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破地獄

第35章 破地獄

弄清了今晚黃泉席真正的含義後, 甘脆兒也放松了,先前她一直都提着心,一會兒擔憂小道士本領不濟引不來鐘大爺兒子的魂兒, 一會兒擔心自己這黃泉席不知道合不合對方的口味。

現在嘛, 已經能以平常心對待了,一邊聽着那模模糊糊的喊餓聲一邊饒有興趣地盯着自己做的席面, 想看看那些阿飄是不是真的在吃。

可惜從食物的外表看不出來什麽。

不過甘脆兒淡定下來後,看着看着,在燈籠昏暗的光線下,她竟然好像在飯桌旁看到了一些影影綽綽的影子,那些飄忽詭秘的說話聲聽起來也更清晰了一些。

‘好香……’

‘誰請我吃這麽香的席面,真是個好人啊……’

‘餓……好吃……’

甘脆兒大吃一驚, 連忙瞪大了眼仔細看去,還是那麽些模模糊糊的影子,她甚至不敢确定這些影子,是不是因為搖曳的燭火而起的錯覺。

“小蝶道長、你看那個……是不是……?”甘脆兒戳了一下身邊的小道士。

張夢蝶沖她搖了搖頭,食指豎在唇邊示意她保持安靜。

見鬼經驗匮乏的甘脆兒決定聽從專業人士的意見, 閉上嘴不說話了,專心去聽那些來吃飯的鬼說話。

也不知道是她跟鬼待得久了身上陰氣變重,還是那些鬼吃了飯後有了力氣,它們說話的聲音變得更加清晰了, 而且說話也變得流暢起來,不像先前那只會喊餓明顯腦幹缺失的模樣。

‘太香了……太好吃了……我一輩子沒吃過這麽好吃的席面……’

‘我在這裏活了七十年,也沒吃過這麽好的手藝……那次我家的逆子給我請的師傅, 不知道從哪兒挖出來的, 那手藝居然能有生意,氣得我想用拐杖揍他這坑爹玩意兒!’

‘你不喜歡那個師傅, 讓你兒子另外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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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想另找呢,但逆子他聽不見啊!’

‘哦……原來是你身後的白事席啊!’那個鬼恍然大悟。

‘可不是嘛,圖便宜給我找了那麽個師傅來,親戚們都沒吃多少,真是丢人啊……’這個享年七十的鬼忿忿不平地吐槽着,‘我的最後一頓飯做成這樣,逆子!’

這些鬼竟然還吐槽上了,甘脆兒聽得大為驚訝,她來到現代後,請她做白事席的人家都還挺大方的,沒想到這就遇上個摳搜到老爹死後都要吐槽的

‘唉,老弟,我家的也一樣,不給我請楊大師傅來燒席,席面又寒酸又難吃,年前他們給孫子結婚的時候還去了城裏大酒店辦喜宴呢……輪到我就全是豆腐,難吃!寒碜!’

‘豆腐?豆腐好吃啊,今天席面上的豆腐真好吃,又鮮又嫩,上面這個蓮花畫得也好看。’

‘這道用菌子做的豆腐也好吃,湯太鮮了,這個雲也做得好,我感覺吃了都要成仙了哩!’

‘嗐!哪裏是這種豆腐啊!今天燒席的大師傅那手藝是一等一的,逆子給做的那席面也配?什麽清蒸豆腐、蘿蔔幹炒香幹、辣椒炒血豆腐什麽亂七八糟的……放我孫子上學的食堂都嫌寒碜!’

‘老哥,你那逆子确實過分了,哪有這麽敷衍親老子的,要是我恨不得從棺材裏做起來給他一個大比兜!’

‘唉,形勢不由人啊,活着的時候大比兜給的少了……’

雖然這鬼的遭遇很是令人心塞,但甘脆兒當八卦聽差點聽笑了,好家夥,那逆子到底請的什麽師傅,手藝有這麽差嗎?差到老爹恨不得揭棺而起?

