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四節臺階上
連嘉澍沒有回答。
那晚,在老城區一家小酒館裏,小半杯酒過後,我問連嘉澍找不到那件外套心裏難受嗎?
連嘉澍搖頭。
艹!白操心了。
垃圾話還沒說出口——
輕輕淺淺的一句。
“我只是想她了。”
從老城區的小酒館窗戶望出去可以看到聖殿山上的萬丈星輝。
那萬丈星輝伴随着我回到倫敦。
回到倫敦,我每天上班下班,遵守文明社會各種各樣的規律,紅燈停下腳步,綠燈亮起腳踩在斑馬線,超市購物排隊結賬,坐地鐵時看到老人孕婦孩子讓座,快餐店把多找出來的錢歸還給服務生,日複一日着。
然後,某個下午,我在畫展看到這樣一幅畫:一個女人的臉和一個男人的手,男人的手穿過女人身體的骨頭落在女人的臉上。
那副畫主題叫做:穿過骨頭撫摸你的臉。
夜晚,我打開公寓陽臺門,那陣風吹過,隐隐約約我想起聖殿山下的小酒館和從小酒館窗戶望出去的萬丈星輝。
在萬丈星輝下——
從倫敦到尼日爾,從尼日爾到耶路撒冷近兩萬公裏的行程,只是在诠釋一個人對另外一個人的想念。
近兩萬公裏的行程是一種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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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穿過那件外套的人,通過那件外套所經歷的軌跡,通過和那件外套的所有人和事以一種串聯起來的形式來達到去觸摸一個人的靈魂。
瘋子。
真是……瘋子。
二零一三年六月,我收到來自耶路撒冷的朋友的郵件。
這位朋友告訴我,阿裏家收到一件梅西的親筆簽名球衣,昔日坑坑窪窪的足球場鋪上了綠草坪,從球門到燈光設備都是達到歐洲豪門級別的,剛剛落成的足球場成為了巴基斯坦少年們的樂園。
從前,在電視報紙電子媒體上看到各種各樣的名人訪談新聞我都會自動選擇略過,如今也依然,但如果翻到的是連嘉澍的話,只要時間允許,我會留意。
通過那些信息,我知道了連嘉澍取得的成就;知道哪些媒體喜歡誇連嘉澍哪些媒體喜歡貶連嘉澍;知道連嘉澍偶爾會和漂亮姑娘約會;知道有女孩子為了見他一面都爬到四十九層樓上;知道了最有可能成為連嘉澍正牌女友的姑娘名字叫做方綠喬。
我還知道連嘉澍每年八月都會到西班牙去。
連嘉澍每年八月都會到西班牙去,這是神通廣大的媒體們所不知道的。
每年八月,西班牙一個叫做布尼奧爾的小鎮都會有一場番茄大戰,人們把這天的這場番茄大戰稱之為番茄節。
連嘉澍每年都會去參加番茄節,這事更是沒幾個人知道。
在耶路撒冷的酒館裏,喝得醉醺醺的連嘉澍告訴我他每年都會到布尼奧爾去參加番茄節。
“那天,小畫眉笑得開心極了,牙齒都是紅色的。”醉醺醺說着,眉宇間寫滿了眷戀。
二零一三年八月過去了。
二零一四年八月過去了。
二零一五年八月過去了。
關于連嘉澍,我相信,某天我在書店會看到一本關于記錄他生平的書,到時候,我會告訴朋友或者書店老板:我和那家夥一起喝過酒,相信我,這家夥絕對不像書裏描寫的那樣。
那家夥,用近兩萬公裏的行程來诠釋一種想念。
那家夥,也不知道找到他的小畫眉了沒有,笑起來牙齒都是紅色的小畫眉。
二零一六年的八月即将來臨。
