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也愛你
我也愛你
一旁緊閉的門被推開，一個被蓋着白布的床被幾個人推了出來，隐隐約約能看到床上躺着一個人。
夏聞別看着那張床被幾個人醫生推走，門內哭喊聲驚天動地，有個人一臉憔悴，面色蒼白追出門沒幾步就被絆倒在地。
夏聞別看着這一幕咽了口口水，不禁向池愈之進去的門看去。
随馨早已哭暈在池舟珩懷裏，池舟珩紅着眼眶，輕輕拍打随馨的背，啞聲問夏聞別：“聞別啊，你告訴叔叔，小池他是怎麽被撞的。”
夏聞別愣愣的轉頭看着他，剛剛的災難一幕接着一幕浮現在眼前，夏聞別張了張嘴，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池舟珩紅着眼眶，嘆了口氣，整個人仿佛蒼老了十歲：“算了，叔叔去看監控好了。”
不一會，手術室的門被打開，随馨應聲驚醒，搖搖晃晃站起身向走出來的醫生問道：“醫生，我兒子他，怎麽樣了...”
醫生摘下口罩：“手術比較順利，但...”醫生頓了頓，看向随馨眼中滿是憐憫：“還沒完全脫離危險。”
緊接着，一張床被緩緩推出，池愈之安安靜靜的躺在上面，呼吸輕緩，仿佛睡的很安穩。
随馨又問：“我兒子能醒來嗎？”
醫生點點頭，隐晦的回道：“能，但可能是最後一次醒來了。”
随馨幾乎整個人癱在夏聞別身上，顫抖的揪着夏聞別的衣領，哭喊道：“小夏啊，小池他會不會死啊。”
夏聞別眼神空洞，直直的盯着天花板，聲音沙啞：“不會的阿姨...不會的。”
夏聞別攙扶着随馨來到池愈之的病房內，池舟珩坐在椅子上，握着池愈之冰冷的手放在自己額頭上無聲的哭泣着。
一旁的心電圖微弱的跳動着，池愈之頭上圍着厚厚的紗布，血袋一點一點的往裏面輸血。
剛剛手術的醫生換了身衣服，走進病房，叫走了夫妻二人，随馨抹了一把眼淚，對夏聞別道：“麻煩你看一下我們家小池，我們很快回來的。”
夏聞別反手握住随馨的手，語氣堅定：“我會的阿姨，你們去吧。”
夫妻兩人離開後，夏聞別看着空蕩蕩的病房，腦海裏與以前媽媽住的病房重疊在一起。
他坐到池舟珩剛剛坐的地方，語氣平靜：“池哥，小時候媽媽也是這麽躺在病床上，我真的不想再看到有人從我面前離開了。”
說着，夏聞別便拉着池愈之的手，指腹蹭了蹭池愈之手指上的戒指，聲音越發顫抖：“你不會像媽媽一樣丢下我一個人對吧？對不起，我不應該讓你一個人過那條馬路的。”
夏聞別又将對方手放到自己臉上，貪婪的感受着對方的體溫，眼淚不争氣的砸下：“池愈之我愛你，所以你不能死，你不能...”
心電圖跳動的頻率越來越快，伴随着嘀嘀聲，池愈之的體溫漸漸回歸正常，手指微微動了一下。
池愈之嘴唇發白，睫毛微顫，緩緩睜開眼睛，看着床邊小聲哭泣的夏聞別，啞聲安慰：“不要哭”說着池愈之的手輕輕抹去了夏聞別臉頰上殘留的眼淚。
夏聞別愣了一下，将對方的手握得更緊了，哽咽道：“哥...答應我，別離開我好嗎。”
這次，池愈之沒回答他，笑着看了看白色的天花板，輕聲道：“還記得我們剛開始在宿舍見面那會嗎？你一直冷着臉不理我，還不說話，我一度以為你是個啞巴。”
說着，他又摩挲着夏聞別的手：“你說你喜歡我的時候，我真的高興得要瘋了，恨不得把你藏起來不讓別人發現你。”
池愈之說着說着笑了起來：“等我病好後我們去三亞旅游怎麽樣，聽說那邊的風景很漂亮，大海也很藍，親愛的...”
池愈之轉頭看着夏聞別，眼底浮現出笑意。
“要不要和我結婚啊。”
話音剛落，池愈之說完就有些後悔，沒等夏聞別回答，池愈之搶先道：“當我沒說吧，我不是也很自私嗎？”
“我們結婚吧。”
夏聞別語氣堅定，此時兩枚戒指緊緊的靠在一起。
池愈之看着他，欲言又止，眼底情緒不明，他嘆了口氣，他顫抖着牽起他的手：“對不起...”
