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打狗”防身

“打狗”防身

林歸遠接過沈時卿遞來的字條,看也沒看就扔在地上,胸有成足的保證:“你放心,這人我肯定給你帶回來,叫什麽來着?”

“冬生,圓眼方臉,身形瘦弱,大概六尺九寸左右高,頭發尾巴還有些發黃”,沈時卿趕緊回答,又怕林歸遠不靠譜特意多補充了一些細節

“等着吧”,林歸遠拽着無生一起出門,潇灑的消失在院中,沈時卿望着他們離開的方向,有些惆悵

“一刻鐘,告訴我答案,否則你的婢女再也別想回來”,顧息野眼裏湧出的寒氣,打斷了她的愁緒

沈時卿有些憤怒他的無情,怒瞪着他:“你...”,但思想鬥争了片刻,拿着毛筆狠狠蘸了一些還未完全化開的墨走到對面牆上

屋外的陽光通過兩指寬的窗戶縫隙擠進來,看好戲似的落在沈時卿的眼上,她仰着頭認真審視這些矗立在絹布上的高山。

從左到右第一幅的山峰高大險峻,山下樹木蒼郁蔥茏,而山腳下是一片寬闊水面,微波蕩漾,令人生出無限感概這巍峨之勢

接着幾幅也分別繪了山巒,只是不如第一幅那麽險峻,山腳下坐落着屋舍、橋亭、人物、煙雲等等,具有明顯的西南山地的特色。

顧息野凝視着她的身影,她如今的穿戴不似之前那般粉豔,而是淡雅潔淨,頭上僅僅簪着一根水滴青玉簪,猶如深山裏的春竹,孤傲清雅

沈時卿筆鋒上的墨顫悠悠的掉了一滴落在地上,顧息野眼神一暗,竟不知自己的思緒何時這麽缥缈了,他扯唇冷嗤,起身走到她身後:“時間到了,本王要的答案呢”

沈時卿看的早就入迷了,聽自己身後的頭頂上乍然響起一道冷冰冰的聲音,才響起自己要幹嘛,她将手中的筆豎握,筆鋒朝下說道:“這些都是真跡,尤盛畫師每次在描繪山巒時,線條多用中鋒,墨色蒼潤,氣韻渾厚

你看這幾座峻峭的高山的筆鋒,轉折絲毫不生硬突兀,反倒是十分靈活和流暢,這也是他的一個特色之一,很好辨認。而且每一幅畫的左上方都有一個小而淺的紅黑色雙倒鈎,這也是尤師的私印”

沈時卿微微仰着頭講解,這時她的眸子裏沒有任何雜念,清澈的像一汪泉水。

顧息野後退了一步,語氣淡漠:“我不想聽這些,我只想知道如何證明它是真的”

沈時卿有些愣住:“王爺,真的不需要去證明自己是真的,只有假的才要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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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你的事,你既然說它是真跡,就要讓人知道它真在哪裏”

沈時卿眨眨眼,若有所思地咬住粉唇,她懂顧息野想要的是什麽了,對于這些不懂畫的人,你給他們解釋再多的專業都沒什麽大用,要‘虛實結合’才能令他們相信。

她明白的笑笑,轉過去看着畫上的題字說道:“王爺知道為什麽大畫家的作品都很難被造假嗎?”

顧息野負手,眉心染上一些不悅,似乎覺得她問題太多了:“本王是讓你解答,不是反過來考問我”

沈時卿悻悻說道:“因為造假的成本很貴,解師從有了名氣以後,他的畫用的都是最好的生宣和墨條,因為這種紙吸水性強,能夠快速吸收墨汁,并且具有較強的潤染性,在繪畫時能夠展現出流暢而豐富的墨跡變化,

尤師也是一樣,他自小家境優渥,西南又盛産桑蠶絲,所以他的畫用的是更昂貴的絹布。他一直喜愛工筆,這種畫法在上絹布之前一般都要先在紙上反複修改稿本直至定稿,然後複上有膠礬的絹布,用狼毫小筆勾勒,随類敷色,層層渲染,才能取得形神兼備的藝術效果,

且不說工序十分耗費心神,就但是這些筆墨紙硯買下來,也是尋常人成熟不起的。所以想要仿造他們的畫很難,而且尤師又不算大家,所以幾乎沒人願意去仿他,還不如直接花錢買幅真跡更合算”。

沈時卿看着那幾幅畫娓娓道來,屋外的陽光似乎聽的有些倦了,悄悄換了地方,懶洋洋地趴在她鼻梁上,襯得她肌膚如白玉般通透幹淨

顧息野聽她說完,沒有露出沈時卿所預想的那種相信表情,反而是步步逼近她,神色冷厲,一言不發

“王爺,你這是做什麽”,沈時卿被吓到節節後退,緊張的問道

顧息野一把攥住她纖細的手腕扣在牆上,目光森然,譏諷一笑:“我該叫你沈時卿,還是其他什麽名字?”,

沈時卿心一沉,一陣慌亂來襲:“王爺,你糊塗了”,她有些閃躲,避開顧息野的視線

“本王已命人調查過,你之前根本沒進過宮,更沒讀過什麽字畫書籍,你究竟是誰!”,顧息野眼裏的殺意翻騰,讓人不寒而栗

沈時卿聽明白了,這會兒倒突然鎮定下來辯解道:“王爺懷疑我不是沈時卿,可有證據證明我不是”