‘我兒子女兒給我請的大師傅還可以,燒的席面拿得出手,但是跟今晚這桌比就遠遠不如了……唉,要是當時是這位小師傅給我燒席就好了!’

‘我們也不錯了,現在還能趕上這一頓飯……就是不知道我家孩子後面辦酒席有沒有這個命請到這位小師傅做,那才有面子呢!’

‘之前咱十裏八鄉手藝最好的大師傅是德彪吧,我之前的八十整壽就是請的他,以後這排名就要變動喽……’

‘老姐你八十整壽請的楊大師傅啊?哎喲真羨慕你,兒孫孝順啊……’

‘兒孫确實還算孝順……’

‘哎,我等會兒就去孩子家裏坐坐,看看能不能給他們托個夢,孫子十一月份過生日,得請這小師傅來辦!’

‘老哥說得有理,我等會兒也回去瞅瞅……’

‘我也回去試試……’

說着說着它們集體約好了要回去托夢,聽得甘脆兒也有點好奇,這真有托夢一說嗎?

【A承接各類宴席:小蝶道長,逝去的親人真能給活人托夢嗎?】

張夢蝶看了看,面色如常地回複。

【A承接各類齋醮科儀: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要相信科學。】

甘脆兒:……

你這個道士,到底能不能封建迷信一點啊!有時候跟你說話,簡直像面對原主大學時的政治老師啊!

不知不覺間,時間已經到了後半夜,年邁的鐘大爺顯然有點撐不住了,他坐到了椅子上,淚水已經擦幹了,只還是盯着那桌酒席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相信科學的小蝶道長在看了半晚上鬼吃飯後終于動了,他走到鐘大爺身邊彎腰跟他說了幾句,便走向擺好的靈臺。

甘脆兒疑惑地看着他,心想這還有什麽流程嗎?

還真有。

張夢蝶從随身的布袋裏掏出幾片瓦片放到靈臺的桌沿上,然後後退兩步,又掏出幾張黃表紙和朱砂,龍飛鳳舞地畫好幾道符,随手一揚。

黃符飛到靈臺中央便無火自燃,灰燼簌簌落下,這一手比先前燒紙錢的時候還帥,若是沒有下過苦工,黃表紙根本就不可能如硬片一樣飛出去,在半空中停滞燃燒。

随即小道士執起桃木劍,像是跳舞一樣邁起了禹步,口裏念念有詞,更多的黃表潇灑甩出,忽明忽暗地圍在他身邊燃燒,火光飄忽,呈現出一種奇詭的氛圍。

甘脆兒都看入迷了,作為正統的封建迷信人士,她已經看出來張夢蝶在做什麽了。

這是破地獄的法事啊!

傳說人死後游魂被困陽間,必須由道士将地獄之門破開,游魂才得以下入陰間,重新輪回轉世。

甘脆兒一直心心念念要給阿爺和親爹做的就是這個法事!

她爹是因為砍了頭沒人收屍祭奠,她阿爺是因為還沒等到頭七請道士做法,她就先來到了現代,都是沒做過法事的。

雖然張夢蝶跟她說過,人死後的游魂一般不會長久停留在世間,慢慢地就消散在天地間了,但甘脆兒還是執着要做這場法事。

張夢蝶之前說得對,法事和黃泉席一樣,撫慰的都是凡人心,甘脆兒未必不認同她阿爺和親爹都不在了這個事實,只是……

法事仍在繼續,小道士抓起紙錢飛撒出去,漫天的紙錢洋洋灑灑,桃木劍風所到之處也驟然燒起,粗糙的紙錢在火焰中滋滋作響,明明滅滅地在空中盤旋。

鐘大爺也看得入了迷,年輕時候他壓根兒不信這些神神鬼鬼的事,臨到老反而迷信了一些,但是做這場法事前,他也壓根兒沒想到能看到這樣絢麗奪目的詭異場景。

一時間,他似乎真的看見了兒子的亡魂,正沐浴着香燭紙錢,似乎真能了卻塵緣,清清靜靜地去轉世投胎……

完全聽不清的經文更增添了神秘奇異的氛圍,随着紙錢燃盡的灰燼随風飄落,這場法事也到了尾聲。

念經之音驀地止歇,張夢蝶輕喝一聲,猛地轉身朝着靈臺方向一擊,只聽“咔嚓”一聲,那瓦片當即裂成兩半!

