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回揚州

第34章 回揚州

“你是跟着給陛下進時鮮的船一起回來的。”

馬車上,衛公公又強調了一遍。

兩次的借口不一樣,嬷嬷自然也就不一樣,好在黎王府的人多,就是每月都送些東西,也能好幾年不帶重樣的。

嬷嬷客氣笑道:“記着了,多謝衛公公給我尋了這麽個好差事。”

上回的那個嬷嬷得了五兩的銀锞子,雖然在黎王府當下人什麽都不缺,但誰又會嫌銀子少呢?

馬車很快到了榮國府的後門,那嬷嬷上前道:“林大人托我們家老爺給林姑娘送些東西,麻煩跟鴛鴦姑娘說一聲。”

黎王府的嬷嬷氣勢足,又是背靠皇帝,對上誰都不可能卑躬屈膝,更何況背景裏還有一輛兩匹馬拉的馬車,找的還是老太太屋裏的鴛鴦,這人想都不想,搬了個小圓凳出來請人歇腳,轉身就往裏頭去了。

跑出去才兩步,他忽然想起來,前些日子仿佛聽說林姑娘回家去了?

後門走的全都是下人,他一個後門口當差的人,混得自然也不怎麽樣,算是賈家最外圈的下人,別說給主子磕頭了,他連周瑞家的這等管事都夠不着,老太太院子裏的消息,他知道的有限。

念頭過了這麽一圈,他飛快的往裏頭跑,把消息傳了上了去。

守院子門的婆子是知道這消息的,她眉頭一皺,覺得這裏頭有事兒,再一想前些日子趕車的魏五被人打斷腿,縱然魏五平日裏外頭也得罪不少人,但是敢在宮門口動手,動手的還是個太監,那指定是上頭主子們得罪人了。

興許有點什麽關系?

婆子立即往裏頭傳消息。

巳時剛過,賈母才吃過飯,正歪在軟榻上消食,丫鬟們旁邊圍了一圈,給她揉腿捶肩念書解悶,婆子先給鴛鴦說了,鴛鴦不敢瞞着,立即進來禀告了賈母。

賈母猛地就從榻上翻身坐起。

“林如海托她家老爺差人給黛玉送東西?”賈母眯着眼睛,往日裏慈眉善目的雙眼此刻顯得分外的精神。

“林如海是年底送信來說自己病重的,年底大運河凍着沒法啓程,開春一解凍黛玉就走了,林如海也該想到,就算現在黛玉還沒到,但也一定在路上了,林如海這東西送的……上回那兩罐茶葉真的是他送的嗎?”

鴛鴦沉思道:“前頭我也覺得奇怪,不年不節的送什麽東西?況且林家從來沒單獨給林姑娘送過東西,都是夾在給老太太的禮裏一起送來的。”

賈母點頭,“送來的的确是好東西,我也沒多想。後頭林如海生病的信來,我還以為是那會兒他就不太好了。”

賈母也沒耽誤太多時間,手一指道:“去試試她,看看她究竟是哪裏來的。”

鴛鴦拿了銀锞子出去,賈母又叫了管事的婆子進來,“備車,找兩個能幹的男仆跟着,看看那車去哪兒。”

等這些人都出去,賈母陰沉着臉坐在屋裏,腦海裏只有一念頭:給黛玉送東西?誰敢借林如海的名義?難不成林如海想把黛玉托付給外人?

方才跟賈母說話耽誤了些功夫,鴛鴦拿着銀锞子就往外跑,到了後門這才放慢腳步,跟那面生的起來迎她的婆子笑道:“媽媽等急了吧?方才老太太吩咐我去給姑娘們送東西,這才來晚了些。”

“不急。我貿然來訪,等一等也是應該的。”她指了指用布包起來的一大一小兩個盒子,道:“這就是了。”

鴛鴦故意裝作氣喘的樣子,道:“多謝嬷嬷,不知這送的是什麽?”

