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找房子
第61章 找房子
王熙鳳也有些意動,“二爺怎麽想起這茬了?”
賈琏嘆氣道:“你那金項圈,來來回回都當了兩次了。我還能不知道?今年這些禍事是誰惹出來的?又與咱們什麽相幹?總不能拿你的嫁妝去填。”
一陣又一陣的狂喜湧上王熙鳳的心頭,她這一年說了多少老太太的不是,總歸是叫人跟她一條心了。
“一會兒等老太太睡下,我叫人去請鴛鴦。”王熙鳳笑道。
“你待在屋裏,我跟她說。”賈琏微微皺着眉頭,顯得有些為難,又像是終于下定決心。
“你平日裏管着家裏這些事情,萬一惹了鴛鴦不快,她給你使個絆子,你又該如何管家?我雖然覺得她就算不同意,也不會直接說給老太太聽,但萬一她真說了呢?老太太只要漏一句話出來,你家裏的日子就不好過了。我管得是外頭的事情,就算萬一沒說通,至少也不能叫她記恨上你。”
王熙鳳嘴角都不自覺翹了起來,人卻還要客氣,“二爺這話說的,咱們本就是一家,夫妻同心的,又分什麽你我呢?”
“至少在鴛鴦這兒得分清楚,不能叫她遷怒你。”賈琏嘆息道:“我也想勸你別太累了,身子是自己的,早點生個兒子傍身。”
賈琏輕輕在她背上拍了拍表示安慰。
王熙鳳一下子就紅了眼圈。
賈琏從不提兒子的,仿佛禁忌一般,王熙鳳雖然是王家人,又覺得整個賈家都要靠着她伯父王子騰過日子,但沒有兒子終歸是底氣不足。
她嫁進來都快十年了,連她那便宜婆婆這兩年都要用這個刺一刺她了。
如今賈琏開口說這個,可見是真的跟她坦誠相待了。
王熙鳳背過臉去抹了抹眼淚,又道:“二爺好生歇着,我去打聽打聽老太太院子裏上夜排班的,尋找空就請鴛鴦來。”
她說完就叫了平兒,主仆兩個出去打聽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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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琏往椅子上一靠,神情輕松了許多。頭幾次肯定是要叫王熙鳳瞧見的,鴛鴦這事兒得慎重,畢竟是老太太的心腹,沒個好借口,老太太肯定要起疑心的。
賈琏轉動着大拇指上的扳指。
若是鴛鴦答應,那賣東西肯定是要運到外頭的,到時候就是鴛鴦跟他接觸,沒王熙鳳什麽事兒。
若是鴛鴦不答應,他借着賠罪的理由,也能給她送些東西,私下接觸順理成章。
若是鴛鴦告訴老太太,這也沒什麽,用缺錢當借口,橫豎他們賈家上下都貪財,他們夫妻兩個尤甚,老太太在精明也想不到他要做什麽。
況且開頭還是王熙鳳去請的鴛鴦,賈家上下,隔壁寧府門前的石獅子都知道王熙鳳善妒,老太太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借錢不過是借口,目的其實是鴛鴦。
一想到出這主意的親爹,賈琏不免也要嘆息兩聲,真真是給逼到絕路了。
往日有酒有女人就能過的爹,竟然能想出這等級計策來。
不過一想他爹屋裏的妾,一個秋桐一個紅青,賈琏心頭又熱了起來。
只是一想到他屋裏管着他的母老虎,賈琏心又冷了。
他“病了”的這幾日,王熙鳳可是一句話不多說,直接去寧國府管家去了。
什麽一體?他不如銀子,他也不如權利,他更加不如王熙鳳争強好勝的心。
況且當初王熙鳳嫁進來,也是踩着他上位的。
如今“病了”這些日子,賈琏前思後想這些年的生活,尤其是這兩年年紀上來,老太太書信裏說他無子,今兒父親也說他無子,一時間,賈琏是真的有點煩王熙鳳了。
自己生不出來,又不叫別人生?
