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花生涼面八寶鴨~
第23章 花生涼面八寶鴨~
楊海他爸開着七人座的面包車特意從城裏把參加生日宴的孩子們接了過來, 一車坐得滿滿當當。
一幫上初中的城裏娃大部分都沒下過鄉，一路上興奮得不行，叽叽喳喳說着話, 等車開出了市區, 車廂裏就更熱鬧了。
“那邊好多山，楊海你家是住在山裏嗎？”
副駕駛座上的楊海點點頭又搖搖頭：“在山腳下, 村子後面就是山，夏天比城裏涼快一點，但是蚊子好多的。”
“啊，蚊子，我好讨厭蚊子！”
“我昨晚上就被蚊子咬了幾個包，癢死我了, 楊海你家蚊子不會比我家更多吧？”
“放心啦，有蚊香，再說白天的蚊子也不是很多……”
“楊海哥哥，你家後面就是山，那有沒有兔子啊？你們家會進山抓兔子不？”跟着姐姐劉绮珊來蹭飯的劉曉晨忍不住插嘴, 他年紀小，即使努力裝大人了也透出童稚來。
“不知道诶，應該有吧，但是我沒見過人去山裏抓兔子。”
“哇, 那沒人抓兔子的話，山裏的兔子應該很多吧！我們要是去抓的話，豈不是很容易就能抓到了呀？姐姐我們抓兔子去吧！”劉曉晨忍不住轉頭跟姐姐商量。
“哪兒有那麽簡單？”劉绮珊還沒說話, 一個男同學就接口了, “如果兔子好抓的話，大人們為什麽不去抓。”
“那是他們沒想到抓兔子嘛, 對不對楊叔叔？”劉曉晨把話頭扔給了開車的楊海他爸。
楊爸嘴角抽了抽，回答：“山裏應該沒兔子。”
“山裏怎麽可能沒兔子呢？書上說兔子就住在山裏啊？”劉曉晨锲而不舍地反問。
楊爸：“……”童話書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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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晨別說了，我們是去給楊海同學過生日的，抓什麽兔子？”劉绮珊趕緊阻止她弟弟這個跳脫的念頭。
去山裏抓兔子，真虧你想得出來。
“我覺得抓兔子不錯，感覺挺好玩的。”沒想到還有人附和，十二三歲的小男孩躍躍欲試，“到時候抓了兔子，就讓楊海說得那個做飯很好吃的廚子給烤了。”
“烤兔子聽着很好吃！”一說到烤兔子，原本對抓兔子不感興趣的人也來了精神。
“噫，兔兔那麽可愛，你們怎麽可以烤兔兔！”
此言一出，車裏頓時哄笑起來，充滿了歡快的氣氛。
“兔兔這麽可愛，怎麽可以不烤！”
“還可以麻辣！”
“紅燒！”
聽着後面小孩兒已經在就兔兔是麻辣還是紅燒争執起來，開車的楊爸憋着沒笑出聲。
他倒不是心大，而是想起了當時在黃家幫忙時的景象。
那時候甘脆兒的大鍋咕嚕咕嚕香氣飄飄，把跟着大人來上香的和附近的小孩子吸引了過去，全都圍在鍋旁邊不肯走，眼巴巴地看着只差流口水了。
這幾個娃現在雄心勃勃地想着抓兔子，還紅燒，還麻辣，到時候怕不是也圍着鍋不肯挪一步。
想抓兔子，先過了你甘姐姐的鍋竈那一關再說吧！
果然如楊爸所料，這幫小孩子一下車，聞到了外面濃濃的香味，立刻就走不動道了。
“哇！好香！怎麽這麽香！”
“好香哦，是不是在炖豬肘子啊？過年家裏炖肘子的時候也這麽香，但是沒這個香！”
“楊海！你家是不是在炖肘子？”
被衆同學用期盼好奇的目光注視着，楊海感覺很自豪，他就說了，甘姐姐的手藝不比城裏的大廚差。
“是的。”在這種情況下楊海顯得很矜持，“甘姐姐正在廚房裏做飯。”
“楊海哥哥我想去看甘姐姐做飯！”劉曉晨仗着年紀小，噔噔噔地跑過去拉着楊海的褲子撒嬌，突然的連他姐都拉不住。