嬷嬷搖搖頭,“我們做下人,只管辦差,具體裏頭是什麽,我也不知道。”

鴛鴦遞了銀锞子過去,又問:“敢問嬷嬷府上是?我回去也好說給我們家老太太。”

往日裏擡榮國府的老太太賈母出來,效果是很好的,畢竟是國公夫人,可這嬷嬷是黎王府出身,她怕誰呢?

她笑道:“我是跟着送時鮮的船回來的,用這船幫林大人送東西已是違例了,不好直接報我們家老爺的名號。你就這麽說,該知道的都知道。”

鴛鴦就不知道,賈家消息也沒靈通到這地步,而且聽老太太緬懷過去,以前國公爺還活着的時候,榮國府偶爾還能從宮裏得些時鮮類的賞賜,據說還曾分過兩顆荔枝,可如今別說時鮮了,逢年過節也就從禮部領些勳貴都有的東西,一點體面都沒有了。

“雖然是江南回來的,不過嬷嬷官話說得倒是好。”這等試探本來就難,一時間鴛鴦也想不到別的法子,只好裝作去拿東西,問了這最後一句。

“原本就是京城人。”嬷嬷上前又幫鴛鴦托了托東西,叫她提穩,這才轉身離開。

但是鴛鴦不甘心,差事沒辦好還在其次,主要是賈府如今事事不如意,打過年起,老太太沒人的時候就經常長籲短嘆的,夜裏也總失眠,她是老太太的忠仆,全家都是榮國府的下人,她總是要給老太太排憂解難的。

“嬷嬷。”鴛鴦叫住了她,笑道:“既然來了,不如去給林姑娘請個安,回去也好跟你們老爺交差。”

這嬷嬷眼睛一亮,笑道:“也行,你稍等片刻,我去說一聲。”

這嬷嬷走回馬車,掀了簾子跟衛公公道:“她們叫我進去見見林姑娘。”

“哦?”衛公公也來了興致,道:“那就去見,回去我也好跟咱們安國公請功。”

這嬷嬷應了一聲,轉身跟着鴛鴦往裏頭走了。

只是走着走着,她心裏不太舒服了,這榮國府修得比黎王府還氣派,連窗戶都用得紫檀木。

縱然榮國府是開國的國公,那會兒皇帝賞人手也松,但是住得皇帝還要好,這誰能忍?

鴛鴦還不知道有她幫忙,榮國府即将又被記上一筆,她這會兒正飛快的盤算:三姑娘是三月初二的生辰,就比林姑娘小了不到一個月,這嬷嬷又沒見過林姑娘,若是叫她來套話,必定是看不出破綻的。

鴛鴦把她帶到了賈母院子門口,“您稍等,我先去回老太太。”

嬷嬷點頭,左右打量着奢華的榮國府。

鴛鴦都沒走抄手游廊,而是沿着院子中間直接就跑了進去,連門簾都是自己掀的。

“老太太,我把人帶來了,您看能不能叫二姑娘去問兩句。”

鴛鴦就是賈母教出來的,兩句話賈母就知道她什麽意思了。

賈母都沒怎麽猶豫,直接便道:“去!趕緊去!”

這差事別人也沒法辦,鴛鴦忙又跑出來,先去吩咐紫鵑兩句,再把這嬷嬷帶進來,告訴她林姑娘去她二舅母院裏請安去了,然後又往王夫人院裏去找探春。

她這一天跑的路,比她以往所有加起來都要多。

紫鵑給這嬷嬷上了茶之後就站在一邊,第一次做這等事情,她略顯忐忑,好在這嬷嬷也沒開口閑聊的意思,算是相安無事一直等到了探春過來。

探春跟林黛玉相處也有好幾年了,當下學着她的模樣,半垂下頭,連腳步都放緩放慢了些。

鴛鴦笑道:“嬷嬷,姑娘來了。”

這嬷嬷忙起身行了半禮,打量着林姑娘,鴛鴦一見她這模樣,就知道事情妥了,這人是肯定是沒見過林姑娘的。

探春緩緩走到上首坐下,輕聲道:“嬷嬷一路辛苦。”

嬷嬷笑道:“不辛苦,如今見了姑娘,回去也好跟我家老爺交差了。”

“不知府上是……?我也好寫信告訴父親。”

嬷嬷又笑,“您只管說東西收到了便是。”他們黎王府的人也經常被套話的,別的不說,想知道皇帝喜歡什麽樣姑娘的人數不勝數,他們早就被練出來了。

探春又試探些別的,什麽路上走了多久,送的什麽東西等等。

黎王府又不像賈家消息閉塞,進貢的東西,那不就是給他們家主子的嗎?

