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病重

第032章 病重

盡管王夫人百般不希望賈珠去往姑蘇跑這一趟, 可史太夫人憂心忡忡,哪會容她反駁。再說賈政和賈敏的兄妹感情還是很不錯的,賈政對史太夫人的要求沒有哪怕一絲意見。而且賈政還說了, 如果外甥的病情好轉并穩定下來, 賈珠完全可以不用急着回來。他在姑蘇小住一段時間, 向林如海請教一下功課,絕對是受益不淺的。

林如海是前科探花,學問如何不用多說。賈珠的學業若能得到他的指點, 進益肯定不小。王夫人心裏明白這個道理, 可她還是很不舒服,總覺得自己這樣做了就是低了賈敏一頭。

賈珠本人對此完全沒有意見, 先不說能不能得到林姑父在學業上的指點,單是能擺脫家中這種令人窒息的氛圍, 就讓他感覺挺不錯的。如果林家表弟的病情能轉危為安,那一切就更完美了。

由于賈赦賈政長期較勁的關系, 賈珠從小就和賈瑚處得不咋樣,堂兄弟間的關系可說是肉眼可見的生疏。賈珠其實并不讨厭賈瑚, 但他很煩自己無論做什麽都有人把賈瑚拿出來進行比較。尤其這種比較每次都以賈珠單方面的失敗宣告結束,別說賈珠還是個半大不小的少年了, 就是成年人也沒幾個能坦然面對的, 要不賈赦為什麽看賈政不順眼呢。

但在神清氣爽地出門之後,賈珠突然就理解了賈瑚之前出門的心情。也許, 賈瑚也很厭煩這種沒完沒了毫無意義的比較, 可他阻止不了賈赦, 幹脆跑得遠遠的, 眼不見心不煩。

賈珠風塵仆仆趕到姑蘇,發現林家從上到下都是一片愁雲慘淡。原來, 不止是林墨玉病得奄奄一息不省人事,他的妹妹林黛玉也病了,情況也就比哥哥稍微好點。

賈珠本身不是擅長料理瑣事的人,林家上上下下亂作一團,完全失了往日行事的章程,他除了多安慰賈敏和林如海保重自身,勿要憂慮過甚,吉人自有天相,也做不了什麽有實質性的事。

因為家中一雙兒女都是常年多病的,林墨玉剛生病的時候,賈敏還沒有很慌,就是正常的尋醫問藥。誰知大夫換了好幾個,林墨玉的病情不但沒有好轉,還變得愈發嚴重了。之後林黛玉也跟着病了,于是賈敏就開始慌了,各種病急亂投醫。就連前兩天,有兩個和尚、道人找上門來,說要把兄妹兩個化去出家,她的第一反應都不是把人趕出去,而是猶豫了下,這法子到底可不可行。

幸好林如海比較冷靜,沒有答應他們的無稽之談,命人把癞頭和尚和跛足道人遠遠地打發走了。後來太子妃派了太醫過來,黛玉的情況略有好轉,墨玉還是和先前一樣,只是沒有變得更糟。

正如王夫人不喜歡賈敏一樣,賈敏對她二嫂也沒太多的好感,但這絲毫不影響她對賈珠的喜愛和感激:“珠兒,幸虧你來了。”賈珠做了什麽不要緊,娘家有人過來就讓賈敏心裏覺得安慰。

可能是林家兄妹命不該絕,也可能是新來的太醫醫術精湛妙手回春,賈珠到了姑蘇的第五天,昏迷多日的林墨玉突然就蘇醒了,讓人驚喜不已。

之後的事情就變得很順利了,林家兄妹的身體一天天地好了起來,賈珠也如賈政建議的那樣,在姑父姑母家小住了下來。然後賈珠驚訝地發現,他這個虛歲只有七歲的小表弟,讀書極有天賦。

有關林家的消息很快傳回了東宮,太子妃聞訊喜不自勝。司徒堇則是好奇地問道:“我聽人說,林家表弟天資聰慧,很會讀書?”

太子妃溫和地笑笑,沒有肯定這個說法但也沒有否定:“林家世代書香,如今就這麽根獨苗,只要不是資質魯鈍,大約都會有個這樣的名聲。至于真假與否,你日後見到就知道了。”

賈瑚早先告訴過司徒堇,《紅樓夢》的原著裏頭林黛玉是個十足的才女,才華橫溢聰慧過人。但是她的弟弟只活了三歲就早夭了,是否同母是否聰慧皆不可知,就是個單純的背景板似的存在。但在形形色色的紅樓同人裏面,林妹妹的哥哥弟弟卻不少。這個林墨玉到底什麽來歷,他現在說不好,為了不引人注目,他甚至沒有刻意打探過。

因此,司徒堇對林墨玉與其說是有興趣,不如說是忌憚:“娘,林家就這麽一個表弟,你可要多多關照才是。以後有機會,讓他進宮和弟弟們一起讀書如何?”