作者有話要說: 後面還有大約十萬多字,如果不想看HE的妞就把這個方位當成結局吧。【這個番外巒帼很喜歡,多看幾遍我想你們也許就理解了巒帼對于這個番外的喜歡,這裏面有每個人所诠釋出來的想念,你們細細想,也許你們在某個瞬間也像這個番外裏的人物一樣去想念一個人,有時候,想念是一種很美好的情緒。巒帼想念帼過很多人很多事情,伴随着時間流逝,我也會想念和你們在這塊平臺上度過的時間,八點到了,快,快去更新~】
PS:現在沒有存稿了,得留些時間存稿,接下來的第一個系列标題就叫做【夜行生物】,木有錯,這個标題是送給嘉澍滴~很虐有木有。
大約在11.5號可以恢複,然後争取日更到完結。
☆、夜行生物
一九四五年八月最後一個周三, 西班牙的布尼奧爾鎮舉行游.行活動,一名青年在人群中被堆倒,青年在起身後順手拿起菜攤的西紅柿砸向周圍的人,他的行為引發了一場番茄大戰,那名青年當時一定做夢都沒想到,這場番茄大戰在歷經半個多世紀後成為全球三大趣味狂歡節之一。
番茄大戰讓布尼奧爾聲名遠揚, 西班牙政府把每年八月最後一個周三定為番茄節。
二零一六年, 八月最後一個周三, 瓦倫西亞區, 布尼奧爾,據統計,今天至少有三萬名來自世界各地的游客在這一天湧入這個人口還不到一萬的小鎮。
柯鈤就是這三萬大軍中的一員, 只不過他是誤打誤撞,入住酒店時才知道這個小鎮還有這麽一件事情。
上午八點, 距離傳說中的番茄大戰還有四個鐘頭。
在一家咖啡館門口, 柯鈤接過迎面遞過來的煙點上。
清晨尼古丁的滋味在闊別一些時日後宛如老情人昔日耳畔的昵語, 誘發出喉嚨陣陣幹澀。
小番掙紮, 看了看挨着咖啡館的早餐店一眼,不動聲色把煙夾在手指裏,正在燃燒的煙頭對準風口, 這樣可以加快煙燃燒的速度。
遞給他煙的是他的西班牙朋友胡安,昨晚他們在酒店遇到,巧地是今天在這家咖啡館門口也遇上了。
這是一條商業街,整條街也就三家商鋪開張, 一家早餐店兩家工藝品店。
這會兒,兩家工藝品店又關了一家,店主腳步匆匆忙忙,一看就是急着趕去附近廣場。
柯鈤住的酒店有參與番茄節的詳細介紹,據介紹,越早到廣場集合越能占據到最佳作戰位置。
現在柯鈤手中有兩張酒店送的參加番茄大戰門票,他們的車票定在明天,今天這座小鎮的商店博物館書店幾乎都不開張,他們似乎沒得選擇,既來之則安之可以改成既遇到之則參加之。
另外一家工藝品店也關了店門,這下,整條街就只剩下早餐店在開張,早餐店就在柯鈤所站方位對面。
胡安背對早餐店,他知道胡安正在和他說話,只是這個時間點他有點心不在焉,早餐店門口發生的一幕很有趣。
早餐店只有一名女顧客,玻璃櫃裏的早點賣相極好,女顧客一副要了這個又放不下那個的模樣,而一顆心早已飛到廣場去的店主不時間望向對街,就只剩下她的店還開着。
看完對街,又看一下眼前的女顧客,臉部表情在不耐和無奈間來回轉換。
女顧客似乎痛下決心了,手指向一個方位,柯鈤剛想去看那位女顧客都選了什麽,一顆毛茸茸的頭顱阻擋住他的視線,他的西班牙朋友換了站位。
調整完站位又開始活動着筋骨,一邊活動着筋骨一邊問他:“柯,你在笑什麽?”
他有在笑嗎?
胡安都說他笑了那他應該是在笑了,只是在笑什麽一時間也很難對胡安解釋清楚,只能給出一個模棱兩可的表情。
“我早上沒在酒店餐廳見到你。”胡安又說。
這回給地是無可奈何的表情,酒店房間不是他定的,現在手握經濟大權的人不是他,要是他定的話肯定會選擇外加早餐。
為什麽不加早餐,自然是為了省錢。
“柯,你還沒回答我,你怎麽會在這裏?”胡安還是和以前一樣,喜歡揪住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
“我到這裏買早餐,”為了防止他的西班牙朋友打破沙窩問到底,補上一句,“我吃不慣酒店的早餐。”
“那你買好早餐了嗎?”
