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有人要謀反

第40章 有人要謀反

連着三天早上看見生米,雖然賈琏都奔着三十去了,也有銀子生活,更加可以出去吃,不過到第四天,他的确是忍耐到了盡頭。

在第四天顧慶之出去赴宴的時候,賈琏來跟林如海請辭。

“林姑父。”賈琏拱手行禮,一張臉定的平平的,神态極其自然,想必跟這兩天喝的朱砂安神湯有很大的關系。

“坐。”林如海身體雖然還虛弱,穿的也比正常人多一些,不過說話間已經漸漸有了中氣,再不是半月前那個兩句話喘三聲的狀态了。

賈琏心中暗嘆,原本以為是回光返照,不過誰家回光返照也不會往十天返,林如海的的确确是快好了。

“榮國府在金陵的鋪子出了些問題。”賈琏嘴角翹了起來,不過這禮節性的微笑,已經沒當初那麽自然了。

林如海自然也看了出來,他平靜的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別說幫忙了,連關心也沒有,可見老太太的謀劃必定不會奏效,賈琏又笑道:“當初過來,老太太還吩咐,在祖墳附近再置辦些祭田,如今您身子大安,我也放下心來,該去處理家族中事了。”

“知道了,去吧。我也沒什麽吩咐的,榮國府在金陵的人不少,也有姻親世交幫忙,如今的應天府尹還是賈雨村,想必也不會起什麽波瀾。”

賈琏起身又行了一禮,“林姑父保重。”然後大步出了房間。

不過才輕松下來的心情,僅僅維持到他收拾好東西,身後跟着小厮丫鬟提着行李,準備離開林府的時候。

有人堵門,是林府三管家之一的林滿,還有顧慶之帶來的那個錦衣衛小旗,似乎是姓崔。

林滿規規矩矩垂首站在一邊,連視線都不肯擡的,像個正經的下人,就好像前兩日端着生米過來,笑嘻嘻問賈琏滿不滿意林府飯菜的人不是他一樣。

崔頤鳴則是上前一拱拳,道:“賈大人可是要走?”

賈琏捐的同知,崔頤鳴不過從七品,不過對上錦衣衛,誰都得恭恭敬敬的。

“正是,金陵家中有事要我去處理。”興許是安神湯吃得多了,不管內心怎麽樣,賈琏面上甚至比以前更加的波瀾不驚了,甚至能誇一句進退有據。

“賈大人,前些日子你做主賣了不少林家産業,因為還沒在衙門過戶,做不得數,官服派人告知之後,所有人都打算退回來,但是你收了銀子,你無論去哪兒,最好告知在下行程,方便跟買家對峙,也好退回贓款。”

這就成贓款了?賈琏除了氣憤,還有點悲哀,早年在京城,誰見了他不可客氣氣的?如今竟被一個從七品的小旗這般威脅!

“知道了。”賈琏板着臉道。

崔頤鳴讓開路,賈琏才往前走了幾步,忽然聽見後頭一聲笑。

“賈大人還不知道吧?前頭買了林家廚娘那個鹽商,今年的鹽引被董大人全收回去了。您出去小心些,程姓鹽商放出話去讓您好看呢。”

“他敢!”賈琏被藥物遏制住的情緒,總算是有了點波動,“你們這樣陷害我,就不怕榮國府?”

崔頤鳴嘲笑了一聲,“鹽引被收回去,你要是只能看出來是為了陷害你,那也怪不得榮國府沒落了。”

崔頤鳴說完便是一伸手,“賈大人請吧。”

賈琏冷哼一聲,“我們走!”

他從金陵帶來的幾個人快步跟上,崔頤鳴還在後頭喊,“別走太遠,落腳了記得回來報個信。我想賈大人也不想自己的名字出現在府衙的名單上吧?”

顧慶之今日便是去新任巡鹽禦史董伯中府上赴宴的,回來還帶了一壇桂花酒。

據說這玩意兒度數低,不醉人,釀造過程中還加了枸杞,是專門給小孩子跟女子喝的。

顧慶之嘗着跟桂花酒釀有異曲同工之妙,除了裏頭沒有糯米團子。

“都是人精啊。”顧慶之回來跟林如海嘆息道,“一石三鳥。”

林如海的身體進一步康複,喬太醫給他新近開的方子,就是多吃半碗飯,飯後一杯麥冬山楂茶,再出來緩慢走一刻鐘。

如今兩人就在林家的花園子裏溜達。

林如海笑道:“新的巡鹽禦史上任,鹽引發放肯定是要變化的,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若是跟我當巡鹽禦史的時候一樣,那他董大人豈不是要改姓林了?”

