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兩人随意逛着園子,梁煊沒顯露出對這裏的生疏,本能的,他不想另一個“他”出現在謝雲槿印象中。

回到侯府已經是日上中天。

“世子诶,您可算回來了。”

突然出現的聲音把謝雲槿吓了一跳,定睛看去,長寧侯心腹管事關叔正站在不遠處,看到他,迎上來。

“關叔?”

“侯爺昨兒尋了您一夜,您快跟我來。”

路上,謝雲槿問了幾次,長寧侯找他的原因,關叔語焉不詳,一直打馬虎眼。

意識到在他身上問不出什麽,謝雲槿放棄。

算了,等見到人,自熱知道他爹想做什麽。

幾日不見,長寧侯消瘦了些,眉眼間盡顯郁氣。

“你怎的不學好,如今還學別的纨绔,夜不歸宿了?”

甫一見面,謝雲槿迎來長寧侯劈頭蓋臉一頓質問。

謝雲槿明了,他爹還沒消氣。

上次朝廷關于長寧侯的處決下來的時候,長寧侯在府裏發了好大的火,長寧侯院裏伺候的下人,隔三差五就被他砸傷,謝雲槿也無端挨了他好幾次責罵。

對此,謝雲槿習以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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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辯駁,長寧侯只是想責罵他罷了,不管他給出什麽理由,都不會改變結果。

低着頭,謝雲槿左耳進右耳出。

“你說說你,這麽大人了,還整日不着調,你母親已經在為你相看了,等娶了媳婦,你還要這般一事無成下去?”

說到這事,長寧侯更煩了,自古以來,子女的親事都是由父母做主,對謝雲槿的親事,長寧侯早有打算,只等謝雲槿年紀到,就能順理成章提出來。

哪想到,他的好夫人提前與侯府老夫人通了氣,把這件事攬過去,老夫人插手,他想如願,只會更難。

本就心氣不順的長寧侯更生氣了。

“你母親也是,一個後宅婦人,懂什麽?”

說着說着開始責怪侯夫人,想到因為謝雲槿的婚事在侯夫人那鬧了好大個沒臉,心中愈發氣憤,言語間的說辭也越來越過分。

謝雲槿忍無可忍。

他被長寧侯責罵慣了,長寧侯的那些話他全都不在意,唯獨母親,母親做的一切都是為他好,他無法容忍長寧侯這麽說她。

“父親,您有什麽怨氣盡管朝我撒,別怪到母親頭上!”

“慈母多敗兒,你看看你,被嬌慣成什麽樣子了?要我說,當初就不該把你養在你母親膝下。”

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捏緊,謝雲槿嘲諷:“爹,我是您兒子不假,卻也不是您心氣不順可以随便用來撒火的。”

“怎麽,打罵下人已經不能讓您解氣、這次打算如何懲罰我?”

什麽父慈子孝,謝雲槿開開心心回來,等待他的只是劈頭蓋臉一頓痛罵,他不明白,長寧侯究竟是有多不喜歡他這個兒子。

謝雲槿也是有火氣的。

“你……你……”長寧侯被謝雲槿氣了個仰倒。

“好啊,你大了,現在說也說不得了,”長寧侯扶住桌子,“來人,上家法!”

候在外面的關叔沖進來,勸道:“侯爺,世子是無心的,您別氣壞了身子。”

邊安撫長寧侯邊給謝雲槿使眼色:“世子,您快和侯爺道個歉,這事兒就過去了,侯爺擔心您,昨兒等了您一夜,您又不派人回府裏傳個信,現在您平平安安回來了,別與侯爺置氣。”

幸好,老夫人得到消息,親自過來,結束了這場對峙。

謝雲槿被帶到老夫人院子。

“祖母。”面對慈祥的老夫人,謝雲槿眼眶微紅。

“你這孩子,跟你爹對着幹做什麽?”老夫人摸着乖孫兒的頭發,嗔怪。

“祖母也覺得我不該頂撞父親嗎?”謝雲槿伏在老夫人膝頭,心中委屈後知後覺蔓延開。

就因為那人是他的父親,他就要順從接受那人給他的一切嗎?

“倒也不是,只是你和他對着幹,受苦的還是你自己,槿哥兒,你爹這個人……”老夫人停頓片刻,沒繼續說,轉而道,“下次遇到這種事,你派人來我院子傳個信,別傻傻讓你爹罰你。”

謝雲槿嗡聲回答:“嗯。”

侯夫人得到消息趕來,看到完好無損在老夫人懷裏撒嬌的兒子,懸起的心緩緩放下。

仔細确認一番,人沒事,才徹底松了口氣。

“這事兒怪娘,讓我們槿哥兒受苦了。”

“和娘有什麽關系?”想到長寧侯無意露出想左右他親事念頭的事,謝雲槿問,“娘,親事是怎麽回事?”