過于細節的不知道,但是說也是能說個一二三出來的,完全沒有破綻。

不僅探春有些失望,鴛鴦也是一樣。

一盅茶的功夫,什麽都沒試出來,可這就差不多了,再留人就不正常了。

鴛鴦便勸道:“嬷嬷在我們這兒用了午飯再走吧?”

嬷嬷知道這是送客的意思,便笑道:“不用了,外頭人還等着呢,回去還得跟老爺回複,姑娘萬福,我這就告辭了。”

鴛鴦又領着嬷嬷從後門出去,看着她上了馬車,又見榮國府的馬車跟上去,這才放心回來,才轉頭,就見前頭接了這嬷嬷的小厮湊到鴛鴦跟前沖她行禮。

鴛鴦自然知道他是什麽意思,從腰間的荷包裏摸出個銀瓜子丢給他,又往賈母院子裏去了。

這種事情是不可能叫探春來直接跟賈母說的,兩人都要臉的,所以中間傳話的只能是鴛鴦。

“什麽都沒問出來?”賈母不可置信的看着鴛鴦。

鴛鴦無奈的點頭,道:“不過這婆子的确不是尋常人家能養出來的,在京城也敢坐着兩匹馬拉的車出來。”

她仔細跟賈母都說了一遍,賈母沉思道:“可惜琏兒不在,不然還真能去問問時鮮的船究竟是誰送的。現如今只能等跟人的回來再說了。”

賈母想了片刻,奈何他們賈家如今是一點消息渠道也沒有,她再想下去,除了叫自己頭疼,再沒別的用處。

“上回那個彩色的水晶掐金絲的一套盤子,拿去給探春,再給紫鵑的爹安排個小管事的位置。”

鴛鴦應了一聲,忙出去辦事了。

賈母嘆了口氣,神情越發的落寞。

外頭,嬷嬷已經上了馬車,衛公公問道:“見到林姑娘了?”

嬷嬷點頭,道:“見到了,長得挺好看,眉眼間很是精明,長得也挺結實。能養成這樣,榮國府也算盡心了。”

衛公公松了口氣,“安國公還總怕林姑娘吃虧。”

嬷嬷想起當時那場景,搖頭道:“林姑娘跟榮國府挺親的,言語裏處處都是維護。”

衛公公笑道:“國公爺總覺得榮國府對林姑娘不好,總覺得林姑娘是強顏歡笑。”

“國公爺年紀還小,是這個樣子的。”

兩人正說着話,車廂被人敲了敲,外頭馬夫轉過來小聲道:“後頭有人跟着。”

衛公公出身乾清宮,嬷嬷是黎王府的。

衛公公冷笑道:“這是窺視帝蹤!”

嬷嬷感慨道:“榮國府真是找死。”才從榮國府出來就被人跟上了,不用想也知道是榮國府的手段。

“直接回去。”衛公公吩咐道。

馬車稍稍放慢了速度,叫後頭榮國府的馬車跟得再近一些,方便一會兒動手。

不多時,馬車進了條寬大的青石板路,後頭車上的兩人略顯緊張,“這是王府一條街,跟到這兒差不多了吧?”

另一人恨鐵不成鋼道:“怕什麽,這路難道不許別人走?咱們跟過去就是了,看清是哪家的,繼續往前走。”

這條街上住得最次的也是郡王,兩頭都有守衛,各家還都有府兵,衛公公見後頭的車已經跟了進來,掀開簾子就跟路邊的守衛道:“攔住他們!”