“況且這位程源水,原本我今年就給他少發了兩成鹽引,選這麽個人出來,也算是師出有名,董大人上來,也要培養自己的手下,這些鹽引就是最好的利益。”

“不僅如此。”顧慶之接着道:“他還在幫您出氣的小團夥裏出了力,這小團夥裏頭不僅有揚州知府,還有本地的縣令吳大人。”

“巡鹽禦史雖然手下有十二個巡檢司,鹽兵三千,不過真要稽查私鹽,沒有縣令配合是不可能的。”林如海語氣裏很是有些感慨,八成是在這地方吃過虧。

“董大人還托我轉達——哦不,是告訴我。”顧慶之輕輕嗓子,道:“我不求能像林大人一樣,能把市面上私鹽的比例控制在官鹽的兩倍以內,只求官鹽私鹽比例維持在三七成,就對得起隆恩浩蕩了。”

林如海笑了一聲,很是驕傲的拍了拍顧慶之的肩膀,“官鹽不苦,價格貴,私鹽粗制濫造,價格只有官鹽的不到一半,但是鹽又是百姓必不可少的東西,鹽吃少了,人就沒了力氣。”

林如海嘆了一聲,“鹽引朝廷發下來的價格是每引一兩五錢,到鹽商手裏,每引的價格在十二到十五兩,江南地區鹽不貴,大概每斤七八文,運到內陸,貴的地方能買到五十文,個別能賣到一百文。每引四百斤鹽。”

顧慶之一邊點頭,一邊——

“這不對啊。按照每斤七八文,一千五百文錢換一兩銀子,一引鹽賣出去才二兩出頭,就算是五十文每斤,那也只有十三四兩銀子,這還沒算運輸成本——剩下都是私鹽?鹽商可真賺!”

林如海又道:“所以買了鹽引,就能以一定比例運私鹽出去,當然這話大庭廣衆下是不能說的,運私鹽,超過三斤就要枷號示衆,超過五十斤直接處死。那程源水,去年鹽引不到一千,最後運了快十萬斤私鹽出去,這人是留不得的。”

顧慶之表情頓時就有點複雜了。

雖然有衛公公,他也接觸了不少官場亞文化跟潛規則,但是這種大家心照不宣的,還明顯違法的行為,他的确是不太習慣。

“這也要我轉告董大人?”顧慶之小聲問道。

林如海沒回答這個問題,“當巡鹽禦史,我如今最大的體會,就是要控制,不能出現大鹽商,也不能縱容鹽商超出比例去販賣私鹽。兩淮巡鹽禦史,每年經手至少三十萬引鹽,慶之,你知道這是多少銀子嗎?”

“三百五十到四百五十萬兩,明面上的。”顧慶之飛快接了上來,但是他想的跟林如海想的不太一樣。

“這壓力是不是過于大了?我原本覺得巡鹽禦史一年一換,不利于熟悉工作,如今看,怕是一年就要把人累壞了。”顧慶之看着林如海的眼神頓時就滿是欽佩了,原先他的确是覺得林如海身體不好,最大的事實就是他子嗣不豐。

但是再仔細想想,子嗣只能證明生育,不能代表身體不好。

林如海可是當了六年巡鹽禦史,這哪裏是身體不好,這是太好了,這是快累死了。

顧慶之堅定地說:“你這是累病的,這是帶病工作啊。縱然是報病的程序有些許瑕疵,只要說清楚了,陛下是必須給你升官的!”

林如海失笑,“怎麽就說到升官上頭了。”

“這事兒你不用管,我是欽差,回頭我彙報給皇帝。”

“你這欽差不是來收船的?”

