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危機
第001章 危機
司徒堇最近有點愁,他懷疑自己的小命快要保不住了。
嚴格來說,司徒堇打從穿越到大盛朝就開始發愁。畢竟,他穿越的這個身份對穿越人士來說極不友好。
單論出身,他是皇太子的嫡長子,說來也是不算低了。無奈就是命太短,只活了七歲就一命嗚呼了。
司徒堇原名張志堇,是帝都大學歷史系大四的學生。臨畢業前,張志堇和室友們喝了頓大的,個個醉得不輕,互相攙扶着回學校的路上,他們不幸撞上一輛司機喝得比他們還猛的醉駕車……
其他人的運氣都還不錯,也就是受了點輕微的皮外傷,只有倒黴催的張志堇,一覺醒來已經身處陌生而又熟悉的大盛朝了。
說陌生不奇怪,誰都沒有穿越的經驗,哪怕看過再多的穿越小說,真輪到自己穿了,還是穿到個古香古色的環境,不懵圈都是不可能的。
說熟悉也說得通,張志堇本身就是學歷史的,主修的還是近代史,他幾乎沒費多大功夫,就弄清楚了自己來到了三百年前的大盛朝,而不是什麽全然陌生的架空世界。
可是知道了自己在哪裏又有什麽用呢,只要一想到未來十年即将發生的種種事情,張志堇就不是那麽樂意成為司徒堇了。
在張志堇學過的歷史裏,皇長孫司徒堇七歲就夭折了,而皇太子司徒煥也在十年後被廢儲位,最終幽死深宮。
唯一讓張志堇感到慶幸的是,他獲得的這個新身體眼下還不到六歲,他還有一年的時間去改變自己的命運,所以即使不是那麽情願,張志堇到底還是成了司徒堇。
皇長孫是司徒堇夭折時的身份,不過當下,他還不是皇孫,而僅僅只是皇曾孫。
大盛朝的開國皇帝司徒無忌是司徒堇的曾祖父,他出身書香世家,早年棄筆從戎,三十出頭就将在中原大地橫行了一百多年的真臯人趕回了戈壁老家,重新恢複了漢家江山。
當初學歷史的時候,司徒堇對司徒無忌可是佩服得很。只覺得他文武雙全、知人善任,上馬能打天下,下馬能治江山,除了有點妻妾不分和在立儲問題上略顯優柔寡斷,基本是沒啥扣分項了。
如今穿成了司徒無忌的曾孫,司徒堇的想法開始變得不一樣了。
司徒堇的祖父司徒桤是司徒無忌的第四個兒子,非嫡非長,按常理說距離皇位是有一定距離的。無奈司徒無忌實在是太能活了,愣生生熬走了兩位太子和一位太孫。
剛開國那會兒,司徒無忌在皇後健在的情況下冊封了二皇子司徒桂和四皇子司徒桤的生母為皇貴妃,看得滿朝文武膽戰心驚,這是不是有點太不給皇後面子了,皇帝他想要幹嘛。
不過在立儲的大事上,司徒無忌并沒有挑戰衆人的承受能力,他規規矩矩立了皇後所出的嫡長子司徒桉為皇太子,其餘四個兒子都一視同仁地封了親王。
始平二十九年,皇太子司徒桉病故,享年三十四歲,皇帝悲痛欲絕,贈谥號恭穆。一年後,司徒無忌立了司徒桉的嫡長子司徒烈為皇太孫。
這位長相性情都酷肖其父的皇太孫在能力上無可挑剔,随着他長大成人娶妻生子,原先對皇帝跨過兒子立孫子的行為略有微詞的朝臣們也陸續放下心來。
卻不想這個心放得稍微早了點,皇太孫什麽都像他爹,就連壽數也像,甚至還不如他爹。
始平三十八年,皇太孫司徒烈病故,年僅二十四歲。不到十年的時間,大盛朝連失兩位儲君,不說喪子又喪孫的皇帝夫婦傷心地不像話,就是朝臣和百姓,也都又驚又懼。
縱觀歷朝歷代,第一次皇位更替都是最要緊的,這一趟交接好了,國祚奔着兩三百年去的不在少數。可要是交接不好,二世而亡也不是沒有先例的,且不止一例,怎能讓人不擔驚受怕。
