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情、情哥哥?”章子茗驚得差點咬到自己舌頭。
幸好,他記得這件事不能張揚,用盡自制力壓低了聲音,沒讓周圍人聽到。
“這不能吧?”思來想去,章子茗都覺得不太可能,“他們都是男子,還都姓謝……”
“你真覺得,那人姓謝?”楚楚意有所指。
章子茗沉默了。
那名跟随謝雲槿一起來赴宴的男子,極大可能不是姓謝。章子茗對方才來鬧事人的身份有所猜測,被陳家小霸王敬着供着,又被“謝”公子喚老三,是何身份一目了然。
若真是如此,“謝”公子的身份……
“如果謝公子真是宮裏那位,”章子茗環顧四周,見無人在附近,将聲音壓到最低,“雲槿與他,不,雲槿知道他有這樣的心思嗎?”
“不清楚。”楚楚回想兩人互動的畫面,若說不知道,謝雲槿對太子太過親近了些,若說知道,也不像。
謝雲槿不知道後面兩人正在議論自己,跟上梁煊腳步,走出酒樓。
外面的喧嘩聲入耳,人潮湧動,謝雲槿被擠了一下,一條手臂從側後方伸來,将他與人群隔開。
“小心。”
“前面是發生了什麽嗎?”感受到人潮往一個方向湧,謝雲槿伸長脖子往外探。
梁煊比他高一個頭,站在人群中,鶴立雞群,不會被遮擋視線,他往人多的地方看了眼:“有人在榜下捉婿。”
這也是京中傳統了,每每放榜日,都有小家族派人在放榜處守着,尋那年輕、名次不錯的舉人,結為兩姓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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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雙方來說,均是一件劃算的事。
小家族得了一有潛力助力,舉人能夠得到小家族的托舉,互惠互利。
前五十是被捉的重點對象。
顧承澤深知榜下捉婿的傳統,從始至終沒露面,馮修竹雖有所耳聞,與他打招呼的另外幾名學子卻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一句道賀,吸引來衆多人的目光。
馮修竹不得已在人群中狼狽躲藏。
這些人潑皮的很,就算他說了,無意成親,甚至說出在老家有妻有子的謊言,皆無法勸退。
謝雲槿與梁煊只是晚出來一步,馮修竹已經被人團團圍住。
後一步出來的章子茗目瞪口呆望着眼前的一幕:“你們京城人,這麽豪放的嗎?”
連太子對謝雲槿的心思都顧不上震驚了。
馮修竹頭發散了,向來整潔的衣服也被扯皺,謝雲槿也是第一次親眼目睹這樣的場面,張大嘴,忘記了反應。
“我們要去救他嗎?”章子茗撓撓下巴。
“別去,”顧承澤用扇子半擋住臉,從人群中鑽出來,“別到時候,人沒救出來,自己還搭進去了。”
“就這麽不管嗎?”謝雲槿眼尖注意到,馮修竹被人抓住胳膊,那人不知說了什麽,臉色爆紅。
“讓小厮去。”
不料,百姓們看熱鬧不嫌事大,攔住小厮,不讓他們靠近。
謝雲槿幾人面面相觑。
“不管了,先把人帶出來再說。”謝雲槿撸撸袖子,不說馮修竹如今算他朋友,就是只看夢中他幾次救他的事,謝雲槿也不會放任他在水火中。
顧承澤攔人沒攔住,謝雲槿已經沖到人群中。
他一身打扮不似普通人,百姓倒是沒攔他,但被另一波來捉婿的人盯上了。
剩下三人只好也沖進人群。
等他們将馮修竹從人群中解救出來,已經是半個時辰後了。
馮修竹捂住自己被撕壞的衣服,無奈極了:“今日真是要多謝你們,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麽處理後續。”
娶這些人家中女子,他是不願意的。
看他狼狽的樣子,謝雲槿心有餘悸:“熱鬧真的不能亂湊。”
方才,他們去救人,差點連着一同被搶。
“不過,還挺有意思。”
謝雲槿盤腿坐在草地上,伸了伸胳膊。
“雲槿覺得有意思,下次春闱也可以體驗一把。”為救人被迫體驗了一把榜下捉婿感覺的顧承澤捂在自己狂跳的心髒。
他本以為躲過了這一遭,哪想到,最終沒躲過。
“那還是算了。”謝雲槿擺擺手,敬謝不敏。
放松躺在草地上,謝雲槿仰視站在一旁的梁煊。
梁煊本不用經歷這一場波折,是謝雲槿眼熱,沖到人群中,梁煊一個沒看住,俊俏的小公子已經被另一波人盯上,只好親身上陣,将人帶出來。
這麽一鬧,天色已經晚了,幾人索性在外面用了晚飯,才分別。
馬車上,謝雲槿讨好地為梁煊整理衣服。
“殿下沒生氣吧?”
“孤為何要生氣?”