衛公公這張臉就是憑證,榮國府的馬車察覺不對想要掉頭,可已經來不及了。

守衛長槍一橫,別說被擋了個嚴嚴實實根本走不了,就連逃走的心也不敢起。

衛公公跳下馬車,榮國府連車夫一共三個人已經跪在了地上,“大爺饒命,我們是榮國府的人,就是路過而已。”

衛公公也不理會他們,“壓進去問清楚!”

中午剛吃過飯,顧慶之剛從宮裏出來,正往太廟去,就見衛公公一臉焦急的過來,“大人,林大人重病,林姑娘已經于上月啓程回揚州了。”

啊?

“怎麽搞的,怎麽就病了呢?你怎麽知道的!”顧慶之焦急的問,他努力搜尋着那點子記憶,仿佛……他記得賈琏帶着林黛玉,扶靈回蘇州,趕回來好像已經是臨近過年的時候,現在還是二月初。

顧慶之拉着衛公公的胳膊到了他平日休息的小屋。

衛公公把今天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

“抓着那三個人問了,才知道林姑娘十五一過就走了。怪不得榮國府要把我們騙進去。他們還敢差人假冒林姑娘!”

衛德惠也是一肚子火,他是個太監,他還沒仗勢欺人呢,就先被人欺到頭上了。他當太監這麽久,還是第一次吃這種虧。尤其想到他跟嬷嬷說林姑娘跟榮國府親的那一段,他恨不得自己挖個地洞把自己埋了。

“我得去一趟揚州。”顧慶之道,他原本就打算要去揚州的,一來是看看林如海,二來總歸不能叫林姑娘再在榮國府住下去了,最後原主家破人亡的仇要報。

只是沒想到這才幾個月。他飛得夠快了,可還是沒趕上。

“走,進宮去見皇帝。”顧慶之掉頭就又往宮裏去了,他是有爵位的人,離開京城是要皇帝允許的。

衛公公猶豫了一下,吞吞吐吐道:“大人,林大人這事兒辦得不太對。按理是該先上折子請辭的,那些人說他是去年年底就給榮國府送了信,可宮裏到現在都沒收到他的請辭折子。您雖然是皇莊出身,可陛下知道您實際上是林大人舉薦的,若是真收到他的請辭折子,陛下是肯定會跟您說的。看在您的面子上,陛下還要給派個禦醫。”

顧慶之腳步慢了三分,他不由得想起來自打林如海死後,林黛玉就全然沒人管了。

古代的撫恤制度是很完善的。

林如海是正統科舉出身,還是探花,當過翰林的,朝廷命官病死,朝廷也是要管的,尤其是高官,哪怕已經告老還鄉,派個欽差去協理喪葬儀式,順便加贈官職,是很正常的事情。

若是太窮的,朝廷還要給安排房子,若是孩子還未成年,朝廷要一直管到成年。

可林如海呢?他是真的人死如燈滅,徹底煙消雲散了,唯一的孤女就好像不存在一樣。

別說朝廷了,就林如海的同僚們,哪怕逢年過節送個東西的也沒有,賈家姑娘還能去王家逛逛,林黛玉就真的一直在榮國府住到死了。

當初不覺得什麽,可真的遇見了,這裏頭哪哪兒都是蹊跷。

做了六年的巡鹽禦史,皇帝對他是多麽的信任,結果管都不帶管的?處處透着違和。

甚至他能當六年巡鹽禦史,也很違和。

“……要麽等請辭的折子上來再說。”

“真能瞞過皇帝?”顧慶之板着臉問他。

衛公公又是一陣猶豫,“瞞不過,總是能查出來的,只不過人活着的時候,要看他三分面子,死了之後就什麽都瞞不住了。”

“那就實話實說。”顧慶之又往前去了。

皇帝見他回來,驚喜之餘還要笑話他,“怎麽,中午沒吃飽?又找回來了?朕就叫你多吃些,你總說中午吃多了下午要困。你看你都瘦成什麽樣子了?”