小蝶道長回身收劍,震開的寬袖随之收斂垂下,法事已畢。

一時間鴉雀無聲,鐘大爺癡癡地盯着那碎裂的瓦片,似乎真的看到地獄之門打開,兒子已然投身進去了。

甘脆兒張着嘴半晌沒說話,直到張夢蝶已經收拾好自己的家夥事,這才一把揪住他的袖子,死死盯着他用夢游般的語氣說:“就你了。”

張夢蝶:?

從沒有被年輕女孩兒抓着不放的經歷,剛剛做破地獄時還帥得一比的小道士俊俏的臉“唰”地紅了。

他捏着桃木劍很小心地用沒開刃的劍頭去掰甘脆兒的手,拉拉扯扯,成什麽樣子……

甘脆兒揪緊堅決不放手,搞得還沒成年的小道士連耳朵都紅了。

“善女子,要不你先放開我……”

“不行,好不容易才抓到的!”

張夢蝶:???

你這說的怎麽好像在抓魚啊,你這眼神有點可怕啊!

正當張夢蝶有點慌的時候,他就聽見揪住他不放的小姑娘認真地問:“你能幫我爹做破地獄嗎?”

“……啊?”

張夢蝶微紅的臉上表情變得古怪起來:“你要給你爸做破地獄?親爸?”

“嗯!”

“……有點孝了善女子。”

張夢蝶欲言又止,他成天走鄉串寨的,即使他自己不八卦,但村民們聊天唠嗑從不背着他,他聽過的八卦比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面前的女大廚最近頗有名氣,尤其是在三平村裏簡直是八卦的中心,不論他去哪家都能聽上兩耳朵的燙門八卦女主角。

因此他對她的事情并不陌生。

女大學生,親爸原先在城裏開小飯館,最近也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外出打工去了,女兒暑假回村後就幹起了燒席師傅。

甘脆兒的燒席大業幹得風生水起,張夢蝶聽好多三平村的人說,她的手藝遠超原先十裏八鄉的燒席扛把子楊德彪,要不了多久就能踹下楊師傅坐上燒席師傅的第一把交椅,成為鄉裏燒席師傅裏新的話事人。

這位未來燒席話事人的手藝張夢蝶嘗過了,覺得那些八卦偶爾還是靠譜的,以這份手藝,燒席扛把子的身份妥了。

但是……他記得,沒有人說過甘爸已經不在了啊?

他們有的人說在城裏開飯館,有的人消息更靈通一些,說已經沒在開飯館而是外出打工了,但共同的信息就是,人還活着,勿念。

但在甘脆兒口中她爸怎麽已經噶掉了啊?

“善女子,你這個是有點……父慈女孝了。”張夢蝶委婉地說。

給活人做破地獄,不吉利啊你清醒一點!

沒想到面前的女大廚似乎并沒有聽出他話中的含義,反而煞有介事地點頭附和:“嗯,我是孝女。”

張夢蝶:……要不咱還是別“孝”了吧?

甘脆兒的第一次黃泉席就在輕松愉快的氛圍下結束了,那些來蹭席的阿飄們吃得飽飽離開,一個個的回去試圖托夢,要燒席的燒席,要給逆子一個大比兜的就去,算是心滿意足。

鐘大爺看起來已經了卻了心事,整個人的感覺松泛不少,只是看着有些疲憊,畢竟是年紀大了,他跟着情緒激動地熬了一個晚上,被攙回去就歇下了。

過了兩天張夢蝶在VX上給甘脆兒轉了賬,說是鐘大爺很滿意她燒的席面,這幾天辛苦她了,額外給她發個大紅包。

每次燒席基本都有額外的紅包收,這證明主家是真的非常滿意了,甘脆兒也很高興,不光是因為多賺了錢,還因為這也是燒席師傅得到承認的證明啊!

