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退婚

退婚

落日餘晖,斜陽傾照,宮觀裏聲樂嘈雜,一眼望去滿目紅綢。

裴雲照沒吃兩口就早早地離席,從她坐下到現在她一直找薛淮山,那天裴序和她說了那一番話,她總覺得有些話應該要和他講明白。

等到楊月回過頭和裴雲照說話時,她已經見不到人去哪兒了,正要吩咐人去找,坐在她身邊的貴婦畫着精致的妝容,傾身上前和她說話。

楊月只好作罷,和那人交談起來。

裴雲照繞過回廊往外頭去,今日實在是奇怪,不說沒見到薛淮山,就連雲岫都不曾見到,但來的人這樣多,沒見着倒也不足為奇。

沒走幾步路,裴雲照就在廳堂外見到了薛淮山,他穿着绀色長袍一個人站在樹下,不知在做些什麽。

裴雲照盯着他看了許久,回想起五年後的初見,她竟然痛罵了他一頓,雖說是因為他帶着裴序喝酒了,可她本身也怨着他。

薛淮山沒有任何征兆地再出現在她面前,她是想好好和他說話的,只是最後沒辦法克制心底的怒氣。

裴雲照站在原地手指絞着衣袖暗暗地想,薛淮山會不會因那件事讨厭她,如今回想起來,裴雲照心裏直後悔。

她那時就不該說那句,“別讓我再見到你。”

裴雲照想了又想,終究還是邁出了步子,她悄然走近薛淮山,“你在瞧什麽?”

薛淮山被她忽然出現吓一跳,回頭看了兩眼廳堂裏正和長公主說話的荷盈,裴雲照盯着他,也往那邊看。

“沒什麽,只是有些悶,出來逛一逛罷了,你怎麽在這兒?”薛淮山擋住她的視線,裴雲照仰頭看他。

“當真?那你怎麽一個人,哥哥沒和你一起嗎?”裴雲照疑說,“你回汴京為何不提前告知哥哥和我,這麽多年不見,你忘了我了?”

薛淮山眼神躲閃,心仍舊向着身後廳堂裏的人,裴雲照說的這些煽情的話,他一字也不想回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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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雲照在他的眼中只是摯友的妹妹,算不上多親密,就連從前他還在汴京時,不過也只是遙遙見了她兩眼,那裏就和她有了那麽深厚的情誼。

“裴小娘子,我都不曾與你哥哥說,又怎會告訴你,時隔多年,裴小娘子還記得我是我的榮幸。”薛淮山耐心說,“方才我瞧着青士是與一小娘子在說話。”

“小娘子?”裴雲照心下揣測,可千萬別是素玉,若是被楊月瞧見了定然是要扒了他一層皮。

裴雲照往前走了一小步,薛淮山往後退了退,發冠觸到樹枝垂下的葉子,發出了一陣嘩嘩聲,薛淮山沒回頭看,反而一個激靈跳到了裴雲照旁邊。

荷盈聽到動靜往樹下看,長公主正說着話,荷盈并未多留意,但她認出了那兩個身影。

裴雲照不解地看他,“薛衡岳,你怎麽了為何如此拘謹?”

薛淮山不再待在這兒,另起了話頭,“裴小娘子,方才裴青士在那邊,可要跟我一起去尋他。”

夕陽霞光柔和散漫,裴雲照低着頭嗯了一聲,她跟在薛淮山的身邊,時不時地與他搭話,薛淮山耐心地聽着,有問必答。

只是他從前怎麽未發覺裴序的妹妹話竟這樣多,實在是個活潑的小娘子。

日薄西山,天邊只剩青灰的雲浪。

長公主将話說完便和蘭采離開了宮觀,待到長公主一走,荷盈便向銀竹問了素玉,“還沒回來?”

