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的隊友來了!
我的隊友來了!
今夜的月色明亮,空氣裏漂浮着柔和清新的海棠花香,令人心曠神怡。沈時卿站在桌前,手裏拿着一支毛筆正苦苦思索
她面前放着一卷畫紙,上面畫着一小片竹林,她正在糾結要不要在這畫上加一個月亮,但又擔心畫面太繁,于是許久都沒落筆
冬生灰頭土臉的進了屋罵道:“夫人,後廚的人不願給我們消夜,說我們要是想吃得先報備給二夫人,真是太欺負人了,什麽時候出的這破規矩,分明就是針對我們”
沈時卿被她這一打斷,幹脆收起筆不畫了,有些哭笑不得的安慰她:“算了,不吃就不吃吧,我這會兒也不餓”
“那怎麽行,夫人你一定要多補補身子,平日裏府中給我們的飯菜本就比給二夫人的差不少,今日晚間更是只給我們留了兩疊小菜,這要是再不吃點,你餓了就更沒吃了”
沈時卿知道她是關心自己,也不好去潑冷水,只是寬慰她道:“這樣,明日你去府外買一些零嘴,我們在房間裏開個小竈,這樣就不擔心會吃不飽了”
冬生雖然還是很氣不過,但也沒有其他辦法了只能點點頭,她上前幾步被桌上的畫吸引過去,有些驚訝:“夫人何時學的畫竹子?”
“空閑時候學了一點”,沈時卿一時語塞,怕露餡含糊了過去
冬生小心提起那畫紙看了又看,又轉頭去看沈時卿,眼裏多了一些懷疑:“可夫人上個月還不會畫畫,連那幾副牡丹都是學了好久才畫出來的,怎麽今日這竹子畫的如此逼真”
沈時卿緊張,拿起旁邊的水假裝喝:“哎呀牡丹多難畫啊,那一朵朵的,既要講究有松有緊,還要注意顏色深淺,哪有竹子好畫,幾筆就勾完了”
“诶,你幫我把這幾幅畫拿出府外,找個手藝好的店鋪幫我裝裱成屏條,等香薷院整理好,我們拿到房間裏挂着”,她為防止冬生繼續懷疑追問,趕緊給她找了一點事做
果然冬生一聽滿心歡喜,小心翼翼地收了幾幅畫往屋外走:“夫人放心,我定會去找全京城最好的畫匠來”
見她要走,沈時卿立即叫住她問:“你去哪兒,現在不用着急,明日再去吧”
冬生搖搖頭,笑嘻嘻地回說:“這會兒将軍街那家賣烤肉餅的開了,我順便去買來給你吃”,說完就跑了
沈時卿無奈淺笑,心裏卻暖洋洋的,她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休息,若是冬生繼續追問下去,她估計真招架不住了,畢竟那眼神如此單純,讓人不好意思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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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沒想到,冬生拿着畫還沒走出多遠,就被人擄走了,而沈時卿因為太困倦睡了過去,第二日才發現她竟然一夜未歸
一早她問遍雲通院中的人,都說只看見冬生昨晚出去,沒見過她回來時,沈時卿心裏就感覺到不秒了,她小跑着去香薷院看看,結果在大門縫裏找到一張字條,上面歪歪扭扭寫着“二夫人”三個字。
沈時卿沒多想攥着字條沖進梁樂房院中,奇怪的是那些下人竟沒一個攔着她,就跟沒看見似的,只有一個紮着雙螺髻的婢女給她帶路
她站在廳堂,看着氣定神閑的梁樂房冷聲質問:“你把冬生弄去哪兒了?”
梁樂房望着銅鏡中的自己,右手拿起一根金簪在頭上比劃,過了好半天才回答:“誰?我從未聽過這名字”
沈時卿眼底寒意漣漣,忍住脾氣再問:“我身邊的小婢女,你把她弄哪兒去了!”
“呵,你自家的婢女看不好,難道我還有義務幫你看管不成”,她輕蔑地看向沈時卿
朱媽媽端着一盅燕窩進來放好,她接過梳妝婢子手裏的金簪勸說道:“夫人莫氣,三夫人只有這一個丫鬟,丢了就沒人幫忙照料,這時着急沖撞了你也能理解”
梁樂房譏嘲地輕笑:“也是,她身邊婢子少的可憐,丢了一個就像要了她命一樣”
聽着她們主仆的嘲諷,沈時卿站的愈發筆直,手中那張字條被攥的變形。她此刻雖是一身素衣,但披散在肩後的瀑布般的黑發更顯她孤傲,不施粉黛的臉蛋因怒意微紅,有一種清冽的美感。
她粉唇輕啓,目光冷冽:“二夫人既然不說,那我便也不留情面了”,說完便轉身離開
梁樂房心裏一驚,一晃眼間竟覺得她氣勢有些吓人:“她這是什麽意思?”
