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四節臺階上
澍在呢。
她現在是嘉澍未婚妻,未來,她還會變成嘉澍的妻子。
這是林馥蓁在渾渾噩噩中戴上連嘉澍給她的戒指後,第一次真正感覺到無名指上那只戒指的分量。
嘉澍,以後,我不會再随便丢戒指了,我發誓。
天再亮透一點點時,他們離開那家會所,連嘉澍還得趕前往倫敦的航班。
連嘉澍的司機在會所門口等了他們一夜。
兩人坐在車後座上,他臉望着窗外,她頭擱在他肩膀處,手有一下沒一下觸碰他的衣袖,想起什麽,她問他昨晚急急忙忙讓她和他一起回家有什麽事。
“沒事。”又是不太友好的聲音。
想着昨晚自己戴着他的戒指,還以哪種輕佻的語氣詢問年輕小夥子要不要一起睡,林馥蓁自知理虧。
“嘉澍,”聲音放得極軟,“我保證,我以後不會說出那樣的蠢話。”
“嗯哼。”臉還是一丁點沒看她的打算。
也顧不得司機,傾身,唇落在他下颚處,這邊親一下那邊親一下,每親一下就叫一聲嘉澍。
“嘉澍,嗯?”
再想去親他時撲了個空,他食指抵住她額頭,她朝他皺鼻子。
他瞅了她一眼:“小粉豬。”
靠,手在空着做出我揍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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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結巴。”
好啊,真揍了啊?!
手在距離他臉還有一寸距離被攔截,輕輕一帶,她身體就往他懷裏撲。
下一秒,繪着可愛花紋的盒子被遞到眼前。
他說:“禮物,我覺得很合适你,就帶回來了。”
她并不急用去接:“你挑選的?”
“嗯。”語氣淡淡,“以未婚夫的名義。”
以未婚夫的名義,這聽起來可真不錯,這日子真的變得很有趣呢。
那,這到底是什麽呢?寶石?珍珠?
小心翼翼打開。
被包裝得十分精美的粉豬沖着她笑眯眯的。
笑容僵在嘴角,還以未婚夫的名義送的禮物,那家未婚夫會送未婚妻這樣的禮物啊!
連嘉澍在送禮物這件事情上誰都沒他幼稚。
一把那只小粉豬給摳出來,在她打算往他臉上扔時,小粉豬開口說話了。
“小畫眉、小糊塗蟲、小呆瓜……小結巴。”
這人,把她的所有外號都叫了個遍,可真夠無聊,無聊且幼稚。
最後——
“小書呆子。”
手緩緩收回,把那只笑得像傻子的粉色豬放回盒子裏。
“不覺得它像十五歲時的你嗎?胖嘟嘟的,一看到沒人就呼呼大睡。”很是一本正經的聲音。
這家夥變本加厲。
“我哪裏胖嘟嘟的,我哪裏一沒人就呼呼大睡的,我哪裏像豬了?!”沖沖說着。
見他沒反應提高聲音,把話再循環了一次,還是沒反應,這個混蛋。
“我哪裏像豬了,我哪裏像豬了?”真奇怪,她怎麽在這個問題上較真了,而且還是非常的認真。
這家夥,她剛剛才覺得日子有趣,他就給她一盆冷水。
見他沒反應委屈感來了,這混蛋,昨晚他們才剛剛做了那樣的事情,沒過幾個小時就說她像豬,能不委屈嗎?
“連嘉澍,你說,我哪裏像豬了?”委屈得像什麽似的。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的小畫眉和小法蘭西是巒帼的心肝寶貝~
☆、青澀之戀
車子行駛在往林馥蓁公寓途中, 窗外天色正一點點亮開。
“連嘉澍,你說,我哪裏像豬了。”看着連嘉澍一副沒把她的氣惱放在眼裏,她心裏委屈得像什麽似的。
在她重複多次,最終——
“是我不好,是我的不是, 像豬的人是我。”
“是, 像豬的人是你, 還是一頭自以為是的豬。”
“……”
“連嘉澍, 你還敢說你不自以為是嗎?”委屈感又來了。
“是,是,連嘉澍自以為是。”
“是你自己承認像豬的, 你自己也承認你的自以為是,這兩樣加起來就是連嘉澍是自以為是的豬。”
“……”
“連嘉澍!”
