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顧、顧慶之?!!!
第36章 顧、顧慶之?!!!
到了林家門口,知府很自覺去叩門了。
一邊叩門他還一邊給京裏來的幾人解釋,“林大人卧病不起,林家稍顯忙亂,如有招待不周之處,還請幾位大人見諒。”
顧慶之帶頭,幾人都表示了可以理解。
門很快開了,知府上前交際,下人很快把幾人往林如海外書房帶。
顧慶之覺得這下人看着很是面生,他是沒見過的,但是大門迎客,也算是比較重要的職位,尤其是在林如海養病期間,來探望的人必定不少,又怎麽可能在這時候提拔新人呢?
顧慶之咳嗽一聲,道:“聽說林家有個管家林滿,做事很是周全,怎麽不見他?”
下人道:“林管家正照顧林大人。”
外書房是交際的地方,距離正門不會太遠,說話間就到了。
林如海的外書房是個兩進的院子,前頭正堂用于會客,回頭一進左右兩邊都是寝室,不僅有主人休息的地方,也方便留客。
下人在前頭引路,知府也側着身子,做半個地主之誼,只是一進正堂,顧慶之就瞧見賈琏了。
這人還是那粉面含笑的精明模樣,見人進來,忙行禮道:“幾位大人,一路辛苦。”
他這剛直起身,就瞧見了站在最前頭的顧慶之,人頓時愣住了,臉上笑容也僵了。
“顧——”顧慶之?!!!
雖然長高了很多,容貌肯定也有稍許變化,但那張臉,不會認錯的,怎麽是他?
他是什麽人?
賈琏腦子轉得飛快,想着方才下人回報的內容:“……知府帶着京裏人來了,安國公、詹事府少詹事柯大人,還有禦史董大人。”
他是——他是安國公?
賈琏頓時覺得天塌了,他怎麽可能是國公?他是不是混進使團,把人給騙了?
他明明是個騙子!老太太說他是個騙子!說這是林如海想提醒皇帝他該回京才獻上的人!
他要有這本事,當初怎麽一點都不顯!
怎麽辦?怎麽辦!賈琏想起當初賈家是怎麽對他的,最後送他進宮的時候又說了什麽,慌得手腳無措,就保持那個背部微微傾斜的姿勢,徹底不敢動了。
顧慶之笑眯眯笑道:“怎麽,我是入不得這位——”他轉頭道:“這誰?林如海什麽過繼了這麽大一個兒子?”
賈琏一張粉臉頓時漲得通紅,知府也覺得這事兒辦得不好,在場所有人,就算加上安國公身邊的太監,還有皇帝派來的太醫,沒一個品級比賈琏身份低的。
他既然代林如海迎客,就應該去門口迎接,然後帶他們去林如海書房。
結果接他們的是下人,賈琏等在中間,這算什麽事兒?
知府不高興,他也不說話了。
賈琏面上一開始是驚恐,可随着顧慶之開口,驚恐有一部分化作了屈辱,再怎麽他也是榮國府的人,他捐了官,他是将來要襲爵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他還從來沒被人這麽侮辱過。
只是想歸想,他是不敢質問的,別說質問了,他現在只能裝作心平氣和,還得擠出笑來,道:“這位大人,我是林大人的內侄,榮國府賈琏,林大人無力起身,叫我來招待各位。”
顧慶之是站在最前頭的,他看不見身後的柯大人臉上已經露出不滿的神色了。
不過衛公公看見了,這一路上十幾天都在船艙裏,安國公想做什麽,言語間難免透露出一二,雖然深層次的目的和想法他不知道也不敢多想,但表面上要幹什麽,衛公公門清。
維護林如海。
“這位內侄。”衛公公展示了一個太監的基本功——陰陽怪氣和陰謀論。
“難怪,榮國府的傲慢,就是宮裏也有所耳聞。你該是在門口迎客,直接帶幾位大人去書房的。林大人病得再重,他依舊還是林府的主人。你攔在這裏得罪人,最後還要算在林大人頭上。”
被衛公公這麽一提醒,在場人都反應過來了,代表皇帝來看林大人的柯泉明直接沉下臉來,跟一邊的下人道:“去問林大人能否見客。”
顧慶之也問了個問題,“你是誰家的人,你的身契在誰手裏?”