而黃泉席當晚甘脆兒也很高興,終于被她逮到了能做法事的靠譜道士,簡直得來全不費工夫,這是三贏!

只有張夢蝶還有些懷疑人生,思考着怎麽才能委婉地勸甘脆兒打消這個不太吉利的“孝順”念頭。

【A承接各類宴席:記得幫我算個好日子,我等着你!】

【A承接各類齋醮科儀:……】

張夢蝶:就很憂愁。

同樣憂愁的還有二鳳嬸那愉快跟新婚妻子度完蜜月回來的傻兒子齊軍,目瞪口呆地看着VX上老媽給他發來的電子結婚請柬,上面是他和老婆的名兒,還寫上了時間和地點。

但是問題是,過幾天就要吃自己的喜酒了,他自己怎麽不知道?

時間得拉到更早一點的時候,原本已經放棄讓兒子回村裏辦喜酒的二鳳嬸在吃過甘脆兒的席面後,果斷決定無視這倒黴兒子的意願,在村裏辦一場!

為了打齊軍一個措手不及,二鳳嬸直接跟甘脆兒約定時間後,快到點才給他發來請柬,讓他準時赴宴。

夭壽啦,這還有天理嗎?

齊軍打電話回去抗議,但二鳳嬸也有話說了。

“你不想回來是你的事,但辦酒席是我們老齊家的事。以前家裏的人情一分錢都沒從你口袋裏出,但我們以前上了那麽多賬,難道不要收回來嗎?那養你這個兒子有什麽用?”

齊軍被說得啞口無言,這話還真挺有道理的,只不過以前二鳳嬸心疼他,從來沒有拿這種理由說過他。

而且鄉裏鄉親之間也從沒有高價人情的說法,上個幾十一百的吃頓飯也不會怎麽虧,二鳳嬸原本想着算了,辦婚宴也要成本,一來一去的也不差這點兒,算了吧,依着孩子好了。

但現在嘛……她缺崔兒的那頓酒席吃啊!

“其實呢,也不是很要緊,你只要帶着媳婦兒回來露個臉就行了。”二鳳嬸諄諄教誨,“你們覺得累的話,也不用一大早起來做妝造,等開席了穿身禮服來敬個酒就可以走人了。”

齊軍:?

他媽這說的,他怎麽感覺自己像個工具人?

“對了啊,要是你們趕時間,也不用提前到場,掐點來就行。不過為了你們自己的面子上好看,最好是至少提前半個小時進村,敬完酒再開車回城裏,除去你們路上的時間,用不了一個小時,怎麽樣,很簡單吧?”

齊軍聽着感覺自己更像工具人了。

“不是,媽……這樣很失禮的,會沒面子的。”齊軍艱難地說。

手機那邊的二鳳嬸翻了個白眼,哎喲真稀奇,你個臭小子也知道失禮啊,不過為了哄兒子,回話時的語氣還是很溫柔:“不會的,大家都是看着你長大的鄉裏鄉親,會體諒你的。”

“啊?但是……這個真就不能不擺酒嗎?”

“不行。”二鳳嬸果斷拒絕,“兒子你聽我的,這酒席必須擺,擺了才有面子,你要是堅決不肯在村裏擺喜酒,到時候被叔公姨婆他們連番打電話譴責,你可別怪你老媽啊。”

齊軍:?

不是,他結婚,他叔公姨婆也沒那麽上心啊!怎麽可能打電話過來罵他?