“自然是還有秘密任務的。”顧慶之瞥他一眼,“林大人,等你再好一些,咱們好好說說鹽稅的事兒。現在你該去洗涮準備就寝了。”

接下來的幾日,顧慶之繼續保持着兩三日一場宴會的節奏,一直到了三月中旬,谷雨到了。

谷雨能叫谷雨,從名字就能看出來,這天要下雨,下雨有助于谷物豐收。

就算古代通訊再不發達,距離他祈雨也有一個多月了,顧慶之的名聲在消息靈通的江南地區,算是徹底傳開了。

揚州知府李大人提前好幾日就約了顧慶之祈雨。

當然約他的人不止一個,顧慶之最後只答應了李大人。

原因也很簡單,揚州府這一片原本就是有雨的,不過是零星小雨,他要做的是把零星小雨連成片。

再有就是揚州府這幾年的确是欣欣向榮,穩中向好,顧慶之回去稍微打聽一下,就點頭了。

其他地方谷雨這天都是晴的,這樣祈雨就難多了。

顧慶之雖然能祈雨,但是他心裏也一直保持着對自然的敬畏,人工調解天氣會破壞自然的平衡,畢竟後世人工祈雨包括人工驅散積雨雲都很是發達,但幹旱半年以及洪澇災害的新聞也是層出不窮。

谷雨這天,早上一起來,顧慶之就在林家正堂前頭設立了祭臺。

他在林家上香,讓知府去知府衙門門口拜祭臺,總體來說知道的都知道是他做的,但是知府也能在百姓間落個好名聲,尤其是李知府今年就做滿一任了,興許努努力還能混個萬民傘,這是升官的大大加分項。

李知府也說得很明白,還給了五百兩的“潤筆費”。

衛公公的評價,這銀子是做明事的錢,配得上知府身份,也不會多到讓人生疑心。

顧慶之齋戒沐浴,換了淨服,跟一邊站在一處的林家父女道:“林大人,叫你看看我的本事,也叫你知道我這個安國公是怎麽當上的。”

随着香一柱柱供奉上去,天色漸漸變得陰沉,雲也從白色變成了灰色。

到了午時初刻,一聲春雷震響大地,雨滴也落了下來。

雨下了約莫一刻鐘的時間,然後就變成了不用打傘的毛毛雨,林如海有點欣慰,也有點驕傲,只是半響就感慨了一句,“這雨下得好啊。”

林黛玉倒是伸手出去接了接雨滴,轉過臉來跟林如海笑了笑,語氣輕快道:“十月底的時候,榮禧堂叫雷劈了。我記得前兩日他剛叫我別整日待在屋裏,讓我多出去走走,多曬曬太陽,接着他就被寶二爺罵了,榮國府也多了許多流言,說他貪吃,說他仗勢欺人,還說他占小媳婦便宜,我也再沒見過他了。”

林如海臉上卻沒什麽笑容,反而變得嚴肅起來。

雨停之後,祭臺也收了起來,林家人看着顧慶之的除了親切感激,又多了幾分敬重,連帶說話的時候也輕聲輕語了。

“父親還說,他這個林家老爺,如今說話都沒你管用了。”

中午吃過飯,顧慶之出來遛彎消食,碰見了同出來消食的林黛玉,兩人順理成章走在了一起,順便聊聊天。

“林老爺也該退位讓賢了。”顧慶之故作老氣橫秋來了一句,引得林黛玉笑了起來。

她又道:“我其實挺不喜歡午休的,平日裏就沒什麽事兒,哪裏會覺得累呢?睡也睡不着,還不如寫兩個字,看看書。”

這個顧慶之也同意,人跟人就是不一樣,有人一天睡六個小時就精精神神,有人一天睡十個小時還要犯困。

“也可以多出來逛逛,白天累一點,晚上才睡得好。晚上這一覺才是最重要的。”

這麽一說,顧慶之也有點明白過來了,後來林黛玉所謂晚上睡不着,可能根本不是她身體不好,而是無奈只能遵從不适合她的作息。

連覺都不能随心所欲的睡,這不就是抑郁的最大誘因?