那下人吓得滿頭冷汗,哆哆嗦嗦直接跪了下來,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足夠說明問題了,“叫林滿出來。”知府不等顧慶之開口,直接就吩咐道。
端茶的下人急忙出去叫人,知府一邊覺得這是無妄之災,一邊覺得榮國府過于貪婪,又低聲恭維道:“幸虧幾位大人來了,不然我還不知道林大人處境竟如此艱難,是我失職了。”
好在林滿的确是在裏頭陪着林如海,不過三五息,他就匆匆跑了過來,“幾位大人——”
跟賈琏一樣,他也露出了見鬼的表情。不過跟賈琏不一樣的是,他的表情随即轉成了驚喜。
“慶之?”他小聲叫道。
顧慶之笑道:“林伯。”
林滿頓時紅了眼圈,“好啊,你真的好啊。”
顧慶之上前挽住了林滿的手臂,“林大人如何了?究竟是什麽病,陛下叫我帶了太醫來,不管什麽新病還是沉疴宿疾,一起給他看好了。”
兩人一起就往後頭去了。
衛公公笑着探手道:“三位大人請。”
剩下不管是知府,還是同從京城來的兩人,都沒怎麽覺得驚訝。
來探病,肯定是要找跟林如海有舊的人。
董禦史進都察院的時候,是分給林如海帶的,而林如海當年進翰林院的時候,是分給柯泉明帶的。
那安國公跟林如海有點交情,不也挺正常?
探望的人都進去了,完全沒人招呼賈琏,屋裏空無一人,只剩他從賈家找來的幾個下人,他總算是沒那麽僵硬了。
可是一擡腳,他就覺得頭暈目眩,腿也軟了,扶着桌子才沒叫自己栽倒。
“叫昭兒跟興兒來!趕緊!”賈琏一腳踢在下人背後,不過腿腳無力,也沒踢出什麽氣勢來,“跑着去!”
慌張叫他的嗓子發緊,直接就嘶啞着破音了。
賈家在金陵的下人雖然完全不知道這是怎麽了,可想想剛才那些人說的話,再一看從容淡定誰都不放在眼裏的琏大爺成了這個模樣,他們也知道壞事了,還是壞大事。
兩人跌跌撞撞跑了出去,分頭去找人了。
顧慶之打頭進了林如海的病房,“怎麽瘦成這個樣子了!”
如今三月初,江南已經很是暖和了,被子也換了薄款的,可林如海蓋着被子平躺在床上,已經撐不起什麽輪廓了。
況且平躺着原本就顯得臉大,可就算是這樣,林如海臉也瘦得沒什麽肉了。
“慶之?”又是一聲驚呼,顧慶之兩步走到了林如海床前,“林大人……”
顧慶之一時間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不過他手比他腦子快,直接按住林如海的肩膀,沒叫他起來。
“躺着!先叫太醫來看看!”
随行的喬太醫兩步上前,把他随身的小藥箱放在床頭的櫃子上,拉着小板凳就坐下來,拿着脈枕往床邊一放,撈着林如海的胳膊就往上一搭,準備號脈了。
“這是——”林如海看着一屋子的人,有點摸不清情況,主要是摸不準顧慶之是個什麽情況。
見他還想說話,顧慶之直接把床幔放了下來,“先號完脈再說別的。”
說完他又跟在場三人歉意的笑了笑,小聲道:“咱們先別說話,別叫太醫分心,也別叫林大人着急。”
屋裏安靜了下來,其他幾人都是久居官場的,涵養功夫是練到位的,只有林滿,時不時看看顧慶之,再時不時看看顧慶之。
過了許久,太醫站起身來,衛公公再次顯示了他職業太監的素養——眼裏有活兒。
他手腳麻利把床幔拉了起來扣好,又在床尾尋了好幾個墊子,給林如海墊在背後,叫他靠了起來。
喬太醫看了看顧慶之,臨上船,宮裏也有吩咐,他一切都聽這位安國公的。
兩人在船上也商量了各種眼神,總之這個眼神以及眼球移動軌跡,林如海這病能治。
顧慶之頓時放心下來,道:“太醫請講,這都是代陛下來探林大人的,說出來大家都放心。”
“林大人這是病後失于保養導致的虛弱,再加上七情內傷造成氣血失調和飲食減退。林大人年過五十,恢複起來本就較慢,所以看着兇險。”