劉绮珊實在有點尴尬，心思敏感的她怕同學們覺得弟弟沒有禮貌，不過同學們卻沒這麽說，還都很期待地望着楊海。
楊海不會說他也想去，很豪邁地一揮手：“走，我帶你們去！”
于是，正在廚房忙碌的甘脆兒就迎來了一幫好奇的小鬼。
初中生已經有了點矜持要臉的意識，小學生就沒這個顧忌了，劉曉晨又噔噔噔第一個沖進廚房裏，圓溜溜的大眼睛盯着炖着豬肘子的大鐵鍋。
“姐姐！”小孩兒嘴還挺甜，“姐姐這是大肘子嗎？”
甘脆兒一邊忙着切菜一邊笑眯眯地回答：“是啊。”
她還挺喜歡小孩子的，只要不是熊孩子就行。
“哇！這是做給我們吃的嗎？”劉曉晨又問。
甘脆兒點點頭，擡頭就看見廚房門口擠了一群小孩兒，他們沒好意思進來，就站在門口眼巴巴地看。
“你們都是楊海的同學？”
外面的衆人點頭，甘脆兒又低頭看着劉曉晨問：“你呢，你總不能也是同學吧？”
“我是同學的弟弟！”劉曉晨毫不猶豫地答。
“哦，原來是弟弟啊~”甘脆兒洗了洗手，拿了個盤子從角落冰箱裏弄了盤話梅花生來。
她知道今天是小朋友的生日宴，特意在昨天就熬了一鍋酸酸甜甜的話梅花生，晚上泡在汁水裏冰了一宿，到今天下午再撈出來吃，冰涼酸甜味道好極了。
“同學的弟弟，吃不吃花生呀？”
紅豔豔的胖花生第一時間就抓住了劉曉晨的眼球，聞言他用力點了下頭，甘脆兒就把盤子朝他伸過去一點。
劉曉晨拿了顆花生吃了，大大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圓。
“好Q啊！這是花生嗎？花生怎麽是Q.Q的？跟媽媽給我買的Q.Q軟糖一樣！”
劉曉晨還是第一次吃到這種Q軟彈牙的花生，而且酸酸甜甜冰冰涼涼，嚼起來像是在吃冰鎮過的話梅軟糖，本身又有一股花生的香氣，簡直不要太好吃！
小孩兒疑心面前笑得很好看的姐姐是不是在忽悠他，又拿了兩顆花生吃了，這次仔細嚼了嚼，是不是花生沒認出來，但非常好吃是确定了。
當即他又抓了一小把花生吃得津津有味，而在門外觀察的中學生就忍不住了。
“劉绮珊的弟弟，你別一個人吃啊，花生好吃嗎？”
劉绮珊不好意思極了，躊躇了下進了門想把弟弟拉走，沒想到她這一步就像打開了某個開關，一幫初中生見終于有人帶頭了，也紛紛擠了進來，倒把腳步忐忑的她擠到後頭了。
“姐姐姐姐，我是楊海的同學，我也想吃花生。”
“我也要！”
“我也想吃！姐姐，我還想吃肉，你這個做的太香了，聞得我有點餓了。”
“啊，還可以吃肉的嗎？那我也可以吃嗎？好香哦姐姐，你比我媽媽做的菜香多了！”
“你們別搶、別搶！姐姐，今天是我過生日啊，我應該先吃！”楊海趕緊扒拉他這幫同學，一個個的，看到好吃的了就變得乖巧極了，嘴巴甜的不行。
而楊爸站在廚房的幾步開外看樂呵，他就知道，沒有一個人能逃過甘大廚的肉香攻擊，就這還想抓兔子？現在想都想不起來了吧。
要說這人與人之間的性格确實不一樣，楊爸看着兒子和他同學們在裏面饞得流口水的樣兒，想到的不是孩子好可憐，要給孩子搞點東西吃，反而是看着兒子癟着一張小臉饞兮兮的模樣要樂死了。
畢竟在黃家幫忙的時候，他也是這麽挨饞的，當時他看着那些被家裏大人捉回去的小孩兒就樂得不行，現在輪到他兒子了，依舊是樂死。
只能說這個爸爸做得也是夠促狹的。
但他樂了沒兩分鐘，就聽見裏面甘脆兒爽快地答應給他們細細剁一點兒鹵牛肉和紅燒肉，再回鍋炝炒一下做成臊子，然後一人搞一小碗涼面先解解饞。
頓時楊爸的笑容就僵在臉上，而裏面則是孩子們的一片歡呼。
笑容不會消失，只會轉移。
甘脆兒之前對待那些饞肉的小孩子時可不是這樣的！楊爸心裏不平衡了。