他是這麽想的,也是這麽問的,然後得到了親媽極為陰陽怪氣的一個呵呵。

“呵呵,你等着。”

于是半個小時後,齊軍就接到了二叔公打來的電話,雖然沒有罵他,但話裏話外老人家的心痛和指責拉滿了。

雖然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齊軍只好答應下來,然後忐忑地跟媳婦兒說了這事。

他的城裏媳婦兒田婵突然得到了要回丈夫村裏辦喜酒的事,倒也沒有生氣,只是覺得自己這婆婆做事有點不靠譜。

要他們回去辦酒席早說不就得了,怎麽還帶事到臨頭發請柬的?

自己收自己婚宴的請柬,真的有點那個。

她回去跟爸媽一說,夫妻兩個也覺得親家多少有點問題,但女兒嫁過去了,這點事情也不好說什麽,畢竟只是讓他們回去村裏辦喜酒,他們要是為這個不高興,說出去都是他們田家沒理。

但其實,他們真的不是因為得去鄉下辦酒席才不高興的啊,而是這種臨時通知的行為實在不舒服。

“你婆婆既然說了就去吧,不過可不能像她說的那樣掐點去敬酒,那像個什麽樣子,我們田家沒有這種沒教養的女兒。你們頭天就過去,你婆婆還有什麽要幫忙的就幫一手,對待那邊的親戚要熱情大方一點,有些什麽磕絆的能讓的就讓了,不是原則問題不要跟人争,反正你們小倆口也不會在婆家久住……”

田家夫妻兩個對着新婚的女兒一通點撥,只是希望女兒婚後能夠過得幸福,有些氣不能争,反正不跟婆婆一起住,最好不要頂撞她……

田婵都認真記下了,她本來也沒想跟婆婆起沖突嘛。

“不過我們肯定是要跟你們兩個一起過去的,到時候你爸和我都會看着你,你只要注意大方得體就好了,其他的事有我和你爸呢……”

得知老婆沒有惱火,岳父岳母也答應一起回三平村吃酒,齊軍才松了口氣,不過又馬上提起了心。

“老婆,我家住在村裏,那裏窮鄉僻壤的也沒什麽好東西,燒的席面也都拿不出手,到時候要委屈你們了……”

田婵瞪了他一眼:“我嫁給你前就知道你家的情況了,我沒那麽嬌氣,放心吧,反正就吃一頓飯,好不好吃又有什麽關系?我爸媽也不是那種鼻孔朝天看人的,都有心理準備,你不用多說了。”

齊軍就高興地親了她一口:“好老婆!”

酒席前一天,齊軍開着車載着老婆和岳父岳母回了三平村,下午就到了,進村後他放緩了車速,慢慢地朝家裏駛去。

然後,他的車就被堵在路上了。

不是因為村裏車多,而是因為他家外面圍了不少人,遠遠望去就看見面熟的鄉親們熱熱鬧鬧地一邊聊天一邊洗菜刷碗。

還有在燒豬皮的,幾個女人正在洗先前被火燒得黢黑的豬蹄。

齊軍有點蒙,這架勢,不會是給他明天的喜宴幫忙的吧?

這人是不是有點太多了?

“哇,前面怎麽那麽多人?”田婵是第一次來他家,還不知道前面就是老公的家,也是第一次見幾十號人在那邊洗菜,好奇地問,“這是哪家啊?家裏親戚好多啊,是不是有喜事啊,這是在準備席面嗎?”

她是城裏娃,以前從沒見過鄉下燒大席的場面,只在酒店裏吃過席,從不知道吃席還帶去幫主家備菜的。

齊軍張了張嘴,遲疑了下才回答:“這是……我家?”甚至是句尾升調的疑問句。

不是,他家真的沒這麽多親戚吧?他媽到底準備了多少桌啊,怎麽會來這麽多人幫忙?

聞言田婵更是震驚,這是老公的家?那難不成這些人準備的……是她明天的婚宴?!

這陣仗讓城裏來的岳父岳母帶老婆全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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