“是, 是, 連嘉澍是自以為是的豬。”
連嘉澍是自以為是的豬這個說法得到本人的承認了, 林馥蓁咧開嘴。
從這個角度, 連嘉澍可以清楚地看到她揚起的嘴角。
明明那語氣那表情委屈得就像他不聽勸,把最得她歡心的蛋糕吃得一幹二淨的模樣,這會兒, 笑得有股全世界都被她踩在腳下的得意勁。
這一刻,連嘉澍得承認,這是他所樂意見所見的:逗她,惹她生氣, 再又哄她開心。
目光落在她手裏的盒子上。
盒子裏的小玩意完成它的使命:惹她生氣。
二十歲的女孩,有點嬌氣,再加上有幾分姿色,身材有不錯,一直聽慣好話,被形容成豬肯定會生氣的。
倫敦一家商場,他看着那只粉色小豬時心裏就想着,把它送給林馥蓁,說她像小粉豬的話,她非氣壞不可。
林馥蓁氣呼呼時的模樣尤為生動。
偶爾,閑暇時間,備受壓力時,連嘉澍會樂于去逗她,把她氣得呱呱大叫,在把她氣得呱呱大叫時安靜的看着,瞪眼呼氣皺眉,一笑一颦舉手一投足,每一個表情變化都和他心中想象的如出一轍。
車子停在公寓門口。
連嘉澍打開車門,林馥蓁一小步一小步挪移着下車。
當聽到他問她腳怎麽了她很想給他一拳。
那五節臺階讓林馥蓁有點頭疼,據說之前這片區域住得都是在碼頭幹活的工人和水手,換言之,那都是一些身材強壯的漢子,臺階都是按照壯漢們的跨步,平常時間爬這些臺階就讓林馥蓁覺得吃力了,更別提現在了。
硬着頭皮,擡腳。
下一秒。
腳離地,他打橫抱起她。
連嘉澍平常沒少抱過她,豎着抱打橫抱像菜卷一樣把她甩到肩膀,可這會兒,被他抱在懷裏,一張臉沒來由漲得通紅。
怕被他逮到自己臉紅的模樣,臉深深埋在他懷裏。
索菲亞開的門:“又喝醉了?”
來到南法,林馥蓁沒少遇到這樣的時刻,酩酊大醉被送回家。
房間門關上,連嘉澍一句“我來處理”就把索菲亞被拒之門外。
一直到門口腳步聲遠去,連嘉澍這才放下她。
林馥蓁背貼在門板上,低着頭,手絞着,低聲問着你不走嗎?你不是趕時間嗎?
“你把門擋住了,叫我怎麽走?”他輕聲說着。
該死的,一張臉因這話更為通紅。
低着頭,讓出位置。
他還是半點沒想走的意思。
片刻。
他輕聲說,小畫眉,你穿和服很好看。
這人昨天晚上還說她穿服裝醜,現在倒是誇起她的服裝來了,不過,發生在這樣的一個清晨的贊美還是讓她覺得受用。
嘴角不受控制,上揚。
下一秒。
“你穿和服的樣子像一顆粉色桃子。”
粉色桃子,又是粉色?!
板着臉,擡起頭,目觸到連嘉澍的表情,林馥蓁就知道自己上當了。
這下,紅得像猴子屁股的臉被逮到了。
而他似乎還覺得她臉不夠紅。
“昨晚……是我的錯,害你上不了臺階。”聽着很是自責的聲音。
做勢要打他。
手被他牢牢握在手裏,在那片陰影朝往她臉上覆蓋時,閉上眼睛踮起腳尖,幾番糾纏中背部貼回門板處。
嘗試幾次推開他都無果,只能在他耳邊提醒,嘉……嘉澍,你不是……不是說趕時間嗎?