朱媽媽不屑地看着她的背影:“夫人放心,不過是一時的氣話來吓我們罷了,那婢子我已經藏好了,非得等她來主動認錯才放出來”
梁樂房低頭去端那盅燕窩,吃下一口後心裏的不安才稍微散去。
沈時卿從她院中出來後直奔府外,走過穿堂時不小心差點撞上從右邊小路上走來的無生。他是顧息野的心腹侍衛,平時也總冷着一張臉,主仆兩人站在一起時,就像閻王和黑無常
無生手裏拿着幾幅畫沒有空手行禮,只能朝沈時卿點點頭道歉:“屬下莽撞,還請三夫人恕罪”
“無妨”,沈時卿急着去城外将軍街,沒空計較這些,可剛轉個彎下去院子,就見正面走來的顧息野和林歸遠,她臉色微變站在那裏
“沈時卿,你這是着急去哪兒?”,林歸遠眼睛放光,見她像見了一只可以逗玩的小兔子
“唉,你怎麽不說話啊,聽說你前幾天摔壞了腦子,不會連耳朵也聾了吧”,他好奇地盯着沈時卿左邊臉頰看
沈時卿秀眉輕皺,往後退了一步:“見過王爺,林公子”
顧息野從她身邊走過,餘光瞟她一眼似有深意流動,沉聲命令道:“你跟我進來”
沈時卿有些為難:“王爺,我現在不....”,她的聲音被吹散在角落裏,顧息野腿長,這會兒早都離自己一米遠了
林歸遠碰了碰她的胳膊,朝前方眨眨眼睛:“走吧,一起聊會兒”。他繞到後面半推着沈時卿的後背
“林公子,注意分寸!”,沈時卿煩躁的将手繞到後面,打掉他放在自己後背上‘狗爪’。
幾人進入房間後,顧息野坐在書案前,命無生去打開手裏的幾幅畫,沈時卿明白過來,這定是想讓自己再看看這些畫假不假,是在試探自己
“你買這麽多畫幹什麽?”,林歸遠背靠着牆面好奇問
“送的”,顧息野輕飄飄回答
“送?誰有膽子敢送你畫?”,林歸遠像聽到什麽宮中秘聞,一下睜大眼睛,不敢相信:“這得值不少錢吧”
沈時卿心不在焉地聽他們對話,雙手背在身後食指不停攪動,很是着急
顧息野看着悶悶不樂的沈時卿,冷不丁問道:“三夫人說說,這些畫值多少錢?”
“你問她幹什麽?不會是她送的吧”,林歸遠更驚訝了,湊近了看着沈時卿:“你這麽有錢嗎?”
沈時卿暗裏鄙夷了林歸遠狗眼看人低,然後擡頭朝那幾幅畫看去
牆上共挂着四幅畫,畫的都是高峻的山峰,雖然各副畫是獨立的,但內容卻能連在一起。是當朝畫家尤盛的三山圖,他雖算不上大家,但也是小有名氣,尤其在西南一帶很受推崇,正所謂水漲船高,這畫嘛自然也會因畫家的出名程度漲價
而且一次能拿出四幅完整的畫,也會比單幅的更值錢,她估算了一下才說道:“若是真跡,總共一百多兩吧”
顧息野挑眉,扔了一支毛筆在桌上:“本王想知道這些畫是真還是假,你上前去細看再回我”
沈時卿心裏一動,顧息野這是怕有人拿假畫糊弄他嗎?不過這對她來說也是個好機會。
她乖乖上前拾起那支筆在手裏,卻沒有往畫那裏走,而是趁機說道:“看畫可以,不過還請王爺幫我一個忙”
顧息野臉色黑下來,雖然語氣沒什麽波瀾,但聽的人心裏發寒:“你威脅本王?”
“不敢威脅,只是心中有牽挂之事,若不及時解決,便會擾亂心智,恐耽誤王爺大事”
顧息野面色冷峻,深邃的眼中已是壓抑的怒氣:“沈時卿,你可知道敢和本王讨價還價要付出什麽?”,他放在桌上的手骨節凸起,嘴唇緊繃像是忍到了極限
林歸遠眼皮抽搐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幹笑起來:“你就答應她,她一個女子能有什麽大事?”
顧息野一個鷹隼般犀利的眼神甩過去,林歸遠聳聳肩移開視線,假裝自己剛剛沒開口過。
房間內冷寂下來,一場對峙就這樣開始了,沈時卿感覺到頭上有一股強大的氣壓,但依舊倔強的低着頭站在那裏,除了長睫還在扇動,其它就和死了一樣
顧息野周身散發的氣場越發陰沉駭人,眼神淩厲的刺向她,過了半柱香才壓下心中的怒火催道:“快說”。
沈時卿先是一顫,緊接着又一喜,趕緊掏出那張皺巴巴的字條說:“我身邊的丫鬟昨日晚間出府的時候丢了,今早有人在院子裏塞了這個字條,我懷疑是二夫人院中的人幹的”
顧息野再也忍不住,猛地一砸桌厲聲道:“僅憑一張字條,你當本王是三歲小孩嗎?”
沈時卿被吓的頭皮一緊,努力掐着自己的手心鎮定下來:“只是懷疑,但還是請王爺幫忙查查,若是我誣陷了二夫人,我甘願受任何處罰”
林歸遠不知何時已經偷溜到無生旁邊,剛顧息野那一砸桌子着實把他也吓到了,頭發都立起來少許。他想了想還是咽咽口水,鼓起勇氣搶了字條過去:“如果真的是梁樂房做的,我知道人在哪兒”
沈時卿一聽,立刻将顧息野的怒火抛在腦後,激動地看着他:“你當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