荷盈起身朝院外看去,仰頭看天時,素玉跟着楊适去了約莫半個時辰,荷盈頓覺不對。

“銀竹,你去找素玉,我去見國師大人。”

話落,銀竹心中一駭,即刻和荷盈分頭行動,宮觀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銀竹記得素玉和楊适離開的地方,于是快步奔走在宮觀裏。

宮觀燈火通明,舞樂聲聲不止,銀竹的身影快速在殿門前閃過,穿過曲折的廊道。

破敗大殿外,有兩人正漫步走近,只聽一人說。

“裴青士,哥哥說在大殿那兒等着你去,先前你同哥哥說的那些話,哥哥都記得,那些書信藏在了宮觀裏。”雲岫輕聲說着,兩人往另一處大殿去。

裴序眼中生疑,汴京城裏有人和異族勾結是一樁大事,怎麽會就這樣告訴了雲岫,況且藏在這兒。

和異族勾結的人尚不知其底細,只曉得他們常年以書信來往,柴晉前些日子去查了大相國寺,聽寺裏的和尚說了些關于異族的事兒。

每到萬國交易就會有人混在其中,至于究竟是與誰通信暫時還未可知,不過既然已經有了頭緒,順着查下去總歸是不會錯的。

月梢悄然爬上枝頭,迷香在大殿中浮沉,空曠無人的殿內,楊适不緊不慢地點了一盞燈。

“素玉姑娘,如若你能乖乖聽話,我便納你做妾,也別再想着裴序了,他就是個木頭,你要喜歡他,是嘗不到閨房趣事的。”楊适邪魅笑着,眸光逐漸迷離。

迷香燒了這麽久,總該生效了,楊适一個箭步拉住素玉的手腕,手心只覺沁涼,他擡眼看素玉,只見她眼中清明冷漠,絲毫不受迷香影響。

素玉凝着眉掙開他的手,眼看他愈發癫狂,眼尾泛紅。

“你為何不動情?”楊适呼吸變得急促沉重,盯着素玉的眼神變得如狼似虎,“那裴序有什麽好的,值得你們去喜歡?”

素玉倉皇後退,“他好與不好,與你何幹,我喜不喜歡他,和你更無關系。”

“你這樣卑劣的人來世只會做畜生。”

這話像是一根針紮到了楊适,他抓着素玉的後肩,“你有什麽身份說我,好好看清你的處境,別再妄想不敢想的人。”

楊适用了十足的力道,緊緊掐着素玉,素玉背對着他,微微側頭回眸看他。

“在利州的時候,你就盯上我了,是不是?”素玉眼眸冰冷,恍然記起了利州他送行荷盈時那副居高臨下的姿态。

在甲板上那些黑衣人也是沖她來的,難怪荷盈和銀竹會平安回京,而那時她不過才剛下凡,怎麽就會有人要殺她。

楊适洋洋自得地笑了起來,手上用勁讓素玉轉過身。

“你可是命大,回跟着三姐回了京,想要勾搭裴青士。”楊适輕蔑的掃過素玉身上的每一處,“我記得秦宇射中你的右腿,素玉姑娘,我今日便來瞧一瞧是否如他所說的那樣。”

素玉咬牙切齒地罵了一聲,“瘋子!”

“那怎麽了,素玉姑娘,你不妨好好想想該如何伺候我。”他挑起素玉耳邊的鬓發,一滿目癡戀情迷的看着她,“尤物,人間尤物。”

素玉嫌惡地盯着他,楊适将她往懷裏攬,素玉掙不開他,“等等。”