斷斷續續連續提醒幾他這才放開她。
連嘉澍單手撐在門板上調整氣息,她忙着整理被弄亂的衣服頭發。
一切整理妥當,她繼續垂着頭,聽他說晚上我讓管家給你做好吃的。
點頭,點完頭又搖頭。
“怎麽又不願意了?”
回:“索菲亞在呢。”
以前她老是住在他家是因為索菲亞不在,現在索菲亞都在了,她還住在他家說不過去,再說了,她的公寓距離學校近了三分之一路程。
“那讓索菲亞也住到我家裏。”
搖頭。
“小畫眉。”
“嗯。”
他低聲在她耳邊說我想回家第一時間就能看到你能吻到你能摸到你。
就這樣,漲紅着一張臉,傻傻點頭。
連嘉澍走了,林馥蓁還站在原地發呆。
連嘉澍走了一會兒了,林馥蓁還是一動也不動。
連嘉澍走了好長時間了,太陽都爬上窗框了,林馥蓁還保持原來的姿态。
磕、磕、磕。
敲門聲響起。
如夢方醒,一步步往更衣室走去。
站在全身鏡前,細細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臉還是那張臉,眼睛還是那雙眼睛,一切似乎未曾改變,但……一切仿佛和從前不一樣了。
洗完澡,吹幹頭發,挑了柔軟的衣服,坐在陽臺上的秋千椅上,等待上午的第一束日光來到她臉盤。
在微風中:
媽媽,我也變成一個女人了,一個真真正正的女人。
媽媽,你能問我這樣一個問題嗎?
媽媽,請你問我:“小書呆子,變成一個女人有什麽感覺呢?”
變成一個女人又什麽感覺啊?
媽媽,你能把肩膀靠過來嗎?
這問題我得趴在你肩膀上回答,這樣一來你就看不到我紅着的臉頰了。
變成一個女人有什麽感覺呢?
“媽媽,老實說,我現在內心有一些些的慌張,又有一些些的期待,還有,一些些小小的幸福感,剩下的,是奇妙。”
林馥蓁,也變成女人了。
日光如期而至。
那束順着屋檐傾斜在她臉上的日光,是向日葵色澤的。
之後,在漫長的歲月裏,這向日葵色的日光變成了林馥蓁心上一道不可磨滅的傷痕。
周一。
中午,萊德學院學員餐廳,林馥蓁從琳達那裏聽到這樣一個消息:諾瓦克轉學了。
懶得應答,眼睛繼續盯着液晶屏。
琳達又是一番自言自語“財經新聞有那麽好看嗎?”