太子妃想了想,輕輕搖了搖頭:“若是你舅舅在京中任職,此舉倒是可行。如今不在一處,就別讓人骨肉分離了。姑蘇現在離京城倒是不遠,可過兩年就要遷都了,我看還是算了。”

司徒堇也不是非要林墨玉進宮讀書,他就是想不着痕跡地多打探一下這個表弟。是原裝的那就最好了,只要人聰明,他可以放心大膽地收為己用。可要是另有來歷,變數可就多了……

不過已經有自己和賈瑚了,司徒堇不是很願意相信這個時空還有第三個穿越者。真是那樣的話,這大盛朝的天和篩子也沒啥區別了,早晚被人穿個洞出來。

轉眼到了年底,林家那邊一直沒有異樣。司徒堇收到的所有信息都直指一個結論,林墨玉是個聰明早熟的孩子。但他和其他聰明孩子也沒區別,司徒堇對林墨玉的關注也就轉入常态化了。

除夕宴上,司徒煥和司徒焞不知聊什麽聊得盡興,兄弟倆竟然多喝了好幾杯。

司徒堇當時就覺得有點蹊跷,這兩位不是素來話不投機半句多嗎?今日竟然喝上了,真是難得。反而是一向長袖善舞的司徒煜,今日卻在一個人喝酒,似乎是不想打攪兄長們的友好交流。

不過這種全家團聚的節慶場合,皇帝看着兒子們兄友弟恭正開心,司徒堇絕不會說任何不該說的掃興話。

對皇帝和皇子皇孫們來說,過年算是一年到頭最清閑的時候了。初一拜過太廟祭過祖,所有人都能好好歇上幾天,不用上朝也不用上學。

但是司徒堇這個年過得有點不省心,祭祖回來他爹就病了。正月裏頭看大夫,按說不太吉利,放在普通人家若是尋常小病,肯定會咬牙撐着,起碼要過完十五再說。

不過太子殿下不是普通人,他的命可比吉不吉利重要多了。所以哪怕司徒煥本人堅決反對,太子妃也絲毫不敢耽擱,立馬宣了太醫過來。

大過年的被人宣召,太醫們心頭都是一慌,這該不是出了什麽大事吧。

火急火燎趕到東宮,給司徒煥診了脈,當值的太醫心裏稍稍松了口氣。還好還好,太子殿下不是什麽大症候,煎兩副藥吃吃就好。

司徒堇聞言略略放心了些,專心給他爹侍起疾來。

“我就說你們小題大做,你娘還不信?”當着太子妃的面司徒煥可不敢說這些,面對兒子就無所謂了。

“要不要我把娘請過來,你當着她的面把這句話再說一遍,爹……”司徒堇刻意拖長了聲音,聽得司徒煥心頭一緊。

“不用不用,你娘還要看着三個小的,別讓她太累了。”事實上,無論什麽時候太子妃也沒有親自照顧過孩子,不過司徒堇為了維護太子殿下的面子,沒有出言進行反駁。

說實話,司徒堇對古代醫學一直都是持不信任态度的。因為在看史書的時候,他見過太多一不小心就病死的例子了。

宮裏的太醫歷來最會做人,他們為了尋求自保,通常會把病人的症狀往重了說。這樣一來,治好了是他們的功勞,治不好也能有個理由。至于這個理由能不能保命,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向來謹慎的太醫都說司徒煥的病情不嚴重,那就比較讓人放心了。在司徒堇的理解裏,這就屬于吃不吃藥都能不藥而愈的小病,太醫開個方子,主要是為了顯得自己不是吃閑飯的。

誰知事與願違,兩副藥吃下來,太子殿下的病情不僅沒有好轉,反而加重了。

皇帝夫婦聞訊立時怒了,命太醫院重新進行會診。這一會診事情就變得複雜了,幾個人幾種說法,有人說是寒症,有人說是熱症,開出的方子大相徑庭,還個個都堅持自己才是對的。

面對這個意想不到的局面,皇帝和司徒堇都有點懵,這該如何抉擇才好。

明知道把人治壞了是有性命之憂的,甚至還會牽連家人,可太醫院幾個最年長最有權威的太醫還是堅持己見誰也說服不了誰,可見他們真就是這麽認為的。

“你們看過先前的脈案,覺得有何異常?”雖說輪不到司徒堇拿主意,可他也不能眼睜睜看着司徒煥稀裏糊塗被人亂治,只能盡量多問多了解情況了。

“啓禀殿下,沒有異常。”幾個人的回答如出一轍,就差沒有異口同聲了。

“沒有異常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司徒堇猛地提高了聲音,吓得太醫們臉色一變。

幾個太醫面面相觑,表情都很複雜。只看太子殿下的脈案,誰都說不出之前的方子開錯了的話。可要說診脈就診錯了,可能性也幾乎沒有,因為那真的就是最常見的症候。

太醫們的想法在腦子裏轉了轉,誰也不敢開口,他們确信皇帝和皇長孫聽了只會更生氣的。

“你們再商量商量,盡快拿個結果出來。”吃藥治病不比其他,幾個完全不同的方子擺在面前,總不能抓阄說吃哪一個,皇帝不允許太醫們在他面前和稀泥。

但是司徒堇看得出來,這群人的商量十分混亂,他很擔心他們商量出來的結果毫無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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