“怎麽?還想同我說些什麽話?”楊适附身貼在她的耳邊嗅着什麽。

素玉輕輕哼笑一聲,眸光冷得讓人發顫,可惜楊适卻看不見。

“這外面的符紙确實封住邪術,但我不是妖邪。”素玉冷聲說。

在楊适沉迷的瞬間,迅速往後退了一步,随即扯下了腰間的玉飛天。

楊适深吸了一口氣,他早已做足了準備,看着素玉耍些小心機反而覺得有意思。

素玉手中緊握玉飛天,和她想的沒錯,玉飛天裏有靈力,但并非一開始就有,最初她并未察覺,還是在紫竹林土地仙将玉飛天還給她的時候,她才驚覺這玉中的靈氣。

借着玉飛天中的靈氣,素玉念動仙訣借了裏頭的仙力,楊适發覺不對 ,急得伸手去搶素玉手上的玉飛天。

素玉側身躲開,指尖生起了無名火,火光幡然躍動點在了楊适的後背,火苗燒到了他的後背。

“妖女,你就是妖女,雲岫就不該出此下策,就應當讓你無聲無息的死在宮觀。”他邊說着邊倒在地上打滾,疼痛使他清醒,殿內的迷香不再對他有用。

素玉看着這幕,與當初在烏龍山上的那幕那樣相像,分明她不想這樣做,可又不得不為了自保,即使她不這樣做,也不會有人來懲治。

那麽她就作惡一回,讓這火燒死楊适。

楊适并不像山寇土匪那樣求饒,而是用充滿怨怼的眼神盯着她,那樣的目光如同啐了毒,恨不得吃了她的皮肉。

從未有人用這樣的目光看她,她明明什麽都沒有做錯,但在他怨怪的目光中有所動搖。

還不等素玉想好該如何辦,殿外已有人在靠近,一盞燈映照在殿門前,素玉熄了指尖火焰,敲暈了楊适,将人三兩步扔到了供桌下,旋既飛身躍上橫梁。

素玉伏在橫梁上,殿門被推開了,走進來的人很是熟悉,男子身穿翠色長袍,女子則是青衣綠裳,面頰上點綴珍珠。

裴序踏進大殿,并未見到楊澹,除了地上擺着的香爐以及一盞半明半滅的燈,也再無別的東西。

空氣中的焦味被風一吹,很快就讓迷香掩了過去,雲岫見他進去,反手鎖住了殿門,裴序聞聲回頭。

“柔嘉公主,二大王好像并不在此。”裴序眉心緊擰,“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于禮不合。”

言罷,裴序正要出殿,雲岫快步上前環抱住他,這迷香起效很快,尤其面對自己喜歡的人,更是難以把持。

“柔嘉公主!”

裴序僵在原地,這一舉動無疑是破男女大防,雲岫心裏也跟着發顫,這是她第一次做這樣的事,為了留住裴序,她想搏一搏。

雲岫抱得很緊,将情緒醞釀了許久,“裴青士,我喜歡你,真心的喜歡你,可你總離我那麽遠,我們将來是夫妻。”

“我只要這片刻的溫存都不可以嘛?”雲岫緊抱着他,眼中泛起盈盈淚光。

這和她原本的計劃截然相反,她原本只是想讓裴序看見楊适和素玉,可進殿之後卻空無一人,這裏既無他人,不妨就此順水推舟。

迷香燒得濃郁,裴序吸入了不少,身心都在發熱,懷中的人溫香可人,眼中波光粼粼,裴序下意識地要推開雲岫。

雲岫面上泛起異樣的緋紅,眼前人是她心心念念的未婚夫,即使是親近了又有何妨,她的手指在背後輕輕劃着裴序。

殿中的空氣逐漸暧昧,裴序腦海混沌一片,垂眸看着懷裏的人,清冷絕塵,一雙清澈的眼眸裏泛着情欲,他想要抱她的手懸在半空。

“裴青士。”

他聽見了懷裏的人喊他,裴序搖了搖頭,這不一樣,和他心裏想的人不一樣,她不是素玉。

裴序緊閉雙眸,咬破了下唇才清醒了片刻,他喘着一口氣推開雲岫,一股悶熱,浮躁情緒萦繞在他的心頭。

“裴青士,我會是你的妻子,為什麽不願意看我一眼,為什麽?”雲岫扯着他的手腕,身上綿軟無力,此刻她只想依偎在裴序的懷裏。

素玉在房梁上注視着一切,直到此刻她才明白,宮觀裏發生的一切都是雲岫所為,只是因為她喜歡裴序。

可喜歡就要葬送她人的前程嗎,在去往李府的前日,雲岫還是笑意盈盈的,而在福寧殿裏她卻矢口否認了一切。

“抱歉,柔嘉公主。”裴序違抗着身體的本能,壓下欲望的念頭,艱難地吐出幾個字,“我會退婚的。”

此言一出,像是一盆冷水潑在了雲岫頭頂,所有的欲念都被這句話澆濕。

她憤然出聲,“裴序!”

