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瓶暧昧
一瓶暧昧
方知有擡頭，看到何霖烨那只骨節分明的右手懸在空中，朝她伸過來，似在邀請，也在等待方才那句話的答案。
向上看，她對上他的眸，他的笑意更甚。
那只手擡了擡，不待方知有順利在他手心徹底落下，便被提前握住，有力而鄭重。他握着她的手，心中默認，她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兩人并肩，突然，他拉着她靠近，在她耳畔私語。
“你記不記得萊恩小熊？”
她當然記得。
萊恩小熊，那個每逢更新必占評論區第一，章章帶着百字繁體字誇誇評論的港城網友。
這個網友也是是自方知有簽約以來，史無前例的打賞狂魔，而粉漫APP一直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在每周收益結算時，需要給網站的榜一私信送上福利番外。
方知有握住何霖烨的那只手一緊。
萊恩小熊。
萊恩，lyon……
不會是何霖烨吧。
“不過你這個周發給我的福利番有點敷衍，畫得不太真實。”何霖烨笑得戲谑。
“要不……”
“再來我家邊看邊畫？”
一直以為那是個港城妹子，竟然是何霖烨。方知有瞬間面紅耳熱，那些不太能通過網站審核的福利番內容此刻猶如放電影般在腦海中一幀一幀地回顧，此刻她低頭看到海灘上有顆孤零零的海螺，她無地自容到只想鑽進海螺裏。
身旁那人用手帶過她的耳廓，揉了揉，似乎是很滿意這個結局。
“趙野他們兩個休場了，過去看看？”何霖烨适時地轉移話題，一回頭，方知有臉上的紅暈還未完全散去。
方知有指尖掐了何霖烨幾下，他倒是很配合地松開手，朝着雲粉和趙野布置的音樂場位置走過去。
她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身後，像個小尾巴。
“柚子！快來！”
雲粉老遠就在對着他們兩個揮手了。
等待何霖烨領着身後那個小尾巴過來時，雲粉還是沒有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真是一臉的姨母笑，嘴幾乎要咧到天上去了，男友趙野在旁邊看着自家女朋友的樣子，被感染到，也跟在後面笑。
方知有很乖巧地坐在一旁的房車上，接過樂隊鼓手小哥遞來的橙汁，道了聲謝，目光不由自主地偏移到何霖烨那裏去。
她看到何霖烨正拉着雲粉講話，片刻之後，雲粉點點頭，笑着朝着方知有房車這邊的方向過來。
“我下場啦，今晚最後一首歌，是lyon的主場哦。”
雲粉講這話的時候環顧了房車內部分正在休息的樂隊成員們，樂隊的幾個樂手瞬間心領神會，發出長長的籲聲，但是非常配合地跳下車，回到音樂場的位置，而雲粉的目光最終落在方知有身上。
非常意味深長地挑了挑眉。
“細雨帶風濕透黃昏的街道，
抹去雨水雙眼無故地仰望。
……
是我衷心的說聲，
喜歡你，
那雙眼動人，
笑聲更迷人。”
……
音樂場下有不少觀衆跟着何霖烨的歌聲一起，明明是完全不能和專業歌手相比的歌聲，但聽上去極具感染力，當然，lyon的面孔給他加了很多分，唱到副歌時将目光鎖定在房車內的某個人身上。
那句“喜歡你”，深情款款，極有粵語的腔調。
很快一曲作罷。
觀衆們的掌聲不斷，雲粉和趙野兩人很快緊接其後地上了場，何霖烨則是放下話筒，朝着方知有的方向走過來。
他擡手，意思是讓方知有牽上來。
那首《喜歡你》的背景音樂還沒來得及切換，作為這場音樂會的散場背景音，雲粉在臺上跟現場的觀衆們再度介紹了下本場的各個樂隊樂手，又跟大家告別，被現場的觀衆們叫了安可，于是又加了幾首歌。
她在唱歌的時候有些心不在焉，一直朝着何霖烨和方知有的方向看。
兩人之間的距離卻拉開了，至少一米開外。
雲粉有些恨鐵不成鋼，心中碎碎念：“真係令人又氣又急，真係，急死人，搞到我好煩呀！！！”
趙野在旁邊談着吉他，也看到那一幕，不過笑到直不起腰，還不忘提醒雲粉：“好好唱你的歌。”
一個重踩落在趙野的腳上。
臺下幾個離得近的聽衆是PINK CLOUDS的多年的老粉了，雖對這對情侶的相處模式習以為常，也一邊笑得擡不起腰一邊拿手機拍照記錄。
“老婆奴啦。”
一個觀衆笑嘻嘻地說。
不遠處，方知有在沙灘邊倒着走，目光一直停留在音樂場的位置，她看到散場之前那些湊熱鬧起哄的觀衆，也看到雲粉和趙野兩人在散場前和樂隊的樂手們逐個擁抱，最後，雲粉和趙野非常熱烈地擁抱在一起。
