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中午下班後,老板攔住了要往外走的沈不棄,碧綠眼波流轉:“聊聊再走。”

沈不棄恰好也有點不想回去面對季維時,果斷拽了椅子坐下,直勾勾盯着老板看。

卡斯珀扶額,無奈道:“你不要總這樣看我好嗎?”

他聲音忽然低了點:“我也不是萬能的啊……”

沈不棄點頭,卻沒往心裏走,他和老板認識很多年了,老板在他讀書時就是這個樣子,現在還是沒有變,總是從容不迫,總是風度翩翩,總是微彎碧綠眼睛。

他偶爾會産生一種錯覺,覺得老板好像就是專門出現在這裏,為他解決各式各樣的問題。

卡斯珀擡手,揉了揉他的腦袋:“你怎麽今天不高興?”

面對不想說的,沈不棄通常沉默,今天也不例外。

他沉默,卡斯珀卻不停下自己的話:“我猜猜啊,如果按那些書來看,你是不是又對性産生了……呃求知欲”

是嗎?

應該是吧。

見沈不棄不語,卡斯珀微微一笑:“知道我為什麽之前說你不懂愛嗎?因為真正的愛總是和性挂鈎的,或許有些個例,但我想你應該不是。”

沈不棄難以抑制地想起那些不好的場景,他問:“性……為什麽會那麽惡心的嗎?”

卡斯珀托腮,擡手,指尖點了點沈不棄的額頭:“那只是因為你不夠愛,你看一看書就知道了。”

沈不棄還想說什麽,或許是否認,又或許是其他,但都被打斷了。

身材欣長的alpha出現在門口,黑色大衣更襯他肩寬腰窄,身高腿長,黑發略微淩亂,狹長的眼眸卻奕奕有神,一開口就溫柔萬分:

“您好,我來接小憶下班。”

明明是對老板說的話,眼神卻一直沒有離開沈不棄,那漆黑如墨的眸好像一汪幽潭,蘊藏着稀世珍寶,引人深入。

不可避免的,沈不棄被蠱惑了。

卡斯珀笑着搖搖頭:“那就回去吧,我看小沈今天狀态不太好,下午也別來了,好好休息休息。”

語罷,又特意囑托了一句:“不要忘記我說的話哦小沈。”

已經被牽着走出去幾米,沈不棄才反應過來老板說的是書,一扭頭,那個黑包穩穩放在桌子上,老板朝他微微點頭,他立刻心領神會乖乖背起包。

季維時瞥了一眼他的動作,眼中晦暗不清,最終沒有說什麽。

狀态不好的何止是沈不棄,還有他。

雖然沈不棄身上有微型光腦,但今天早上他卻還是不太放心,跟着沈不棄到車間好久才離開。

季維時自然也見了那些alpha,差一點,只差一點他就要讓那些人全都去死了。

幸好最後沒走到那一步。

短暫的猶豫不是因為良心的蘇醒,而是因為沈不棄在場,他不好收場。

回家之後,他一上午都在看實時成像,還算順利,直到……走向了這個老板。

聯盟最先進技術的光腦竟然被屏蔽了信號。

季維時有預感,這個老板一定不像表面上那麽簡單。

可這些,他不想和沈不棄說。

他下意識裏能覺察到,照現在的情況,如果真讓沈不棄做個選擇,說不定他才是會被舍棄的一方。

這種憋屈的感覺讓他憤怒又委屈,易感期已經過去了,他卻體會到了一種久違的求而不得。

多麽可笑。

季維時不想讓自己處于這被動的局面,又不知道該怎麽辦,仿佛他真的捉住一只蝴蝶。

這只蝴蝶并不喜歡暗無天日的瓶子,即使那瓶子被包裝得格外漂亮,而他,鐵了心要讓蝴蝶安穩地在他掌心飛舞,卻又在碰到顫抖的翅膀時不可控心軟。

多麽悲哀。

他暫時地,想試試用愛困住這只蝴蝶。

沈不棄見季維時一言不發,也選擇了沉默。

到家才後知後覺想起來忘了打飯,又急急忙忙去廚房裏做飯。

他挑了些季維時平時吃的稍微多些的菜,那時他猜測的季維時愛吃的菜。

然後按着光腦一步步學習。

等做好飯端出去的時候,他依舊不敢直視季維時,心中祈禱阿時不要發現什麽才好。

“阿時,吃飯了。”