他都二十七了,就一個女兒。
賈琏都有點分不清王熙鳳究竟是誰家的人了,但他知道,這麽下去,不管是榮國府還是賈家家産,還真就歸二房了。
老太太壓着他,二老爺壓着他,王熙鳳也要在他頭上作威作福,整日嫌他笨嫌他蠢,可背地裏……這要真做成了,還指不定誰壓着誰呢。
賈琏暢快的笑了起來。
榮國府東北角上的梨香院,薛蟠也回來了。
他被安國府的人留了一天,顧慶之是覺得人沖動的時候做事不過腦子,薛蟠本就沒有腦子,再一沖動,指不定能幹出什麽來。
所以薛蟠不僅中午飯在安國府吃的,晚飯也在安國府吃的,跟陛下一個待遇,雖然薛蟠自己不知道,但這份體面是賈家人都享受不到的。
當然薛蟠沖動也不是沖着顧慶之來的,造成什麽後果也不關他的事兒,但是萬一薛蟠沖動之下把什麽都說了,叫薛家跟賈家都知道他不安好心——雖然他也的确是不安好心,但是萬人人家知道他不安好心到了這個地步,以後不來找他了怎麽辦?
那樂子豈不是少了很多。
薛蟠這個人雖然被人稱作大傻子,但大傻子背後還有個特點,就是直腸子一根筋。
薛蟠繼續憋着,受得傷害也就越深,誤會也就越深,就算事後薛家母女兩個解釋,那也說不清了。
而且不讓薛蟠通過過繼來洗白身份,真的有點說不過去。 薛蟠深吸一口氣,露出跟昨天大差不差的笑容來,走進了梨香院。
“今兒沒去那邊陪着?”
“他答應沒有?”
母子兩個同時開口,薛寶釵左右一看,道:“莺兒去倒茶來,香菱去熬醒酒湯。”
兩人脆生生應了,直接出了屋子。
薛蟠今兒才被顧慶之提了一嘴:這是你身邊唯一一個沒二心的人了。
不得不說心理暗示的作用是很強大的。
薛蟠一看自己妹妹使喚自己妾如此得心應手,香菱也是二話不說直接就去了,可見這幾年她就是個丫鬟啊。
他能使喚他妹妹的丫鬟嗎?
不能。
這說明什麽?他親媽親妹妹嫌他是個累贅。
薛蟠坐下,薛姨媽又問一遍,“他沒答應?不順利?”
“哥哥可趕緊說了吧,別叫媽着急。”薛寶釵也在一邊勸。
平常也是這樣,可薛蟠随便一想,又想到了那個終極結果:他親媽親妹妹嫌他是個累贅。
再一想他們搬進賈府好幾年了,分毫不提要出去的事兒,他們家裏又不是沒有房子,這說明什麽?
打一開始她妹妹就是奔着當賈府的兒媳婦來的。
這家裏的确一個比一個精明,就連他妹妹的丫鬟都認了寶玉小厮的娘做幹娘,就他是個傻子——香菱也是個傻子。
“怎麽今兒成了悶葫蘆了?平日裏那麽多話呢?”薛姨媽埋怨道。
薛蟠這次開口了,“坐了一天,吃了兩頓飯,見了一面,說了兩句話,也不好說他答沒答應。”
她們在賈家住了這許久,賈家都沒松口,他就見安國公一面,安國公能松口?
哪有那麽容易。
他要有這本事,他能被人騙?
果然,薛蟠這話說到薛家母女二人心上了。
薛姨媽點頭,“畢竟是國公,年紀輕歸輕,城府也上來了。”
薛寶釵追問,“怎麽說的?”
薛蟠微微皺眉,做出回憶的樣子,道:“他說小雪本就是該下雪的日子,小雨也該是有雨的。至于霜降和露水,這不是天水是地水,求他沒用。後頭還有些家常話,無非是些吃喝,我也沒記住。”
薛姨媽也看薛寶釵,薛寶釵思忖道:“既然見了面,也沒把哥哥轟出來,那就還是有希望的,況且拉家常本就是顯示親近的意思。”
“正是。”薛姨媽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往後你多去,等差不多了,再帶你妹妹一同去。”
“別催太緊了。”薛蟠是不想去的,縱然去了這一趟,揭開了他妹妹跟母親的真面目——王家、賈家雖然是親戚,但說有多親近也沒有,況且親戚這關系,說不好聽點就是落難的時候能來分家産的,當年他們薛家也吃了不少族裏人的家産。
可這是他親妹妹跟親娘啊。
總之薛蟠一想起顧慶之來,除了感激還有恐懼和尴尬,他可不想再跟這人說話了。
“他一個國公,本來就是夠不上的,過些日子再去。”薛蟠又強調一遍,“天天守在他門口又有什麽用。”
薛寶釵一下子就想起自己天天去給賈母請安了,但是說諷刺……她哥哥從來都是直白的罵的。
“叫哥哥歇歇吧。”薛寶釵攔住了還要說話的薛姨媽,“他出去一天,也是累了。”
薛蟠出來,看見院子裏香菱蹲在小爐子邊上熬醒酒湯,眉頭一皺便道:“不熬了,我不曾喝酒。”
香菱應了一聲站起來,正要去處理這一套東西,薛蟠卻沒那麽大耐性,他直接就擱院子裏的水缸盛了一瓢水,給爐子澆滅了。
“回屋,我有話問你!”
