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艾缇絲的話作為醫生,已經說的足夠,奈何沈不棄領悟能力太差,第一句就開始想入非非。

還是要找一個omega嗎?

難道alpha就必須和omega在一起嗎?

還是說beta也可以,只是他不可以,因為他沒有第二性別,沒法被标記。

幾天前自我開解過的痛苦重新浮現。

他第一次為自己身體的畸形感到一種莫名的悲哀,其實從前就應該知道的。

和別人不一樣總是一件壞事。

他沒有第二性別,所以被父母遺棄到7區,他們大概很讨厭他,一輩子都不想見他,但是礙于那所謂的血緣關系有不忍直接殺了他,所以才會把他放到7區。

這樣,不出意外他會死掉。

即使出了意外被人撿回去,也能一輩子不見面。

上學時,溫柔的女老師知道了他的特殊,眼中的悲憫是他從未見過的,她說:“好孩子,你要好好活着。”

然後老師在第二天選擇了自殺。

沈不棄現在也忘不了,那是一個雨天,同學們等着上機甲操作課,可是在樓下左等右等就是等不來老師。

有些體質差的同學已經開始接連打噴嚏了,沈不棄莫名就被寄予厚望去叫老師下來,樓梯那麽高,他爬得很快,又靈敏推開了門。

然後對上一雙在血泊中睜大的眼睛。

那雙曾經明亮的眼睛看着他,有無盡的傷感。

只餘灰色。

從那之後,沈不棄讨厭很快的行動,做什麽都刻意的放慢速度。

他隐約知道了特殊的身體似乎是會帶來不幸的。

但是悲傷嗎?

那倒沒有。

沈不棄仿佛天生沒有感情,第二性別的黯淡把情感也淡漠了,他麻木地看着世界上很多東西運轉。

婆婆讓他活着,所以他活着。

但是為什麽活着,他一概不知。

他知道有些東西是自己的才好,但并不知道那些東西為什麽更好,他連占有欲這三個字都無法理解。

可即使是這樣一個人,現在心口也有些鈍鈍地痛。

沈不棄不懂,他回家的路上整個人還有點恍惚。

忽然,面前出現一只手攔住他。

他慢了半拍地擡頭,正對上一雙陰骛的金眸。

那是一雙很漂亮的眼睛,眼尾上挑,标準的桃花眼,眼型和沈不棄的有點相似,不過暗金色眸子中銳利陰冷占了上風。

沈不棄認出他,是那天那個奇奇怪怪還要打阿時的人,他好像叫……秦澈?

一個月不見,秦澈的黑發短了些,垂在肩上,越發顯得不羁,又有些落魄。

但沈不棄可沒忘他那天的“暴行”,警惕地與他保持着距離。

秦澈看向他的目光卻很複雜,似是不忍,又有幾分探究意味,他問:

“你是beta嗎?”

這問題那天他就問過,不過被季維時打斷,沒有得到具體答案,今天再問,怎麽看都有些奇怪的執着。

沈不棄不答,轉身要換一條道走。

他心情并不好,本來艾缇絲那一番話就讓他想起來許多以前的糟糕經歷,現在又見到這個打過季維時的人,臉上的表情就不大妙了。

秦澈卻不依不饒,趁他轉身還要直接去碰他的後頸:“為什麽我上次沒有看到你的腺體?”

沈不棄敏捷地躲開,但還是被他扯開一點衣領,季維時昨晚吮出的一個個紅印就露了出來,蓋在冷白的肌膚上如同紅梅開在雪地,绮靡而浮豔。

秦澈面色一僵,手不尴不尬地收回,可是那頗具侵略性的目光卻沒有收回,語氣也更加僵硬:

“我在問你話,回答我。”

沈不棄被他纏得煩躁,嗓音低啞:

“我為什麽要回答你?”

秦澈挑眉,忽然笑了,他有一副極為優越的皮囊,暗金色瞳孔仿佛照進了陽光,鼻翼挺拔,額角碎□□蕩,薄唇淺淡。

這一笑,倒是晃人。

但沈不棄絲毫不受影響,還是要堅持換路走,這回秦澈倒不攔着他,開始尾随了。

邊跟着他邊悠悠道:

“你這麽着急回去是不是因為季維時易感期到了?”

沈不棄的腳步一頓,秦澈也停了下來:“我可以告訴你他的易感期怎麽疏解,不過作為交換,你需要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沈不棄有點讨厭這種被威脅的感覺,他冷漠回答:“不需要,我已經知道了。”

接着往前走,這回秦澈沒再跟着他,只是悠悠道:“他是S級alpha,易感期和普通alpha不一樣,不是随便和誰做.愛或者标記別人就能緩解的。”

“或者說,”他輕笑一聲,“你不在乎他的死活?”

