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惡毒

惡毒

兩人都靜了一會,熱浪裹在風中,荷盈的心冷得發顫。

薛淮山雙手緊攥成拳,眼眶憤恨到發紅,他不是恨荷盈,而是不明白為何她不給一個确切的答案。

從揚州到汴京,荷盈一點都不明白他的心思嗎?

在揚州時他連着好幾夜學着繡香囊,專程找了蘇州的繡娘,只是為了讓那荷花看上去更為生動,他在心裏感嘆,繡花功夫真是難。

回了汴京後,在相國寺橋橋頭,其實是他先看見了荷盈,将她先認了出來,而後才拉着裴序一起看素玉。

哪怕是會得罪李家的案子,他也插手了,為了榮國夫人一事來回奔波,他心中無怨,卻更心疼荷盈。

還有好多好多的事兒,薛淮山腦海中閃過一幕幕和她有關的畫面,但到了如今,已經沒有意義了,只像是做了一場單相思的夢。

而這一切原來都只是他的一廂情願,薛淮山苦澀地笑了起來,郁悶地喘了好幾口氣。

這時的沉寂比任何時候都可怕,懷着最為悲痛的心,要說着最平常的話。

心非草木,孰能無情。

“淑慶公主可還記得答應過我要還我一份恩情。”薛淮山沒能像她那般忍住,他的聲音啞然。

荷盈道:“記得。”

薛淮山道:“如今我想問公主了我一個心願。”

“想聽公主親口祝願我和裴小娘子,永結同心,恩愛白頭。”他斷斷續續地說。

聲如斷弦,猛地在荷盈的腦海中一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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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此而已?”

“那便祝賀你與裴小娘子,永結同心,恩愛白頭。”

薛淮山轉頭離開,沒再說一句話。

荷盈呆呆地愣在原地,好半晌才回頭去看,見到身後空無一人,淚水才肯落下,長長的宮道望不到盡頭。

薛淮山為他所作的一切,她都看眼裏,明明已經萬般推拒了,卻還是沒能擋住他那顆赤誠的心。

她無法給薛淮山想要的回應,也無法說服長公主,如此一來,也算是一個好結局了。

“将你從前與我心,付與他人可。”荷盈默默念着,将從前那些事兒全數化風散去。

荷盈強撐着走回寝殿,昨夜她宿在公主府,還未見着素玉,快走到殿前時,荷盈穩住了心緒,擡袖擦幹了淚。

昨天夜裏銀竹在宮觀裏等了許久才等到素玉和裴序出現,那會夜已深,宮觀裏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只剩飄飄紅綢在夜裏呼啦呼啦作響。

銀竹見裴序在,沒向素玉問些什麽,但裴序就跟着柴晉離開了。

那會銀竹想問的事很多,恨不得将兩人是如何認識的問出來,可轉念一想,裴序要退婚的事比她想問的事嚴重得多。

素玉跟着銀竹回了宮,但回去的路上并沒見到荷盈,次日起了一大早跑到殿裏等她。

銀竹和她說,荷盈去了長公主府,但因何原因去的,銀竹沒告訴她。

素玉坐在亭子裏等荷盈回來,她癡癡地看着那嬌豔欲滴的牡丹花,思緒漸漸走遠,昨夜裴序和她說了許多話。

昏暗的樹林靜的詭異,但凡出聲便能聽得清楚。

裴序說:“不論如何,我都會退婚,這與你無關。”

素玉靜靜聽着,在人間的半年時間裏讓素玉明白了許多事,裴序說出這句話的瞬間,素玉只覺他瘋了。

皇權主宰着人間的一切,如今裴序是在違逆皇權。

“裴青士,你不該如此沖動。”素玉勸說,“你本就該和她成婚,姻緣難得,都是天上月老牽好了線的。”