看來是生氣了,連自稱都變了。
謝雲槿伸出三根手指,做發誓狀:“我保證,以後再也不莽撞行事了。”
梁煊握住他舉起的手,将他伸直的手中彎曲:“阿槿,不要讓我擔心。”
即使知道那些人不會拿謝雲槿怎樣,萬一呢?
萬一有人沒把握力道,傷到了謝雲槿……
梁煊不願看到這樣的場面發生。
“殿下……”謝雲槿心中微堵,他承認,自己是仗着身後有梁煊,有恃無恐,不論是當衆給三皇子難堪,還是親自去救人。
不過是因為,知道有梁煊兜底,如同以往的每一件事,梁煊都堅定不移站在他身後。
給他抵抗父權的信心和底氣,給他肆意生活的底氣。
梁煊摸摸他的頭發:“好了,真沒怪你,只是阿槿以後,不論是救人,還是做別的什麽,都要第一注意自己的安全。”
我不在意別人如何,只在意你。
謝雲槿沒忍住,撲上前,抱住梁煊的腰,吸吸鼻子:“殿下對我最好了。”
突然被抱了個滿懷,梁煊的手僵在半空中,好半晌,慢慢落到謝雲槿背上。
馬車在侯府前停下。
謝雲槿下了馬車,看到門邊燃放完的鞭炮,詫異:“府裏發生了什麽嗎?”
觀棋一溜煙跑過來:“世子,是二公子來了。”
“謝雲輝?”
二公子謝雲輝,是謝雲槿三伯的兒子。
謝雲槿對這人印象深刻。
可以說,兩人從小就結了不少仇。
謝雲槿與他的舊仇,得從六歲那年算起。
長寧侯子嗣不多,只謝雲槿一個兒子,擔心他與家中姊妹相處時間長移了性情,老夫人做主,将另外幾房适齡的小輩接入府中,與小雲槿作伴。
老長寧侯孩子不少,雖然都分家分了出去,但還借着侯府的勢,聽說了老夫人的打算,紛紛将家中孩子送來。
他們心中清楚,不出意外,謝雲槿會是下一任侯府主人,他們的孩子若能與謝雲槿交好,對他們來說,有莫大好處。
小雲槿清冷的院子一下熱鬧起來。
初次面對這麽多兄弟,小雲槿有些拘謹,孩子們都得了大人囑咐,主動找小雲槿玩,沒幾天,就玩到了一塊。
謝雲輝比他們年紀大一些,學問也好,隐隐的,成了孩子們的頭。
長寧侯對這個侄子最看重,慢慢的,謝雲輝開始搶奪屬于謝雲槿的東西。
隐隐的,開始帶着其他小孩孤立小雲槿。
他不敢做的太過,但到底只是一個孩子,侯夫人很快發現了。
孩子們都是老夫人發話接來的,她不好直說要把人送走,設了個小計讓老夫人親眼看清謝雲輝的小動作。
老夫人果然發了場大火,想直接送走謝雲輝,不料長寧侯插手,阻止了她。
長寧侯說,侯府沒有其他男孩,小雲槿生活的世界太單純了,總要讓他面對一些殘酷,有壓力才能更好的成長。
小雲槿年紀小,卻不是什麽軟包子,意識到謝雲輝争搶屬于自己的東西,不再忍讓。
謝雲輝給小雲槿下絆子,小雲槿同樣報複回去。
小孩們在謝家住了一年多,勢力一分為二,一半被仗着長寧侯支持的謝雲輝收攏,一半跟随小雲槿,雙方互相看不順眼,隔三差五便會掐起來。
有一次,謝雲輝搶走了外祖父送給小雲槿的禮物,小雲槿知道後,狠狠把人揍了一頓。
謝雲輝被小雲槿坐在身下,腫着一張包子臉挑釁:“以後侯府是誰的還不好說,你不如現在讨好我,說不定我見你可憐……”
沒等他說完,小雲槿一拳砸他臉上,謝雲輝嗷的一聲哭出來。
小雲槿發了狠,把謝雲輝揍得嗷嗷叫,動靜太大,老夫人等人聽了消息連忙趕來。
謝雲輝哭着跟長寧侯告狀,小雲槿倔強忍着淚,一聲不吭。
查清兩人吵架緣由,老夫人意識到,這些孩子不能再留在侯府了。
她以為,長寧侯再怎樣,也不會不顧自己的親生孩子,沒想到,對方竟然動了立謝雲輝為世子的心。
不顧長寧侯反對,老夫人連夜将孩子們送回各自家中。
從回憶裏抽身,謝雲槿指指門前鞭炮:“這些是為謝雲輝放的?”
“是,”觀棋從小伺候謝雲槿,知道兩人間的恩怨,不忿道,“不就是考了個前十嗎?來侯府嘚瑟什麽?”
謝雲槿冷哼一聲:“讓人來掃幹淨,謝雲輝的任何東西,不許出現在我面前。”
不管謝雲輝來侯府的目的是什麽,謝雲槿都不會讓他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