侯夫人臉色微變:“這事你別管,娘不會讓他亂來的。”

謝雲槿越發好奇了,撒嬌耍賴一通,什麽都沒問出來,被兩位夫人打發回自己院子。

“好了,人已經走了,昨日發生了什麽,讓他遷怒到槿哥兒頭上?”待謝雲槿離開,老夫人放下手裏的茶盞,問。

昨日正院裏爆發一場大争吵,向來不争不搶的侯夫人第一次發這麽大脾氣,氣得長寧侯當晚回了書房。

“娘,侯爺他,他想讓槿哥兒娶盧家的二姑娘。”侯夫人只慶幸,提前與老夫人通了氣,得到老夫人支持,不然,她不敢想,該如何打消長寧侯的念頭。

“是那個送去莊子上兩年又接回來的盧二姑娘?”老夫人臉色變了。

“是,”侯夫人抹去眼角淚珠,“他就算不喜槿哥兒,也不該如此作踐我兒。”

盧二姑娘的事,涉及到盧家的一樁辛秘,即使盧家想方設法隐瞞,京中人或多或少還是聽說了點。

兩年前,盧家大姑娘回門,盧二姑娘不知怎的,與大姑爺滾到一起,被當衆捉奸,後來,又被發現她與府中下人不清不楚,盧家家主一怒之下把人送到莊子上。

“聽說,她在莊子上的入幕之賓有好幾個,盧家拿這個女兒沒辦法,只能捏鼻子忍了,打算尋個能容人的姑爺,侯爺他怎麽能……能讓槿哥兒娶她?”

即便是民風開放的大梁,盧二姑娘的行為,說句離經叛道也不為過。

若不是長寧侯太過分,侯夫人怎麽也不會與他吵起來。

謝雲槿是在幾日後知道在自己醉酒那天,侯夫人與侯爺大吵一架的。

從有記憶起,謝雲槿就很少見母親發脾氣,在侯府所有人眼中,侯夫人都是一位溫和的主母,在謝雲槿眼中,侯夫人是一位慈愛的母親,謝雲槿不知,長寧侯做了什麽,讓母親發這麽大的火。

可惜消息被封鎖了,謝雲槿派人去打聽,只隐隐聽說一些傳言。

咕咕哝哝和梁煊說起這件事,謝雲槿感慨:“原來我娘親也是會發脾氣的,要我說,我爹那個人,就不該慣着。”

孝道壓人,長寧侯平日在外形象裝的很好,只有在梁煊這裏,謝雲槿可以肆無忌憚吐槽這位親爹。

“我爹這段時間心情不好,總想找我麻煩,每次都被我躲過去了。”在侯府裏,與長寧侯鬥智鬥勇,都快成謝雲槿的每日必經了。

“要是知道他在家天天找我麻煩,不如讓他去上職。”謝雲槿下巴擱在手臂上,嘆了口氣。

長寧侯的事,梁煊是知曉的。

比謝雲槿知曉的內情,更多一些。

比如對方為了搭上盧家,打算為親子求娶盧家女的事。

盧家勢大,若長寧侯求娶的,是盧家別的姑娘,還能說一聲是為了孩子好,可他選的是最讓盧家頭疼的二姑娘。

這個選擇,無疑解決了盧家最大困擾,若事成,長寧侯必定能借盧家的力崛起,尤其在長寧侯失勢的時候。

只是讓不喜愛的兒子娶個女子而已,絲毫沒考慮過謝雲槿的想法,也沒想過,這門親事若成,謝雲槿在京中會再也無法擡頭。

或許想到了,只是不在意罷了。

梁煊垂下眼眸,斂去眸中晦澀。

滔滔不絕細數長寧侯離譜行為的謝雲槿不知道,梁煊剛知道,長寧侯打算讓他與盧家女兒成親的時候,心中閃過怎樣不堪的念頭。

“就是不知道我娘到底為什麽會發這麽大的脾氣,”謝雲槿撐起胳膊,看向梁煊,“殿下知道嗎?”

阿槿不知道長寧侯的謀劃,是好事。

還好,侯府的兩位夫人不會贊同這件事。

既然阿槿不知道,便不用讓他知道了煩心。

梁煊心中思考着怎麽讓長寧侯“自願”放棄在謝雲槿親事上插手,嘴上慢悠悠反問:“阿槿家裏的事,我如何知道?”

“也是,”謝雲槿重新趴了回去,“想來是件極為離譜的事,不然我娘不會發這麽大脾氣。”

今日在東宮上了小課,太傅離開的時候已經很晚了,謝雲槿留在東宮用膳,眼看天色漸暗,謝雲槿起身:“我該回去了。”

“阿槿不想待在家裏,不如留在東宮住幾天?”

謝雲槿有些心動,他确實不太想回侯府面對陰晴不定的長寧侯,但……

“我總不能每次一有事就躲來東宮叭。”

“為何不可?”梁煊語氣平靜地仿佛在說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絲毫不覺得把人長留在東宮有什麽不妥。

“若阿槿願意,一直住在東宮也不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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