這位老兄……
“還沒有。”夾在手裏的煙已經差不多了,抖了抖煙灰,煙蒂精準地落入垃圾箱。
趁着這個機會,柯鈤調整了站位,早餐店門口的女顧客再次出現在他的視線範圍內。
嗯,已經在開始結賬了,店主此時一臉無奈,女顧客表面看沒什麽,但從她看購物袋時的神情可以看出她在這樁買賣中占到了不少的便宜。
“柯,你在看什麽?”胡安第二次問出這個問題,并且順着他的目光回過頭去,空蕩蕩的街道只有一家早餐店開張,早餐店門口發生的再尋常不過,人物為店主和顧客。
沒什麽好看的,胡安回過頭來,再次遞出了煙。
這次,柯鈤沒有去接煙:“醫生讓我最近少抽煙。”
其實,更早之前醫生已經頻頻告誡他少抽煙,但讓柯鈤逐步戒掉對尼古丁的依賴和醫生沒什麽關系,是另外一個人一直嚷嚷讓他戒煙。
胡安收回煙。
一分鐘後,咖啡館門口多了一個人,一個手裏提着早餐袋的年輕姑娘,黃膚黑瞳,有着一張粉嘟嘟讓人忍不住想捏一下的臉。
這張臉和柯鈤第一次邂逅時一模一樣,就好像從來就未曾經歷過時間和風雨。
胡安看了一眼早餐店,早餐店店已經關門了,看了一眼早餐店再看到年輕姑娘手中的早餐袋,明白了過來,原來是這樣……
柯鈤站直身體。
然而。
“柯,她是你學生?”
想去攬某個人肩膀的手在一點點心虛心理的驅使下,無奈收回。
這已經不是柯鈤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言論。
不是第二次更非第三次,“柯,她是不是你學生?”這句話出現的頻率頻繁得讓柯鈤覺得煩,為什麽不是“柯,她是不是你女友?”;或者是“柯,你和她看起來很相配。”
為了減少“柯,她是不是你學生?”,增加“柯,你和她看起來很相配。”柯鈤把之前衣櫃那些老氣橫秋的衣物打包送走,一年去一次理發店改成三個月去一趟理發店。
就像今天,他還刻意穿了一件很受年輕人歡迎的蘇格蘭方格襯衫。
看來,心思白花了。
此時此刻,他的那位“學生”站在采光極好的所在,從商鋪屋頂傾斜而下的日光落在她臉上,處于日光地帶的肌膚呈現出類似于嬰兒般的細膩通透,真想……真想捏上一下,然後……
然後,把她嘴唇吻腫。
她的皮膚屬性極度敏感,捏一下就會呈現出粉粉的紅,唇瓣被含在嘴裏輾轉幾下看起來就水水的。
這個想法一泛上,其威力遠比尼古丁。
索性伸手,柯鈤把他的“學生”往自己身邊拉,胡安落在她臉上的目光有點久。
一拉再一扯,她就變成投懷送抱狀。
順勢把她攬在懷裏。
“薇薇安,我女友,”在胡安一臉訝異中再補上一句,“距離我們的婚期還有四十一天。”
“啊……嗯。”張嘴,合上,迅速堆上笑容,用英文打起招呼,打完招呼換成西班牙語,“柯,我以為你的另一半會是像安吉麗娜朱莉那樣的女性。”
柯鈤有一件迎着安吉麗娜朱莉頭像的T恤,但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那件印有安吉麗娜朱莉頭像這會被他的西班牙朋友翻出來,說了一大堆類似于“安吉麗娜朱莉的性感指數和人格魅力簡直是男人心目中的缪斯,你懷裏的女孩好比是一支球隊甜美的吉祥物,願為這個甜美的吉祥物掏錢地也就只有一些高中生。”這樣的話才想起這樣一個問題:她聽不懂西班牙語對吧?