“過兩日咱們出去轉轉?這些日子光顧着赴宴了,我還沒看過揚州城的景色呢。”

林黛玉臉上立即就有了笑意,只是一開口,又有了點惆悵,“揚州城我也好久沒去了。原先我也去過不少地方。別的官不能出轄地,就像江都知縣,不能出江都縣,揚州知府也不能出揚州府,可我父親不一樣,他是巡鹽禦史,他手下管着三十多個鹽場呢。”

想起快樂自由的幼時年華,林黛玉很是懷念,“往東南有太湖,有西湖,有陽澄湖,還有澱山湖。往西北走,有洪澤湖。都是不用下船就能到的地方。”

如果林黛玉小時候就見過這些景色,又去過這些地方,她又怎麽能習慣住在榮國府的後院?

不過那麽小小一片地方,就把人的一輩子關住了。

說起這些,林黛玉很快就變得興高采烈,“若是一直往東,大概三百裏出頭就能看見海,大約要走兩天,你見過海嗎?”

顧慶之都不忍心說話,只搖了搖頭,林黛玉笑道:“是鹹的。”

“這不是見過,這是嘗過。”顧慶之失笑,他又道:“太上皇的船是個大船,大運河有些地方過不去,這次回去京城,肯定是走海上的。”

林黛玉忽然就不說話了,顧慶之猜她八成是不想去京城。

“你去過玉泉山嗎?我在玉泉山下頭有個莊子,那邊的水可好了。”

“我在前門外還有個鋪子,隔壁是賣首飾的,上回我還看見郡王的女兒去逛了呢,只是我一個人去逛首飾鋪子,奇奇怪怪的。”

“京裏還有大佛堂,還有個觀音庵,我若一個人去,怕是要被當成踢館的。”

林黛玉笑了一聲,“揚州也有幾個廟,顧大人不如先去試試?”

顧慶之卻漸漸的不說話了。

他忽然回過味來,林黛玉方才說什麽?

林如海手下管着三十多個鹽場,當時他是覺得林黛玉去過的地方多,現在反應過來,一個人能管這麽多?這真的合理?

兩淮巡鹽禦史,兩淮是指江蘇跟安徽啊,三十多個鹽場,每個巡視三天,加上路程上花費的時間,這都得大半年了。更別的還有其他工作。

這個工作量,撐了六年才累死在任上,他真有可能是累的。

“我去找林大人。”顧慶之說完,先往自己屋裏取了皇帝給的秘旨,又往林如海這邊過來。

林如海如今是氣血虛,雖然已經好了很多,不過他中午是要睡覺的,好在這會兒已經起來了。

丫鬟正伺候他梳頭洗臉,見顧慶之來,丫鬟手上動作快了很多,很快就端着盆出去了。

“怎麽這樣着急?”林如海端着紅棗茶,吹了吹問道。

顧慶之道:“你覺得上本子叫皇帝把兩淮巡鹽禦史拆成四五個如何?”

林如海眉頭一皺,沒有反駁,而是問道:“你怎麽起了這個念頭?”

顧慶之道:“我才聽林姑娘說,你管着三十多個鹽場,一個人如何管得過來?況且一個人手下過兩三成國庫稅銀,這也不合适。”

林如海看着他的表情頓時就一言難盡了,甚至心裏還生出點慶幸來,幸虧他卸任了。

“若不是管了這麽多鹽場,你如何能累病?若不是事情太多,你又如何能把林姑娘托付給賈家?”這一開口就有點剎不住閘,“若不是忙不過來,你又如何不娶妻不過繼?前頭更是一副想死的樣子——總不能是太上皇逼得吧?”

顧慶之一臉的懷疑,林如海驚得差點從凳子上跳起來。

“你怎麽——跟太上皇沒什麽關系。”

中間略有停頓,又有點猶豫,顧慶之眉頭一皺,想着各種細微末節的線索,林如海從翰林院出來之後,就一直在地方當官,所以肯定不是太上皇。

探花、翰林,這樣的出身長期放到地方,就證明太上皇沒打算好好用他。

顧慶之拿了皇帝給他加銜戶部尚書的密旨遞給他,“你看看這是什麽?”

林如海接過來一看,有點一言難盡,“這是聖旨……是不是要擺個香案,鄭重一點?”