終于,沈不棄回頭了。

離他十來米的地方,這個人的冷峻眸光就那麽看過來,黑眸黑發凜冽,冷白的肌膚在光下幾乎透明,身姿那麽挺拔,像一截青竹。

秦澈不由心神一震,太像了。

他越發地開始期待,期待那個答案是他想要的。

·

回家之後,阿時果然還在睡覺。

沈不棄看着那恬靜溫柔的睡顏,沒忍住,輕輕伸手碰了下。

他按秦澈教給他的方法,閉上眼屏住呼吸,讓思緒集中于一處,然後嘗試睜開眼,讓精神從這一處慢慢擴散。

這感覺很奇怪,仿佛他突然融入了這片空間裏,但是這片空間并不歡迎他,扭曲擠壓着他的精神,很痛。

他嘗試秦澈所說的,放緩思維,不要競争,要共存。

忽然之間,他覺得周圍有一大片空間都能自由行動了,下一步就是收回精神,集中成束緩緩流過阿時的周圍。

秦澈說這叫精神力安撫,還說幸好他的精神力等級很高,應該可以安撫阿時。

但他只覺得奇怪,哪哪都奇怪,腦袋裏癢癢的,也不是說不舒服,就是怪怪的。

不過,只要可以讓阿時舒服,那就夠了。

沈不棄下定決心,把精神力緩慢地灌輸到季維時周身,一開始很滞澀,慢慢的他好像也摸索到了那個所謂的精神域,他把自己的精神力拂過季維時的精神域。

效果應當還不錯,季維時本來蹙得緊緊的眉舒展了些。

沈不棄還想再做,可是不知道怎麽回事,思緒忽然不受控,“嘭”地在腦內四散開,他不受控地一遍遍回看很多事情。

正痛苦難言時,一陣舒緩的力量慢慢拂過,那些胡亂的思緒重新彙攏,他大口喘着氣,眼尾都浮紅。

窗外的秦澈不知何時過來,他嚴肅道:“你瘋了嗎?剛剛打開精神域就過度使用,不想活了我可以幫你。”

沈不棄顧不得說話,只急着去看季維時的狀況,見他沒什麽事才放下心來。

一點力氣都沒了,大腦一片空白,癱坐在地上動不了。

秦澈透過窗看着沈不棄,霧蒙蒙更顯得青年黑發柔軟,他漸漸心軟,怎麽連這舍己為人的精神都和那個人一模一樣。

他聲音軟下來:“我先扶你起來。”

沈不棄搖頭,雙目渙散無神,卻下意識拒絕他的觸碰。

秦澈沒有強求,又用自己的精神力安撫了一會兒沈不棄,見他恢複才懶懶開口:“答應你的我做到了,你答應我的什麽時候做?”

沈不棄站起身,怕打擾到季維時休息,他強撐着走出來,在玫瑰花海裏回答秦澈:“現在,你弄吧。”

秦澈愣了下,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麽痛快。

擡手,指尖都在發顫。

馬上,馬上就能得到答案了。

那折磨了他十年的執念,或許現在就是解開的時機。

可就在他要碰到沈不棄後頸的時候,一只骨骼分明的手捉住了他的手腕。

季維時冷嘲的聲音在兩人耳畔炸開:

“不知道不要随便碰別人的腺體嗎?”

秦澈面色一變,本來有些癡迷的表情立刻恢複,他旋轉手腕,靠着巧勁躲開季維時的手。

卻耐不住季維時壓着火,另一只手直直朝他面門打來。

他易感期還沒過去,昨晚精神力暴動,整個人都屬于暴虐不受控的狀态。

一醒來就見到別的alpha要碰他的人,更讓人惱怒的是,沈不棄甚至連躲都不躲一下,那予取予求的模樣看得人惱火。

不該這樣的。

他只能對自己百依百順,對別人就應該是那淡漠的麻木的無所謂的姿态才對,除了自己沒有人配的上他。

何況他們已經戀愛,還是這個人提的,明明沈不棄為了得到他付出那麽多,現在為什麽反而要把那處帶有性意味的軟肋送到別人手中。

剛剛安撫好的精神力又有暴動趨勢,季維時卻管不了那麽多,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把這些多餘的人都殺了,免得他們觊觎自己的愛人。

沈不棄卻抓住他的手,攔住他的動作。

季維時更惱了,除了惱還多了幾分委屈,竟然還要為了別人攔着自己嗎?

沈不棄哪裏知道他易感期脆弱的思緒,秦澈教他打開精神域的交換條件就是要看他腺體。

這個人似乎很厲害,能對阿時造成威脅,他不能言而無信。

而且沈不棄猜秦澈大概是想确定他的第二性別,這并能讓他害怕。

很多年前,他的老師剛知道他沒有第二性別的時候,就教給他一個方法,可以長時間僞裝成beta,誰也發現不了。

雖然腺體不能憑空長出,但用那個方法絕對能讓別人相信他只是個發育遲緩的beta。

但這些話他根本來不及和季維時說,

——因為季維時已經徹底進入了瘋狂的狀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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