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0)

末休息。

周六晚,7:55,我把車停好在Omni的停車場,然後乘電梯到一層,往大堂走去。一進門,便看見了那間酒吧,并且隔着玻璃和坐在裏面剛好擡頭的William目光相撞。他起身往外走,我也剛好走到那兒,我們幾乎撞上,面對面的站在門口:

“你怎麽還沒走?”我問。我們靠的很近,幾乎能聽到他的呼吸。

“這不正要走嗎?”他說:“不是讓你不要早到嗎?”。

我擡手看了一眼腕表:“我沒有早到,剛好8點整。”

“我們都太準時了。”他說:“那我走了?”

“已經付過款了?”我問。

“是的,兩杯。”

“真慷慨,謝謝!”我以為自己很平靜了,但當他如此靠近的時候,心跳依然會猛然提速。

“你是開車來的還是叫Uber?”

“開車。”

“那我幫你喝一杯,兩杯後你就不能開車回家了。”

“沒開車,是叫了Uber。”我說。

“兩杯你就走不穩了,我得留下幫你叫Uber。”

“兩個借口都不錯。”我笑了。

對視掃描彼此,尴尬的發現我們竟然穿得一模一樣:白色亞麻襯衫,同一個打磨程度的淺藍牛仔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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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真想回去換衣服。”我們異口同聲的說出來。他單手捂頭,我雙手捂臉。

他低頭看了一眼我的鞋子,說到:“還好鞋子不一樣。”

我也低頭看,他的是棕色牛津鞋,我的是灰色尖頭平底鞋。

我們來到他剛才坐的那個位置。外面走廊裏明亮的光線透過玻璃牆照進來,暗啞的陰影變得純淨。細高的小圓桌旁,有兩只椅子,他為我拉開。

“這段時間,你過得怎麽樣?”他問。

“哪段……時間?”

“我們……不在一起的這段時間……”

“挺好的。”我微笑着:“Beefcake好嗎?”

“它很好。”他也微笑着:“你還是那麽平和安靜。”然後我們四目相對。有些話,不需要多說;有些事,不需要解釋。燈光的反射投在他的眼裏,使得他的眼睛看起來特別亮。“你的眼睛好亮,像在發光。”他說道。

“是嗎?”我笑起來,然後舒了一口氣:“我希望從來沒有破壞過這種平和安靜,可惜我不是機器人,我有感情,無可避免。”

“你是對的,其實你的情緒管理比我做得好。對不起……”他說。這時侍應端上兩杯Unfiltered Martini。

“對了,下禮拜五我将出席《變形金剛》在好萊塢大道格勞曼中國戲院的首映禮,我參與了音樂創作。”他說。

“開始制作一線大片的音樂了!”我由衷的為他感到高興。

“我想讓你跟我一起去。”他眼睛裏有一種熱切的光暈,那種我曾經遇見過的溫暖又回來了。

我的心忽然怦怦的跳了幾下,我嘴唇微張,因為吃驚。合起來咬了一下,給自己澆了一瓢涼水,然後慢慢的說:“雖然你的工作在幕後,但無論如何你也是公衆人物。尤其現在,和內田的閃電訂婚,之後兩個禮拜又爆出分手,你現在可是熱門的話題人物,堪比幕前的明星了。這個時候你要帶我參加電影首映禮恐怕不太合适吧!”

“我是不在乎那些記者怎麽寫我的,但如果你覺得這樣不恰當或者不舒服的話,我不勉強你,但我是誠心的邀請你。”

“謝謝,榮幸至極!我會守在電視前看直播的。”我笑笑,接着說:“記得去年剛認識你的時候,你還在說希望能為大片寫音樂。這才過去一年,你已經做到了。”

“是的,商業片比文藝片賺錢更多,也是我職業生涯的裏程碑。”

“你不僅是一個優秀的音樂家,同時也是一個出色的商人。”

“謝謝。我不否認。”