“陛下。”顧慶之行了一禮,“林如海病了,我想回揚州看看。”

皇帝驚訝極了,當下便問:“可有林如海的折子?”

禦書房裏伺候的太監回道:“不曾收到。”

衛公公還想開口替他解釋,下人嘛,就是幹這個的,不過顧慶之一張嘴,就什麽都說了。

就連林如海應該先上折子請辭,然後再接林姑娘回家,他也都說了。

皇帝陰沉着臉,半晌沒說話。

“既然你開口了,”皇帝沉思道:“朕就當是你替他請辭了,再派個禦醫吧。”

“多謝陛下。”顧慶之又替林如海解釋了一句,“他就一個女兒,興許是病倒之後,分外的惆悵,所以才接了女兒回去。”

這個解釋有點牽強,不過皇帝很給面子,他語氣輕松,笑道:“你回揚州,也算是衣錦還鄉了,雖然不能明說,不過朕不能叫人看不起你。”皇帝一頓,吩咐全公公,“去拿塊如朕親臨的牌子來,朕也給你漲漲威風。”

顧慶之放下心來,笑道:“多謝陛下。那祭臺別撤了,香火別斷,至少能保證京城周邊半年風調雨順。”

皇帝笑着拍了拍顧慶之的肩膀,“多帶些人回去。衛德惠,一路照顧好朕的安國公。”

話說到這兒就該走了,不過顧慶之想了想,又問了一個對他來說很重要的問題。

“陛下,您究竟為什麽要林如海當六年的巡鹽禦史?我問過了,別說是大魏朝了,就是前朝滅亡之際,巡鹽禦史也沒有超過兩年,林如海為什麽能當六年?而且他是太上皇點的探花,并不能算是您的天子門生。”

皇帝猶豫了一下,微微皺了眉頭,左右一看,全公公招手帶着屋裏人出去了。

“真要說起來……林如海當巡鹽禦史的第一年,太子謀逆,前後牽連了許多人,朕也因此上位。你也知道,朕原先不是被當做太子培養的,別說太子了,太上皇都沒打算培養朕當個賢王。”

顧慶之一邊聽着,一邊點頭。

“朕初登大寶,心中忐忑,太上皇又說一年只能辦一件大事,朕就先換了京城的防務。後來……”

皇帝思索着,“巡鹽禦史的确是一年一換,不過朕剛上位,連年號也換了,前頭的自然不算,加上林如海幹得挺好,朕就叫他又做了一年。”

這理由也算正常,一朝天子一朝臣嘛。

“後來太上皇的人要林如海回京,朕自然是不能叫他回來的,太上皇——”

皇帝突然頓住了,幾乎是跟顧慶之異口同聲道:“這裏頭有問題!”

皇帝語速突然變快了很多,“朕當年剛當皇帝,什麽都不知道,只知道太上皇看不慣朕,所以他贊成的,朕就要反對,他反對的,朕必須贊成!”

“太上皇是故意的!他也想叫林如海當巡鹽禦史!”

說到這兒,顧慶之總算是松了口氣,他就覺得林如海死的蹊跷,整個過程都透着詭異。

真要是重病,不會拖了一年之久,可若是病不重,又沒必要接女兒回去托孤,除非他知道自己只能死。

顧慶之又問:“陛下,若是……就算林如海真的先接了林姑娘回去,再上折子,最後把家産女兒全都托付給賈家,您真的就生氣不管了嗎?”

皇帝想了想,道:“生氣肯定是生氣的,前頭一兩年說不定會不聞不問,不過畢竟是朝臣,那麽多人看着呢,就算是為了江山社稷,等朕消了氣,自然會照付一二的。”

所以這裏頭究竟有什麽事?

一時間皇帝跟顧慶之都安靜了下來。

“我明日就啓程。”

“你明日就啓程。”

兩人相視一笑,皇帝又道:“你是衣錦還鄉,查訪林如海之事,朕許你便宜行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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