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夜風拂過謝沅的臉龐, 将她烏黑的長發吹起,那張白淨的面容在月色下更顯柔美。

她的手指收緊,聲音很輕:“懷瑾表哥, 下回你若是有事的話, 我一定會竭力幫你的。”

跟世家的大小姐們不一樣。

謝沅很t有禮貌, 甚至過分的客氣。

溫懷瑾擺了擺手,笑容溫和:“真的不用,沅沅表妹,只是小事而已。”

話是這樣講,但這件事對謝沅來說, 一點都不是小事, 如果沒有溫懷瑾的幫助, 它本該十分麻煩,甚至可能會惹出禍來。

謝沅低下了眼睫,在溫懷瑾引她進入待客廳時, 她才緩過神來。

他紳士有禮地喚道:“沅沅表妹?”

謝沅擡起眼眸,看向溫懷瑾, 臉頰微紅:“抱歉, 表哥。”

她輕輕提起裙擺, 随着溫懷瑾一起走進待客廳, 待客廳裏的人很多, 幾乎整個溫家的男人都要集齊了。

但謝沅走進去的第一眼, 就和坐在主位的男人對上了視線。

他容色矜貴, 神情淡漠, 修長蒼白的指節搭在一起, 僅僅是平靜地靠坐在長沙發上,就能将人的目光給全部奪走。

是沈長凜。

謝沅的呼吸微滞, 有一瞬的愣神和無措,叔叔怎麽會在這裏?

她的掌心沁汗,本能地緊張起來。

沈長凜的容色淡漠,眼神也帶着些漫不經心,看起來似是沒什麽情緒,但謝沅還是生出了少許懼意和心虛,轉念過後,她又漸漸平靜下來。

不可能的。

她剛剛才将秦承月送走,叔叔手眼通天,也不可能會這麽快發覺。

謝沅強作鎮定,跟着溫懷瑾走到沈長凜的面前。

他歉然地笑道:“抱歉,舅舅,讓您久等了。”

“方才我跟沅沅表妹下樓,走錯了方向,繞了好大一圈才過來。”溫懷瑾像個大男孩般說道,“勞您久等,實在是晚輩的失禮。”

他出國多時,這樣言說也符合常理。

沈蓉也信了溫懷瑾的話,她暗裏松了口氣,笑說道:“你這孩子,在自家都能迷路。”

溫先生笑容和煦,向着沈長凜說道:“沈總,這就是我二弟家的孩子,之前一直在國外待着,還未能拜見過您。”

溫懷瑾的生父早逝。

在場的大多數人都是溫家旁支,溫懷瑾是溫先生的親侄子,兩人血脈極近。

溫先生是将溫懷瑾當做親兒子在養,這從溫懷瑾與溫思瑜相對應的名字也能看出。

早先就有人揣測,溫懷瑾或許是溫家下一任的掌門人。

今天溫先生在沈長凜面前這樣介紹他,更是将此事落實。

謝沅對這些事一直都很懵懂,連霍陽家裏的事都搞不明白,此刻隐約也意識到了溫懷瑾的身份之特殊。

但她沒有空餘思考更多。

在走到沈長凜身邊後,他便漫不經心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溫家的待客廳裝潢是典型的俄式風格,沒有過分的金碧輝煌,但處處都透着雅致,吊燈也是設計精妙的環形落燈。

很漂亮,卻就是有些暗。

導致主位的光線,還不及門前更加明亮。

沈長凜的指骨修長,雖然瞧着蒼白,如若玉石雕琢,但卻是十分有力量感的。

他的指節抵入謝沅掌心時,她幾乎沒有任何反抗的可能。

盡管知悉光線昏暗,又有沙發的做遮擋,不會有人看見,謝沅的身軀還是緊緊地繃了起來。

她的眼眸裏泛起水霧,無意識地想向沈長凜讨/饒。

當他帶着薄繭的指節滑過掌心的嫩/肉時,謝沅更是差點要嗚咽出聲。

但沈長凜沒有理她,他唇邊含着淡笑,目光沉靜地看向溫懷瑾,輕聲向溫先生說道:“令侄年少有為,真是青年才俊。”

能得沈長凜一句誇贊,在整個圈子裏都能吹噓數年。

溫先生沒想到小侄能得如此高的贊譽,不由有些飄飄然,笑容也更加高揚,他還沒來得及得意,溫懷瑾便自己先謙聲說道:“您謬贊了。”