“啊!好自戀啊!”我翻着白眼。

“你這樣很亞洲女孩!”他笑起來:“不是自戀,是自信。”是的,他的自信,是有強大的資本支撐,所以讓人感覺很舒服,且理所當然,同時也升成了一種很有力量的個性魅力。

“說實話,33歲,就能把心和腦平衡的那麽好,這不是誰能做到的。”我笑着說:“比如我,經常不聽大腦的忠告,過于随心而活,所以遭遇了太多不堪,但我不後悔。”

“這沒什麽不好,人生短暫,我們就應該忠于自己。”他伸出手,揉了一下我的頭:“我下周三離開,然後要在洛杉矶呆兩個禮拜,還有一些其他事情。等我回來。”

“我就在這兒啊,近期沒有出行計劃。”

他是叫了Uber過來的。走出Omni,他陪我到停車場,我背靠着我的車,跟他說再見。他就那樣全神貫注的看着我,忽然捧起我的臉,低頭吻住我的唇。我感到意外而一動不動。他咬住我的下嘴唇,輕輕拉扯了一下,放開。我感覺全身血液凝固了一秒鐘,之後卻沸騰了。我抓住他的肩膀,仰着頭吻他……我們貪婪的吸吮着彼此的氣息,我害怕靈魂幾乎快要被吸出來!他的手在我此起彼伏的胸前滑動,然後往下……他忽然握住我的胯然後把我舉起放在車的引擎蓋上,繼續那奪魂攝魄般的唇舌綢缪……

“去我那!”他緩慢的把唇移到我耳邊問。

“不!”我口是心非的脫口而出。

“你确定?”他下巴微颔,皺起眉頭。深不見底的杉林綠眼之際,飄浮着一團雲似的濃濃的憂郁。

“不确定!”我低下頭。我的眼睛剛好對着他的唇,忽見他嘴角閃過一絲淺笑,像是從打印機裏剛出來的A4紙的小溫暖一樣,稍縱即逝。

“我想要你!”他嚴肅的說。

“我也是。”

他開車,我坐旁邊。我直直的坐着,微微偏着頭從眼角裏看着他側臉的輪廓,我想像着這每一個轉角和弧度都變成鉛筆線條……

“我們居然一張合影都沒有!來,現在拍一張!”

他笑了:“是啊!”

我拿出手機切換成自拍模式,靠在他肩上,按下拍攝……結果只是一團團的黑影,什麽也看不清。我的眼裏滋生着溫潤的濕度,眨眼間,城市的燈火拖出一道道橙色光的軌跡,還有斑斓的透明光暈,我醉了。四月的夜間,溫和謙遜的體感溫度是那麽的舒适柔美,他握着我的手,走錯了路。我們離開舊城區,路過布魯克林,轉到熟悉的瑪格麗特街6900號,他把車開進那個我曾經固定停泊的位置,熄火。

那熟悉的房間的味道,事過境未遷,人已還。轉了諾大一個圈,我得到了內心的平靜,不再患得患失。

“我想念你的身體,想念與你對話。”William說。我們面對面躺在他的白色大床上,裹着白色床單。

Olivia說過,成年人的愛情,性與情是各占一半的。我和William都覺得帶給彼此的性體驗前所未有,灼燒到靈魂出竅。我們有身體的渴望,有交流的欲望,即便分離也無法阻斷這種強烈的感覺。

如果你遇到一個人,從內到外、由性至情,舉止到眼神、喜惡到習慣、憎的力量到愛的權能……都與你高度契合;你們都覺得穿情侶裝很傻B但總是意外撞衫;溝通和交流無需刻意努力,一切都自然而然,只有空氣變了;當你看到他,除了他之外,周圍的一切都消失不見;時光靜止,你們在動。這是否就是傳說中的靈魂伴侶?

第二天早晨,他醒過來時,我也醒了,但是我閉着眼睛繼續裝睡。他輕輕起身,留了一個微風拂過的吻在我唇邊,然後下樓去了。這時我聽到Beefcake從隔壁房間竄出來,奔到樓下去。我立刻從床上蹦起來,抓起我的衣服套上,打開門大喊:“Beefcake!Beefcake!”