香菱又是一聲欸,跟着進去了。
院子裏的動靜,薛姨媽也能聽見一二,見狀她道:“許是外頭受了悶氣,又要尋香菱的不是。”
薛寶釵把人攔住了,道:“畢竟是哥哥的妾,名不正言不順的,且随他去。”
這邊香菱跟着薛蟠回了屋裏。
香菱那樣的經歷,小時候又總被拐子打,如今又是對着薛蟠,薛蟠也沒對她多好,自然是一句話不敢多說。
薛蟠原先愛她模樣,又喜她溫柔安靜,但得手後沒多久就又覺得這人無趣了。
不過一心一意對現在的薛蟠來說,殺傷力太大了,他放慢語速,問道:“你平日白天都做什麽?”
香菱想了想,“也沒做什麽,陪着太太姑娘解悶,另做些針線。”
這話聽着沒什麽,但薛蟠是知道的,他母親跟妹妹一天十二個時辰,恨不得六七個時辰都在賈府各處陪着說話。
香菱如何能陪着兩人解悶?
況且針線是什麽針線?他怎麽一樣沒見到?
八成是做好了之後被他妹妹拿去讨好別人了。
告狀都不會告,真是個傻子。“她們叫你倒茶了?倒是會使喚人。”
香菱點點頭,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
“你就是個傻子!”薛蟠也不知道是在罵誰,“你是我的妾,擺了酒的正經妾。”
以前薛蟠想不到這些,今兒經顧慶之這麽一提醒,他也想起點不一般的事情來。
香菱雖然是妾,卻不是奴仆身份。後頭怎麽判的,母親也跟他說過,香菱是判了被拐賣的。
既然是拐賣,拐子自然不是他親爹,又哪裏來的資格賣她呢?
她一個有身份的良妾,如何就被他妹妹當丫鬟使了?
他跟莺兒說兩句話,他母親都跟防賊似的,怎麽他妹妹一個沒出閣的姑娘,就開始使喚哥哥的妾了?
這不還是看不起他?
“以後你也警醒點,別人家叫你做什麽就做什麽。”薛蟠警告道:“明兒……先給我做兩個荷包吧,慢慢做,一個荷包做上三天。你不用管了,明兒我跟她們說。”
這時候,最晚離開安國府的皇帝,也回到了宮裏,他都沒洗漱換衣服,而是直接興沖沖到了大明宮去給太上皇請安了。
“父皇父皇!”皇帝叫得很是親切,“咦?怎麽不見戴公公?”
太上皇如今是落魄了,主要是身體不允許,他不過狠狠瞪了皇帝一眼,“你問我?難不成是我把他送去慎刑司的?”
皇帝不好意思笑笑,“好像是我。父皇您放心,戴公公年紀大了,又是伺候過您的,就是去了慎刑司也是好好問話的,絕對不會動私刑,頭發都不會掉一根。”
太上皇頭一偏,沒有理他,更不想叫戴權回來。
皇帝又道:“父皇父皇,我今兒得了個消息,我覺得您知道了肯定會高興的。”
只是太上皇依舊是毫無反應。
皇帝嘆了口氣,“賈家銜玉而生的那位公子,玉是假的,有人見過那塊玉,說是絕對塞不進幼兒口中的,而且那玉上刻的字還是上古先民專門用于祭祀祈福的篆體,刻的內容也是辟邪祈福類的吉祥話呢,慶之也說太刻意了呢。”
“你管這叫好事兒?你覺得我會高興?”太上皇反問道,太上皇如今也只有生氣的時候,才有幾分生氣了。
除了顧慶之去揚州那段日子,三天裏頭,皇帝有兩天都要跟顧慶之見面,雖然精髓還差點,但氣人的功夫也算是師出名門了。
“父皇,這玉又沒獻上來,您也沒為這事兒給賈家獎賞,這難道不值得高興?難不成要讓賈家把您騙了才好?”皇帝搖頭,“朕是覺得這樣不太好……父皇若是喜歡,朕叫他們把玉呈上來?”