這個嘛……柯鈤特意看了一下懷裏的人,她的表情無時無刻在表達着:先生,你們在說什麽。
胡安放下心來,繼續說了一大堆話,大量的西班牙語混雜一兩句英語,他用英語解釋“抱歉,女士,我的英語不大靈光。”英語之後又是西班牙語,又說了一大堆才想起他還有事情。用英語表達了一番“女士,很榮幸見到你”後,他聽到那聲溫溫柔柔的“我也是,先生。”
不過……那是西班牙語。
這是基本語言,會一兩句也不奇怪。
胡安做出回見的手勢,腳往後邁出一步又收回,眼睛在眼前兩張臉之間轉換,最後,落在柯鈤臉上:“柯,她看起來有點面熟,我似乎在哪裏見過她。”
“不,先生,我可以确定,我從來就沒見過你。”發音很地道,還是西班牙語。
胡安尴尬地觸了觸頭發:“抱歉,女士我剛剛……”
話被溫柔的嗓音打斷:“先生您要是願意把你花在聊天上的時間用在上健身房,相信您也能得到很多年輕女孩的投懷送抱。”
胡安走了,離開前一再承諾如果時間允許會去參加他的婚禮。
四十一天後,阿爾卑斯山腳下,會有一場婚禮舉行,那場婚禮的新郎名字叫做柯鈤,新娘的名字……
新娘的名字就叫做薇薇安吧。
現在,薇薇安就在他懷裏。
他們站立的咖啡館大門緊閉,一整條街空蕩蕩,姍姍來遲的秋日落在他們的腳邊,正是擁抱的好時光。
提前拿到的薪金叫做預支薪金,不知道趕在婚禮前的旅行能不能叫做預支新婚旅行。
事情是這樣的:婚禮後第二天,他就得工作,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他都沒時間,算來算去,也就婚禮前兩個月可以抽出時間來。
于是,十二天前,他們以猜英文字母的方式定下行程,匈牙利的布達佩斯是第一站,西班牙的布尼奧爾鎮是最後一站。
完成預支新婚旅行後,他們還得去南法走一趟。
這一趟柯鈤有兩個行程:一個行程和工作有關;另一個行程性屬私人性質。
這趟旅行所有路線車票酒店都是由準新娘一手包辦,車票是打折的,酒店也是打折的,除非酒店有活動贈送免費早餐,不然一律到外面吃。
他是不是應該慶幸自己未來妻子人選是精打細算的好女人。
好女人?這個稱謂聽着很奇怪。
不過,把“好女人”換成“好姑娘”之後,似乎順耳多了。
柯鈤總覺得,懷裏的女孩似乎一直停留在某個階段。
那個晚上,一場夜雨過後,回到家,剛拿出鑰匙就看到她卷縮在他家門口的花柏球下,彎下腰,赫然發現她渾身濕漉漉,一個勁兒的在發着抖。
輕聲叫喚了一句。
她擡頭。
那一個瞬間,平日裏總是表現得就像一只刺猬的人,似乎在人們不知道的時間裏失去了那件賴以生存的外衣。
屋檐下,雨滴落個不停,他弄不清挂在她臉上的是淚水還是雨水,雨點打在水泥地裏的水花濺落在她裙擺上,一縷裙擺延伸到他的腳下。
傘往一邊一丢,手往前,雙手在半空中做出擁抱的姿勢。
等意識過來,她已經在他的懷裏了,低頭看了她一眼,鼻尖小小的,臉小小的,手也是小小的。
從此以後,她就似乎沒長大過。
即使,出現在雨夜裏的那只小刺猬現在已經是二十五歲。
嗯,也不是說沒長大過,明明這幾年來她的體重都在飙升,上次,試婚紗時……
“我!要!減肥!!”呱呱怪叫的聲音似乎穿透了時空。
這句“我要減肥”貫穿整個旅途,餐廳菜單呈出來,拿出手機,一本正經計算起每一樣食物的熱量。
掂了掂懷裏的人,其實這樣剛剛好,抱起來剛剛好。
落在地面上的日光一點點爬上他們的腳。
“抱夠了沒?”懷裏的人懶懶的說着。
“抱夠了沒?”拉長聲音,“讓我想想。”
在柯鈤思考“抱夠了沒”這個問題時,他問了她若幹個問題,其中一個問題是:買早點時省下了多少錢?
“那店主一看就是急着關門,早點一共十八歐元,我給了她十五歐元,告訴她我現在錢包裏沒錢,但我可以和我先生要,可我先生和他朋友在聊天,我不好意思打擾他,我問她能不能稍微等一會,那位店主和我說不需要,算你十五歐,酒店早餐券我們兩個人需要花上四十歐元,這樣一來我們剩下了二十五歐元,這二十五歐元再添上三十歐元可以讓我們吃一頓晚餐。”她樂滋滋計算着。
聽聽,有點狡猾對不對。
有點狡猾又有點可愛,最最可愛地是,從她口中說出的那句“我先生”。
看來,她是迫不及待想當他的妻子。
在她說這些話時,日光從他們的鞋子爬上他們的腿。
懷裏的身體軟軟的,抱起來舒服極了。
于是,他又問她,早餐都買了些什麽?