畫面仿佛定格在那裏。
溫馨得讓人覺得，若是擁有過這一秒，這一生都值得了。
回到車裏時，方知有乖乖給自己系上安全帶，差不多一刻鐘不到，她開始犯困，何霖烨關注到後立即關了車載音樂。
車內陷入一片安靜，她的呼吸音異常清晰。
不久，車開到她所在的小區外。
何霖烨停住車，又将車窗搖下一道縫，淩晨有些微涼的晚風從車窗透過，他在方知有身上蓋了件毛毯。
想叫醒她，又有些不忍心叫醒她。
就這麽靠在車內，過了良久，方知有的頭不小心磕到了車窗，猛然醒來，發現車窗外是自己熟悉的街景。
“我到了？”
她猛然一擡頭，自己還在何霖烨車裏，沒有車載音樂，夜深，一切的聲音都顯得格外明晰，連她捏住衣角摩挲的聲音也是一樣，她有點緊張，不知道該說什麽話來打破這份沉寂，有些小心翼翼地朝着何霖烨的方向看過去。
她發現何霖烨同方才在淺水灣海灘時很不一樣。
有點……嚴肅？
很快，他的目光追随過來，那副自然上挑的眼睛水光潋潋，讓人看一眼就近乎要陷進去，她只知道自己的心跳得很快。
何霖烨那句“唔鐘意你”最終還是因為太肉麻沒能講得出口。
他将腿上那套藍光碟片捧在手裏，遞到方知有的面前。
“給我的嗎？”
方知有很明顯被吸引住。
“嗯。”
是《Before》系列三部曲的合輯碟片禮盒。
是逐次遞進的明橙色色調，禮盒的封面設計得很簡潔，方知有将裏面三章碟片從禮盒裏推出來。
她知道這是林克萊特的愛在三部曲，三張分別是《黎明破曉時》《日落黃昏時》《午夜降臨前》。
“柚子。”
她擡頭，努力做到不再回避他的目光，卻還是在對視的最後幾秒鐘敗下陣來。
何霖烨這回跟她保持着一定的距離，沒有絲毫逾矩。
“有機會，我們一起看完這三部電影好嗎？”
他的聲音很輕。
這種感覺方知有最熟悉，她居然從何霖烨的語氣中探得一絲小心翼翼的感覺，她感覺到自己拿着碟片的手激動到有些微微顫抖，手心發熱。
“好。”
她答。
是時候該下車了，時間已經不早了，即使她真的很想再跟何霖烨多待一會，哪怕一分鐘，但她實在被暧昧的氣氛折騰得渾身發麻，急需回到小窩冷靜冷靜。
就這麽像是落荒而逃的樣子跑回了家，甚至忘記了給何霖烨發個到家短信，她一到家就直奔淋浴室，将自己泡在浴缸裏，那份《愛在》系列的碟片禮盒就這麽放在浴缸的置物板上，她摸了摸自己燙到不可思議的臉頰。
外邊的電話鈴聲響個不停。
方知有從浴缸下來，裹着浴巾一路小碎步地跑過去，拿起手機，果然是何霖烨的電話。
“到家了？”
那邊何霖烨的聲音平淡低沉。
“到家了。”
“這麽快就把我忘得一幹二淨，消息也不回？”何霖烨語氣淡淡的，但聽說話的內容像是有些不爽。
方知有忙将通話界面縮到最小化，看了一眼手機聊天記錄。
【lyon】：到家了？
【lyon】：明天你可以休息下，調休。
【lyon】：到家了嗎
【lyon】：……
方知有來了個遲到的回複，想着這樣讓自己和何霖烨的聊天窗口顯得不那麽尴尬。
【柚子】：表情
【柚子】：抱抱.jpg
“剛才下車前怎麽不抱？”
她選擇回避這個問題：“那個，何老板，我剛剛在洗澡，我先去吹個頭發，謝謝你昨晚帶我一起去淺水灣。”
“晚安。”
何霖烨那句膩歪的“我很想你”直接被強行截斷，對面挂斷了電話。
【lyon】：方知有？
【柚子】：在！
【lyon】：漫畫挺精彩，這個禮拜的福利番還沒發給我，什麽時候發？
這該死的記憶，可怕地重新在腦海裏上演。
屏幕那頭的方知有一直顯示“輸入中”，卻始終沒有一條新信息彈出，方知有那點小心意被何霖烨洞察，他主動偏題。
【lyon】：吹發？
【柚子】：哦哦，對對。
夜。
方知有輾轉難眠，手捧那份碟片禮盒，抱在胸前。
終于還是忍不住翻起身來，打開電腦，快速地掃了一眼粉漫APP後臺自己發給萊恩小熊的那些福利番漫畫。
那些劇情，色氣到……她頭皮一陣陣發麻。
第一份福利番。
美男出浴圖。
腹肌線條精筆刻畫。
第二份福利番。
美男牆咚。
強勢霸道性張力拉滿。
第三份福利番。
美男事後清晨。
一襲浴袍松松垮垮搭在身上。
一屋淩亂。
第四份福利番
……
尺度逐漸高開瘋走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方知有漫畫書掩面，不想活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