顧息野沒料到她腦子轉的如此快,先是一愣,然後另一手突然鉗住她的脖子,他微微用勁兒,沈時卿的臉立即就由白玉變成了紅玉

“本王最恨诓騙之人,說,你究竟是受了誰的指使!”,他身上的氣息逐漸變得狠戾,低啞的聲音帶着一絲恨意

“我,我就是沈時卿”,她拼命的反抗和擊打都對眼前男人沒有絲毫作用,他依舊穩如一座堅硬的高山

反而是自己的臉開始變成紫色,腦袋也開始昏沉模糊,沈時卿腦子裏走馬觀花般閃過上一世,她雙眼腫脹,眼裏飛速蔓延着紅色血絲,混合着不甘和絕望,一滴淚從她眼角滾落

就在她以為自己又要死了的時候,顧息野卻突然放開了她,神色變得有些古怪,他嫌棄地擦掉虎口那兩滴熱淚,冷冷丢下一句話:“我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想做什麽,要想活命就乖乖跟着我”

失去鉗制的沈時卿摔倒在地上,她大口大口的喘氣,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搶奪空氣一般急促。

望着顧息野走出去的那道門,她眼裏多了一些猶豫,不過依然急驟的心跳讓她做了一個新的決定.......

冬生是在酉時五刻左右回來的,她跌跌撞撞地跑進來,一見到沈時卿就撲通跪下:“夫人,冬生感謝夫人相救,來世我願為夫人做牛馬以報救命之恩”

林歸遠一人跟在後面,靠在拱門上看戲,沈時卿趕忙将冬生扶起來坐到凳子上,瞧她四肢完好,但是右臉頰和眼睛被打的發黑,十根手指都受過拶刑,又腫又爛一直在抖

她緊握着手,切齒憤盈,猛地站起來丢下冬生,越過林歸遠,朝二夫人院子沖,冬生吓的臉色蒼白趕緊跟上去,被林歸遠推了回去:“你就在這兒等着,交給我”,說完他迫不及待的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快步流星地走着,林歸遠滿臉興奮在後面問道:“你要去找梁樂房麻煩?”

“不找麻煩,要個說法”

“那你撿根棍子幹嘛?”

“打狗,防身!”

林歸遠有些遲疑了,趕緊又囑咐了兩句:“我和無生是偷偷去的,你可別賣我們”

沈時卿斜他一眼,颔首算作答應,很快就沖到了明煦院。這次倒是來了很多人圍着她,不過都是些端茶倒水的婢女,看着人多實際沒什麽力氣

她握緊手中的長棍,‘嗖嗖嗖’的左右揮動着,配上那銳利的眼神,竟吓的那些人默契地往周圍退散

她暢通無阻的直接進了中堂,梁樂房正在用飯,滿滿當當一桌子菜,很是奢侈。朱媽媽正低着頭,畏縮着肩膀聽訓,門‘砰’的一聲突然被踢開,兩人吓得紛紛回過頭來

沈時卿一見朱媽媽,眼神立刻狠起來,全身的力氣都凝聚到手腕,二話不說就一棍子朝她腰部打去:“你個惡仆,我今天就要替王爺收拾你”

朱媽媽還沒看清是什麽東西,就感受到肥腰抽抽的疼,她“哎喲”一聲,五官都變形扭在一起

梁樂房見此變故,吓的臉色蒼白,又怒不可遏,一面指着沈時卿罵,一面往桌後踉跄倒退:“沈師卿你瘋了!快給我住手!!”

“二夫人你身邊這老仆是個禍害,毒婦,我今天就替王爺和你好好教管一下”,沈時卿對她的命令置若罔聞,手中的棍子接二連三的落下,打在她腰上,臀上,大腿上

朱媽媽被打的嗷嗷直叫,又沒有還手之力,只能哀求着尋主子的庇護:“夫人,夫人救救老奴啊,唉喲別打了,別打了”

“來人,快來人将這個瘋女人給我拖下去”,梁樂房尖聲嘶吼着,但也不敢接近沈時卿半步,聽着空氣中那淩厲的嗖嗖聲,她吓的眼睛都沒完全睜開過。院中,門後站着一衆人都不敢上前,大家焦急的相互看看,急的抓耳撓腮好半天

沈時卿終于得到機會能把今天的怒氣全都發洩出來,又過了半盞香後才停手,利索地收起棍子往凳子上一座,看着不停顫抖的朱媽媽質問道:“你也知道疼,那為何又要對我的婢女下如此狠手”

梁樂房氣的嘴唇變白,說話都不怎麽流暢:“你,你,你放肆,你這是誣陷我房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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