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章

第54章 第 54 章

晴子這邊主持完祭典的秩序,唯一剩下的工作只有等到盂蘭盆節這一天過去以後追捕亡者。

亡者永遠在增加,地獄的人手一直不夠,晴子參加過不止一年盂蘭盆節祭典的相關工作,真要做起來也算駕輕就熟。

“還在忙嗎?”赤司許是和鬼燈談完話,走到晴子的身後輕聲詢問道。

他身上的生者氣息在各種有意無意的遮掩下已經降至最低,臉上也罩着張狐貍面具,豔紅的紋路順着面具眼睛的空洞處一路延展開。

“現在只需要等十二點的到來就好,赤司君有需要的話,我可以先送你返回現世。”晴子同樣壓低聲音。

十二點過去抓捕行動才正式開始,對于赤司這種生活作息沒意外情況總是規律的家夥來說,要讓他熬夜在這裏等自己忙完,總讓她感覺略有些強人所難,而且明天也不是放假,依然照常要上課

開學初,許多學生的狀态還無法立馬調整到正常的高中生學習模式,她自己倒是能做到不受睡覺時長的影響,即使赤司可以,也要付出比往常更多上數分的精力。

赤司微微啓唇,晴子正以為他要拒絕時,就見他像是想到什麽從而臨時改變主意似的:“好,那就麻煩你了。”

主持工作已經告一段落,這時即使她不在場現在的秩序也能維持住,晴子回頭掃視一眼大致的狀況,見底下的人員正有條不紊地按照她方才的吩咐一條條照辦,率先跳下了高臺。

這個特殊的日子,胧車依然在兢兢業業地工作着,晴子沒花上多少力氣就找到了一輛胧車,車頭的怪臉瞧着與他們方才乘坐過來的那一輛相似,可是又好像有哪裏不同。

赤司面上的神色沒什麽變化的樣子,但晴子結合方才的經歷能夠猜到他在想些什麽,主動開口與一旁的胧車打了聲招呼——一句再簡單不過的晚上好。

“晚上好,晴子大人,這麽快就要返回賽河原嗎?”地獄出行中胧車算是一種便利的交通方式,來來回回接送的人多了也跟着知道不少消息。

“祭典還沒結束,我看到茄子了,鬼燈大人表揚了他。”晴子想到聽說自己打算回車站這邊,急急忙忙跑過來找自己幫忙轉告的小孩,神色放柔和了不少。

已經和晴子一道坐在車廂裏的赤司幾乎是下意識地在記憶裏搜索起和茄子這個名字對應的孩子,最後腦海中的印象停留在一個淺藍色頭發的小孩身上,聽晴子介紹說是地獄的一名獄卒。

“兒子讓兩位大人操心了啊。”胧車開始啓動,嘴裏說着客套的話,實際上話中總是帶了分笑意。

兒子?

赤司四下掃視一眼方方正正的車廂,胧車等等許多妖怪的傳說在日本現世也同樣有流傳,因此在真正接觸到他們的時候,赤司并不會感到陌生,甚至還頗有一種新奇感。

但胧車方才那句話中的信息量實在是過大,炸得他的思維沒忍住停滞了數秒才開始運轉,腦海中信息翻湧來去,将這架正載着他們的胧車與那個淺藍頭發的小男孩聯系到一起。

“就是赤司君想的那樣。”晴子無比理解赤司現在的心情,她第一次見到茄子的父親之後,回家抱着自己之前學習的生物課程發了好幾天的呆才緩過神來。

她打開手機翻找相冊,最終定格在一張合影上——那是茄子請求自己為他和媽媽拍的合照:“茄子的母親也很好看吧?”

與兒子擁有同樣發色的女性正對着鏡頭,露出一個溫柔和善的笑。

引出這個話題壓根費不了多少功夫,晴子幾乎是在談話發起前的幾分鐘才意識到這個話題帶給赤司的沖擊性。

這麽說也許不太好,但她看了許久赤司總是冷靜自持、運籌帷幄的模樣,沒忍住想看看他被震驚到是個什麽模樣。

晴子收了收往外冒的壞心眼,凝神起來認真觀察着赤司的神色,她倒是如願以償地看到了想看的神情,但停留的時間門并不長,只不過是眨眼間門,赤司已經變回平靜的樣子,只是微微抽搐的嘴角出賣了他方才的真實心情。

噗。

成功找到樂子的晴子心情也更明媚上幾分,跟着赤司眨眼間門消失的神情露出個不怎麽顯眼的笑來。

“說起來,晴子大人去了趟現世真的變了很多啊!”胧車保持着平穩的駕駛,聽到晴子的笑又不由得感慨道,随即他發現自己的言辭容易造成誤會,連忙補充強調道,“是好的改變!是好的!”