財經新聞一點也不好看,但一旦和嘉澍扯上關系就變得好看。
財經頻道正播放午間訪談,受邀嘉賓是兩名經濟學家,嘉賓和主持人訪談話題圍繞連氏實業對歐完成一百家電信的利弊。
五年前,這項計劃被歐洲人稱之為“不可能完成的計劃”,五年後,這項“不可能完成的計劃”已經連續一個禮拜占據各大財經版熱點要聞。
伴随連氏實業對歐一百家電信的收購成功,更多細節被披露了出來,後半程連嘉澍的加入起到推動作用,第一百家電信更是連嘉澍的個人秀,從游說到談判再到拍板再到簽約都由他一手包辦。
但即使是這樣,一幹人等對今年剛年滿二十,長期活在海報上的年輕人依然不看好,在連嘉澍接手連氏科技經營權這個消息經被證實後,連氏科技股價連續兩天下跌。
第三天連氏科技召開新聞發布會,剛接手連氏科技的青年身着深色襯衫出現在發布會現場,長達十五分鐘的說明沒有手稿,更沒有助手上前提示。
在這十五分鐘的說明中,連嘉澍口中闡述的連串數字和記者們筆記本電腦記錄的數字高度吻合,這位剛滿二十歲的青年企業家向在場的人展示了他非凡的記憶裏。
十五分鐘說明完畢,連嘉澍用他被諸多媒體戲稱為“只會拉琴的手”給記者們展示一份份資料。
一份份資料證明了連氏科技兩天來的股價持續下跌都是因有人在暗箱操作。
至于是誰在暗箱造作——
“我們現在不便透露他們的身份,在座的各位只要按照資料提供的聯系電話到相關部門求證,就會知道我們所提供的資料不存在任何造假成分。”
新聞發布會結束兩個小時後,連氏實業在官網宣布撤銷部分高層職務。
幾名不願透露姓名的連氏職員對外透露,這部分被解雇的高層就有連氏的姑爺。
此消息一出,看客們露出了然表情:這又是一起家族成員占地為王的利益博弈。
第三天,連氏科技止跌。
第四天,連氏科技股價小幅上漲,伴随着連氏科技公開新的領導團隊名單,截止到今天,連氏科技股價仍保持小幅上漲走勢。
電子屏幕上,兩名經濟學家侃侃而談,連氏科技現在還不是高枕無憂的時候。
其原因:即使連氏科技新的領導團隊不乏有在專業領域如雷貫耳的人物,但新的領導團隊平均年齡不到三十一歲這會讓諸多投資者持觀望态度,未來幾年裏連氏科技在融資市場上會遭遇諸多困難,但也有弊有又利,一旦未來幾年,連氏科技新的領導團隊表現出色,連氏科技必然會更上一層樓,年輕表現出色的新團隊會讓更多投資商把資金投入到連氏科技做長期投資。
兩位經濟學家一致認為可以給連氏科技未來的領導者更多的成長空間,畢竟他只有二十歲,年輕是資本,況且。
“他的未婚妻是薇安。”主持人代替那兩位說出。
結合種種,連嘉澍算完成了初步階段的市場考核。
這份外界眼中不錯的市場考核代價是每天只有幾個小時睡眠時間。
這幾天,林馥蓁打給連嘉澍的電話都是他的助理接,在電話裏她一再讓連嘉澍的助理傳話,讓嘉澍有時間給她打電話。
但林馥蓁一直沒接到連嘉澍的電話,這要是放在以前她肯定會氣壞不可,可現在……觸了觸無名指上的指環。
她沒必要為這樣的事情生氣,也不能為這樣的事情生氣,嘉澍很忙,她如果還像以前那樣亂發脾氣嘉澍會很累吧,很累也會很煩。
而且,現在她是他的伴侶,她要做到的是給予他支持。
目光離開電視屏幕,午餐已經涼了,琳達還在繼續着她的喋喋不休。
她問她最近和連嘉澍一天保持幾通電話,視頻,電郵。
“三通電話,晚上視頻,電郵懶得數。”沒好氣回。
“Yann現在哪裏嗎?”琳達又問。
“倫敦。”回。
連钊誠在倫敦療養,連氏科技大本營在倫敦,連嘉澍大多數時間都在倫敦。
“林,Yann……”
“我都說了,嘉澍現在在倫敦,我和他半個小時前剛通話,”頭也懶得擡,“琳達,不要問我這些問題,我在吃飯。”
