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碎玉聞風
碎玉聞風
素玉搖頭道：“我不要這塊玉，別的玉我也不要。”
“可我看你很喜歡呀，公主不缺銀錢的，你要喜歡貴點也無妨。”銀竹蹙眉，方才素玉那般，顯然是喜歡那塊玉，莫不是怕貴？
見素玉說了不要，掌櫃的忙補上幾句。
“小娘子真心喜歡的話，可以再商量的，畢竟緣是求不來的。”他讪笑道，“小娘子，你瞅這玉多漂亮呀。”
銀竹伏倒素玉身邊，悄聲問道。
“當真不要？”
素玉還是搖頭：“不要。”
銀竹納悶了，素玉到底要什麽樣的玉，汴京的鋪面都逛了個遍，究竟怎樣才能入素玉的眼。
這人真是奇怪，平日說些胡話也就算了，買起東西來更是古怪。
銀竹只好帶着素玉離開，掌櫃的追着二人下樓，嘴裏還念叨着，“這玉還開過光，小娘娘若不喜歡還有別的玉。”
“不用了掌櫃的，勞煩了。”銀竹回身攔着緊追不舍的掌櫃，掌櫃的眉頭緊皺，直看着素玉。
銀竹道：“掌櫃的不缺這塊玉賣吧，我家姐姐有點癡也變纏着她了。”
素玉站在前頭等銀竹，銀竹抿開一抹笑，遞了一兩銀子給他，“勞煩掌櫃的了。”
掌櫃的難為情的收下銀子，“二位是貴人吧。”
“常人而已，哪來這說法。”銀竹颔首，朝素玉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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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子，我覺着你與我女兒好生相像。”他慢步走到素玉身邊，眼中含淚，直盯着素玉。
他啞然，暗自嘆氣，“像，又不像。”
守在一樓的夥計見此，上前勸慰。
“東家，不像姑娘。”他只看了一眼，便篤定素玉不像，“姑娘與這位小娘子無一處相像。”
掌櫃的年過半百，聲音嗚咽着，嘴裏念着，“我知道，我知道。”
素玉不明所以地看他，她從未見過這人，也不知道他為什麽如此傷懷。
是因為沒買那塊玉？
夥計替他解釋道：“東家近來總是思念亡故的女兒，見着年青娘子總會恍惚，打擾二位小娘子了。”
銀竹不自在地笑了笑，而一旁的素玉正愣神地看着那掌櫃。
忽地一陣勁風刮來，店內擺件哐啷作響，金釵銀環相互碰撞，擺在桌案上的玉石滾滾。
銀竹被吹得衣裙翻飛，只好擡袖擋風。
街巷中的旗幟相繼倒塌，門軸急劇晃動，素玉則仿佛被定住了身還在看掌櫃的。
腰上玉飛天翻動之中吸入了一圈圈瑩白光暈，一聲清脆的響聲止住了狂風。
這場風來得急，走得也急，一瞬間便止住了，讓人來不及适應。
銀竹長舒一口氣，理了理鬓邊發絲，望向門外的長街，都被這怪風吓得不輕。
“東家，掉了塊玉髓。”小夥計扶穩掌櫃的，撿起了那塊充斥着裂痕的玉髓。
玉髓價廉，一年四季産量大，不過相較于東陵玉又更為清透，玉髓顏色各異，夥計撿起來的這一塊則是青白相間的殘品。
掌櫃的拿在手心仔細端詳着裏頭碎裂的玉髓，好在只是摔了塊玉髓，若是摔着了別的，少不得要心疼。
青白玉髓其其中顯現出的裂痕細碎猶如鑿光破開的口子，有雨打風吹後的美感。
只是太過破碎，又有誰看得上？
“可以給我看看嗎？”素玉伸手向他讨玉，掌櫃的遞給她，素玉仔細觀賞着玉髓。
做工粗糙，本就只刻了些許竹枝，現下碎了更是像裂竹，寓意也跟着不好了。
素玉握在手中，語氣堅定，“我要這塊玉。”
掌櫃的和銀竹訝異地看向素玉，銀竹眉心一緊，惑然不解，先前看過那麽多家店，這樣的玉髓多得很，就看上了這一塊？
“素玉，你就選這塊，我都可以送你。”銀竹說，“這樣的玉，汴京誰都買得起，我還以為你要什麽驚天動地的玉。”
素玉美目低垂，将玉在手心打磨了一圈，變得圓潤了不少。
“這塊玉有靈性，讓我帶它走。”素玉淡聲道，“銀竹，替我買下它吧，日後我會還你的。”
掌櫃的抹了一把淚，“本就值不了什麽錢了，就帶走吧。”
一塊玉髓值不了多少錢，更何況又被風吹倒了，就算留下找匠人再雕刻也難以賣出去。
素玉道：“多謝。”
銀竹回以一笑，二人走出店，掌櫃的送她們到門前。
“銀竹，我覺得我忘了什麽。”素玉回眸望向那家首飾鋪子上挂的匾額。
匾額上的字跡磅礴大氣——餘玉鋪。
銀竹順着她的視線回望，“你忘了什麽？”
素玉說不上來，只知道這是一種奇妙的感覺，仿佛有什麽在牽引着她要停留駐足在這兒。
就好比方才那一陣大風，讓她怔愣在原地，好像有人在借她的觀望着什麽。
是誰讓她為誰駐足。
銀竹轉過身，記起了關于餘記的事。
“這家鋪子原本不是在汴京的，從江南來的商人，近年來才有了些名頭，不過在江南那一帶，餘記的玉髓也難買。”
去歲銀竹與荷盈下江南時，見過這家鋪子。
素玉聞言轉身同銀竹離開長街，時近申時，銀竹勾唇邪笑。
“再晚些回去吧，去吃點雜嚼怎麽樣，那日只吃了冰元子和羊白腸，今日我們去吃些別的東西如何？”
銀竹二話不說拉起了素玉的手，就要往州橋去，估摸着趕過去的時間，應當正好能吃上新鮮的。
州橋離大相國寺不算遠，各地來往的行商的人頗多，有些會帶來家鄉的美味，有些則是帶來新鮮的玩意兒。
正好趙遠的鋪面也在大相國寺，那是個好地兒，當初是她花了重金買下來的。
說起來趙遠還是給她幹活。
“素玉，你覺着上次的羊白腸可好吃？”銀竹挽着素玉的手走在街邊，天色漸晚，有不少人挎着籃子，推着板車出來。
鋪面上的燈籠亮起，緊跟着整條禦街都亮了起來，進入了另一個白晝。
州橋夜市售賣各種小食，食店也多，從皇宮得要好一陣，平日素玉來的少，常去的是馬行街，那邊的吃食不比州橋這邊差。
不過真比較起來，素玉更願意來州橋。
馬行街賣的雜嚼小食種類不如州橋這邊繁雜，許多農婦帶來的小食更有風味。
“素玉跟緊我了。”銀竹握緊素玉的手，生怕等會的人流把她擠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