“晚輩還有許多不足,”他笑容溫和,“須向前輩們多學習。”

客套過後,主場又交還給長輩們。

沈長凜不喜喧嚷嘈雜,對這些虛與委蛇向來沒什麽興致,如果是平常,肯定不會多待,接過謝沅就會直接離開。

但今次過了許久,他還沒有言說離開的意思。

掌心的嫩/肉被侵過,細柔的指骨也被揉捏,謝沅身上的敏/感處很多,手指經不得挑弄,有時被沈長凜輕扣着嵌入,都會難以承受。

更別說是被這樣的把玩。

謝沅的身軀禁不住地顫抖,她強忍住眼淚,将另一手的掌心要掐出血來,才沒有流露出異色。

十指連心。

指節在被把玩的時候,謝沅的後腰也陣陣地發麻。

她快要被逼瘋,鞋子的跟細高,更讓她連站都快站不穩。

謝沅克制不住地望向沈長凜,她帶着哭腔,聲音壓得很低:“叔叔……”

她若是不喚他還好,這樣一聲細弱的低喚落下來後,溫先生和沈蓉的目光都投了過來,連溫懷瑾也稍有發覺。

謝沅很受沈長凜疼寵。

她是很懂事的孩子,或許今天是實在太累了,才會如此。

沈蓉緊忙說道:“沅沅累了吧?”

謝沅的臉龐漲得更紅,她無措地看向沈長凜,眼淚都快要掉下來。

她喚出來那聲“叔叔”以後,他終于看向她。

沈長凜雙腿交疊,靠坐在長沙發上,氣度矜貴,又帶着些不容置疑的壓迫感,謝沅見過他在外面的樣子,更知道他的性子。

但被沈長凜看過來的時候,她還是本能地覺得怕。

謝沅搖了搖頭,吸着氣,細聲說道:“不累,姑姑。”

她的長睫濡濕,低低地垂落。

謝沅這樣說,可她的姿态哪裏是還不累?沈蓉有些遲疑,剛看向沈長凜,就聽到他漫不經心地說道:“真的不累嗎,沅沅?”

沈長凜的話音低柔,言辭也很溫和。

但不知怎的,聽他這樣言語時,沒由來地會讓人心弦緊繃。

謝沅的腕骨顫抖,她的承受值将要到達頂峰,此刻一動也不敢動,可沈長凜就那樣看着她,等待她回話。

她不知道要怎樣言說。

謝沅的腦中盡是混亂的東西,連簡單的詞句都組織不出來,目光對上沈長凜深暗的眼眸時,思緒更是雜糅成了一片空白。

她将櫻唇抿了又抿,許久才細聲說道:“我累,叔叔……”

話音落下後,承受的界限也終于到頂,謝沅緊阖上了眼眸,貝齒也深深地咬在了一起,但眼淚還是不住地要掉。

她被将要失态的恐懼逼得欲死。

然而下一刻,沈長凜就将謝沅攬了過來,他的指節修長,輕柔地拭去她的淚水,讓她整個人都半靠在他的懷裏。

這樣的動作親密,但一點也不失禮。

最重要的是,擋住了其餘人的目光。

沈長凜帶着笑意,輕聲說道:“時候不早了,家裏的孩子不習慣晚睡,要受不了了,下次再敘吧。”

說這話時,他像極了一位溫柔的叔叔。

但走出待客廳,将她抱上車後,沈長凜就将謝沅的裙擺推了上去,他親手幫她脫下濕/透的衣物,然後将人用給嬰孩把尿的姿勢,抱在了懷裏。

謝沅再也控制不住。

她沙啞着嗓子,哭着喚他:“叔叔,別……”

男人的眸色晦暗,聲音微啞,只是問道:“今天怎麽這麽……,沅沅?”

-

沈宴白在公司待了整整一天,回到家中時,已經過了十二點,但謝沅和沈長凜都還沒回來。

他有些困惑,給沈長凜那邊撥了電話。

沈宴白坐在客廳,開口問道:“叔叔,您和沅沅都還在外面嗎?”