這又夠她說上一陣子。
換言之,他又可以讓她乖乖待在他懷裏一會兒了。
反正,距離十二點還早着呢。
距離十二點還有十五分鐘,柯鈤站在廣場一角,放眼望去,黑壓壓的人頭。
這讓柯鈤一度懷疑,是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人都湧到這個小鎮來了,廣場街道陽臺露臺都裝不下了。
于是,身材嬌小的女人們孩子們都被擠到壯漢們的肩膀上去了。
距離他們最近的是一對年輕情侶,女孩被男孩駝在肩膀上,一臉興奮朝同伴不停揮舞着手。
他的肩膀承載一名五十公斤的女人應該沒問題,薇薇安就在他左手邊。
臉往左手邊,目光落在正揮舞着拳頭的女孩身上,說:“我覺得你做那個動作會更酷。”
“你确定?”
“嗯哼。”
他成功地讓她坐上自己的肩膀。
廣場上,所有人都在等十二點的發令槍響起。
距離發令槍響還有十分鐘,柯鈤覺得自己肩膀上承載的重量似乎不止五十公斤。
距離發令槍響還有五分鐘,柯鈤認為的她一直嚷嚷着“我要減肥”似乎具有一定的道理。
終于,十二點了。
發令槍高高舉像天空,槍聲響起。
槍聲還在耳畔回響,迎面而來的紅色□□就往發令槍官員的臉上飛去,發令槍官員做夢都沒想到,他是第一個遭受攻擊的人。
布尼奧爾鎮的居民們自備彈藥,利用自家陽臺的絕對優勢以這種另類的方式歡迎遠到而來的客人,被駝在肩膀上的成為他們第一批招待對象。
數萬人在紅色的槍林彈雨中朝載滿番茄的大卡車湧過去。
最先抵達大卡車的以傳遞方式把番茄傳遞到距離陽臺最近的人,來自世界各地的游人結成盟軍,聲勢浩大的反撲開始了!
剎那間,天空變成紅色的,不管你穿什麽樣的衣服,不管你是何種膚色發色到了這裏統統變成一種顏色——番茄紅色。
開始并不大樂意來參加番茄大戰的人在他肩膀上咯咯笑個不停。
一邊笑一邊接過番茄一邊指揮:柯鈤,那胖小子太可惡了,我要讓他嘗嘗我的厲害,你得靠近點,我才能砸到他的胖腦袋。
于是,柯鈤只能讓自己充當戰馬,她讓往東他就往東,她讓往西就往西,最後,打得興起的将軍索性下了馬車。
在從天而降的紅色冰雹雨中;在各種各樣語言的口號中;人們似乎回到童年時代,上一秒還在并肩作戰,下一秒就成為敵人。
一名德國人剛和柯鈤擁抱完,就用番茄泥把他的臉糊得眼睛都睜不開。
更多紅色冰雹從沖天而降,不不,現在已經不是紅色冰雹,卡車裏的番茄現在已經變成了番茄醬,有備而來的人拿起桶,一桶桶的番茄醬朝人群潑去,其中一桶的方向是往着他——
下意識間,柯鈤撈起身邊的人,把她躲進自己的懷裏,兩人一起蹲下。
從他們的頭頂上傳來大叫聲。
顯然,倒黴的變成那位大叫的老兄。
他們成功逃過一劫,呼出一口氣,松開手,赫然發現懷裏的人不對。
懷裏的女孩不是薇薇安。
薇薇安去了哪裏?
一個鐘頭後,番茄大戰結束,在主辦方指定的清洗地點處,柯鈤發現一件事情,薇薇安的頭發多了一條亮藍色的絲帶。
亮藍色的絲帶和她的頭發綁在一起,看着十分搶眼。
作者有話要說: 吶吶,把蓁嘴唇吻腫神馬的這這是開胃菜,小法蘭西你就等着接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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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啦~巒帼回來了,咳咳,假裝要新文,口號喊起來:快來留言啊~【十幾天沒更新,據說斷更小天使們會跑掉,巒帼想看看還有多少人木有抛棄我。】
後面的故事大約還在三十張左右,很适合這個季節看的文字情節,在這塊平臺上,大美妞們也從夏天陪巒帼到了秋天,這個文應該在初冬結束,其實我也不造想表達什麽,反正很高興就對了,就是這一年裏,有這麽一小部分人每天以這樣的方式相處,就像朋友一樣很熱絡,大約是這樣吧。
希望明年巒帼還熱愛寫故事,希望明年大美妞們還熱愛看故事。
PS:以後八點改成七點半更。
還有,跪求大美妞們表催,只要不催,巒帼狀态好的話可以把世界寫成花【就是會寫出很棒很棒的東西就對了】
☆、夜行生物
躲藏在柯鈤懷裏的女孩不是薇薇安。
薇薇安去了哪裏了?