人間有皇權做主,仙界自有天規,不過月老手中的線也并非固定的。

但素玉往日從沒去見過,并不知道如何變換紅線的,可她是神仙,怎麽就會和裴序搭上了線。

素玉靜靜地說:“裴青士,從前我總想瞞着你,但仔細想想,應該讓你知道的。”

“我是月宮中司掌月輝的仙娥,不知為何掉入凡間,遇到了荷盈,又遇到了你,裴青士,我不會留在凡間,待到冬日我便回去了。”

素玉指向月亮,“裴青士,忘了我吧。”

裴序順着素玉指的方向往去,皎皎明月,銀輝薄紗,那兒原來就是素玉的家嗎,很多次他都曾仰頭窺月,原來他已見過她千百遍了。

素玉的一言一行超脫俗世之外,确非常人,可若是天上仙娥,好像便說得過去了。

“你若是仙子,我便一生窺望。”裴序烏黑的眼眸中倒映着一輪彎月,明亮動人,“素玉,我心悅你。”

“這婚我一定會退。”

素玉指着月亮的手僵在半空,胸脯微微起伏着,聽着一句句動人的情話從自己喜歡的人嘴裏說出來,如何不能心動。

常言道,人妖殊途,而她非妖,與裴序始終也是殊途。

“裴青士,你此舉可為裴家想過?”素玉始終勸他。

人人都心疼他,卻又要他為着大局着想,素玉也不例外,見過碾壓人的權勢,才知跪下的那一刻有多無奈。

裴序不該那樣跪下,既然已經明白走了彎路,就該及時回頭。

“我心匪石,不可轉也。”裴序道,“我既已有此志,絕不會拖累家人,素玉姑娘,不論你喜不喜歡我,我都會退婚,并非是想以此囚住你,亦或是想要你做些什麽。”

“舅父曾與我說,做君子只需無愧心,那時我便想如何才算無愧于心。”裴序輕聲說,“此刻就是無愧于心。”

林子裏起風了,裴序垂首看向素玉垂在身側的手,只需伸手就能觸碰到。

從相遇到如今,素玉離他的距離好像就是這麽近,就在眼前卻如此的不真實。

他救過素玉,對她以禮相待,從什麽時候就開始變了,裴序愣愣地收回了手,手上的傷口雖然已經愈合,但還在隐隐作痛。

裴序黯然垂手,若素玉不喜歡他,他自然不會強人所難,決定退婚的那一瞬間,也并非完全是為了素玉。

他固然喜歡素玉,可最令他無法直面的是将來他心裏裝着的人并非是自己的妻子,同床異夢的兩人如何能長久。

因裴尚進的緣故,他受盡了母親的挑剔,過去的十餘年都活在父親的影子下。

他成了父母失敗婚姻中的犧牲品。

不過裴序慶幸只有他遭了母親的厭棄,若是妹妹也被如此對待,那他将帶着她永遠離開裴家。

素玉想了又想,一句話也不說不出,最後只迷迷糊糊地說了句,“罷了。”

仲夏熱浪成風卷來,吹落牡丹花瓣,順着花瓣漸漸擡眼,荷盈正緩步歸來,素玉回過神去迎她。

素玉見她眼尾泛着紅,手心還冒着汗,“荷盈,你去哪兒了?”

不知是天太熱了,還是發生了什麽事,素玉握上她的手,被她手心的冷汗吓到。

銀竹從殿內瞧見荷盈回來,放下手裏的活兒直奔向兩人,烈日不饒人,銀竹剛從殿裏出來就冒了汗,“公主正熱着,先進殿內再說別的。”