喬太醫解釋完,又跟林大人說了一句,“林大人不用擔心,你這嚴格來說不是病,是病後陰陽失調,氣血津液三虧導致髒腑機能失常,不用喝藥,食療就行。”
讀書人對醫理都是“略懂一二”的,聽太醫這麽說,屋裏幾人都放下心來,知府大人笑道:“如此甚好,想必陛下也能放心了。”
柯大人也是一樣,他年紀大了,去年就從翰林院轉到了詹事府,詹事府是太子輔官,有太子的時候,就是皇帝給太子留的幫手,等太子繼位就是一飛沖天。
皇帝才二十出頭,別說立太子了,皇子路還沒走利落呢,這個時候,詹事府就是老臣榮養的地方。
可想柯大人年紀有多大了,他可見不得生離死別離愁別緒。
柯大人笑道:“你好好養病,養好了親自起來送我。”
董禦史也跟着笑道:“我先祝林大人高升了。”
顧慶之心情也很是不錯,雖然七情內傷裏的七情究竟是什麽導致的還不知道,不過他就是來查這個的。
“行了,既然林大人無礙,幾位大人回去歇息吧,無論是去驿站還是走親訪友,我是不管的。詩中有雲,煙花三月下揚州,如今清明剛過,正是江南最美的時節,各位可不要辜負這如詩如畫的江南美景啊。”
顧慶之這個身份,他暗示的如此明顯,一同從京城來的兩人自然是明白的通通透透。
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道:“林大人好生養病,我等先告辭了。”
這次就是林滿送他們出去了,衛公公跟着太醫去前頭開方子,寫食療的食譜,裏頭卧室就剩顧慶之跟林如海了。
顧慶之往床邊一坐,“林大人啊林大人……”他喜悅中帶着感慨,“我升得夠快了。我十一月見了皇帝,到二月已經是欽天監監正、錦衣衛千戶和安國公,如今還有個欽差的名頭,短短三個月,我房子還沒收拾好呢……”
林如海立即就想起他前頭的那封信,一時間百感交集,又想他升得這麽快,肯定已經是皇帝心腹了,只是想說的話如同茶壺裏的餃子,完全倒不出來,半晌只冒出一句話來,“當初你叫我小心生病,還是沒防住啊。”
顧慶之思緒萬千,一肚子話如同線團一樣纏在一起,不知道要從哪裏揪出個頭緒來先開始。
兩人正相顧無言呢,外頭忽然又進來一個人。
“父親!你可要用些水?”
林黛玉進來了。
“林姑娘。”顧慶之忙從床邊起來。
林黛玉見屋裏還有人,忙把頭低下,只是剛才那一眼,她就覺得這人眼熟,又聽他叫自己……
“顧小哥兒?”
這稱呼如今是不合适了,林如海輕咳兩聲,“你叫一聲顧大人便是。”
林黛玉再次福了福身子,“顧大人。”
顧慶之讓了地方,“林姑娘坐。”
林黛玉上前兩步,雖然沒坐下,不過站在了床頭。
“許久不見……”林姑娘臉色似乎又蒼白了些,不過方才那一眼,倒是能看出來她目光堅定了許多。
林如海這般虛弱,太醫也說是七情內傷,內中緣由也不是輕易能問出來的,不然上輩子他也不會養病養到死,把家産女兒全都托付給賈家。
況且林如海人也在江南,不會對名為護官符,實則是“想好好活下去,絕對不能惹的人一二三四”的名單一無所知,賈家是金陵一霸,京城的榮國府又能好到哪兒去?
他不過繼,放任林家絕嗣,看着賈琏變賣林家財産,最後把家産女兒都托付給賈家,肯定是走投無路了。
那他要做的,除了叫林如海好好養病,就是先叫林如海安心,叫他知道賈家不是唯一的選擇,也要叫他知道賈家不靠譜,就算有個榮國府的名頭,那也是紙老虎。
最後,就是進一步拉近關系,讓他說出實話來,不然他想查都沒有頭緒。
顧慶之便道:“林大人養病,姑娘好生侍疾便是,外頭一切有我,林大人是我的恩主,陛下也是知道的,有我在,沒人能怎麽樣。”
說着,顧慶之解下腰間禦前行走的牌子給遞給林如海,笑道:“林大人沒見過這個吧?”
