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羁押回京
羁押回京
夜幕籠罩在一層神秘的幽暗中,微風輕拂,帶着樹葉輕輕搖曳的聲音。月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落,勾勒出深邃的影子。在這靜谧下,一個驚人的消息在已經在京中的大街小巷裏傳開了。
“你知道謙王為什麽能在海島斬帥這事兒中活下來嗎?”
“早就知道了,聽說是有神仙真人的庇佑,這才活下來了!”
““真的假的,這話聽起來怎麽玄乎着呢?”
“當然是真的,整個京城都傳遍了,那馬士龍多威武英勇的人啊,硬生生被咱們謙王一刀斃命,我有兄弟剛從那邊過來,聽說還是以一抵十呢!”
“就是嘛,你說尋常人真能這麽打?就是有龍氣護體,之前謙王十幾歲就主動去了蒼黃,生擒東奴,也是得了龍神的庇佑,不然一個十幾歲、錦衣玉食的毛頭小子,哪有這天大的本事啊”
“反正依我看啊,這下一任坐上位的莫過于謙王了,連龍神和神仙真人都保着的人,要是真當了皇上那我們烨朝不得再強盛了幾百年?”
“你小心些,要是被人聽到我們妄議政事,是要抓進去挨板子的”
一群人在坐在茶館裏,聽着小曲兒,喝着春茶,興致勃勃地講起這則傳聞,還有些賭坊,甚至開始下注賭顧息野将繼任龍位。兩三夜間,這些傳聞就如同野火燒草一般,以燎原之勢席卷京城。
宮中,議政殿內。
文帝聽着小太監繪聲繪色的描述,臉色鐵青:“放肆!朕三令五申不準宣揚怪力亂神之事,沒想到短短半年內就生出兩次同樣的事情來!還不趕緊去查,到底是誰在胡亂造謠,亂我烨朝民心!”
小太監見文帝發怒,吓得直哆嗦,一溜煙兒跑出了殿外,文帝身邊的內官王公公,斟茶過去安慰:“聖上莫動怒,不過是些坊間傳聞,當不得真的”
“哼!坊間傳聞,朕還沒忘二十年前,那西北的蠻子要起義前,也是有段傳的神乎其神的謠言!我看這些人就是別有用心,妖言惑衆好給自己找個正當的名頭!”
王公公對這些傳聞也有所耳聞,白日裏還特地處罰過兩個多嘴多舌的小宮女,警告宮中不準談論此事,卻不曾想還是被文帝聽見了。
他有些發愁,扶着文帝站起來:“聖上教訓的是,是老奴考慮不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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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帝轉身拿出桌上的折子,扔到他面前:“你看看,這馬士龍半個月前的折子還說救了老三,緊接着他就被老三殺了。這讓我老臉往哪兒擱?現在一上朝,總有那麽幾個人揪着這事不放,讓我給馬士龍證名,這逆子做事從來不考慮大局!”
“聖上,謙王一向沉穩內斂,倒是這馬士龍所說有幾分真,有幾分假,還是得等到謙王回來再說”,王公公耐心勸慰。
文帝冷笑着又拿起一封書信和點名冊,正是前兩日林大人送來的,他閃過一絲冷意:“你也不必幫他說話,我看他就是不敢回來,還找借口說什麽養傷,不是有龍神助戰嗎?怎麽還會身受重傷!”
王公公內心嘆口氣,他這哪裏是在幫謙王說話,分明就是不願看到聖上因一時生氣,再做出後悔終生的事情來。
“聖上明鑒,老奴倒是覺得這事有破綻”,王公公将他扔出來的書信收好,放在一邊,沉住氣分析道
文帝背着手,譏諷哼了一聲:“有什麽破綻?”