不過他也不想想，當時黃家來來往往的人多，圍在旁邊的孩子有一大群，旁邊還有他們的家長，甘脆兒怎麽可能給他們提前開小竈，那些食材是主家的又不是她自己的東西。
但今天不一樣，就幾個小孩兒，還全是小壽星玩得好的同學，不論是數量還是關系都不一樣，孩子饞了先開個小竈那就不算個事兒。
涼面甘脆兒早就提前備好了，現在很方便地往每個小碗裏挑一筷子面，就一點兒嘗嘗味，免得晚上正餐吃不下。
然後她用蔥蒜炝一下鍋，将鹵牛肉和紅燒肉混着切成肉沫在鍋裏翻炒幾下，在每碗面上倒了一勺。
剁成肉沫的臊子焦香四溢，色上得非常漂亮，厚厚一層鋪在涼面上，誘人極了。
再夾一筷子黃瓜絲放在旁邊，撒上蔥花，淋上一勺不怎麽辣但是非常香的芝麻油辣子，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面就做好了。
“端出去堂屋裏吃吧，那裏開着空調，涼快。”甘脆兒一指碗，眼巴巴等了半天的孩子立刻一擁而上，每碗面都一樣也不用挑選。
“這裏還有醋香菜辣椒什麽的，還要什麽就自己加。”
“謝謝姐姐！”
孩子們開心極了，嘻嘻哈哈地加完佐料，等不及回屋裏坐下，端在路上就吃起來。
“哇這個臊子好好吃，比學校旁邊的妯娌面館還要好吃！”
“面條好香，滑溜溜的好吃！”
“我覺得這個油辣子最好吃，不是很辣，香香的，也沒有很油，哇我好喜歡！”
“我也喜歡這個油辣子，感覺面裏加點這個油辣子就很好吃了！不知道有沒有賣的，我想買回去讓媽媽給我下面吃！”
“你們真是，就知道買油辣子，我等會兒要問問姐姐賣不賣鹵味！我要買鹵牛肉、紅燒肉、大肘子……”
好嘛，啥都想買。
甘脆兒用一碗涼面把孩子們打發走，聽到外面的童言童語很想笑，不過小孩子的一句話倒是提醒了她。
既然她已經把燒席作為了自己的職業，平時有空的時候确實可以順便做點油辣椒賣，這玩意兒又不容易壞。
鹵味也可以選兩樣做，散賣一點用來打響自己的招牌，她每天也做不了太多，肯定是要限量的，大頭還得是放在席面上，這樣請她燒席的人可能會更多一些……
到時候，她說不定真能成為十裏八鄉第一的燒席師傅！
美美地想着自己的生意經，甘脆兒的餘光瞄到廚房門口鬼鬼祟祟地出現了一個人影，定睛一看，居然是楊爸。
偷偷摸摸站在門口的楊爸滿臉尬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說道：“咳，那什麽，甘大廚，還有涼面不？能不能給我也來一碗？”
好嘛，也是來請求開小竈的，明明是主家鬼鬼祟祟的跟做賊一樣。
甘脆兒點了下頭，安排！
十分鐘後，楊爸心滿意足地端走自己的涼面，擔心自己被家裏人逮到偷吃（三四十歲的大男人了還學小孩子偷吃實在有點拉不下臉），于是躲去了外面的樹蔭下吃起來。
剛吃第一口的時候他還感覺很爽，甘大廚的面加上偷吃的雙重buff讓他感覺像在吃神仙面，他陶醉地細細嚼完一口咽下，又埋下頭繼續吃。
“面好吃嗎？”
冷不丁的，旁邊傳來一個聲音吓了楊爸一跳。
他往旁一看，不知道什麽時候鄰居李肖就蹲在了旁邊。
“……你啥時候來的？”
李肖的眼睛一直盯着面，不走心地說：“就剛剛……面好吃嗎？”
“當然好吃了！”楊爸覺得他這是問的什麽白癡問題，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麽，警惕地捂住面碗說，“別想說嘗一口，不可能！”
“……誰要嘗一口了！”李肖被戳中了心思，不怎麽有底氣地回了一句，但他的目光還是沒有移開過，這饞得要死的樣子突然讓楊爸升起了點詭異的優越感。