話音剛落,林馥蓁就聽到熟悉的聲音。
擡起頭——
連嘉澍笑得颠倒衆生,不過,那是在液晶屏上,而且笑容也不是給她的,而是給站在他旁邊穿白紗裙的年輕女孩。
還是經濟頻道,經濟頻道正在播放連嘉澍到意大利經濟部長私人莊園做客的新聞,這則新聞發生的時間點就在半個小時之前。
“都說我,嘉澍現在在倫敦,我和他半個小時前剛通話,”言猶在耳。
側過臉去看琳達。
琳達又是搖首又是舉手:“我不是故意的,我就随口問問而已,我也不知道會出現這麽巧合的事情,林,再說了,你已經充分向我展示了格鬥術的威力,我不可能在你面前再說蠢話,對了,我想起了我還有個約會……”
顧不得剩下的午餐,溜得比兔子還要快。
背部靠回椅子上,橫抱胳膊,林馥蓁專心看起財經新聞來。
一直跟在連嘉澍旁邊的白紗裙女孩是意大利經濟部部長的千金,既然是私人莊園,家屬會出現不足為奇。
意大利經濟部部長的莊園設有馬場,一行人來到馬場,馬場工人牽來兩匹純種白馬,在一衆人的鼓動下,到訪的青年企業家和意大利經濟部長千金換上騎士服,雙雙上馬。
藍天綠地,白色駿馬,身材修長玉立的年輕男女并肩表演馬術的畫面很容易讓人以為這是一款旅游廣告大片。
林馥蓁很耐心地把這段新聞看完。
嗯,小法蘭西表現不錯。
在以鐵腕著稱的資深政治家面前無任何怯色,甚至于憑着不凡的談吐讓莊園主人拿出珍藏多年的美酒。
一聽到父親要拿出珍藏許久的美酒,白紗裙女孩笑得很是燦爛,燦爛的笑容吸引到了來訪的青年企業家目光,二人相視一笑。
相信,這個畫面會讓不少人在心裏或多或少産生以下想法。
如果不是這位青年企業家和中美商務部部長千金早有婚約在身的話,這則新聞一出,很多意大利人會對這位青年企業家抛出橄榄枝:意大利人民代表XX先生,歡迎你成為他的女婿。
這個下午,林馥蓁第一次被她一向很尊敬的教授指名道姓,讓她留在課堂上反思靜坐四十分鐘。
“我不歡迎五十分鐘就有四十八分鐘都在夢游的學生來聽我的課。”那位一副恨鐵不成鋼。
當晚,林馥蓁沒有回連嘉澍埃茲的家,對了,她還再一次讓索菲亞把她的行李搬回來。
午夜,迷迷糊糊中,林馥蓁聽到若幹的聲響,汽車引擎聲,輕聲打開車門聲,腳步聲,腳步聲越來越近……
想起什麽,起身,反鎖窗戶。
反鎖完窗戶,側耳細聽,周遭并沒有任何聲響,再側耳細聽,還是沒有。
真可笑,她憑什麽那麽認為,這自作多情可真是要不得。
說不定連嘉澍今晚會留在意大利經濟部部長家的莊園過夜呢,那位經濟部部長家的千金也是學古典音樂的,兩人說不定這一刻正在美好的氛圍下交流音樂。
閉上眼睛,塞上耳塞,她讨厭耳朵随時随地去捕風捉影的那種狀态。
似乎過去很久也似乎才剛剛過去一會,林馥蓁被壓在自己身上的那股重量弄醒。
作者有話要說: 敢和別的女孩談人生,小畫眉要傲嬌~明天那章不能養肥~美~懂不
青澀之戀就只剩下三章了,大美妞們且看且珍惜吧~【但凡沒有變心的,所有甜蜜都有存在意義】
☆、青澀之戀
似乎過去很久, 也似乎才剛剛過去一會,林馥蓁被壓在自己身上的那股重量弄醒,不需要睜開眼睛,她就知道此時此刻摸到她床上的人是誰。
只是,她都把窗戶反鎖了,這個混蛋是怎麽進來的?
以及, 他現在不是應該在意大利嗎?還有!他怎麽敢?!怎麽敢這麽放肆, 這個混蛋壓根沒把蘭秀錦的女兒放在眼裏是不是!
睜開眼睛, 奮力推着壓在她身上的那具身體, 嘴裏說着:“你走,你馬上走,不然我就叫人了。”
他單手把她奮起反抗的手緊緊鎖住, 那聲音壓根沒一絲一毫的友好:“怎麽叫?來人啊,我未婚夫爬到我床上來了?嗯?”