明明他一直沒有松開她的手。
即使, 現在她的體重已經超過五十公斤;即使她和同齡女孩沒什麽兩樣;即使她的日常生活習性和旁人一般無異。
即使把她往茫茫人海中一擱就變成人潮湧動中再普通不過的一員,但他總是很難去松開她的手。
就仿佛,他一松開手,她就會消失不見。
即使,還有四十一天她将成為他的妻子,他們的新房目前正在裝修當中, 單人床也很快就會變成雙人床。
猶記得, 挑雙人床時他有些的局促, 倒是她顯得大方坦蕩, 甚至于當着服務生的面試起了雙人床的承載量。
躲藏在他懷裏的女孩想必也把他誤以為是她男友,面面相顧之後走了,柯鈤看着自己空空如也滿是番茄泥漿的手。
就在幾天前, 他們也在車站走散過。
他挨着一個個站臺尋找,眼睛沿着每一張面孔, 手機響, 接起手機, 她的聲音近在耳畔“在找什麽?”“找你。”“柯鈤, 回過頭來”一回頭,他就看到了她,巧笑嫣然。
捧着她的臉一再确認, 從眼睛到鼻子到嘴巴都是他熟悉的模樣,當天他的舉動換來她嬌嗔連連“你還真把我當成你的學生。”“柯鈤,你變笨了,找不到我可以給我打電話。”
啞然失笑, 是啊,找不到可以打電話,多簡單的辦法。
他年長她十歲。
他和她始于亦師亦兄的狀态。
如果說,他是老師的話,那她就一定是班級裏的問題學生,偏偏這個問題學生還長着一張惹人憐愛的面孔。
如果說,他來自于一個九口之家的家庭,這個家庭除了父母親之外他是最年長的孩子,那麽她就是家裏年紀最小的幺妹,他已經可以騎着單車上學,她才剛剛來到這個世界。
就是在這種狀态之下,他操心着她的一切,他對她頻頻教導。
然後,有一天,他發現“問題學生”“幺妹”水水的嘴唇吻起來應該會是很不錯的感覺,當這個感覺越來越強烈時,柯鈤發現事情不對勁了。
可,他壓根不想把這不對勁的事情糾正過來。
用了七百天的時間,他如願吻到她的嘴唇,接下來,他們有了戀愛周年,半年前,他和她求婚。
即使,現在他可以随時随地吻到她的嘴唇,可……
可隐隐約約間,他在她柔軟的唇瓣嗅到了專屬的意味。
一種專屬于某個人的意味。
如,他在雨夜撿回來了可愛的小生物,他把小生物帶回家悉心照顧,雨夜帶回來的小生物在日複一日中和他變得關系親昵。
可在他的內心深處依然有着隐患:那小小的生物終有一天會回到原來住的地方。
此時此刻,盤踞于內心深處的隐患在攪動着柯鈤的神經,那雨夜帶回來的小生物可是回到了原來的地方。
環顧四周,這塊場地聚集了近萬人,每一張臉都一模一樣。
慌張泛上心頭,來廣場之前他們特意回了酒店一趟,他們把手機放在酒店房間裏,現在他無法利用手機聯系到她。
撥開一個個擋在面前的人,嘴裏大聲喊着“薇薇安”,柯鈤從這個人堆擠到另外一個人堆。
一點左右,活動結束。
在廣場的一角,柯鈤找到變成紅色的薇薇安。
從眼睛找到,到确認,大大松下了一口氣,放慢腳步。
放慢腳步,柯鈤一步步朝着直挺挺站着發呆的人走去。
她看起來一副被紅色□□砸傻了的樣子。
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無動于衷。
看來,真被砸傻了,這模樣還真像沒人認領的小狗狗,這模樣也像某年某日某個站臺,他倚在咖啡販賣機上,和她說着裝有名曰約束力的黑色盒子。
那時,她十九歲,他不知道她的名字,陽光落在她臉上,臉頰粉嘟嘟的,像一味小甜點,還是味道偏甜的甜點。
柯鈤揚起嘴角:“小甜心。”
她緩緩側過臉來。
站直身體,一本正經:“不要用那種眼神看着我,我可以保證,在旅途中叫陌生女孩小甜心的可不全都是壞人,你眼前的人就是最好的證明。”
