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冥幣案(三)
3、冥幣案(三)
衆人走出會議室已經下午4點半了。
刑偵支隊和刑科所的衆人從早上忙到現在也沒顧上吃飯,兵分三路分頭行動。
游弘翊半路找了一家便利店買了幾個面包和幾瓶水和郝正初一起在車上狼吞虎咽,填飽肚子後又啓動警車繼續駛向城東區交警隊。
路上,郝正初給長島冰茶酒吧蔣老板打了個電話,确認死者王霏霏收到的冥幣還在酒吧收銀臺,也就是說王霏霏錢包裏的冥幣果然是兇手刻意塞進去的。
到了交警隊,兩人輕車熟路的穿過大廳找到交警隊的李隊長。
早在警方發現煙江大橋上有王霏霏衣服碎片時,游弘翊就給李隊發去了消息,托他幫忙看一下案發當天的監控。
李隊也知道他們的來意,二話不說立即帶他們來到監控大廳。
“游隊,我正要跟你打電話,我們按你微信裏說的要求仔細的查閱了案發當天的煙江大橋,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人員在那裏抛屍。”
“辛苦你們了,不過案情有了新的發現,案發當天煙江大橋的監控我們可能還得再看一遍。”
游弘翊沖他點頭表示感謝,又道:“我過來還有一個事情,我想看看長島冰茶酒吧附近的監控記錄。”
“沒問題!長島冰茶正好在體育場北路的路口,我們在那裏有一個正對門口的監控。”
李隊長說着,對旁邊一名警員打了個手勢,讓他調出了游弘翊提到了兩段監控記錄。
警員先是熟練地找到煙江大橋的監控,郝正初拉了把椅子自覺地坐過去開始目不轉睛地盯着屏幕。
他們幾乎确認了煙江大橋不是真正的抛屍現場,他看煙江大橋監控的目的是想找到兇手僞造現場的那段監控。
萬一監控拍到兇手的臉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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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體育場周圍有好幾家酒吧,酒吧客人們喝多了之後免不了鬧事兒,這幾家酒吧門口也是我們經常會重點監控的區域。”
李隊正說着,警員找到了長島冰茶酒吧對面的監控,李隊指着其中一個屏幕,“游隊你看,這就是當時的監控視頻,你要從幾點開始看?”
游弘翊:“我們查過了,長島冰茶酒吧的關門時間是淩晨三點,但是事發這天他們關門時間比平時早,淩晨一點左右客人和員工就陸續全都走了,從淩晨一點開始就行。”
警員聞言迅速幫他把時間調到淩晨一點,“游隊,就是這裏了。”
“行,謝了。”
游弘翊道完謝,順勢在屏幕面前的椅子上坐下,湊近屏幕從淩晨1點開始仔細觀看。
這個監控距離長島冰茶門口稍微有些距離,人臉拍的并不是很真切,沒法兒倍速觀看,只能耐着性子正常速度往下看。
看了約莫半個小時,他突然按下暫停鍵,盯着屏幕喃喃自語,“王霏霏當時離店時果然是拎着包的。”
郝正初聽見他的聲音,立刻也點了暫停,湊到他的屏幕前一起觀看,“還真是!這個手提包有什麽特殊的嗎?兇手為什麽單單把錢包拿出來放在煙江大橋那裏‘等着’我們去發現,卻把手提包藏了起來?”
“兇手可能不是為了藏起來……這個包的材料是皮的,我初步懷疑可能兇手擔心這個手提包掉入江中會浮起來進而被沖走。”
游弘翊冷靜地分析,“兇手想僞造成‘神鬼’傳說殺人,那兩張冥幣是關鍵,因此他才會費盡心機把錢包放在煙江大橋欄杆外側,既能保證路過的行人看不到,避免了有人見財起意偷偷拿走錢包,還能讓警方輕而易舉地找到那個錢包。”
“照這個思路來看,有沒有可能他是擔心萬一手提包被沖走了,我們找不到死者的手提包就沒辦法發現錢包裏那兩張冥幣?”
郝正初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若有所思,“倒也不排除這個可能性。”
游弘翊思忖片刻,站起身當機立斷說道:“你繼續看煙江大橋的監控,我先回隊裏看看其他人的進展!”
*
閻風口中“在接待室給王霏霏的母親做筆錄”的同事,一個叫梁丘苑,是一個長相溫和偏可愛,看起來人畜無害的一個小姑娘。
她邏輯好,人也機靈,還主修心理學,非常擅長預審,游弘翊預審時特別喜歡帶着她一起。
另一個叫闵陽羽,是郝正初的小徒弟,性子有些沉悶不怎麽愛說話,但特別好學。
游弘翊下午7點半從交警隊回來。
他回來的時候正好趕上王霏霏的母親做完筆錄,梁丘苑攙扶着她上警車,準備讓闵陽羽和隊裏另一名同事送她回家。
王媽媽面上憔悴兩眼哭得紅腫,但狀态比來的時候好得多,至少還能跟人交流了。
她剛來公安局得知自己女兒遇害的消息眼前一黑暈了過去,把衆人吓了一跳!
