馥蓁在薩娜的陪同下去看了連钊誠,連钊誠精神還算不錯,他告訴她,他會好好考慮醫生提出三個月修療期,連嘉澍的休學計劃想必和連钊誠的三個月修療期有關。
也許,也不止這個原因。
“四月驚奇”之後,連嘉澍很少去提及另外一些事情,她也假裝什麽都不知道,她總是想起那個患有幽閉症的女孩。
垂着頭,打開公寓門。
夜晚,迷迷糊糊中,林馥蓁聽到了聲響。
夢游般來到窗前,打開窗,窗外什麽也沒有,敲打她窗框的也許是某只落單的紅嘴鷗。
她在窗前站了一會,瑪莎家的車厘子樹現在一顆車厘子也沒有了。
也許在她不知道的時間裏,瑪莎已經戴着她的珍珠項鏈,在自家院子裏用自己種植的車厘子招呼她的朋友們,她還給每位到她家來的朋友準備了半公斤的車厘子,讓朋友們帶回家去和親友分享。
這麽想來,瑪莎也是挺可愛的女人。
可愛的女人?怎麽會?在數月前她還覺得瑪莎是噪音制造機,是這片蔚藍海岸區最讓人倒胃口的女人。
這會兒,她怎麽覺得瑪莎可愛了?
明明,今天早上,瑪莎還在用她的大嗓門念叨她的兒子,念叨完兒子後又抱怨起她那沒用的丈夫。瑪莎的先生已經連續五年沒升職了。
關于瑪莎變得可愛這件事情,躺在床上,林馥蓁百思不得其解。
把臉蒙進被子裏。
許久,許久,輕聲叫了聲媽媽。
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問着“媽媽,我是不是長大了。”
這一次,是真真正正長大了。
不知道這長大和來自于身體某個夜晚所留下疼痛是否有關。
“媽媽,嘉澍那個混蛋對我做了一件很糟糕的事情,可是,我就是真正生不起他的氣來,媽媽,你說這是為什麽?”
其實,答案在她心裏已經再清楚不過了。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女孩很愛一個男孩。
次日早上,林馥蓁接到連嘉澍的電話,在電話裏他就說了,我去一趟倫敦。
“好。”
沉默,片刻,兩人同時選擇挂斷電話。
周四下午,四點,林馥蓁通過電視看到這樣一則新聞,新聞事發點為倫敦第三電信大樓,新聞主人公為連嘉澍。
五年前的春天,連氏集團宣布,将耗資一百一十億歐元在歐洲收購一百家電信。
這個項目被命名為《春稔計劃》,截止今年四月,這個項目已經完成對九十九家電信的收購。
四點,伴随着這項計劃負責人和倫敦第三電信簽訂的合作協議,《春稔計劃》宣告圓滿完成對歐一百家電信收購計劃。
完成象征《春稔計劃》圓滿收官的敲鐘儀式執行者為連氏家族最小的孩子連嘉澍。
敲鐘活動現場,連钊誠也來了。
面對數百名記者,連钊誠告知《春稔計劃》含帶着一名父親對兒子的虧欠。
《春稔計劃》中的稔來自于連钊誠死去兒子的名字。
談起死去的兒子,連钊誠眼泛淚光:“在座的你們,知道孔融讓梨的故事嗎,在中國有這樣的一個傳統,在一個家庭裏,年幼的要把梨讓給年長的。”
“我的阿稔是好孩子,他把梨都讓給他的哥哥姐姐們,可遺憾的是,他的哥哥姐姐們都不領情。”
相信,此時此刻,連嘉澍的伯父伯母聽到這句話時肯定頭冒冷汗,還以為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呢,林馥蓁調大電視聲音。
相信,好戲還在後頭呢。
果不其然。
連钊誠眼眶的淚光還沒如數隐去,連钊誠的律師就宣布,連嘉澍後半程參與了《春稔計劃》的執行,第一百家電信收購為連嘉澍獨立完成。
連嘉澍是這個項目的繼承者。
諸多目光齊齊轉向連嘉澍,連家最小的孩子站在不是很起眼的角落處,一點也不像那個只會拉小提琴的漂亮男孩。
身着深色禮服,神色冷峻。
即使在連家最小的孩子身上隐隐約約間可窺見王者之風。
但當聽到連钊誠的律師說要把連氏三大實業之一的科技經營權交到連嘉澍手上時,現場出現了短暫的騷動。
畢竟,連嘉澍今年剛滿二十歲。
針對連嘉澍将繼承連氏科技,記者們抛出一系列問題,甚至于有記者直接詢問連钊誠這個決定是否因其身體原因從而導致在判斷上出現問題。
連钊誠讓律師出示精神科醫生開出的健康證明。
他還以玩笑性質讓記者去翻娛樂版,娛樂版不止數次報道過他曾經在公共場合說明:誰要是能得到蘭朵拉孫女的青睐他就把連氏科技交給他。
“我就不能任性一回嗎?”連钊誠反問記者們。
記者們沒有想到連钊誠會忽然間不按常理出牌,瞬間愣住。
“當年我沒能把蘭朵拉娶回家,現在我的孫子最後把蘭朵拉的孫女帶回家,這聽起來很不錯,不錯到想送給他們一份厚禮。”随之,話鋒一轉,“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把連氏科技交到嘉澍手上,那是因為我相信他有那個能力,這才是最大的原因。”
記者們再次把目光齊齊轉向連嘉澍。
連嘉澍取代連钊誠站到臺前,他先是向記者表明目前因經驗不足暫時不考慮接手連氏科技,他會把連氏科技交給他的特聘團隊。