能看着自家兒子饞得流口水時發笑的爸爸能有什麽節操，于是他又挑起一大口面條吃了，邊吃邊吧唧嘴，一臉美味非常的樣子。
李肖：……
作為鄰居，他早早就知道楊海過生日請了甘大廚來燒席，從昨晚到今天都飽受隔壁飄來的肉香折磨。
但是因為黃老爺子剛走不久的緣故，楊海家的生日宴不打算大辦，只準備家裏人帶幾個同學一起吃一頓。
說是擺了三桌席，每桌也就五六個人，爸爸媽媽、外公外婆、爺爺奶奶、幾個叔伯家的孩子帶上楊海的同學，齊活。
別人的家宴李肖怎麽也不好蹭，也不好意思往跟前湊，就在自己家門口偷偷觀察，見楊爸出來獨自吃面，這才跟過來聞一口。
嗯，甚至還想嘗一口，只可惜一開口就被發現了意圖，只能悻悻作罷。
現在看楊爸這嘚瑟勁兒，他的拳頭贏了，可還是舍不得走，就蹲旁邊看着人吃，看到就好像自己也吃到了。
他不知道他這種行為叫雲吃席，再過幾年互聯網發展更快後，不少網友還會在手機上看各種美食視頻來雲吃，他這還算好的，至少能聞得到香味兒，總比只能網上看的人要好。
現在李肖還不知道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只在心裏暗暗發誓，下次、下次他也要請甘大廚做生日宴，到時候，也不請楊爸！饞死他們！
不一會兒又有幾個鄰居鬼鬼祟祟靠了過來，惆悵地看着楊爸吃面。
外面吃面很熱鬧，廚房就清淨下來。
現在砧板上放着一只清理幹淨的鴨子，甘脆兒正打算料理這個，忙完了雜活兒的黃安安靜靜地站在旁邊努力學習着。
“安安，雖然這裏農村燒席沒有太多講究，硬菜一般也就那幾個，但根據宴席的主題不同，可以靈活地更換一些菜色。”
“像今天是生日宴，做點長壽面是慣例，而小壽星是初中生，請的客人也很多小朋友，他們明年就要中考了，所以除了長壽面之外，我這次準備給他們添兩道吉祥菜。”
“第一道是‘鯉魚躍龍門’，這道菜對學生來說寓意很好，意味着金榜題名，又是裹粉炸的酸甜口，大部分孩子都會很喜歡。寓意好、味道好，生日宴上這道菜可以常駐。”
“不過魚做起來耗時短，我們等會兒再做，先來看砧板上的鴨子。”
黃安安聽得很認真。
“這鴨子我打算做一道八寶葫蘆鴨，光聽名字就是一道很吉祥的菜。鴨子裏面填充的八寶，可以根據各地的口味更換食材，只要記得湊齊八樣，不要用太搶味兒的食材就行。”
八寶葫蘆鴨，也是一道很經典的淮揚菜，繼承了淮揚菜工藝複雜這一特點，在用料上卻并不稀罕，除了食材需要新鮮，吃得全在廚師的手上功夫。
甘脆兒學習淮揚菜的時候曾經思考過，也許只有淮揚地區這種從古到今都極為繁華的地方，有錢人多吃得也精細，大廚們才會挖空心思創作一些這麽複雜的菜色吧。
這次的“八寶”甘脆兒已經準備好了，分別是五花肉丁、薏米、火腿、香菇、海參、幹貝、筍丁、蓮子。
首先将八寶混在一起焯一道水，然後炝一下鍋開始炒料。
今天的八寶裏有五花肉丁，甘脆兒就先煸炒肉丁，不加一滴水，把裏面的肉油都煸出來。
随着翻炒裏面的肉丁變小了，那種幹煸的焦香味兒騰起，這時候就可以加入蔥花姜末爆香，頓時蔥油拌着油脂香氣，一下子充盈了整個廚房，又晃悠悠往外散去。
蔥姜和着五花肉丁炒香後，就可以往裏加剩下的八寶了，像什麽香菇啊筍丁啊，這些配菜用爆香的肉油炒可好吃極了。
換在外面的館子，都可以做成香菇炒肉、筍丁炒肉這種獨立的菜，但在這裏，卻只是八寶葫蘆鴨裏面的幾味配菜而已。
甘脆兒翻炒一會兒八寶後添了一大勺雞湯，再加了點鹽和糖，她還學了一手加味精，這是前朝時她沒用過的調料。
最近她買了各種調料在家裏一一試過了，今天就正好用了。
再來點生抽和老抽，老抽一上色八寶就變得非常漂亮了，最後加上一勺蚝油提鮮，味兒就差不多了。