“不過這麽看,賈家對父皇還是有些敬畏的,至少這玉他們扣在手裏,生生擔了沒眼色以及窩藏好東西的嫌疑,也沒騙您。啧啧,賈家還是有幾分忠心的。”
太上皇又被氣得額角直跳,“逆子!逆子!朕饒不了你!”
“父皇別生氣,太醫叫您靜養。”說歸說,皇帝一點上前的意思都沒有,“父皇好生歇着,朕這就走了。明兒再來請安。”
出了大明宮,皇帝忽然笑了一聲,“朕以前怎麽會覺得給太上皇請安是個苦差事呢?”
全公公一邊陪笑道:“許是因為安國公吧?”
皇帝瞧着那日遇見顧慶之的門口,“你說要是沒遇見慶之,如今該是什麽樣?”
“那……安國公肯定已經去了皇莊。”全公公沉思道:“安國公有仇要報,有恩要報,在皇莊上八成是待不住的,加上這麽走一遭,算天氣祈雨這事兒他八成是要瞞着了。皇莊出身,進宮當太監還是挺方便的,八成……安國公又進宮了。”
主仆兩個順着這一路的八成往下想了想,齊齊打了個寒顫。
“永無寧日啊……”
皇帝又笑了一聲,跟全公公道:“叫人去寧國府看看,他們不是要停靈四十九天?想來也是要面子的,你把太明宮龍禁衛的名額賣給他們一個,正五品的官,寫在牌子上也好看些。”
全公公笑着應了,“那就按照兩千兩收他們的。”
“真希望父皇多活幾年啊,大明宮龍禁衛,一年也三四十萬兩銀子呢。”
沒兩天便到了重陽節。
這年代的重陽節還是四大節之一,祭祀是必有的,而且還得新上任的禮部尚書顧慶之主祭。
祭祀回來天都快黑了,顧慶之吃過飯就去書房見林如海了。
“師尊,陛下新賞的溫泉莊 子收拾好了,咱們去泡泡溫泉?”
林如海這才把手裏的書放下來,“這兩日有事。”
顧慶之撇了撇嘴,“師尊能有什麽事兒?修書有什麽可修的?無非搞點春秋筆法,能瞞的瞞,不能瞞的寫的好看點。史書這種東西,都是勝利者寫的。那我帶師姐去?”
你帶我女兒泡溫泉?林如海一腦門子都是我覺得你有問題。
“新找了宅子,明日你陪我去看看。”
“師尊要搬出去?”顧慶之站了起來又坐下,“唉,雖然知道師尊早晚要搬出去,可說出來還是挺叫人難受的。”
雖然已經當了國公,還加銜了禮部尚書,可這時候的顧慶之看起來的确是有些脆弱。
林如海笑道:“已經在你家住了小半年了,還陪你過了重陽,開始還能說住在弟子家裏,如今也該搬出去了。”
顧慶之很是沒有形象氣質的往後頭一靠,林如海笑着安慰他,“京裏我畢竟不熟,明兒還得你這個弟子幫着把把關。”
顧慶之便道:“那帶着師姐一起去吧,總得她也住得舒服。”
第二日一早,三人帶着下人一共三輛馬車出去,後頭還跟着幾個錦衣衛,剛出街口,就遇見了等着帶他們看房子的牙人。
牙人上來便給顧慶之行禮,又給他看了牙行的牙貼,還是個官牙,态度好得不得了。
林如海是高官,找的也是大宅子,還不差銀子,這生意做得好能有上百兩銀子的收入,而且還不是一兩百兩這等小數目。
就算是在京城這種地方,這牙人家裏還有兩個下人,四世同堂十二口人,一年下來也要不了一百兩銀子。
牙人動作麻利上了車轅,馬車一邊走,牙人一邊介紹。
“林大人要上朝的,衙門也在宮裏,那自然是城南這一片更方便些。小人的牙行是京裏最大的,宅子也是最多的。今兒看的都是立即就能過戶的。大人先看看中不中意。”
馬車先往東南邊走,不多時停在一處宅院門口。
顧慶之先跳下來,左右看看道:“那邊就是貢院了吧?”