林如海的确沒見過禦前行走的牌子,但是他識字啊,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顧慶之。
顧慶之輕松笑道:“我這麽有出息,林大人高不高興?”
被他這麽打岔,林如海雖然覺得荒謬,不過臉上也起了笑容,他正要說話,屋裏又進來一人,賈琏。
雖然讓人去找昭兒跟興兒,不過這兩人一人去清點林家祖産,一人去變賣林家祖産,要回來也沒這麽快,賈琏在外頭待了片刻,又聽下人說京裏來的人走了,他也影影綽綽看見許多人出去,完全沒想到顧慶之竟然留下了,不然他是絕對不敢進來的。
賈琏一進來就又僵住了。
顧慶之跟林黛玉笑道:“當日姑娘給我了二兩的銀锞子五個,一兩的銀锞子十個,裏頭還有一吊錢,我被這位琏二爺送去太上皇的宮裏,帶不得這些東西——”
他一頓,似笑非笑看着賈琏,“當日我是怎麽說的,琏二爺可還記得?”
賈琏如何不記得?
不過他腦海裏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卻不是這個,而是:方才在外頭,他認出我來了!他是故意折辱我!他完全沒把榮國府放在心上,他就是來報複的!
他一點不在乎榮國府!
賈琏臉上紅了又青,青了又白,白了又黑,他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被人威脅要命,他記得清清楚楚,可是如今哪裏說得出來?
林如海手裏拿着禦前行走的牌子,不知道該說什麽,林黛玉聽見這話,心裏的猜測總算是落地了,他們是真的沒把顧——大人送去給皇帝。
“琏二爺年紀輕輕,怎麽就不記事兒了呢?你不記得,我還記得,我說:這木匣子你們收好了,将來能救命的。”
顧慶之緩步踱到賈琏身前,“琏二爺,榮 國府下人上千,主子也有十幾,一兩銀子買主子的性命,一枚銅線買下人的命——你還不趕緊去找!”
顧慶之忽然一聲吼,把賈琏吓得打了個哆嗦。
“顧大人,你——”賈琏不知道該說什麽,以往順風順水的,他出去平事兒,說的都是“你也不想得罪榮國府吧”或者“看在榮國府的面上,這事兒不如就這麽過去”,他就沒低過頭。
可如今遇上個不把榮國府放在心裏的,往日的八面玲珑,如今什麽都不剩下了。
大人有大量?宰相肚裏能撐船?我就是個辦事兒的,是老太太吩咐我這麽做的。他這才明白,往日人家誇他精明能幹,誇的都是榮國府的牌子。
顧慶之故意一言不發等着,把賈琏等得是越來越緊張。
林家如今就這麽一個賈家人,雖然顧慶之打算在他身上給林如海多刷些自信和真相出來,但是首要第一條是可持續發展,他上前用力在賈琏胸口拍了兩下,屈辱意味十足。
“出去吧,我和林大人有話要說,你真的想聽?陛下的口谕……你要是真的聽了,就別想見到今天晚上的月亮了。”
賈琏後退兩步,還要用力保持儀态,“顧大人,林姑父,我先告辭了。”
賈琏這一走,屋裏再次安靜了下來。
林黛玉忽然說了一句,“那銀子和銅板,都是賈府的。”
顧慶之一時間沒品出來她究竟是什麽意思,林黛玉又道:“他們說父親病了,要清淡飲食,把我們家裏的廚子也換了。”
再一想外頭迎客的下人已經是賈家人了,顧慶之起身道:“這怎麽行,我還想吃張嬸子做的金蔥麻鴨呢。”
“林大人好生養病。”顧慶之笑道:“就不用招呼我了,我怎麽也在您府上住了三個月,就跟回自己家一樣,我不跟你客氣。”
顧慶之就要走,林如海忙把他叫住,“你的牌子。”