顧慶之道:“這是密旨,況且陛下許我便宜行事,還有另一道旨意,發哪個,主要看我。”

顧慶之就又給他看了封林黛玉做縣君的旨意。

“林大人,你也當了這麽多年官,應該能猜出來這兩道旨意是在什麽情況下發出來的。雖然你請病請的不合規矩,可陛下在我的勸說下,也沒打算跟你計較,可若是沒我……”

林如海點了點頭,“可若是沒你,黛玉能活多久,多半要看賈家的良心了。”

“你知道!”這下是顧慶之跳了起來,“為什麽!若說你寵愛林姑娘,你的确是計劃着把所有家産留給她,可你為什麽要托付給賈府?賈府哪裏來的良心?從揚州坐船去金陵,一晚上就能一個來回,你不可能不知道金陵的護官符,賈府在金陵沒什麽好名聲,京城的難道就是聖人了?榮國府哪裏來的良心?”

林如海咬起了牙,下颌骨那裏也凸了出來,“有人要謀反!”

顧慶之眯起了眼睛,“謀反?誰?”

林如海點點頭,“我不知道是誰,去年梅雨之後,我整理案卷忽然發現的。沒有證據,我猜……”

他快速的喘了兩口氣,道:“江南這一片地方,近十年沒什麽大災,百姓安居樂業,近幾個首輔也都不是這一片的,沒有大片土地記在一個人名下,加上周圍人都來這一片讨生活,人口應該是穩步上升的。江南富庶,鹽就是這兒産的,多數人是吃得起的,但是鹽稅沒有增加。”

“我家裏也有些田莊,莊上的佃戶人數在增加,揚州城裏的百姓,也說日子過得更好了,百姓過得好吃得好,最直接的就是孩子生得多了,生下來能活下來的比例也高。但是鹽稅沒有增加。”林如海又重複一遍,“你說是為什麽?”

“別地兒的鹽過來?”顧慶之搖頭,運費是個問題,而且從哪兒運呢?曬鹽的成本比煮鹽低的多的多。

“鹽商偷運大量私鹽?”他再次搖頭,林如海前幾日才說過,去年有個鹽商私鹽運多了。他是能查出來的,他對兩淮的鹽商了如指掌。

“有兩種可能。”林如海伸了手,比劃一個二,“江南的百姓被運走了,或者有個查不出來的大人物挑頭販賣私鹽,我手下十二個巡檢司,三千鹽兵都查不出來的大人物。私鹽五十斤就要處死,你說這哪一條不是謀反?”

“兩淮十多個州府,巡撫總督加起來都有十個了,竟然沒有一個官員發現?”顧慶之懷疑的問。

林如海嘆道:“你也知道,我是兩淮鹽運史,我管着三十多個鹽場,從最南到最北,隔了快一千裏地。這一片所有的官員加起來,從知府到總督,誰能有我活動範圍大?又有誰能像我一樣能管到這麽細?”

顧慶之腦袋飛快轉着,“這事兒我手下幾個人是肯定查不出來的,得回京告訴皇帝,安排錦衣衛秘密查探。不過你也不用擔心,造反是肯定造不起來的。皇帝是個好皇帝,百姓也安居樂業,更加沒有天災,絕對不會有天災——除非地震。”

顧慶之說着說着就放松下來,“縱觀這幾千年,哪次不是逼到絕路百姓才造反呢?況且前頭那一次太子謀反,如今皇帝看着王爺是一個比一個緊,府兵都降到五十了。沒有這個條件的。縱然是要清君側,那也得是手裏有兵,還得有威望,才能振臂一呼天下來投,要是剛開國那會兒功臣多,亂糟糟的還行,如今造反,能被诏安就不錯了。”

顧慶之搖頭道:“真沒這個條件。咱們還是說說你的事兒,就為了這個,你把林姑娘托付給賈家?”

什麽叫就為了這個?

但是這藏了許久的秘密說出來,林如海的确是輕松了,他板着臉道:“我的确是知道金陵的護官符,我也知道賈家如今是個什麽樣子——”

他微微一頓,不屑一顧道:“賈家牽扯不到造反裏,他們就沒這個本事。能叫她待在京城的,只有賈家。”

“而且……”他長嘆一口氣,“如果我正常上折子,正常請辭,那來的也是正常的官員。”

林如海定睛凝視顧慶之,“如果我冒險裝作昏了頭,皇帝興許就能派心腹來。你年紀雖輕,可我也看見了你的真本事,你的确是皇帝心腹。”

“可萬一皇帝沒派心腹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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