牙人上去拍門,笑道:“正是,林大人是讀書人,住在貢院邊上也挺合适的。”
至少還在二環裏頭。
“不好不好。”顧慶之搖頭道:“這上個朝都得十裏地,就是坐馬車上朝,也得小半個時辰了。”
林如海也下了馬車,聽見他這話,知道他是有心找茬,笑道:“又不用我走,已經算是近的了。”
口才不好的當不了牙人,承受能力不好更加當不了牙人,這牙人插科打诨道:“往北邊兩條大街,有個王府,西邊過去一條大街,還有個公主府,這片地段不錯的。”
顧慶之撇撇嘴,又去扶林黛玉,林如海道:“咱們進去看看。”
牙人笑道:“這京裏沒有比安國府更方便進宮的宅子了。前朝倒是有個攝政王府,在西苑西邊,西安門一出去就是,只是如今誰能穿過西苑進宮呢?有西苑隔着,住西邊不如住東邊,東安門進去還能走近路。”
有林黛玉在,這牙人根本不敢擡頭的,別說擡頭了,他眼睛都不亂轉一下的,規規矩矩在前頭引路。
“這院子是東西兩路,房間一共兩百二十三間,正屋五間,尋常百姓是住不了的,只能是官宦人家。”
牙人引着他們一路往裏,到了正堂,顧慶之敲了敲牆壁,又剁了剁地,道:“既沒有火牆也沒有地暖。冬天如何住?燒火盆總是不那麽安全的。”
這話倒是說到林如海心上了,他年紀大了,頭一次在京城過冬,自然是不想凍着來的,再者還有女兒呢。
年初剛回揚州的時候,她也病恹恹的,雖然如今看着是健康了不少,不過前頭賈母的信還說了她冬天總咳嗽,他也想找個更好些的屋子。
“再看看別的吧。”
第一套屋子最多算是試水,也要看看客人反映,他們這一說,牙人也明白林如海是真想找個好房子,不是那種說着不差錢,看見什麽都要砍價的客人。
牙人側着頭,從林如海這邊繞過去,連林黛玉一個衣角都沒看的。
“還有一處宅子,在黎王府南邊,這處進宮近一些,也就五六裏地。”
牙人又上了車轅,帶着他們往西走。
“地段倒是不錯。”顧慶之笑道:“黎王府我也熟,我倒是能托付他們幫忙照看照看師——姐。”
林如海瞪他一眼,他一開始明顯是想說師尊來着。
方才有外人在,林黛玉最多也就是嗯兩聲,如今上了馬車倒是沒什麽顧忌了。
她也道:“總不好叫人一直待在屋裏,得找個院子大些的,院子若是太小,抄手游廊繞一圈都得頭暈。”
“師姐覺得我家裏院子如何?還有池塘呢,師姐難道一點都不想留下來?”
林黛玉抿着嘴笑,“就是搬走了,我也能來釣魚的。”
不過這話一說,林黛玉忽然有點恍惚,還有那個能養魚的多寶閣,她也想帶走。
林黛玉下意識看了親爹一眼,林如海嘆了口氣,還是先看屋子吧。
馬車很快又停了下來,牙人上前拍門,又恭敬引着他們進去。
“這原先是一處公主府,如今是在公主的曾孫手裏。他們養不起這麽大的宅子了,便想賣了換銀子。”
這宅子倒是不錯,修得很是精致,不像是北方的庭院,倒像是南方的園林。
“這處宅邸也是兩路,西邊是府邸,東邊是花園。裏頭還有一處假山噴泉,是活水。”
這一處宅邸倒是挑不出什麽毛病來,也有地暖,還有暖閣,主要是花園子大,京裏能有花園子的宅邸着實不多。
牙人把他們引到花園就站在一邊等着了。
三人沿着石頭小路往前走了一段。
林如海便道:“我家裏也沒什麽人,這宅子大小倒是正好。”
林黛玉聲音雖然沒以前活潑,不過也道:“花園還不錯,就是——”
就是什麽也沒說出來。
顧慶之便嘆了口氣,怎麽他們要搬走,到頭來還是他來安慰?
“其實我挺想叫師尊收上一大片宅子,然後自己建的,這樣至少得一年,我再使兩個絆子,之後——”
林如海吹了吹胡子,“你使絆子我看不出來?這京裏敢給安國公的師尊使絆子的能有誰?”
顧慶之言之鑿鑿道:“榮國府!”
林黛玉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
“我才反應過來,頭一處宅子距離榮國府太近了,他們也在東邊住着。”
林如海呵呵笑了兩聲,“就是我搬走了,也要天天給你留功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