靜靜待在房梁的素玉瞳眸一震,她的視線落在裴序身上,大殿幽暗,唯獨一盞燈,素玉看不清裴序如今是何神情。

“這個話我就沒聽見,不要再說了好嗎,裴青士。”雲岫呼吸急促,心裏又惱又氣,可她不願意接受裴序說的退婚。

只要裴序不提退婚的事,她可以當作一切都沒發生,也默許裴序心裏念着的是素玉。

雲岫委屈着落淚,眼底蓄滿了淚,微微哽咽着說,“裴青士,你是先和我有的婚約,不是嗎,你為什麽要喜歡別人。”

“我滿心歡喜的等了這麽久,不是為了等着一句話的,我是喜歡你的,你一點都不曉得嗎?”她眼角的淚珠滾滾滑落,加之迷香的效力尚在,她白皙的臉上還泛着緋紅。

裴序緊鎖着眉,心一狠咬破了虎口,血腥氣以及疼痛讓他瞬間清醒。

“裴青士,你這是幹什麽。”雲岫湊上前去想要為他包紮傷口,“見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歡你了。”

汴京城外草長莺飛,皇城內肅穆沉靜,殿試結束時,雲岫在宮牆上遙遙一眼就看中了裴序,她央着李淑妃去打聽裴序。

裴序中了狀元,是今年的狀元,裴中書的兒子,汴京人人頌贊的“綠玉君”,誰見了不喜歡。

裴家本就是高門貴族,不需要再攀附別人,可若是要與皇家結親,那也是一樁美事,何況她李家這樣風光配裴家足矣。

李淑妃替雲岫求了這一樁姻緣,官家歡喜,裴李兩家歡喜,這樣兩全其美的好事,怎麽到如今就變了。

“柔嘉公主,古往今來奉旨成婚在大多數,我曾以為只要心裏敬着對方也可以與她共度一生,但那并非我所願。”裴序唇邊帶血,低聲說,“實在抱歉,未能早些參透這其中的因果。”

大殿剎那間靜了下來,只有雲岫輕輕啜泣的聲音,裴序的話令她恍惚,從前她只覺得自己有千般好,萬般好。

她是昭元的公主,母親是淑妃娘子,外祖母是榮國夫人,這樣的好身份,誰不想娶她,怎麽到了裴序這兒就不一樣了。

雲岫淚如雨下,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怎麽也受不住。

“可是,我,我喜歡你啊,我是喜歡你的呀,裴青士,如何不能相敬如賓呢?”她秉着一口反問,早已哭得不成聲。

裴序眼中盡是一片柔和,迷香再對他不起效,相敬如賓一事,裴序曾經也有片刻想過,不如就這樣順從父母意思,與雲岫糊塗一生。

但最終裴序棄了這個念頭,若是秉着那樣的心思與她相守一生,那雲岫便成了第二個寧安郡主,蹉跎了她的一生,也困住了自己。

就像曾經舅父所說的那些話,只要無愧于心便好。

裴序再不能忽視心中所念,亦不能讓他和雲岫走近困守的圍城。

“柔嘉公主,我非良人,待到婚宴結束我便會退婚。”裴序低眉垂首,拱手作揖,“願公主日後得知心人相守一生。”

她仰着頭落淚,搖了搖頭,沒有人了,沒有人會比裴序更好。

“裴青士,你喜歡素玉對嗎?”雲岫轉身朝他問道,望着他決絕的身影,雲岫心中無限寒涼。

裴序腳下一頓,拉開了殿門,一抹銀勾傾照在他身上,腰間的碎玉泛起瑩瑩碎光。

“我的确仰慕她。”