“既然這傳言都說謙王有龍神助戰、天後庇佑,那謙王又怎麽會深受重傷,命懸一線呢?難道是那些神仙真人又不願意幫他了?那豈不是言而無信,以後誰還願意供奉他們呢”
文帝轉過來,看着王公公一本正經的解釋,忍不住出聲罵道:“你這老東西,我還真當你要說個什麽出來”。
王公公見文帝怒氣消下去一些,這才狡猾的笑笑,忙遞給他一杯熱茶:“聖上既然不信這些鬼神之說,又何必大發雷霆呢,不過是些小把戲而已”
文帝接過茶喝了一口,剛準備坐下,門外就傳來了通報:“聖上,閻老說有要事禀報,正在殿外候着呢”
文帝放下茶杯,狐疑地看了一眼王公公:“他還有月餘就告老還鄉了,什麽事讓他如此着急?”。
王公公皺眉,也摸不着頭腦,只是退到一旁聽候吩咐,很快閻老就穿着官服,顫巍巍地走了進來,跪在地上:“臣參見聖上,聖上萬歲”
文帝坐在位置上,看着他這番正式的打扮,心裏有些不安:“閻老無須多禮,趕緊起來坐着吧”
“謝聖上恩典”,閻老擡起頭,但卻沒動身
文帝見他這模樣,心中疑惑:“閻老這是做什麽?”
“聖上,臣今日前來,只為一件事,就是請聖上下旨立儲君!”
閻魁說完後又緊緊趴在地上,全然不看文帝臉上的震驚和不悅,就連一旁的王公公心裏也是一緊,不知他是在發什麽瘋。
“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麽?”,文帝壓下怒意問道
閻魁直起腰,看着正顏厲色的文帝,胡子一抖,雙手一甩說道:“聖上請看在老臣輔佐有功的份上,請聽老臣一言”。
他從懷中掏出幾份泛黃的草紙,雙手呈上
王公公見狀趕緊上前去拿,卻在看見上面的字時,愁眉鎖眼,他不敢停頓,幾步遞交給文帝。
閻魁繼續說道:“近日城中關于謙王的傳言鬧的沸沸揚揚,就連這城中大大小小的賭坊都開始拿儲君之事下注,賭注竟已累積到千兩之多,這是公然挑釁我朝律法、挑釁皇家威嚴啊”
文帝看着手中的名單,上面不僅寫了城中的賭坊名字,竟然還有參與下賭的朝臣,他瞳孔收緊,臉上的肉在隐隐顫動:
“實在是膽大妄為!傳令下去,将這份名單上的朝臣全都抓起來,還有這些大大小小的賭坊,全都給查嚴實了”
王公公看着文帝如此震怒,壓下心中的緊張,不敢耽誤片刻,接了名單就走。
閻魁見人走後,繼續說道:
“聖上,臣下月便要告老還鄉,本可以撒手不再過問朝堂之事,可昔日先皇在時,常囑咐老臣要全力輔佐聖上,為我烨朝社稷殚精竭力,可儲君之位久未落定,臣無顏還鄉,更無顏面對先皇,
儲君乃為天下本,本一搖天下振動。昔有鄰國陳公,因寵妃妖言,廢太子而立次子,致國亂數十年為天下笑。後有雲國久不定位,令奸臣得以詐立皇子,致其滅亡。如今我烨朝儲君之位空出已久,為避朋黨執虎、骨肉相殘、江山動搖,還請聖上定決心、下聖旨!老臣若心願已了,便能告先帝之靈,安心退朝還鄉啊!”
他的此番言語,讓文帝又驚又氣,驚的是他雖然是兩朝老臣,但這幾年和七皇子走的頗近,這已經讓自己很是不悅了,卻還敢明目張膽的來參與儲君之事,
氣的又是這番話看似勸谏,可實際卻有威脅之意。
文帝臉色不佳,狠狠砸了一下書案,狠辣地看着他問道:“你這是威脅朕嗎?難道是讓我立老七不成?”
閻魁面色鎮定,不慌不忙說道:“臣不敢威脅聖上,更不是舉薦七皇子而來,只是一心想匡扶王室,安定天下!”