荷盈颔首輕笑,跟着銀竹一路進殿,素玉在殿裏陪着荷盈,銀竹随侍在身邊,心裏覺得怪卻又不敢問些什麽。

殿內一片死寂,銀竹時不時地看荷盈,只見她在認真地寫着什麽。

銀竹看冰鑒裏的冰快化完了,這會才剛過未時,待會還要熱着,銀竹便先離開去取冰,這一去就是一炷香的時間。

荷盈寫得很是認真,素玉手捧詩集,側目看了荷盈好幾次,從她回寝殿到現在,荷盈未說過一句話,只一直在寫詩練字。

這和她平日裏做的事一樣,但今日殿裏的靜得可怕,沉重又壓抑讓人難以喘過氣,全然不像往日那樣輕快。

素玉不知其根源,正狠下口氣要問時,銀竹回來了,她懷裏抱着冰,白霧直往她臉上撲,素玉放下書去幫她。

安置好後,銀竹滿面春風地開口,“你可知我聽到了什麽好消息。”

素玉順着她話,一臉驚詫,“什麽?”

兩人的目光心照不宣地看向荷盈,荷盈全身一顫,驀然擡眸,“是何事?”

“長公主為薛郎君和裴小娘子指婚了,官家下旨封了裴小娘子做縣主呢。”銀竹悶悶地說,“聽聞薛郎君原是和裴小娘子青梅竹馬。”

銀竹替荷盈不平,“既是如此,為何還想高攀公主,險些被他騙了去。”

素玉眸光一轉看向荷盈,她在極力克制翻湧的情緒,因為體會過,素玉看得出荷盈的心思,如此一來也就說得通為何她一下午都不言語。

是因為薛淮山。

關于揚州的那些事,素玉并不知道,但在汴京的一言一行,薛淮山無微不至竭盡全力的想要接近荷盈。

看上去只有薛淮山一個人在付出,但在相國寺橋頭,是荷盈先去見了薛淮山。

荷盈那樣沉穩恬淡的人,在熱鬧的街巷只一眼就認出了薛淮山。

素玉心中一悲,裴序掌握不了自己的婚事,就連荷盈身為長公主身邊的人,也要委曲求全地生存。

這是權力至上的人間,所有的一切都無關乎對錯,只有掌權的人才有資格說話。

在這兒就算是天王菩薩都要受命于皇權,素玉指尖驀然發白,胸口漸漸沉悶起來,無力悲憤的情緒在心裏漫開,像是一灘甩不掉的稀泥黏在那兒。

或許真正的悲恸的時候一個字也說不出,就像是一具木偶,循規蹈矩按部就班,吊着一口氣。

就如此刻的荷盈,她仍舊垂首寫字,蠅頭小字規規整整。

日暮時分,銀竹去了禦廚房,做了三份酥山帶回寝殿,羊奶和冰塊融在一起,加了蜜又點綴了茉莉花,看上去就香甜。

素玉嘗了些,入口濃郁柔滑的奶香味,和冰塊融合得十分可口,素玉吃完了一碗,但銀竹呈給荷盈的卻一點沒動。

銀竹見着奇怪,正當要問是不是不合口味,卻被素玉立馬喂了一口酥山。

“銀竹,我有些話想和荷盈說,要不今日你先回去,我晚點再回來。”素玉從來沒笑得這麽假過,銀竹眼皮子跳了跳。

“那好吧。”銀竹望向荷盈,她始終一言不發,銀竹想不明白,究竟是為薛淮山的事還是為素玉的事。

銀竹收拾好東西,退出了殿,心裏暗暗想着,素玉雖然笨了些,不過心是好的,有些悄悄話和荷盈說也不奇怪,更何況,只有荷盈願意順着她的話說下去。

若要換做她聽素玉再三說自己是神仙,她定要和她掰扯清楚,哪有這麽笨的神仙。

“荷盈,累了吧。”

素玉合上殿門,輕聲問了一句,荷盈聞言,棄了筆,眼眶一紅,喘了好幾口氣。

“素玉,我無話可說,你也不必問我。”荷盈聲音輕柔堅定,“薛衡岳會娶裴雲照,那麽裴序就一定會退婚,素玉你不必擔心我,如今你的抉擇很重要。”

