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就如應小澄當初預想的那樣,剛到西山田徑隊那幾天他一直抽不開身,每天處在一個忙碌,還有很多事情要忙的狀态。

沒有人給他緩沖時間,他必須盡快适應西山田徑隊的訓練和生活。好在他适應能力強,交朋友能力也強,沒兩天已經和所有中長跑運動員混了個三成熟,和許青山是五成熟。

訓練基地裏的生活很單調,幾乎沒有娛樂時間,所有人的目标只有一個,出成績。成績好了,一切都好了。

在西山田徑隊,應小澄最大的感受就是這裏的飯菜真的很好吃,還有會好像開不完的。訓練基地的會議室總有人在用,可開會說的事大多不要緊,還總占用訓練外的時間。

隊裏各種各樣的小事加起來,應小澄的外出申請打完了也出不去。

等他終于有時間走出訓練基地,已經是他來西山的半個月後,那天跟他一起外出的是同為中長跑運動員的許青山。

“我可是本地人,本地人給你帶路你就偷着樂吧。”

應小澄笑眼彎彎地點頭,“謝謝哥。”

許青山和應小澄是同齡人,其實就大幾個月,但應小澄管比自己大的人都叫哥。人愛笑,嘴又甜,脾氣軟,這樣的人不管走到哪裏,身邊都有人在。

導航結果的懸鈴木是一條路的名字,一條很長的路。據許青山這個本地人說,這房子地段一般,出地鐵轉公交車,還得步行一段,這樣的房子一般都是老居民房,老年人紮堆住的地方。難怪他不認識。

應小澄提着路上買的水果跟着許青山,許青山跟着導航。路越走越偏,越走越安靜,頭頂的樹葉也越發遮天蔽日。

“這就是懸鈴木嗎?”應小澄仰臉看,滿眼映着鮮綠的影子。

風一吹,整條路的樹葉嘩嘩響。

“應該是吧,你沒看這路兩邊種了一排,應該是這個原因,這條路才叫懸鈴木的吧。”

應小澄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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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1-02……每一個黑色門號牌的背後都有一幢老式的紅磚洋樓。許青山說這裏以前應該是租界。

走到1-12,這幢洋樓和之前經過的洋樓沒有太大區別,一樣的靜悄悄,裏面好像沒有人在住。

應小澄站在門鈴前,深呼吸好幾次才按響門鈴。

老式門鈴聲空曠響着,緊閉的大門後出現腳步聲。

應小澄發怔地盯着鐵門看,因為緊張,心口縮得很厲害。

“誰?”

鐵門被打開一條不大的縫,門後站着一個四十多歲的婦女,身上穿的衣服像某種工作制服。

“你,你好,我叫應小澄,我想找一下柏浔。”應小澄難掩緊張之色,“他在家嗎?”

“他不在。”

應小澄失望得眉頭微皺,“那他什麽時候回來?”

“我不知道,你可以電話聯系他。”

“我沒有他的電話。”

婦女一臉為難,“我也沒有辦法,他出門快兩個月了。”

應小澄瞪大眼睛,“他去哪了?”

婦女搖頭,“我不知道。”

應小澄沒有再問,想起手上還提着東西,他忙拎起來往裏送,“這個,送給你們吃。”

婦女推拒,“不好意思,雇主規定我們不能收。”

鐵門被關上,應小澄無計可施,只好将專挑貴買的水果禮盒放在鐵門邊。

“現在怎麽辦?”許青山問。

應小澄搖搖頭。

許青山拍了拍他的後背,“走吧,別站人門口了。”

離開懸鈴木,應小澄有些無精打采。許青山挺理解他,畢竟應小澄已經期待很久。

“放心,他房子在這,只要他還住在這沒搬,你肯定能找到人。”

應小澄嘆了一口氣,又笑着點頭,“對,我肯定能找到他。”

“走吧,哥帶你玩。”

-

現役運動員外出多有限制,運動員行為規範手冊上禁止他們私自外出就餐,零食也不能吃。即使打了申請出來,想玩得盡興也是很困難。

應小澄剛到西山就進了訓練基地,今天之前哪也沒去過,對西山唯一知道的就是這懸鈴木1-12號。這讓許青山一個土生土長的西山人多少有點不滿。

“你竟然連西山塔都不知道。”

應小澄心裏還在記挂沒見到面的柏浔,努力把注意力拉回和許青山的對話上,“西山塔是什麽地方?”