混蛋!欺負她力氣小是不是, 欺負她現在剛剛醒來腦子不好使是不是?手被框固住了, 不是還有腳嗎。
腳以倒鈎式往着他背部, 還沒碰到就再次被攔截, 也就幾個眨眼功夫就被他的腿嚴嚴實實壓制住。
全身唯一能動地就只剩下腰了。
借着微光,眼睛死死盯着近在眼前的那張臉,扭動着腰, 以示抗議。
“不是讓你住我家嗎?為什麽要再次幹把行李搬回來這種蠢事?!說看看,家裏的傭人那點怠慢你了,那點讓你不滿意了?只要你告訴我,我馬上讓科恩解雇他們?嗯?小公主?”連嘉澍聲音帶着濃濃的情緒。
這個混蛋又拿小公主這個名號來嘲笑她了。
“嗯?!”語氣加重。
“我讨厭住在你家裏。”沖沖說着, 繼續扭動着腰。
“我家哪裏讓你讨厭了?嗯?”這語氣簡直就像在質問犯人了。
“我不住在我讨厭的人家裏。”不甘示弱。
他松開她的手,冷冷問:“你口中說的讨厭的人是我嗎?”
“那還用問。”冷冷回。
沉默。
片刻,他從她身上起身,背對着她。
垂着頭,嗓音極低:
“他們告訴你,這段時間對于你來說很關鍵,有很多雙眼睛在看着你,你只有二十歲,你肩膀背負諸多,你手裏掌握着全球五百強企業最為重要的一把鑰匙,在這之前,你只是一個拉琴的,你的每一步都需要在計劃框架內,當我提出回尼斯一趟時,他們說,那不行,你未來半個月行程已經排滿,他們還說,現在是你的起步階段,類似于在排得行程滿滿的時間裏擠出十幾個鐘頭,去看未婚妻這樣的事情我建議你還是免了吧,這樣的行為會讓人很容易和你現年二十歲這樣的事實聯系在一起。”
“他們說得很有道理,他們都是我爺爺精挑細選的,我沒理由不去信任他們,而且,我需要打從心裏去尊敬去相信他們,因為,未來我還有一段很長的路需要和他們攜手共進。”頓了頓,“可我還是對他們說,我想她了。”
聽到最後,眼睫毛抖啊抖啊,一直抖個不停。
在眼睫毛抖動過程中,頻頻有淚水沿着她的眼角。
低沉的嗓音繼續着:“我和他們說請給我十五個小時時間,從都靈飛尼斯花了兩個小時半小時,從尼斯再回家用去一個小時時間,我打開你的房間門,房間裏壓根沒人,管家說你今晚沒回來,具體原因科恩說不清楚,因為薇安沒打電話交代,更沒交代索菲亞為什麽要把你的行李搬走。”
“又一次把行李搬走了,我來猜猜,該不會是因為我和意大利姑娘騎了一回馬吧?如果是那樣的話也許我應該馬上掉頭回去,起碼,我還可以回酒店睡幾個鐘頭。”
“事實是,我用了四十分鐘時間把車開到你家樓下,在你門外徘徊又用去我半個小時時間,為什麽要在你門外徘徊我也不清楚,那種感覺就像是一名身上只有一丁點資源的賭徒在賭場門口猶豫不決的心情一樣,要是從此以後上瘾了呢?我是不是要一次次申請十五個小時。”
“但,最終,那個身上僅有一丁點資源的賭徒還是推開賭場大門,十五個鐘頭已經用去了三分之一,可我聽到了什麽,‘我不住在我讨厭的人家裏’。”他淡淡說着。
沉默。
微光中,她看到他的手伸向擱置外套的地方。
不要,心裏急急的,慌慌張張的喊出。
可嘴巴卻是緊緊閉着。
他站了起來,她伸手想拉住他。
手被他甩開。
她嘴裏急急說出:“嘉澍,別走。”
他往着門口走的腳步沒有因為她的挽留有絲毫猶豫。
她都讓他別走,可他沒聽她的話。
顧不得穿拖鞋,赤着腳追上,用身體阻止他開門。