無論裴序退婚與否,寧安郡主和李淑妃都不會放過素玉,倘若素玉要與裴序攜手走下去,那麽就必須迎難而上,有多難可想而知。

可如果素玉願意,她願意送她離開汴京,等到護她平安到冬至。

翌日清晨,百官下朝後,裴序跟着內侍直奔福寧殿,裴尚進一回頭便發覺裴序不見了。

裴序只在殿試與楊佶說過話,在翰林院任職後便再也沒這樣面見過楊佶。

內侍領着人進福寧殿,楊佶見是裴序來十分訝然,令玄子坐在案前批劄子,輕擡眼皮看了眼身着淺紅圓領長袍的裴序。

“今科狀元,裴中書的兒子,我記得你,你的詞寫的很好。”楊佶抿了口茶,吩咐人賜座,“你來見我是做什麽的?”

話音剛落,裴序即刻雙手摘下幞頭,一言不發地跪倒在地,“微臣,想求官家收回賜婚聖旨。”

楊佶瞪大雙眼,嗆了口茶,此言一出,外頭有耳尖的已然向各處傳報通信。

“你想讓我收回你和雲岫的婚事?”楊佶放下茶,目光深沉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裴序,随後又看了一眼令玄子。

退婚一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但此事已有半年之久,說要退婚,似乎又晚了些。

楊佶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他心裏非但不惱裴序,反而敬佩他有此勇氣說出“退婚”二字,不愧是他當初欽點的狀元。

裴序和柔嘉公主的婚事,任誰都看得出是一場百利無一害的聯姻,而如今裴序想退了這門婚事,實在是有趣。

這件事背後牽扯的人可就太多了,一時半會楊佶也無法給他一個準信。

事關寧安郡主,大娘娘,李淑妃,就算裴序有心,将來鬧起來夾在中間的他也為難,只好先讓裴序回去想明白。

“這件事寧安郡主可知道?裴中書可又知道?”楊佶搓了搓手,眼底生趣,“綠玉君,可要想明白了。”

“先回吧。”

不到半日,皇城內就将裴序向官家請旨退婚的事傳遍了,最先得知此事的是李淑妃和大娘娘,大娘娘召了李淑妃去慈寧殿。

雲岫雖早已知曉裴序想要退婚,但卻沒曾想竟然這樣快,那天在宮觀裏裴序說的話萦繞在她耳邊。

“我的确仰慕素玉。”

“我的确仰慕素玉。”

……

這一切都是有她而起,雲岫怒氣橫生,拍桌而起直奔荷盈寝殿,這次必之前的任何一次都來得急。

一路上見到柔嘉公主這個氣勢洶洶的樣子都被吓得不輕。

阿沁在外面按住了要禀報的人,雲岫直沖寝殿,一眼便瞧見了素玉,二話不說就要沖上去,最先看到她進來的是銀竹。

銀竹大驚失色地要去攔人,荷盈見此忙開口,“雲岫你做什麽!”

雲岫不回答,揚起手直沖素玉,在她即将要扇到她的時候,素玉握住了她的手腕,冷聲地說了句,“惡毒!”

見到雲岫現身的那刻,在宮觀裏的那些事全數浮現在了眼前,面若桃花的人,心比蛇蠍都惡毒,而這樣的人還享受着無上的權力。

荷盈試圖攔下雲岫,雲岫先聲奪人,“三姐,你帶回來的人,就是為了看我出醜嗎?”

“裴青士要為了她,和我退婚,三姐你高興了嗎,看到我這個樣子,你是不是就滿意了?”雲岫并不松手,反而扭動着手腕掙紮。

她眼中堆滿了怨恨不滿,仿佛只有這一巴掌打在了素玉的臉上才解氣。

阿沁此刻也進殿來了,看到自家公主被人抓着手腕,阿沁正要上前去幫忙,卻見銀竹攔在了她的身前。

“我從未這樣想過,如今的局面不是我想看到的,素玉亦不喜歡裴青士,我即刻送她離京,如此你可願放過她?”荷盈淩然說道。

雲岫冷笑一聲,用勁掙開了素玉的手,她的力氣不比阿沁,這會功夫她的手腕已被捏紅。

“三姐,你要我放過她,姐姐和大娘娘不殺了她就已是仁慈了,我不會放過她的,她休想活着離開汴京!”雲岫發狠說,“素玉,得了裴青士的青睐是不是很歡喜?”