“就是一座歷史很悠久的石塔,在西山公園,我帶你看看。”

西山公園是景區,不光有西山塔,還有不少能吸引年輕人的東西。

買了門票進去,入眼就是大面積郁郁蔥蔥的綠植,蜿蜒小路通往石塔,草坪上停了很多鴿子,有很多人在喂那些鴿子。

應小澄問:“為什麽這裏有這麽多鴿子?”

“養來賺錢。”許青山指了指某處,“要買特定的飼料喂。”

應小澄恍然大悟。

沿着小路繼續往裏走,視野變得更加開闊,能看到一些金屬雕像,雕像圍繞的圓形空地上是一個定時噴泉。

許青山指着那片空地說:“這裏還舉辦過古典音樂會,就是我們西山的交響樂團。”

應小澄一路走一路聽,走到西山塔下,許青山幫他拍了幾張照。

就像許青山說的,來西山不來西山塔,來了也白來。不是節假日,西山公園也有相當多的人,其中以年輕人居多。

從西山塔上的臺階下來,這裏是比前段更熱鬧的地方,開始能看見商店。其中最大的一間,許青山說那是西山公園自營的紀念品店。

許青山兩手插兜,慢慢走下臺階,說:“來都來了,我給你買個紀念水杯。”

“不用了,我有水杯。”

“那能一樣?”

許青山堅持,應小澄只好跟着他進去。

紀念品店店面很大,裏面有一些客人在挑選商品。值得一提的是,一進店就能注意到的巨幅海報。

海報占據了一整面牆,是一張在西山公園演奏的交響樂團照片,右上角寫着:西山交響樂團。

應小澄被這大得有些許離譜的海報吸引了注意力,慢慢站在海報前不走了。

先進來的許青山在挑選紀念水杯,滿滿一牆的水杯能讓人挑花眼,“欸我說,你喜歡什麽顏色啊?”

他問了兩聲應小澄都沒答,不由疑惑地往回走,“你在看什麽,我問你話你沒聽見?”

應小澄還在呆呆地看着海報上的某個人,看得好像靈魂都快出竅了,再一臉難以置信地指住上面的小提琴手,“是心心。”

“什麽?”許青山湊過去看,“是你認識的人嗎?”

“認識。”

應小澄的眼睛忽然亮得驚人,眨也不眨地盯着海報上的人看。他絕對不會認錯的。

“他就是我要找的那個好朋友,柏浔,心心。”

應小澄對着海報上的人激動得無以複加,“他一點也沒有變,頭發還是卷卷的!”

“……”

“你看啊,真的是心心!”

許青山被他吓一跳,忙伸手捂住他的嘴,“你小點聲!”

應小澄半張臉被捂住了,可眼睛還在很用力地笑,好像高興壞了,對着一張海報興奮得兩眼放光。

許青山擔心他過度興奮,把他從海報前拉開。應小澄被拉走了還一個勁回頭伸長脖子看。

“別看了,海報又不會跑。”

應小澄還在傻樂,“他長大了,跟以前好不一樣。”

“你剛還說他一點沒變。”

“是沒變。”應小澄又笑着說:“還是小時候的樣子。”

“你精神錯亂了。”

“我再看看。”

許青山拉住人,“別看了,你現在已經有點不正常。”

“原來他會拉小提琴呀,真厲害啊,不愧是心心。”

如果不是有許青山拉着,應小澄好像要擠進海報裏,跟裏面的柏浔好好說說話。

最後紀念水杯沒有買,應小澄倒是買了張西山交響樂團的典藏版CD,因為店員說這裏面送海報。

應小澄剛走出店門就把盒拆了,抽出裏面的海報。

許青山納悶地看着他,“你這朋友這麽牛,你怎麽一點也不知道?”

“我不知道他會拉小提琴。”應小澄捧着海報說:“以前在村子裏,他什麽也沒有告訴我,他的名字,我也是在他快走的時候才知道。”

許青山試圖努力,但很快放棄理解他話裏的意思,“算了,你開心就好。”

“我特別開心。”應小澄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見了,對着萬裏無雲的晴空舉起手中的海報。

海報上那小小的人兒在他眼中越來越大,慢慢變成小時候的路心。

“我很想你,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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