季維時本來是翹着一條腿在看報紙,午後陽光稍微好一點,籠在身上霧蒙蒙的,他的黑發稍微長了些,增添許多慵懶意味。

一擡頭,黑眸柔軟。

沈不棄猛地低頭,把手裏的盤子放下。

“好。”季維時仿若沒察覺到他的異樣,起身,脫下外套,針織的毛衣襯出修長脖頸,像玫瑰花的枝莖。

沈不棄覺得自己那沉寂許久的心靈又開始跳動。

吃飯時,季維時不停給他夾菜。

他不解地望過去,就對上那溫柔的笑。

沈不棄就什麽都說不出來了,默默把碗裏堆積的菜吃完了。

氣氛怪怪的,但他不知道為什麽會怪怪的。

收拾後午休完,沈不棄終于抽出來一些時間去從包裏翻出來書看。

那些書很多,摞在地上厚厚的快到他腰部。

沈不棄一本本閱讀,他讀的很快,無不例外,這些書全都是講的談戀愛,裏邊很多事情他和阿時都做過,擁抱,接吻,送禮物,出去玩……

一股隐秘的欣喜從心底升起,沈不棄覺得那種不适消除了些。

直到第五本的時候,他感覺這本書和別的書不太一樣,上邊畫面突然多了起來,那些畫面顏色很大膽,沈不棄從這裏開始有些看不懂了。

同樣是戀愛,認識,确認關系,但這個過程卻非常快,而且這回兩個人親吻之後并沒有過渡到第二天,而是出現了一些沈不棄看不懂的東西。

他用光腦存下來這些畫面,決定一會兒在光腦上搜索,或者明天去問老板。

可不止這本書,後面越來越多書,文字和圖畫都是沈不棄不理解的,甚至有的人根本就不認識就開始做那些事情。

直接跳過了戀愛的環節。

看得越多,沈不棄越覺得那些畫面不太舒服。

他對性是有概念的,但那概念僅僅是在學校的生理課上學習過,生理課也沒有這麽生動地展示這些畫面,而是用相對專業的文字诠釋。

沈不棄還不能把這些畫面和“性”這個字聯系起來。

但隐隐地也懂了些什麽。

他看得認真,沒注意到天邊月渺渺罩起院內玫瑰,豔紅蘸起冷色,已然天黑。

“小憶,吃飯了。”

猛地一聲,才把他喚醒,沈不棄手忙腳亂收好書,他并不知道為什麽要放書,只是單純覺得這些讓人很不舒服的書不能給阿時看。

他“哦”了一聲,呆呆地跟着季維時到洗手臺,季維時也不讓他動手,自己捉着沈不棄的手腕在水流下一根根幫他沖刷修長漂亮的手指。

沈不棄覺得癢癢的,忍了忍,沒抽回來手。

吃完飯,洗漱一番,沒什麽意思,他看季維時還在對着光腦說什麽,大概是處理工作吧。

忽然萌生一種想法,他或許不應該和阿時在一間屋子裏休息。

那些書裏談戀愛的人,有的并不是和戀人在一起休息,而有的雖然在一張床上卻是做那些奇怪的事情,但沈不棄不想做那些奇怪的事情。

所以他戳了戳抽空休息的季維時,季維時看向他,眨眨眼:“怎麽了小憶?”

沈不棄突然開不了口,僵了一會兒才說:“我想去另一個屋子裏睡覺。”

他注意到季維時眼底晃過片刻濕潤,兩根手指忍不住勾在一起,焦灼地轉圈,而不知道該做什麽。

季維時低頭,說了句“好”。

沈不棄才慢慢轉身,抱着單薄的被褥往側卧走起。

他自然沒看到季維時幽深的目光,讓那雙黑眸沾了些野獸狩獵的氣息,嗜血而渴望咬破獵物的喉管。

季維時收回目光,重新打開光腦聯絡,對面是祁秋水和陳聲修,這兩個人面色都不太好,重新拾回剛剛斷掉的話題:“總之,周清燃絕對不是看上去那麽和善。”

陳聲修又補充道:“我去查了聯盟游樂園的那位設計者,信息是保密級,不過奇怪的是,他的信息不在6區,在2區。”

祁秋水嘆氣:“2區的人卻給6區打工,我有合理證據推測這位周清燃恐怕也是秦缈的狗。”

一直沉默的季維時終于開口,他輕輕敲了下桌面,冷冷道:“如果拉攏不到,就和對5區一樣,打開限制器。”

祁秋水剛好的臉上滿是為難:“但是打開限制器,就是真對立了……”

陳聲修打斷了他的話:“不管怎麽樣,當務之急您應該先回來,畢竟現在不僅僅是其他區的問題,我們4區也有一些不太滿意的聲音。”

外邊又開始下雨,夾雜着冰雹,噼裏啪啦的,季維時看了眼外邊的玫瑰花圃,瞟見了冒雨出去打開下雨模式的沈不棄。

那身影被大雨沖刷得淡了許多,好像一副褪色的畫。

聯想到這個人從昨天開始種種的反常行為,季維時心中一陣煩躁。

擡手去關光腦,答道:

“回不了,玫瑰花快死了,另外,”

他眼中滿是殺意,笑容陰冷:

“把那個契合劑送到1區,告訴秦澈6區也在研究信息素,我很期待看到聯盟游樂園被炸的樣子,一定會很絢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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