顧慶之笑道:“林大人多看兩日,這牌子可不易得,陛下一共就發了四塊,林大人多看看,好好努力,說不定以後也能得一塊。我還有個‘如朕親臨’的紫檀木大牌子呢,上頭字還是金粉寫的,不耽誤我辦事。”
林黛玉沒忍住笑出聲來,又把頭偏了過去。
“林姑娘随我出來。”顧慶之道:“林家少了那些人,姑娘幫我認認,我只住了三個月,不好說所有人都認清了。”
林黛玉跟上顧慶之,走了兩步忽又回頭,柔聲安慰林如海,“爹爹好生養病,我幫顧大人辦事兒,很快就回來。”
縱然是顧慶之聽不出來,可林如海能聽出來,他女兒的聲音輕快了許多,跟她沒去賈府之前幾乎沒什麽差別了。
屋裏再次剩下林如海一人,他靠在那裏,手裏拿着“禦前行走”的牌子,往日沉甸甸的胸口,似乎也輕快了許多。
林黛玉跟着顧慶之出來,方才雀躍的心忽又覺得略有不妥。
“顧大人,我是二月初九到的,後頭他又去了金陵幾天,正經開始理事已經是二月十五,如今不過三月初一。顧大人舟車勞頓,不如先歇息一日,明日再吃金蔥麻鴨也是一樣的。”
說得雖有點隐晦,不過顧慶之聽明白了,這是說賈琏賣人還沒賣幾個,勸他先休息。
顧慶之一想也是這個道理,累不累都是其次,主要是辦事也得先安排人手。
正經買賣下人是要去官府過戶的,他要先去官府打聲招呼,還得知道人都賣給了誰。
顧慶之便道:“他倒是會賣人,有手藝的一個一個賣,剩下的一起賣。”
林黛玉沒搭話,顧慶之忽然想起來,後來不管是雪雁,還是她自小的奶嬷嬷,都不跟林姑娘親近了,這又是為什麽?難道說賈琏把這兩人的家人也都全賣了?
這可能性很大,若是林姑娘帶了許多人去賈家,又有幫手,又如何能落到風刀霜劍嚴相逼的地步?又怎麽吃點燕窩都要被下人說嘴。
正經出嫁,誰家不陪個四房八房人的,林姑娘身邊就只有一個小丫鬟,一個老嬷嬷,連榮國府的大門都沒出去過。
賈家從一開始就想吞她的家産,從一開始就是打算把她圈在榮國府養死的。
“林姑娘——”顧慶之對上她的眼眸,忙又移開視線,笑道:“你有什麽想要的,不管是什麽,我總能給你尋來的。”
“就當是當日的謝禮了。”顧慶之忙又解釋道:“我在賈家住了一月有餘,只有你正經關心我。”
林黛玉猶豫了片刻,小聲道:“我想叫父親好起來。”
“林大人肯定能好!”顧慶之斬釘截鐵道:“我來就是幹這個的,林大人一定能好。”
林黛玉眼圈一熱,道:“顧大人好生歇息,我去安排妥帖的下人來伺候。”
她匆忙往後頭走了,顧慶之往前頭偏廳去,想問問太醫是怎麽安排的,順便還要安排人手找回林家被賣的下人。
不過他走到第一進,就聽邊上傳來衛公公的聲音,“你甚至都不肯叫我一聲父親。”
衛公公……就二十出頭啊,還是京城人士,聽說六七歲就當了太監,怎麽在揚州還有兒子嗎?
顧慶之往跟前走了兩步,又聽見衛公公的聲音。
“咱家在宮裏也聽過不少,你們榮國府都是管戴權戴公公叫爺爺的,咱家資歷淺,不敢與戴公公比肩,叫一聲父親總不算辱沒了你們榮國府吧?”
叫爺爺是尊稱,叫爹就是真侮辱人了。
顧慶之往窗口一看,果不其然,對面的賈琏再次滿臉通紅。
衛公公也不是真想認兒子,他一甩袖子,“罷罷罷,咱家是個太監,當不得你們爹!以後見了咱家,再想叫爹咱家也不認了!”
窗外的顧慶之不由得假假的又重重的嘆息了一聲,隔着窗戶朝裏頭說風涼話,“你說你得罪誰不好?得罪太監?還是個有大總管當幹爹,自己也有品級的實權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