“嗯,”沈長凜聲音很輕,“已經在路上了,你累了一天,沒事就先睡吧。”

沈宴白緊忙說道:“我不累,叔叔,沒事,我等你們回來。”

他應得很快,沈長凜那邊卻是沉默了片刻。

車窗似乎被打開了,夜風的聲音很明顯,但不知怎的,風聲中像是摻雜着少許低泣聲,那是一種壓得很低的哭聲,帶着點甘甜黏膩的意味,隐隐約約,頃刻又消失了。

沈長凜聲音微啞:“好,辛苦你了。”

聽筒帶着少許過電的聲響,叔叔輕柔的聲音也紊亂得透着磁性。

挂斷電話後,沈宴白終于是确定剛才的聲響只是信號的問題。

他站在露臺邊抽煙。

約莫半鐘頭不到,謝沅和沈長凜就回來了。

沈宴白将煙掐滅,回過身就看到了謝沅哭紅的眼眸,她身上披着的是沈長凜的外衣,裏面像是什麽也沒穿,露出半截白皙的腿根,柔膩得驚心。

下面是綁住長筒襪的腿環。

深綠色的環扣,綴了一顆剔透的綠鑽,明麗奪目,令人移不開眼。

沈宴白的呼吸微滞,一時之間愣怔在了原處。

但他還沒反應過來,沈長凜就将謝沅帶上了樓,他站在她的跟前,像哄孩子似的低聲跟她說t了些什麽,然後輕輕擦淨了她的眼淚,便牽過她的手。

謝沅的眼尾濕紅,他剛将她的淚水擦淨,眼眸裏的水汽又氤氲出來。

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怎麽都停不下來。

連沈長凜都覺得棘手,他哄着謝沅上樓梯,走到二樓時,方才得空看向沈宴白,跟他說道:“稍等一下,宴白。”

沈宴白手裏還執着煙蒂,他站在原處,愣怔了好一會兒,還是沒能回過神來。

如果不是胃裏還有些作痛,他都想給自己一巴掌,看看這是不是在夢裏。

謝沅……方才是怎麽了?

她到底是他的妹妹,他應當對她關心些的。

但不知怎的,沈宴白的腦海中全剩下那根深綠色的腿環。

謝沅生得很瘦,白皙的小腿也是,看上去根本沒什麽肉,可被腿環輕輕勒過後就不一樣,會繃出一個微弱的弧度。

深淺交織,濃烈得像是醇酒,澆在心口,殘存在視網膜上,久久難消。

沈宴白的喉間發幹,他飲了大半杯的冰水,思緒方才漸漸沉靜下來。

應該是不小心将裙子弄髒了吧?

不過怎麽哭那麽厲害?

思緒沉靜下來後,蕪雜的念頭卻沒有一起停止,理智的思考反倒顯得更加瘋狂、怪異,接着一起作亂是那道好像停留在幻想中的、甘甜黏膩的哭聲。

沈宴白坐在島臺邊,将杯中殘餘的冰水一飲而盡,然後又倒滿整整一杯。

他喝完大兩杯冰水後,沈長凜才從樓上下來。

他無論何時都游刃有餘的叔叔,眉宇間帶着少許倦意,沈長凜輕聲說道:“沅沅的裙子不小心弄壞了,她哭了一路。”

他的衣袖微微挽起,露出蒼白的腕骨。

沈宴白被烈火燒着的心頭,突然就冷靜下來許多,原來不是弄髒了,是弄壞了。

怪不得會哭得那麽厲害。

剛剛他跟叔叔通電話時,應當也是謝沅在哭。

沈長凜執起杯子,淺飲了少許冰水,他輕聲問道:“項目的事,怎麽樣了?”

叔叔的精力是真的好,他再度擡起眼簾時,方才沈宴白隐約窺見的那抹倦意已經全都消失了,這種事是不可能瞞得住沈長凜的,也沒有必要瞞他。

沈宴白歉然地笑了一下。

“之前侄兒疏漏,今天忙了一天才勉強解決,”他看向沈長凜,“明天估計還要再忙半日。”

沈長凜站在露臺邊,端着杯子慢慢地喝。

他個子高,月色下的一道剪影也分外得出挑。

“沒事,你第一次做,”沈長凜漫不經心地說道,“能到這個程度,已經很好了。”

他語氣輕柔,回身時唇邊甚至帶着贊許的笑意。

僅僅是那樣一個瞬間,沈宴白心中所有紛亂的念頭便全都靜止住了,忙碌一天的辛累也全都要消弭,他握住杯盞的手指收緊,低聲說道:“多謝您,叔叔。”

沈長凜唇邊揚着淡笑,看了眼腕表。

他放下杯盞,輕聲說道:“好了,已經不早了,快回去睡吧。”