然後與他十指相扣：“親愛的，我忽然想吃樓下馄饨了，能不能幫我買一份呢。”
夏聞別看了看門外：“你道什麽歉啊，叔叔阿姨還沒回來，我答應過他們不能丢下你一個人。”
“好吧...”池愈之語氣無奈：“那你等我爸媽回來後你再去幫我買吧。”
不一會，随馨捂着臉傷心的走了進來，看見池愈之醒了後，連忙跑過去緊緊抱住他：“小池啊，再撐一會好不好，等身上的藥效過去後我們再睡好不好？”
池愈之雙目無神的看着不遠處的夏聞別，扯出了個很逞強的笑：“快去吧，等你。”
夏聞別點點頭，轉身走出房門。
醫院外，夜色低沉，馬路上沒什麽車輛，幾個人零零散散在醫院外走動，樹上蟬鳴鳴出夜曲。
夏聞別快步走到了馄饨店，馄饨店裏冷冷清清的，沒什麽人，老板看見夏聞別走了進來，笑着站起身道：“哎呀，夏聞別來啦。”
夏聞別愣了一下，半信半疑道：“您...知道我的名字？”
老板哈哈笑了幾聲：“小池的朋友我怎麽可能不認識呢，話說回來，夏聞別這麽晚來買馄饨，是出什麽事嗎？”
夏聞別低着頭，語氣無力：“池愈之他出車禍了，說想吃您家的馄饨。”
老板哎喲一聲，擔心的詢問道：“嚴不嚴重啊？”
夏聞別想了想：“他已經醒了，應該不是那麽嚴重。”
老板松了一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說着他便走進了後廚煮起馄饨。
噔——噔——不遠處的大本鐘發出沉悶的響聲，每一下都敲在了夏聞別心尖上，夏聞別忽然感覺心慌，胸口像被人壓着一樣喘不上氣。
老板拿出一碗打包好熱騰騰的馄饨，遞給了夏聞別，望着不遠處的大本鐘感慨道：“又十二點了，時間過的真快。”
夏聞別提着馄饨走到病房門口，聽見了随馨崩潰的哭喊。整個房間壓抑氣氛，好幾個人低頭站在池愈之的床邊。
夏聞別眼睜睜看着池愈之緩緩被白布遮住，馄饨早就松了手掉在了地上，心髒撲通撲通跳動的聲音不斷圍繞在耳邊。
池愈之被推出病房時，夏聞別盯着他手上的戒指愣神，看着床離他越來越遠，心髒仿佛被人捏住般，疼得夏聞別直不起身子。
夏聞別和随馨坐在樓道內，池舟珩跟着醫生進了一間房間裏。
随馨早就哭不出來了，麻木的盯着玻璃窗外行駛的車輛。
“對不起阿姨。”夏聞別腦子裏一片空白，愧疚感像噴泉一樣不斷湧出來：“要是我不讓他過馬路，他就不會...”
随馨輕聲道：“沒事，阿姨不怪你。”緊接着，随馨又問：“小夏啊，你有女朋友嗎？”
“沒有...”
随馨笑着拍了拍夏聞別的肩膀：“小夏啊，找個人和你過日子吧，忘掉我們小池。”
夏聞別沒回答。
随馨又苦笑道：“阿姨也可以給你介紹幾個
女朋友的，小池他...不喜歡看你一個人獨自生活。”
不一會，池舟珩拿着一張紙，夏聞別不知是不是被淚水模糊了眼，怎麽也看不清上面內容。
直到他看見一行字：死亡時間——00：01
夏聞別漫無目的走在街上，不知不覺就走到那家蛋糕店面前，夏聞別鼻子一酸，轉頭看着池愈之倒下的馬路。
馬路上早就被清理的幹幹淨淨，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冷冷清清的。
夏聞別深吸一口氣，推開蛋糕店的門，強行穩住發抖的聲音：“你好，我來拿蛋糕。”
店員拿着一個冊子，問道：“名字，手機尾號。”
夏聞別報給他池愈之的名字和手機尾號後，店員在一旁的冰櫃裏拿出蛋糕，輕輕的将他放進盒子裏，遞給夏聞別道：“我還以為你們不來拿了呢，你是夏聞別吧？祝你生日快樂。”
夏聞別愣了一下，外面車鳴駛過，帶走了歲月靜好的時光。他接過蛋糕幹笑着回道：“謝謝...”
這一路上，夏聞別的每一步都像在走向躺在路上的池愈之，眼淚無聲無息的掉落，而夏聞別臉上卻沒什麽神情。
這一路走走停停，很快就走到了夏聞別的家樓下，夏聞別本想回學校，奈何他今晚這個狀态已經不足以支撐他走到學校了。
夏聞別上樓，從一旁的花盆裏拿備用鑰匙，發現鑰匙被人動過，鑰匙的位置偏移了。
夏聞別不祥的預感瞬間襲來，他顫抖着身子走進客廳，打開燈。
幾個英文字母的氣球牢牢的貼在牆上，拼成一個birthday。氣球下面挂着一塊布，布上面貼滿了他和池愈之的合照，有在游樂場的，有在ktv的，也有夏聞別睡覺時的偷拍。
桌子上放着一個精致的小盒子，旁邊放滿了愛心形狀的氣球，黑白色的居多，地上還有好幾個快被撐爆的氣球。
夏聞別跪坐在地上，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連串的往下掉，被積壓的情緒瞬間爆發。夏聞別緊緊握着拳頭，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而亡。
“對不起，我不應該讓你一個過馬路的，對不起...”
他抽噎着走了過去，将已經變形的蛋糕放在桌上，看着桌子上的氣球，情緒再次瀕臨崩潰。夏聞別強忍着悲傷，将盒子打開，一顆小小的精致的芒果項鏈被放在盒子的正中央。
夏聞別将他拿起，苦笑着自言自語：“還挺可愛。”無意間，夏聞別發現項鏈後面還有一個按鈕，下意識的按了下去。
“夏聞別”池愈之溫柔的聲音傳出，一字一頓道：“我，愛，你”連帶着一點點的笑意，仿佛此時池愈之正站在他面前。
夏聞別呆呆的看着面前的項鏈，又按了一下。
“夏聞別，我，愛，你。”
夏聞別緊緊的握着“芒果”，笑着擦去了眼角上的眼淚道：“池愈之...我也愛你。”
說完，他又紅着眼眶不停的按着。
“夏聞別，我，愛，你”
“夏聞別，我，愛，你”
“夏聞別，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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