聽到我的呼喚,它從樓下奔了上來。它先是定定看了我一秒,接着就撲過來,把我撲倒在地舔我的臉。我開心的笑着跟他說:“去刷牙洗臉完了再來舔,惡心死了!哈哈哈!”

下了樓我才注意到我是穿着他的襯衫。一樣的顏色和面料,随手抓起沒留心。他在做早餐,我吸一口氣,好香!

“你在做什麽?”我問。

“La Frittata。”他答。

“那是什麽?”

“有點像是意大利的……Omelette,用山羊芝士來做。”

“我最愛的早餐就是Omelette!”我兩眼放光。

“那你一定會喜歡La Frittata!”他笑道。

早餐後回到家,去信箱裏取信件時,有一封來自“威爾獨立設計”的信。拆開來看,是我去年為“茶葉共和國”的新産品所作的4個香料茶的包裝設計的獲獎通知書!當時參與的時候也沒抱希望,優秀作品太多,這實在是非常意外的驚喜!因為幾天前Olivia說起她以前的一個買房的客戶,也是現在道朋友,是尼奧廣告的人事經理。聊天時說起他們公司有設計師的職位空缺。Olivia覺得尼奧是全球頂尖廣告公司,非常好的機會,于是她向那位朋友推薦了我,并讓我把簡歷和作品發給他們。我正在整理,這個來得太是時候的獎無疑增加了一個應聘成功的籌碼。

☆、日出日落

在我向尼奧廣告遞交了簡歷和作品的一個禮拜後,得到了一個視頻面試的機會。面試還算成功,沒有意外的話,我應該可以得到那個職位。

《變形金剛X》全球首映的那天晚上,William和電影的其他主創人員一起,在好萊塢大道的紅毯上,在萬衆矚目的聚光燈下,在各種攝影機攝像機的長qiang短炮前,綻放。赫赫有名的大導演、星光閃耀的大明星,還有幕後創作人員及各路名流,那簡直就是另一個世界。William氣場強大,站在好萊塢最性感的女演員旁邊,他就像電影男主角一樣迷人。他行走的太快,我跟不上他的步伐。忽然覺得我和他的距離不止是從東海岸到西海岸那麽遠。

我一個人去了AMC。坐在黑暗裏吃爆米花喝可樂,閉着眼睛聽他創造的聽覺世界,看着他的名字在大銀幕上閃爍。電影散場,最後剩我一個,孤零零的坐在那兒,直到電影院裏的燈光亮起,清潔人員進來打掃衛生。我匆忙起身往外走出去。

明淨澄澈的夜,濕潤的空氣,漫天星鬥。我走向停車場,手放進包裏探鑰匙,卻摸到一個中餐館幸運餅幹,不記得是什麽時候放進包裏的。掰開把餅幹放嘴裏,打開裏面的簽,上面寫着:

"Reality is wrong. Dreams are for real. Lucky Numbers: 5, 9, 23, 37, 60, 68. " 不管它預示着什麽,我很喜歡這句話,于是把它放進錢夾裏。

William從洛杉矶回來,他的車從白蓮花變成了限量版的珍珠色瑪莎拉蒂。

“為什麽是瑪莎拉蒂?”我問。

“你以前約會過的那個老頭兒有瑪莎拉蒂。”他說。

“有嗎?我怎麽記得好像是法拉利。”我眼睛翻了朝着天說:“看來你很有目标。接下來呢?”

