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遇

初遇

抛去了那對男女的枷鎖，舒婉重新給自己取了這個名字，一個人踏上了旅途，在那個萬花筒裏，最吸引人的是一片廣闊無垠的沙漠，黃色的沙土被勾勒出遼無邊際的輪廓和這個被綠色農物分割成一塊一塊的平原很不一樣。

風餐露宿，白日順着主幹道路趕路，夜晚便在免費的驿站休息，舒婉順着地圖的指引一路向西北進發，行走了十幾日，沿途的房屋逐漸從茅屋草棚變化為磚瓦院落，随着主幹道路越來越寬闊，路上的行人隊伍也漸漸增多壯大，穿着大都從粗布麻衣更替為絲綢錦繡。舒婉看着路過商隊的馬匹，再低頭看看自己快要被磨破腳底的草鞋，憑借着人畜無害的天真模樣，學着在路上聽來的話語，擋在了一行商隊前，

“大老爺，行行好吧，家中突遭變故，房屋倒塌，父母不幸身亡，只留小女一人獨自前往遠方投靠親人，還望商老爺收留一段路程，小女可以幫忙照看馬匹做些幫工作為報答”

商隊為首男子聽了這番話語樂的一笑，本國君主重視農業，打壓商業，行商者身份低微，憑借着與西域諸國交易本國稀缺的貨物從中賺取了不少錢財，日子過得比平民百姓優越許多，平日裏卻還是得低頭哈腰應付着那些官老爺，頭一回被喊商老爺，心中十分受用，瞧着女孩清秀的面目，還能與自己的兒子作伴，當下便允許了這個請求。舒婉被一位可藹可親的年輕女子抱上了馬匹，商隊繼續前進，行至一處驿館，隊伍稍作休息，驿館房間內，年輕女子看着舒婉身上略顯破舊的衣物，略微思考，将一些陳舊衣物拿了出來遞給舒婉“好孩子，這些幹淨衣服你拿去穿吧，都是我兒平日裏穿的”舒婉聽話的換上這些衣物，雖然寬大了些，卻比往日穿着舒服許多，女子又拿出一些布條把寬大的袖口褲腿束起，将舒婉散亂的齊肩短發束在頭頂紮成發髻，一個幹淨利落的小女孩便站立在眼前，女子很是滿意自己的傑作，出門一會兒領回來一個差不多個頭的男孩“我兒，你帶着她去給馬匹喂草吧”男孩恭順的點頭，二人來到驿館院子裏的幹草堆前，一人抱起一大把，走到馬廄中，扔給卸貨後的馬匹，

“我叫霍景烨，你可以叫我景烨，你叫什麽名字？”

“舒婉”

“那我便叫你婉婉了，你騎過馬嗎”男孩看着吃草的馬兒問到

“沒有”

“要不要試一試”

“嗯”

“我教你你可看好了”

說完便朝着一匹略矮小的白色馬匹走去，馬兒低下頭任由他撫摸，景烨拽着馬鞍前方的鬃毛，左腳踩上馬镫，右腳用力，身體躍起，跨坐在了馬背上

“這是我的專屬馬兒，名叫踏雪，是父親精心為我挑選的大宛馬，可日行千裏，你也來試一試”

說完又翻身而下把空位留給舒婉，雙手牢牢牽住馬兒的缰繩，舒婉有學有樣的模仿着男孩上馬的姿勢，輕松的跨上了馬背。男孩眼中閃過一絲欣喜，又唉聲嘆氣起來

“為什麽愁眉苦臉”

“父親時常命令我去和那些官家小姐接觸，說是我這模樣總能輕易得到女孩子青睐，将來也好與官家某位小姐結親，以後經商更方便些，可她們整日談的都是胭脂女工，我愛的是兵馬作戰”

“她們一生下來便聽從父母安排，有幾個能完全順應心意，按自己的想法做事，若她們真被教習兵法，習得馬上作戰，他年與你在戰場相遇，誰強誰弱尚未可知呢”

景烨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騎在馬背上的感覺讓舒婉心中生出了些豪邁之意，戀戀不舍的下了馬。與景烨喂完馬，二人在院子裏各自撿了根小木棍相互打鬧了起來。

商隊繼續上路，平日隊伍中只有景烨一個孩童，舒婉的加入讓景烨有了分享的同伴

“你知道我們交易的瓷器怎麽來的嗎”

“不知”

“瓷器燒制需将層層過濾的石土揉制成泥，用轉盤塑造成各種胚模，将胚模風幹定型上釉燒制，最後再繪制上各式圖案，如此便成了”

“嗯”

景烨牽着踏風靠近舒婉坐着的貨馬小聲說話

“晚上大家休息時，我帶你看看那些瓷器”

夜幕降臨，商隊在路邊就地紮營，景烨趁着大人們用餐的空當拉着舒婉悄悄的來到一匹貨馬前，打開貨袋掏出一個瓶子遞給了舒婉，舒婉趁着皎潔的月色仔細觀量，圓潤的紅色瓶身上附有細碎的裂紋，裂紋之上是光滑平順的釉質，在月光的映照下反射出點點星光，晶瑩剔透，很是美麗。

“真漂亮”舒婉忍不住贊嘆

“那當然，這只是其中一個，還有很多不同的顏色花紋，豔麗非凡，改天你若瞧見，定會大吃一驚”

景烨有些驕傲的說着，将瓶子放回貨袋，二人吃飽後便躺在毛氈上仰望星空

“你長大了想做什麽”景烨問到

“不清楚”

“我長大了要做最最英武的大将軍”

“刀槍無情，一不小心就會丢了性命”

“據說人死後便會化作星星懸于夜空照亮人們前進的道路，若我戰死，也是天上最亮的那顆星”

“你可有攜帶書籍，能否借閱于我”舒婉看着漫天閃爍的星星，以往也愛和螢這樣一起作伴，沉吟半晌開口

“當然可以，只是帶了些詩集，明日我便拿給你”

二人伴着夜晚靜谧的蟲鳴與微風，在夜穹之下緩緩睡去，景烨的母親看着眼前睡着的兩個小人無奈的搖搖頭，輕輕抱起挨個送回了帳篷之中。

就這樣行走了兩月之久，周圍景色逐漸變換成了黃土沙漠，舒婉的內心燃起幾絲期待，遠處一隊金發碧眼的異域人馬向商隊走來，兩邊人員各自點頭打着招呼

“前方就是駝城了，出了駝城便是玉門關，通關之後就是外邦，你的親人可是在這城中”

舒婉點點頭，路上聽景烨說過沿途的城鎮風土人情，這個駝城，因地理位置處于國家交界處，男女均可參兵作戰，抵禦外邦游牧民族侵擾，很适合自己。

商隊在城中做最後的休整，将馬匹換成适合在沙漠中行進的駱駝，準備前往外邦，臨分別前，景烨抓起舒婉的手塞了一塊随身佩戴的玉玦

“婉婉，此去外邦，途中多是沙匪流寇，雖然很想和你繼續作伴，但招募的那些護商打手大都三腳貓功夫，恐顧不得你周全，你就在城中尋找親人，本國律法十歲才可正式參軍，明年我就可以去參軍，他日再會，我定會身披金甲威風凜凜的站在你面前”

舒婉握緊這個有缺口的玉環，鄭重的點頭，二人就此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