“那樣好的人,就看上了你!為了你要退婚,為了你要棄了裴家!你等着吧,寧安郡主才不會放過你,你別想一走了之!”

雲岫伸手用力一推,素玉一個踉跄往後退,好在是站穩了身子,眼瞧着她不依不饒地上前,荷盈眼疾手快的拉住她的手。

“滾開,宮女生的東西,有什麽資格和姐妹相稱。”雲岫甩開荷盈,“真拿自己當貴人了嗎。”

荷盈雙手一僵,怔在了原地。

雲岫勾唇輕笑,“素玉姑娘生得這麽漂亮,怎麽能不要臉呢?”她拔下頭上的金釵,直直地要往她臉上劃。

看她如何瘋魔行事,荷盈吓得一個激靈,“不可!”

雲岫知道她的痛處是什麽,荷盈的弱點就擺在明面上,多說兩句便會發愣,她拿準了這一點,現下沒人能攔得住她。

千鈞一發之際,荷盈攥緊了衣袖裏的東西。

“等等!”

饒是有人出聲,她也不停手,十分堅決地動手去劃素玉的臉,銀光閃過,混亂之際荷盈沖了上去推開了素玉。

蘭采袖中扔出飛镖,擊落了雲岫手中的簪子,她吓得跌倒在地。

“公主!”

阿沁忙不疊地上前去看雲岫手上的傷口,泊泊鮮血冒出,阿沁起身朝外喊道,“傳太醫!傳太醫!”

蘭采不悅地蹙眉,“大膽,在長公主面前如此放肆,誰教你的規矩。”

“公主受傷了,一直這樣下去會留疤的。”阿沁心裏一慌,跪下顫聲說,“長公主,奴婢知錯了。”

“滾下去吧。”長公主輕蔑地掃過阿沁,目光停在了雲岫身上,“雲岫,你說的話,我都聽見了,還是像以前那樣刻薄啊。”

“荷盈是我帶大的,她的生母如何不由你評說,再者,你算什麽東西?當真以為李家要一手遮天了嗎?”長公主故作驚訝,“哦,并不是呢,李寸微可是嫁給了太子,想來你們的風光也要到頭,回去替我謝謝你哥哥。”

“對了,你真的很煩,別出現在我面前。”她眼中漠然冷冽,“滾。”

雲岫另一只手壓着傷口,遭到如此諷刺,愣是仍住了沒落淚。

從前她心裏也敬着這個姑姑,昭元最有尊容體面的人,可她不明白這樣好的姑姑,為什麽要和荷盈那樣親近,對她有冷眼相待。

分明她和荷盈都是官家的女兒,雲岫咽不下這口氣,這對她不公平。

阿沁扶着雲岫離開,長公主擡眼看了看驚魂未定的荷盈,“怎麽又怕了,荷盈。”

“你們都出去,我有話要單獨和荷盈說。”長公主環顧四周,蘭采得令讓素玉和銀竹先出去,帶你內只留她們兩人。

長公主坐到了榻上,殿內漫着點點血腥味,荷盈慢慢走到長公主的身邊。

“別動手,你不要動手,天塌下來了都還我在,收好你袖裏的東西。”長公主惬意地阖眼,深吸了一口氣,“好戲要落幕了。”

荷盈黯然垂眸,方才若長公主不來,她便真的任由雲岫劃傷素玉嗎。

“姑姑,放過素玉吧,她和我們不一樣,她不屬于這兒,我會送她離開汴京。”荷盈思緒漸漸回籠。

長公主思忖片刻,“荷盈,你早就猜到了一切不是?道長算得不錯呀,烏龍山是能改變一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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