她朝他呲牙。
小甜心牙齒都變成紅色的了。
拉起她的手,把她帶到主辦方提供的清洗地點。
把她的手拉到水龍頭下清洗幹淨,之後是腳,再之後是頭發。
柯鈤發現她的頭發上赫然多出一條藍色的絲帶。
系在薇薇安頭上的藍色絲帶色彩帶有亮藍色的光澤,咋一看,很搶眼。
亮藍色絲帶和頭發交纏在一起,交纏方式十分獨特,就像是有人刻意在某樣物品上做出标志。
在解藍絲帶時,柯鈤又發現了一件事情。
藍絲帶看着像是誰特意系在她頭發上去的。
而且,藍絲帶和頭發交纏的步驟看着很眼熟,像某種專用系綁手法。
“我頭發上有什麽東西嗎?”她問。
看來,她也不知道自己的頭發莫名其妙多了一條藍色絲帶。
“沒有。”随口答出。
等解下藍色絲帶時,柯鈤想起來絲帶系綁手法為什麽會這麽眼熟,他知道這種系綁法。
藍色絲帶和頭發交纏的步驟來自于國際特殊青少年訓練營,很多企業家會把自己的孩子在暑假期間送到特殊青少年訓練營去,以此來鍛煉他們。
其中有一個環節叫做亞馬遜叢林生存法則,被放到亞馬遜叢林的孩子在規定的時間裏利用之前留下的絲帶記號找到回營地的路,為了防止動物們拿走絲帶,絲帶系綁手法必須牢固,牢固之餘為了節省時間還得快速簡潔,于是,青訓營獨創出特屬于他們的綁絲帶手法。
把藍色絲帶系在薇薇安頭發上的應該是曾經參加過國際特殊青訓營。
只是,為什麽?
“到底好了沒有?”一直按照他要求那樣身體不能動一下的人語氣已經極度不耐煩了。
手一揚,片刻功夫,藍色絲帶往着清潔車車廂。
清潔車從他們身邊開過,遠去。
安東尼為布尼奧爾鎮居民,在人民廣場附近有一間雜貨店,雜貨店是父親留給他的,接手雜貨店時他還是帥小夥安東尼奧,現在他已經變成鄰居口中的老安東尼。
安東尼從小患有西紅柿過敏症,這讓他年年錯過布尼奧爾的番茄大戰。
好在近幾年來布尼奧爾鎮的電視臺都會對這場番茄大戰進行直播,他可以通過電視鏡頭收看廣場上的番茄大戰。
現在,和安東尼一起收看番茄大戰的是他朋友何塞,何塞家住人民廣場附近,他是一個不愛湊熱鬧的人,他的雜貨店店在這天就成為了何塞的避難所。
今天雜貨店沒什麽生意,鄰居們和游客們都到廣場去了。
一點,番茄大戰活動結束,出現在電視鏡頭裏的布尼奧爾變成了一座紅色的城市,意猶未盡的游客們在一邊交流戰況,清潔工已經開始忙着清理起了現場。
電視遙控器到了何塞的手中。
過去幾年每年八月最後一個周三,在番茄大戰結束後,安東尼的雜貨店都會迎來一位特殊的客人,這位客人也不買東西,這位客人一進雜貨店就會發呆。
關于在他雜貨店裏發呆的原因——
“我和我朋友以前來過這裏,我和我朋友還在您的店裏購買過商品,我剛剛參加完番茄節,距離回去還有點時間,就順路到這裏來看看。”那位客人說。
去年,在那位客人來到雜貨店時,安東尼泡了一杯茉莉花茶招待了他。
今年,安東尼也準備了茉莉花茶。
那位客人和安東尼的外孫差不多年紀,外孫是安東尼帶大的,現在他去了大城市,安東尼在年輕的客人身上看到了自己外孫的影子,安東尼打從心裏歡迎那位客人的到來。
看了一眼時間,按照之前規律,這個時間點那位客人已經來了,現在雜貨店門口的那扇門還是靜悄悄的。
安東尼想,也許那位客人今年來不了了,那位可是大忙人。
“他比那些電影明星看起來更像電影明星。”何塞忽然說,一雙眼睛緊盯着電視屏幕。
很受年輕觀衆歡迎的探索頻道正在播放着一檔訪談性節目。
主持人大名鼎鼎,受邀的嘉賓也是大名鼎鼎,就像何塞說的那樣,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