只聽‘啪’的一聲,一個上好的白玉茶盞從文帝手上扔出,落在地上散落成無數碎片,他站起來怒氣沖沖指着閻魁道:
“放肆!你這分明是在威脅朕,你眼裏還有我這個聖上,還當我是個君主嗎!”
閻魁看着身邊的茶盞,仰起頭,雙眼有淚溢出,又狠狠磕了一個頭,苦口婆心道
:“聖上,如今朝內外對儲君之位無不虎視眈眈,臣也是怕有叛賊、奸臣,會危及聖上性命啊!我即将退位,本可以安享晚年,卻還是拼了性命勸谏聖上,只是為了我烨朝穩定啊!”
文帝氣急敗壞,從高臺上走下來,踢了他一腳,閻魁頓時歪倒在地上:
“我看誰敢逼我立儲君,我還沒死呢,他們難道就想逼宮退位不成?!到底是誰有這個膽子!”
“聖上,謙王一事就是最好的例子啊!”,閻魁趕忙爬起來,高聲喊道,震的臉紅脖子粗
聽見這名字,文帝突然冷靜下來,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這是什麽意思?此事和謙王有什麽關系?”
閻魁取下頭上的官帽,放在一旁,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說道:
“臣這幾日聽到坊間傳聞,謙王是真龍下凡,臣本無感不信,可眼看着百姓被蒙蔽其中,争先恐後擁護愛戴,甚至還有同朝官員私下下注,拉幫結派,這乃是為官大忌,禍亂朝綱啊,
且不說這謠言有幾分真假,是不是有人陷害謙王,臣只知道再這樣下去,只會引起各位皇子的不滿和猜忌。
儲君之位尚未落定,就已經傳的滿城風雨,這才是在脅迫聖上啊,若最後不是謙王繼位,那定然失了民心,可若是謙王,又難以讓朝中大臣服氣,這才是陷聖上于不仁不義!”
閻魁幾乎快将心肺都掏出來一般,拉着文帝的褲子說道,他的眼裏充滿着擔憂的淚水和對皇室穩定的心急如焚
文帝腿有些發軟,心中痛苦,但又不得不強忍着回到座位上,等坐定緩了好一會兒,似乎是妥協了一般:
“閻老一片苦心,是我烨朝的福氣,是我烨朝百姓的福氣吶”
閻魁感激不盡,撲倒在地:“臣謝聖上諒解,臣趕在深夜前來,乃是擔心聖上被妖言蠱惑,謙王雖還未回京,但此事疑點重重,已然破綻百出,若臣能在還鄉前替皇上撥開迷霧,也算是不負先皇和聖上的栽培、信任”
文帝眼裏的光有些暗淡,他似乎是累了,無力地點點頭,聲音有些滄桑:“什麽疑點,什麽迷霧,閻老就不必繞彎子了,直說吧”。
“馬士龍已經死了,可謙王遲遲不願回來,倒是這謠言先來了城中,臣鬥膽猜測,這傳謠言的并不是別人,而正是謙王自己!
因擅自斬殺了馬士龍,又找不到由頭脫罪,便想出這真龍下凡,神仙庇佑一說。就算馬士龍是真冤枉,但有了這謠言在先,聖上若想處置他,定會引起不少百姓的怨言,若不處置他,也算坐實了這些謠言,更得百姓愛戴啊”
文帝撐着額頭聽完後,心裏早就起了波瀾,若之前王公公勸慰的那幾句打消了他懷疑的話,現在閻魁的這番言論無疑就是催化劑,催着這些流言在他心裏生根發芽,開花結果。
他探量的目光落在閻魁臉上,又轉到面前的奏折上,半晌後他拿起林歸遠的書信和馬士龍的折子,沉思一番扔在地上,僵着面,對殿外生硬喊道:
“來人,派人前去伧洲,羁押謙王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