“Co50瓦爾基裏。”

“噢!”我尴尬的抓抓鼻尖:“沒聽過。”

“飛機。”他笑着說。

“哦。”

後來,我們準備去實現說好的北大西洋日出和墨西哥灣日落。五月末,天氣熱的很實在,只是熱雷雨和亞熱帶風暴頻發。我們選了一個天氣預報說沒有雲的日子。

黛塔娜海灘的日出将在早晨6:25。頭一天,我便去他那裏過夜。淩晨4:45,我們準時出發了。沉睡的黑夜世界中,我們在靜谧無人的高速路上飛馳。儀表盤反射在擋風玻璃上,在黑暗裏顯得很科幻的感覺。我們提前了15分鐘到達,穿過海邊林立的度假酒店,車子停靠在殷實的沙灘上,放下頂篷。前車燈穿透藍黑的空氣照到很遠很遠的洋面,燈光下的沙子粒粒分明。我們坐在車裏,一同安靜看着遙遠的東方。濕鹹海風親吻着我們的臉龐,海鳥群在前方盤旋、讴歌,與海浪共同譜寫着的一曲溫婉柔和的海洋搖籃曲,幾只稚鳥在潮汐與沙灘相擁的交界處跑來跑去的覓食……

過了一會兒,一絲曙光乍現,藍黑色的空氣被撕開一個口,我瞟了一眼時鐘,6:25。緊接着一道一道的金光開始往外扒,藍黑色的天空開始褪黑,越來越清,越來越藍…… 日出太美!但如此壯麗的事物是每天都存在的,而忙碌的我們卻和它是如此的難遇。William轉頭看我,我也轉頭看他,我們情不自禁側傾探向對方吻了一下。就這一眨眼功夫,天亮了!我也清醒了。

我們在海邊最早開始營業的餐廳吃完早餐,然後調轉方向往西行,追逐着太陽,跟它去墨西哥灣。一路上,我們走走停停。

我們路過喬治湖,它是聖約翰斯河的起源,一路向北,流過William的公寓前,直到佛羅裏達的最北端,然後又往東流直達美軍基地梅港,最終注入大西洋。

我們路過绮麗的杉樹泉、厥草泉和亞歷山大泉;我們路過約翰·缪爾的《我們的國家公園》;我們行走在野性的佛羅裏達中部,我們路過黑熊與鱷魚。

我們路過奧卡拉的蓄馬場,William問我要不要去探望一下那個養馬的老頭兒?

…… ……

我們最終到達墨西哥灣的雪松礁,日出日落預報上說這裏當天日落時間将為8:26,我們到達的時候大約5點,然後像游客一樣在碼頭街和博物館溜達。7點半,我們走進一家在建在水上的餐館,外面碼頭陳舊的甲板和桅杆上,站滿了悠然閑适的鸬鹚。

當落日染紅了半邊天,并開始往水裏沉,藍色、紫色和泛冷的橙色,那麽純粹的一個世界,莫名的落寞感油然而生。日落是讓人惆悵和憂郁的,因為它是讓人想到曲終人散。日出和日落,定格後,它們看起來很像,但一個是新生、是開始、是令人興奮的,而另一個,卻是結束。

當那輪殷紅的落日完全沉入水中,世界返回清晨黛塔娜海灘的那種藍黑色空氣,我的心也随之落下,并且是踏實的。無論如何,他回來了,說好的日出日落也完成了。我不再有遺憾,不再懼怕失去。

夜晚,我們留宿在雪松礁的度假旅館。安靜的夜,我們躺在床上,他抱着我說:

“我要去洛杉矶。”

“又要去?”

“我要搬過去,常住。”

我的心一沉,終于還是來了。想起我們剛認識的時候,他就說過,他屬于洛杉矶,他一定要搬回去。

“什麽時候?”我問。

“看我爸的狀況。”他說:“看他還能堅持多久。”

“關于你爸爸,我很抱歉。”我說:“但是也很高興你終于要搬回洛杉矶了。”

“為什麽高興?”他很驚訝。

我微笑着說:“因為你屬于那兒。”心裏是難過的,但是我接受。

“那你呢?”他問。

“我大概也不會留在這兒吧。我現在在等尼奧廣告的通知,如果被錄取,我可能要去紐約工作。”

“噢?”他說:“從來沒有聽你說起過。”

“抱歉,一直沒有機會說,而且這目前還是未知的事情。”

“噢!”