兩人就那樣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沒說話,都不說話。
先投懷送抱的人是她,以一種極為矯揉造作的模式撲到他懷裏去,手緊緊纏上他頸部強行讓他頭附下。
在他頭俯下時送上自己的唇。
一路輾轉,跌跌撞撞着往着床的方向,挂在他臂彎處的外套掉落在地上,臺燈被他們碰倒歪歪斜斜往着沙發邊,手緊緊纏上他頸部,整個身體挂在他身上,他雙手牢牢框固着她的腰,以防她從他身上掉落下去,兩具身重重撞到牆上去,唇齒交纏着,就深怕時間再也來不及了,距離床還有一定的距離。
他親吻着她臉頰鼻尖耳垂問她可以嗎?手緊緊纏住他,嘴裏發出“唔……唔”的發音。
海港傳來船只鳴笛聲,聽着水手們的吆喝,她就知道,船艙裏一定放滿了又大又肥的金槍魚,他們的愛人們正在碼頭上等着他們。
席坐于床上,閉着眼睛,承受着他落在她身上密密麻麻的吻,拉鏈聲響起,迅速睜開眼睛,推開他。
“怎麽了?”他把她的身體往着床上壓。
身體往着和他相反的方向,企圖去逃開。
“怎麽了?嗯?”他又使壞了。
直把她……結結巴巴說着:“你說得倒是好聽。”
“我怎麽說得好聽了?嗯?”他的語氣好像在和她玩貓和老鼠的游戲,和她玩這個游戲不僅是在口頭上,還有行動,他公然做起了模拟推動動作。
混蛋,混蛋。
“你說得倒是好聽,說什麽十五個小時,我想你……你口中所謂的十五個小時是為了和我做這檔事對不對?”林馥蓁越想越覺得這話十分有道理,單是從他挑選晚上來就可以看出,她還因為他說的十五個小時心裏感動不已,感動又自責來着,心裏又氣又惱,“連嘉澍,你把我當成什麽了?!”
他臉埋在她肩窩處笑。
“你笑什麽?這有什麽好笑的?”
他還在笑。
“混蛋,不許笑。”
“小畫眉,我以前怎麽不知道你這麽可愛。”
“閉嘴,快回答。”
“是的。”
“什麽是的?”
“回來是想和你做那檔事。”
混蛋,混蛋,手推他,身體拼命往外挪。
“你再鬧吃虧的人是你。”笑聲停止,那具軀體在微微顫抖着。
“什麽吃虧的是我自己?”很快的,她就知道連嘉澍口中的吃虧的是你自己的意思了,“你休想。”
“小畫眉,你就不想嗎?”手握住她的手,指引着,嗓音黯啞,“你就不想嗎?”
“不……我……”
“也并不是全是想和你做那檔事情,還有別的。”
“還……還有什麽別的。”
“看看你,親親你,家裏的廚師有沒有把小畫眉養胖了;小畫眉今天穿的是什麽衣服;她是不是又好幾天沒洗頭了;有沒有擦我給她買的香水;這些夠了沒有,沒有的話可以繼續,小畫眉……”
“夠了,嘉澍,夠了。”
溫熱的氣息打在頸部處,他唇輕輕觸了觸她肩窩。
若幹腳步聲踩在午夜時分的小巷上,聽細碎的腳步移動,林馥蓁就知道水手和妻子情不自禁吻在了一起,地點就在她窗外,水手的妻子背靠在她家圍牆上。
難解難分的那一對一定想不到,那扇窗戶裏有年輕男女也在吻得難解難分,窗外的那對走了,窗裏的那對還在繼續着。
林馥蓁再睜開眼睛時,天色還是昏暗的,小法蘭西的十五個小時也不知道還剩下多少個小時。
側過臉去,從化妝鏡映出極為神奇一幕,如果不是那垂落在床單上的頭發,一定不會有人知道在那男人身下藏着一個女人,女人長長的頭發一縷一縷纏住男人的臂膀,男人的臂膀即使在睡夢中還是呈現出緊握時肌肉所呈現出來的紋理。
那麽,男人即使在睡夢中緊握住的會是什麽呢?