帝國不能沒有儲君,皇帝已經是年過七旬的人了,再說身體康健,素來無病無痛,有些事還是不能不未雨綢缪的。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司徒無忌并沒有立恭穆太子的嫡幼子司徒然為新任儲君,而是立了皇後所出的三皇子司徒桦,理由則是王朝初創,國賴長君。
其他人怎麽想司徒堇不清楚,不過在他看來,司徒無忌在兒子和孫子間反複橫跳的行為略顯草率,也為後來的紛争埋下了隐患。
倘若司徒然還是個不懂事的小娃娃,皇帝擔心等不到他長大,這個理由倒也說得過去。
可問題是,司徒烈和司徒然只差了四歲,當初十六歲的司徒烈都能立,怎麽到了二十歲的司徒然反而不行了,司徒堇搞不懂司徒無忌的腦回路,他是生怕自己的兒孫日後争不起來嗎。
更糟糕的是,司徒桦也不是個長壽的主,他剛當了半年不到的皇太子,就步了兄長的後塵,一病竟然去了,享年四十歲,谥號莊恪。
接二連三地白發人送黑發人,送的還都是帝國未來的繼承人,司徒無忌再是不信邪,短期內也不敢再立儲君了,這要是再立不住,就有動搖國本的可能了。
司徒堇生于始平三十八年九月,那時莊恪太子還在任上。如今,司徒堇已經快六歲了,大盛朝的儲君之位依舊空缺。不僅空缺,人們甚至猜不出來,皇帝心儀的繼承人到底是誰。
初來乍到那會兒,司徒堇自忖來自未來,對這段歷史頗為了解,還暗自揣摩了下皇帝的心思。可随着時間的推移,以及明裏暗裏打聽到的各種消息,他發現自己的想法有點跑偏了。
原先,司徒堇以為司徒無忌是在嫡幼子司徒桐和皇孫司徒然之間猶豫。後來他才明白,皇帝根本沒有猶豫過,他是對這兩個人都不滿意,可他滿意的繼承人,他又沒法直接立為儲君。
始平四十四年春末,皇帝病重的消息從京城傳來,同時來的還有一旨聖意。
皇帝命燕王世子司徒煥與長子司徒堇即刻進京,不得延誤。
接旨之後,司徒桤沉默良久,始終無語。司徒煥幾次欲言又止,半晌方遲疑地問道:“父王,皇祖父這是單召了我們府上,還是幾家都召了?”
昔年就藩的四位親王,秦王司徒桂在九年前就病逝了,王位由他的長子繼承。晉王司徒桦便是莊恪太子,他的兒子們和之前恭穆太子的兒子們一樣,都被皇帝養在京裏。
燕王司徒桤和齊王司徒桐是皇帝僅剩的兩個兒子,打從就藩起就沒回過京城,便是兩家世子,也只在皇帝六十和七十大壽的時候代父回京給祖父賀過壽。
如今,年邁的皇帝病重,儲位又是空懸多年,京城的局勢只是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乍然聽到祖父要自己和兒子進京的消息,司徒煥着實是冷靜不下來。
至于司徒堇,小眉頭蹙得比他爹更緊,表情也是瞬間就嚴肅到不行。
司徒堇記得很清楚,召皇孫和皇曾孫進京這年秋天,老皇帝就要駕崩了。大行前三日,立四皇子司徒桤為第三任皇太子,跌破了無數人的眼鏡。
可是……
皇長孫不是活了七歲嗎?而他現在還不到六歲。
偏偏司徒堇又記得,皇長孫早夭的時候司徒桤剛登基不久,還沒正式改元。
到底是他把某個時間記錯了,還是說這不是原裝的大盛朝,司徒堇嘆了口氣,明白留給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