在這個日照特別長的小島上,我們相擁而眠。暖暖的,不想醒來。

☆、水中的紅樹林

一個月後,我開車穿過冬青陵園,停在路邊的草坪上。遠遠的望着墓地的另一端正在舉行的葬禮。筆直高細的尖頂柏樹,在濕漉漉的空氣中寂靜、沉默。William和他的媽媽站在黑衣人群的最前面,棺木上是一團很大很美的龍血樹、常春藤、白鶴芋和百合花花束,細雨紛飛,霧霭遮籠,一把把撐開的黑傘聚成墨團兒……看着這一片安息的魂靈,忽然感到自己已經得到太多,時間太少,生命太短,不必糾纏。

再回到北部那片靜谧幽深的水中紅樹林,我來探望“沼澤國王的女兒”。在這冰冷的水面之下,細潤的淤泥之間,是深眠着怎樣的一個女子,才開出這般绮麗的景象。我到車裏取出速寫本和筆,開始畫起來 ... ...

“你應該和我一起去洛杉矶。你可以做獨立設計師,不需要去上班。”

“我需要。我在美國的職業生涯才剛剛開始,我年紀也不小了,需要大公司的專業經驗,這樣對以後的發展會更好。”

然後我踮起腳尖湊在他耳邊說悄悄話:“等你有了Co50瓦爾基裏的時候,如果你還喜歡我,就駕着它去紐約接我吧!”

他望着我,笑而不語。他抱着我,我的呼吸裏有他的心跳。我仰着頭看着天,湛藍湛藍的。

天長地久,是因為勢均力敵,是因為旗鼓相當。兩個人若相差太遠,待那些化學物質燃盡之時,便是愛情滅亡之際。William注定是為好萊塢的舞臺而生的,而我也不想為了短暫的耳鬓厮磨而放棄自己。

他太非凡、太出衆,又太年輕,若是此時就被一個人捆住那太殘忍。我不想我們的愛情最終彙入庸俗無聊的平凡愛情海,因為那幾乎是所有愛情的歸宿。平穩之後,終是要歸于平淡的。但他不是一個甘于平淡的人,我也不要我們的關系,最終失去魂靈于索然無味之中。保持距離,不斷的提升自我,也許才能讓那份情感維持恒久。我請求他永遠把我放在“FWB的位置”,因為不論常規的戀愛關系還是婚姻關系,我們都沒有把握把讓它永不過期。但友誼,卻是除了血緣關系以外唯一可能長久的,甚至可能久到一輩子不變質。人類是一種身上長滿了隐形刺的動物,在我們光滑的軀體之上,相互看不見彼此的刺而已。和刺猬一樣,離得太遠,它們會孤獨,會冷;靠太近,又被彼此戳傷。它們在不斷的磨合中找到了适合彼此的最好距離,有陪伴、有溫暖,但不受傷。我們都是有生理需求的成年人,所以,這種混合了性的友誼,其實是一種最合适的距離,它集合了各種關系中的優勢,繞開了不足之處,它不完美,但對于心智成熟且有覺知意識的人,是一種恰當的選擇。這種覺知,是浸泡過心靈破碎的洗禮之後,經過療愈的重生與重組,是一種最能接近完美的真實。真愛的原動力,只可能從那樣的心中流出。

因為珍惜,所以離開。

有一種愛,不需要長廂厮守。

只要感覺對了,它以怎樣的形式而存在已不再重要。

我們定了同一天的飛機,他飛洛杉矶,我飛紐約。

我把那副完成的《水中的紅樹林》裝在一個信封紙袋裏給他,告訴他上了飛機再看,那是我給他畫的肖像畫。

他抱着我,嘴唇貼在我耳邊:“你是我最愛的女人。很可能是這一輩子的。”

我笑而不語,我痛而不言。

他握住我的肩,他的唇在我的唇上輕輕的停留了一陣,然後挪移到我的額頭:“再見,Florence!”

“再見,William!”

燦爛的笑臉藏住了明媚的憂傷。他看着我,而我在他那河流一樣的眼睛裏,找到一種堅毅和篤定。我們同時轉身,朝向各自的登機口。

作者有話要說: 注:FWB - Friend With Benif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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