赤司注意到晴子的表情微沉,以為她不準備接過這個話茬時,她忽地擡手揪住了他的袖口。

“沒錯”

和服的袖子本就寬大,她這般舉動原本做得不動聲色,如果不是赤司一直注意着這邊的動靜,恐怕還發現不了。

他唇間門溢出一聲輕嘆,手腕一個用力,卻也沒直接握住她的手,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微微并攏,找到晴子仍然搭在他袖口的左手,克制又守禮地壓住她的食指和中指,指節微微彎曲、勾緊。

手上傳來的力道讓晴子下意識地反握,聲調不由自主地變高了一些、随即越來越堅定:“現世的确教會了我許多原本沒有學會的東西,也讓我遇見很多很好的人。”

話音剛落,晴子感覺到赤司握着她兩根手指的力道又微微收緊,似乎是肯定性質的反饋。

從衆合地獄到賽河原不需要花上太久的時間門,只再閉目小憩一會兒的功夫,胧車便帶着二人順利進入賽河原的地界。

“那個,晴子大人”胧車聽起來像是快要哭起來一般,小心翼翼地問道,“是要停留在哪個地方啊?”

賽河原地界總共有兩處車站,分別在地界兩端,是完全相對的位置。

一處靠近收容控制夭折孩子們的“刑場”、另一處則是靠近通往現世的道路。

這裏平時沒什麽人過來,胧車見過的有這種需求的人除開去現世收集素材的地獄電視臺人員便只剩下晴子一個。

晴子平時回來時總是喜歡走路,只有在從家出發去閻魔廳工作時,她才會大費周章地去賽河原相隔較近的地域裏找到有胧車停靠的車站。

“靠近現世的那個。”晴子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

這般速度已經不像是受人提問後正常的回複,反倒像是早就思考過這個問題的回答,所以在面對時才能立刻作出相對的反應。

賽河原有什麽嗎?

赤司隐約想起晴子帶着他去到她家時頗為随意地提過一句她在這裏出生,以晴子的年紀,和她現在在地獄的地位來推測

在她還沒有掌握地獄的權利、沒有獲得任何地位時,在這片賽河原上經歷了什麽嗎?

隐約指向真相的線索已經給出好幾個,赤司強自壓下思考的心緒,晴子對這種揣測一向敏感,他只要稍稍露出思索的意思,她幾乎可以立刻察覺到。

直到晴子帶着他重新走出來時的山,赤司都沒再流露出一星半點關于她身世的探究想法。

晴子無聲地松了口氣,看着赤司家裏的司機來把人給接走以後,自己重新轉身,身形隐入層層疊疊的樹林當中。

她還需要回去主持追捕逃亡亡者的工作,後續的清點也會是一件挺麻煩的工作。

“晴彥,你昨天晚上沒睡好嗎?”五條悟一出門,撞見癱在牆上、雙眼無神的晴彥,被他這副恨不得粘在牆上的模樣吓了一跳。

他剛問完,又發現晴彥的神色依然是和以往沒什麽差別,正準備推翻自己的猜測時,後者快要貼在牆面上的臉頰上下滑動了下,算是承認他的說法。

“不至于吧,就算是一晚上不睡覺也不會嚴重到這種程度吧。”五條悟半彎下腰,認認真真地掃視一遍學弟的神色,實在瞧不出什麽異常的他自認為幫不上什麽忙,“今天早上二年級沒課,你可以去校醫室找找硝子”

學弟的手指微動,似乎想要給他一個肯定的回答,那只垂在腰側的手卻半天沒有伸起來,只有眼神無神地透露出一種“快讓我離開這個世界”的死寂感。

大清早的,遇到這種狀況,五條悟伸手把人攙到自己肩上,由于晴彥和自己身高的懸殊,整個人繼續快要表演一個懸空行走。

這麽拖着過去,萬一到校醫室情況更糟糕了怎麽辦?

五條悟準備随機在男生宿舍抓取一名幸運的學生和他一起擡一擡晴彥,他閉上眼凝神聽了會兒幾間門宿舍內的動靜,将目光幽幽地定格在了某間門。

七海建人一開門,就看見一個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這個時候出現在他門口的角色,他差點兒要懷疑是自己早上沒睡醒眼睛發暈,在宿舍門被他關上之前,一只修長的大手摁住馬上要合攏的門,還順着這個動作把門打得更開了些。

被揪着後衣領的昏迷版本晴彥正被五條悟抓在手裏,從面色上看沒有任何異常,只是呼吸的頻率與以往相較肉眼可見地變得淩亂起來,這一點足夠讓人瞧出些不妙的意味來。

“晴彥他”五條悟沉重地開了個頭,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學弟的毛病,吟唱被中途打斷,只得另一只手輕輕點了點門外早就嚴陣以待的擔架,“現在我需要一個人和我一起把他送去硝子那裏。”

“是什麽難纏的傷嗎?”七海建人詢問道,目光不自覺流露出擔憂來,一年級彼此的感情還是相當深厚的,如果說晴彥受了什麽傷

原本在自己的話當中靠口胡蒙混過關的五條悟學長直面問題,但他也實在答不上來,只得繼續沉重地搖了搖頭,兩個人将擔架平放在地面上,又把晴彥安置好,一齊擡起擔架,向着家入硝子所在的校醫室出發。

他們是可以做到讓自己的腳步聲隐匿于無形的人,但這時事急從權也顧不得那麽多,兩個人都沒怎麽注意收斂一路往校醫室方向飙車的動靜。

能做到讓自己腳步聲隐匿的人往往也擅長辨認腳步聲,兩人一路鬧出的動靜驚出了還留在宿舍的其他人,據最先做出反應的夏油傑先生說,當時他看到的現場只是五條悟和七海建人一前一後,擡着擔架上的晴彥一路絕塵而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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