這時候八寶的香味就已經炒出來了，肉油幹煸的山珍（筍丁香菇）和鮮貨（海參幹貝），這味兒光聞着就已經迷糊了，隔壁吹着空調吃面吃花生的學生們直接被香味兒引過來，在廚房門口探頭探腦。
不過他們看見甘脆兒在做菜，也就不像先前那樣進來問東問西，還挺有禮貌的。
等八寶炒香後，甘脆兒倒進去一碗泡了幾個小時的糯米，然後繼續翻炒起來，糯米主要可以吸走那些多餘的油脂，煮熟後口感更加軟糯不膩。
最後收完汁，就把煸好的炒料倒進大海碗裏備用。
想要炒料更香一些還可以加一步，同樣是先熱油，油溫不用太高，倒進蔥花姜末爆香，然後将爆香的熱油直接淋到八寶上，滋啦一聲下去，只能說這香味兒誰聞誰懂。
接下來就到了淮揚菜例行的考驗手上功夫的時候——拆鴨子。
這跟甘脆兒先前做過的拆燴鲢魚頭有異曲同工之妙，就是将一整只鴨子裏面的骨頭全部拆出來，完了還要保持外皮的完整，該說不說的，這倆不愧都是淮揚菜經典之作。
以甘脆兒個人的感覺來說，拆鴨子比拆鲢魚頭稍微簡單一丢丢。
先把鴨爪鴨騷之類的剁掉，然後在鴨頸脖上豎着拉一刀，從這刀口把裏面的鴨脖子給剪斷扯出來。
鴨脖子扯出來後留下一個口子，再從這裏把翅根骨頭也給弄出來，有些筋連着的地方用剪刀剪掉。
到這一步還不算太難，接下來就要将整個鴨架從裏面脫出，可皮肉是相連的，必須用刀從裏面一點點将相連的部分割開，這就很考驗功底了。
因為鴨皮太薄，你手上要是沒輕沒重的，也沒什麽經驗，切的時候就很容易把外面的鴨皮弄破，那端上桌可就太難看了，跟拆燴鲢魚頭一個路子。
在這一步上，甘脆兒的神情都嚴肅起來，小心翼翼地摸索着下刀，一點一點将鴨皮完整地剝了下來。
當一張完整的鴨皮套出現在眼前的時候，外面的圍觀群衆都“哇”地一聲叫了出來。
等到甘脆兒将鴨皮套焯過水，将之前炒好的八寶往裏填好、再用細繩縫好刀口、最後攔腰用繩子将鴨子綁成一個葫蘆形後，大人們還在驚嘆，小孩子就已經叽叽喳喳問起來：“姐姐，這是什麽菜啊？”
“八寶葫蘆鴨。”甘脆兒回道，順便用手托起鴨子給大家看了看，“很像葫蘆吧？”
鴨頭鴨頸的部位是葫蘆的嘴兒，鴨身從中間被細繩勒緊，前面是葫蘆的上半，勒緊的部位是葫蘆中間的細腰，後面是葫蘆的下半。
“還真的是葫蘆，我第一次見到把鴨子做成葫蘆，姐姐姐姐，我剛剛看的不是很清楚，你能教教我怎麽做嗎？”
“喲，方睿，看不出來你會做飯啊？”
“不會啊！”臉蛋圓圓的方睿同學理直氣壯地回答。
“那你讓甘姐姐教你？你這不是浪費姐姐的時間？”
方睿皺着眉十分不解地看了同學一眼，似乎在說你怎麽會問這種傻問題，繼而他心安理得地說：“我記下來回去讓我媽給我做啊！”
好家夥，原來是拿了菜譜回頭喊“媽！”的啊！
“對哦，我也叫我媽給我做！”
“姐姐，你教教我們吧，我回去讓我媽媽做！”
頓時一幫只會吃的中學生就開始央求起來。
甘脆兒沒有掃蔽自珍的想法，教當然可以啊，她只是在想，這群孩子回去喊媽，媽會不會請他們吃雞毛撣子。
因為這道八寶葫蘆鴨，做起來真的非常非常麻煩！
拆鴨麻煩，稍不注意會弄破皮，再慘點被刀劃傷手也正常；填鴨也講究，多了會漏少了不成型。
等會兒下油鍋定型要放大半鍋油，火候掌握不好就會炸糊；最後跟大料包一起炖，收汁還得炖三小時，煤氣費不老少。
做一次真挺累的，翻車風險還大。
估計如果不是真愛烹饪的，各位工作繁忙的媽媽拆鴨拆一半就想揍孩子了吧。
對于做菜這件事，孩子只要會喊媽就行了，而媽媽要考慮的就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