順着美好的肌肉紋理,眼睛找到被緊握在男人手裏女人的手。
十根手指緊緊糾纏,他的修長她的纖細。
此時此刻,男人和女人緊緊糾纏着的不僅僅是手。
雙頰再次染上紅暈。
鏡子裏的影像讓林馥蓁看得直發呆。
叮咚,叮咚,聲響清脆悅耳。
潮汐褪盡,起風了,屋檐下的風鈴響個不停。
在叮叮當當的風鈴聲中,她叫着嘉澍。
嘉澍防備心很強,這類人一般稍微有個風吹草動觸角就會如數展開,平常時間只要她叫他一聲,他就會醒來。
可這會兒,她都叫了五次了。
怕吵醒索菲亞,她抓起他手腕,輕咬一口,一口還不醒?看來她是沒用力,也許第二口他就醒了,嘉澍太重了,都要把她壓得喘不過去來了。
低頭——
從頭頂處傳來:“信不信,你要是再咬一口的話,你讓你今天出不了門,還下不了床。”
屋檐下的風鈴還在叮叮當當響個不停,她和他擠在單人浴缸裏,他靠在浴缸雙手橫向擱在浴缸沿上,她側身躺在他身上,臉朝着窗外。
窗外,暗沉的天色被一團團乳白取代,一團團乳白正在緩緩暈開,擴散,當擴散到一定範圍時,淡淡的藍鋪在大片乳白之上。
很快,天就亮了。
十五個小時就剩下了六個小時。
從尼斯機場飛都靈需要差不多一百分鐘時間,從他家趕往尼斯機場需要四十分鐘左右時間,這期間,還需要多放三十分鐘時間以保在途中遭遇堵車等等此類意外。
算起來,他們還有兩個小時的相處時間。
她剛算完時間,就聽到他的笑聲。
“林馥蓁,你現在一根頭發也沒少。”他笑着說,手指從她漂浮于水上的頭發縫隙穿過。
“什麽?”拉長聲音,現在她壓根也不想去動腦子。
“不知道誰說了,嘉……嘉澍,我會死,嘉……嘉澍,我會死的。”他模仿着她的語氣。
瞬間……
側身變成背朝天花板,臉埋在他胸腔上,低聲說,我可沒那麽說。
“小畫眉,你知不知道。”唇落在她發頂上,“你說那句話時有多可愛,可愛得……”
伸手,去捂住他的嘴。
忽然想起什麽,急急忙忙坐了起來:“連嘉澍!我不是讓你給我打電話嗎?為什麽不給我打電話?!你難道忙得給我打電話的時間都沒有嗎?!還有,幹嘛對意大利姑娘笑,幹嘛和她一起騎馬?”
“騎馬?”很是不經意的語氣。
看來,壓根沒把她的話放在心裏,加重聲音:“是的,騎馬!”
“小畫眉。”
“不要叫我,都和別的女孩騎馬了還叫我幹什麽?”
“小畫眉。”
“你……你……幹嘛……幹嘛用那麽……那麽奇怪的聲音……”最後,在他的灼灼視線下聲音越來越小。
幹嘛用那麽奇怪的聲音叫我?這話她沒能說出口,憤怒的情緒導致于她肺活量激增,激增的肺活量導致于眼前大片雪白大幅度起伏着,再加上此時此刻她的姿勢。
他目光灼灼,輕聲呢喃出:“不覺得你現在姿勢更像在,騎……”
“閉嘴!”急急忙忙伸手,嚴嚴實實擋住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