連嘉澍公布的團隊名單讓全場鴉雀無聲。
毫不誇張說,連嘉澍公布的名單人員相當于科技界的複仇者聯盟,能把這些頂尖人才聚集在一起也是一種能力。
公布完名單,連嘉澍宣稱未來幾年裏他會把精力放在學習上,等到他認為自己沒問題才會接手連氏科技。
關上電視,林馥蓁打開窗,屋檐下的風鈴叮當叮當個不停。
那個腦子住着獨角獸的孩子,終于迎來了他的收成季:那一百畝麥田只要是我的,到手九十九點九都不行。
五年前,他和她剛滿十五歲。
兩名剛滿忙十五歲的孩子拿着一張一百萬歐的支票按響ENSO網創始人家門鈴。
那位留着絡腮胡的男人在聽到他們說“先生,請把你的網站賣給我們”曾笑着說“我不和小朋友做交易。”
現在,不知道那位絡腮胡先生有沒有在看電視。
不,林馥蓁笑。
那位老兄想必一刻也不能忍受去看連嘉澍那張臉,因為他口中的小朋友用一百萬歐元的支票買走的ENSO網現在商業價值達到五十億美元。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那章不能養肥~還有明天那章我們的文賤菌超級可愛~~
☆、青澀之戀
周五中午, 圖書館。
琳達花了将近半個鐘頭談論昨天連嘉澍的表現以及他穿的着裝和發型,其興奮程度就好像和連嘉澍佩戴同款戒指的人是她一樣。
為了讓琳達閉嘴,林馥蓁朝她亮出無名指上的戒指。
被無視。
琳達繼續喋喋不休:“林,不覺得這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嗎?Yann的表現太酷了,今天萊德學院半數以上的姑娘們都在談論他。”
好吧,垂下手, 做出了榮幸的表情。
“林……”琳達手忽然往她肩膀重重一拍, “要是我的話, 昨晚就飛到倫敦去, 和Yann共度一個火熱的夜晚。”
又是火熱的夜晚,拿開搭在肩膀上的手。
忽然想起什麽,琳達問起了林馥蓁“你和Yann一晚幾次。”這樣一個問題, 問完自言自語開來:“我忘了,你們東方人在性方面上一向很保守, 我可以給你們一個參考, 像你們現在這種歲數正常一個晚上兩次, 感覺好時可以三次, 周末可以試下四次。”
這人,還把圖書館當成露天咖啡場地呢,雖然現在圖書館沒人, 但有管理員呢,林馥蓁拿起包和書。
琳達的喋喋不休從圖書館延續到走廊,這會兒,她讨論起了“你和Yann看起來不像未婚夫妻關系, 也不像情侶關系。”
皺眉,林馥蓁停下腳步。
琳達也停下腳步,煞有其事:“我覺得你們以前更像情侶,所以,我好幾次碰到你們接吻都沒什麽奇怪的感覺,林……”
“你吵死了!”冷冷說着。
“我……”
“喂,”手機敲着琳達的頭殼,“你這裏除了這些就沒別的事情嗎?”
理所當然的點頭。
“林,我是在替你擔心,”又是煞有其事的樣子,“你們現在太年輕了,我認識的人在很年輕時訂婚結婚到最後都分手了,分手後他們都在背後說彼此的壞話,我覺得那樣不好,我不想看到你和嘉澍變成那樣。”
再可笑不過的言論。
伸手,讓琳達看清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是不是我把這個借給你戴你就會閉嘴了。”
“什麽……什麽意思?”
“我和嘉澍訂婚打擊到你了?你剛剛那番話聽着很像是變相的詛咒,”冷笑,“最後,即使你的所願了,我和嘉澍分手了,我的前未婚夫也不會看上你的,不要忘了你媽媽的出身。”
說完,大步往着走廊另一頭走去,走了幾步,折回。
不敢去看琳達,手掌遮住半邊臉,低聲說了句“對不起,琳達,我……我最近心情不好。”
我最近心情不好,這話聽着不可思議吧?
單是萊德學院的女學生就饒不了她:“別裝了,你的另一半是小法蘭西。”
獨自走在走廊上,林馥蓁在想琳達和她說的話。
也許吧,也許是因為太年輕,起碼,但她吹滅二十歲生日蛋糕時,她從來沒想過她會和誰訂婚。
這個和她訂婚的人還是連嘉澍。
周五,八人小組例行聚會,離開蒙特卡洛賭場他們去了一家日式會所,這家日式會所的現場三維影畫在蒙特卡洛區小有名氣。
一進入會所,宛如置身于戰國時期京都的賞櫻季,數以萬計的櫻花花瓣從頭頂上飄落,落于腳下,那陣風吹來,腳下的櫻花瓣随風起舞。
琳達給她挑選了一件粉色和服,等她穿上和服,洋洋得意:“林,你現在看起來更像小粉豬。”
白了她一眼,回到自己座位。
八人小組聚會只來了七名,這七名成員中有三張新面孔,馬修斯當兵去了,安德魯跟随着他的卡特表兄進入北美社交圈。
安德魯表兄弟走了,來了從加拿大來的唐納德兄弟,坐在林馥蓁對面的是諾瓦卡。
諾瓦卡全名為諾瓦卡.金,韓國人,韓國電子巨頭最小的孩子,上個禮拜才加入八人小組。
本來,林馥蓁是八人小組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