好在她很快醒過來,只是醒來後她一直哭,哭得像是随時要背過氣去,根本說不出話。
王媽媽年輕的時候沒了丈夫,現在連相依為命的女兒也遇害。
她白發人送黑發人,從此以後在這座城市裏沒了親人沒了依靠,只能孤苦伶仃獨自生活。
梁丘苑知道她的遭遇,心裏也是跟着難受,費了好大的勁兒才讓她從悲恸的情緒中稍稍緩了過來,又耐心地引導着她說了一些王霏霏的信息。
此時的王媽媽臉上布滿淚痕,站在警車旁緊緊握着梁丘苑的手,語氣悲切,“警察同志,你可一定要把兇手抓到!我、我就這麽一個女兒,你可一定要給我的孩子做主啊!”
梁丘苑一只手回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一下一下地順着她的背部,輕柔地安撫她:“王阿姨您放心,我們市局刑偵隊一定會偵破此案,為您的女兒讨回公道!”
送走王媽媽,梁丘苑轉身看見游弘翊回來了,有氣無力地招手跟他打了聲招呼,“游隊。”
“筆錄做完了?”
“做完了,王阿姨倒是提供了一些關鍵信息。”
游弘翊微微點頭,“走吧,進去說。”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辦公室門口,正好碰到拿着一份厚厚文件的唐半夏。
“游隊,我們這兒有新進展了。”
“好,先進來再說吧。”游弘翊推開辦公室的門,随手指了一下身後的梁丘苑,“這位是我們隊的梁丘苑,今天她一直在給王霏霏的母親做筆錄。”
唐半夏騰出一只手伸了過去,“梁警官好,我是昨天調過來的法醫唐半夏。”
“唐法醫好。”梁丘苑握住她的手,笑着糾正她:“不過我不姓‘梁’,我姓‘梁丘’。”
唐半夏詫異了一瞬,又很快反應了過來,“‘梁丘’?倒是一個很少見,又很有詩意的姓。”
“唐法醫過獎啦。”
從辦公室的門進去,裏面的空間是一個面積不小的公共辦公室格子間,刑偵支隊的警員們平時就在這裏辦公。
再往裏走是隊長辦公室、會議室和別的一些功能性房間。
三人直奔裏面的會議室,游弘翊拉開椅子落座,“唐法醫先說說你們那邊兒的新進展?”
“今天下午我們做了矽藻檢測之後,發現死者王霏霏非常有可能是死于他殺……”
介于中午讨論案情的時候梁丘苑沒在,唐半夏先是簡單地說了一下案情讨論的結果,接着話鋒一轉,說起法醫室下午的進展,
“既然是懷疑他殺,那我們就要重新分析屍體。這時候我發現一個新問題,那就是屍體背後的創面的圓形太齊整了,這看起來不像是高墜導致的對沖傷,而更像是用什麽東西拍上去的。”
“抱着這個懷疑,我們去橋上重新做了一次高墜實驗。”
她把手中的資料遞給他們,繼續說道:“我們的實驗用了最新技術的假人,這種假人身上有300多個傳感器,這些傳感器可以記錄受到沖擊時,沖擊力的具體數據。随後我們一共做了五次實驗,發現假人只有一次是後背最先接觸水面,而且當時後背受到的沖擊力非常大,按照數據來看,死者背後的創面是遠遠不夠的。”
“所以根據實驗數據推測,兇手一定不是在大橋上抛屍的。”
“我也是這麽認為。”
游弘翊低頭在手機上操作了幾下,調出一張照片,“照片裏的就是王霏霏,當時監控視頻裏可以很明顯的看到王霏霏離開長島冰茶酒吧的時候手上拎着一只手提包,但是我們在案發現場卻沒有找到,這也更加證實了煙江大橋的這個現場應該是兇手僞造的。”
梁丘苑弱弱地舉起手來,“我也來說說我這邊兒的情況吧。”
“王霏霏的母親告訴我,王霏霏身邊兒沒什麽關系好的朋友,但有一個男朋友,而且兩人為了工作方便也在城東區租了房子。王霏霏有時候住在母親那裏,有時候住在和男朋友一起租的房子。不過王霏霏的母親一直不同意兩人交往,她總覺得男方人品有問題。”
她頓了下,意味深長地說道:“最重要的是她告訴我,王霏霏答應過她,事發當天會跟自己的男朋友正式提出分手。”
游弘翊不知想到了什麽,立刻問道:“王霏霏母親知道他這個男朋友住在哪麽?”
梁丘苑:“知道,她已經把出租屋的地址給我了。”
“你給閻風打電話,跟他去出租屋集合,一起把王霏霏的男朋友帶回來協助調查。”
游弘翊拿起電話撥通闵陽羽,在電話還未接通時見縫插針地問:“唐法醫,你現在有空嗎?”
唐半夏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你要去哪兒,我跟你一起。”
游弘翊點頭,語速飛快,“行,我們再去一趟江邊,這次一定要找到兇手準确的抛屍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