沈長凜難得做了模範叔叔的事,親自送沈宴白回的房,臨走時還不忘關懷幾句,只不過離開不久,他就進了謝沅的卧室。

她已經洗好澡,頭發也吹幹了。

但謝沅把卧室的燈全都關了,人也躲在薄被裏,背對着門偷偷地哭,沈長凜進來的時候,她才将抹眼淚的手指悄悄放下來。

他也沒将燈再打開,就那樣直接走了進來。

謝沅的眼淚還沒止住,她不想讓沈長凜聽出來,吸氣聲也全都咬在了唇齒間。

但他一過來,就直接掰過了她的臉龐,然後将床頭的小燈也摁開了。

謝沅哭紅的臉龐全都落入他的眼底。

她委屈又羞赧,已經小了很多的淚水再度洶湧起來,眼見小孩子“哇”的一聲就要再哭,沈長凜的心緒也有些亂。

他緊忙将謝沅抱住,低聲哄道:“不哭了,沅沅。”

可是眼淚這個東西怎麽能止住。

謝沅微弱地掙紮着,她帶着哭腔說道:“你能不能走?我自己哭也不可以嗎?”

她從來沒有說過這麽任性的話。

這回真的是将人欺負過了,沈長凜矮下身來,捧住謝沅的手,輕聲說道:“叔叔錯了,沅沅,以後不會這樣了。”

他這輩子大概還是第一回如此低聲下氣。

但謝沅卻不認。

“你以後都不要來接我了,”她哭着說道,“我不要你接。”

謝沅的話語非常任性,任性到不像她能說出來的,她的臉皮真的很薄,經不起逗弄,她有很多害怕的、擔憂的事,平時不會表現出來。

但到情緒攀升到頂峰時,會出現另外幼稚任性又分外本真的一面。

如湯沃雪,似珠似玉。

沈長凜将謝沅抱得更緊,他低聲說道:“叔叔真的知道錯了,就原諒叔叔這一回,好嗎?”

她的頭發剛剛吹幹,還有些微潮。

謝沅的眼眸也是潮濕的,聲聲都是委屈:“我都不認得他,而且只是講禮貌話,你還那樣問我……”

沈長凜越低聲下氣,她的指控越多。

但聽到謝沅這樣直白的話語,他心中并無不悅,反倒有一種很奇異的感覺。

沅沅終于敢對他發脾氣了。

沈長凜将謝沅的指責照單全收,将人抱在腿上,輕聲哄道:“是我的錯,我不該誤會沅沅,不該那樣問沅沅,更不該在人前欺負沅沅。”

她坐在他的懷裏,哭都要哭得沒力氣。

沈長凜一件件地将事情列舉出來,謝沅又羞又氣,被情緒激得一點理智都不剩,只想堵住他的嘴。

下一刻,他就真的如她做願。

只不過謝沅也說不了話了,她被捧着臉龐,吻得發暈,眼淚也漸漸變了意味。

她快喘不過氣時,沈長凜才放過她。

“沅沅不氣了,好不好?”他看向她的眼眸,聲音輕柔。

沈長凜生得俊美,眉眼深邃,鼻梁挺直,氣質矜貴優雅,在夜色下那雙顏色稍淺的眼看過來時,更是帶着些驚心動魄的意味。

謝沅不由地就有些失神。

他輕笑一聲,又吻了吻她的唇:“不說話就是答應了,沅沅。”

男人的指節修長,掌在腿根時,會有白皙的柔軟輕輕溢出,謝沅剛想說些什麽,話語就啞在了嗓子裏。

-

夜間睡得實在太遲。

謝沅翌日睡醒的時候已經逼近正午,她抱着薄被緩緩睜開眼眸,費了些功夫才想起不是在午覺,而是一晚上過後剛剛睡醒。

記憶淩亂又破碎,她撐着額頭,慢慢地回想。

昨夜的事宜漸漸如潮水般滿湧過後,謝沅腦子裏只餘下一個想法,就是從樓上跳下去算了。

她的臉龐滾燙,耳尖也全都紅了。

謝沅将臉蒙在薄被中,這輩子都不想要再出來,去面對現實中的一切了。

但沒多時,一個電話就撥過來了。

還是視頻電話。

看着【沈長凜】三個字,謝沅想對着牆直接撞死的心都有了,她執着手機,看了屏幕半響,也沒有提起來勇氣去接聽。

就在她想要假裝沒聽見挂掉的時候,指節不小心碰到了接聽鍵。

謝沅更想死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