他聲音随風吹入耳畔,素玉睫羽微顫,手心一陣溫熱,她蹲在房梁上将他的話聽得一清二楚,裴序也喜歡着她。

素玉愣了許久,見到大殿中的人都走了,她才從另一邊出去。

大殿連着宮觀後面的一片樹林,素玉剛出去便看見了裴序往樹林裏去,在殿裏他好像流血了,素玉跟在了他的身後。

夜風悠悠,林間枝葉嘩啦作響,滿地的枯葉被風吹的作響。

裴序迎着月光搖搖晃晃地往前走,迷香的後勁還在,他的步伐虛浮,每一步都扶着樹走。

“裴青士,別走了。”

裴序驀然停下,眸光閃過一絲訝異之色,但很快他就平複了下來,“那些話你都聽見了。”那些本該只藏于心底的話,就這樣被剖開。

溶溶月色下,清風悅耳,他的心忽然又猛地跳了起來。

素玉輕舒一口氣,慢步上前,空中稀薄的血腥味不算太濃,“我都聽見了,我先替你療傷。”

裴序聽她的話順勢盤腿坐在了地上,眼神時不時的回避素玉,但又止不住去想素玉此刻究竟是何表情。

她是否會厭惡他所說的仰慕,回想從前在汀園裏因一句話惹得她不高興,如今又怕那句話,會讓她生氣。

裴序仔細算了算,他多欠了素玉一份恩情,從前汴河邊他救了她,素玉用碎玉還恩,後來地牢之中素玉又悉心照顧他,如今她又要替他療傷。

素玉看了眼他虎口上的傷,深深陷進去的牙印,不知道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咬成這樣,血肉都模糊了。

“你咬得這麽狠做什麽,又不會有人吃了你。”素玉看得直皺眉,“你不是練武嗎,難道日後不想再拿劍了?”

裴序默聲不說話,就聽着素玉數落他,說到後面兩句,他眼眸輕彎悄然笑了起來。

玉飛天裏藏着的靈氣不算多,也恰好将餘下的用給裴序療傷,“這樣傷好得快,但也不要操之過急。”

素玉口中念訣,玉飛天引出一道熒光,細碎的光塵迅速愈合了他手上的傷口,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

先前就已見過素玉在榮國夫人的院子裏施法,他心裏有萬千想問的事,最終都咽了回去,素玉不想說的,就算問了或許也無從得到答案。

“素玉姑娘,你可有什麽想對我說的嗎。”裴序看向手上愈合的傷。

素玉指尖繞着玉飛天,裴序的話在她心裏激起了千層浪,她該說些什麽,告訴裴序其實她也喜歡他,二人就如此互訴衷腸?

這也太荒唐了。

面對裴序所說的仰慕喜歡,素玉腦海中纏繞了很多絲線,彷徨不安,猶豫退後,心裏有一塊地方酸甜交織。

“裴青士,在這人間我不會喜歡任何人,我誰也不喜歡。”素玉漠然平靜地說。

“你我殊途,裴青士切莫動心動情。”

素玉不動聲色地嘆息,心裏壓着的千斤石頭非但沒動,反而更重了。

天上的仙娥們從不撒謊,做事井井有條,一言一行都在遵照天規,素玉為自己找了很多借口,就比如此刻。

她對裴序說了謊,可也是因為仙界從不許凡人和仙子相愛,那麽她也只是為了不讓這件事發生而已。

林間落葉飄飄,心随着葉子盤旋落地,素玉什麽都不敢想,她怕有一天為忍不住為了裴序留在凡間,那樣的後果是什麽。

要放棄三百年的修煉嗎,還是會被玉帝王母責罰。

素玉黯然擡頭,眼中倒映着彎月銀勾,那兒是她的歸宿,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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