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好好幹飯!

第36章 好好幹飯!

車內一時安靜非常, 幾個人都被這一幕震撼了。

田家夫妻倆不好說女婿,愣了會兒只能看向閨女,眼神詢問這是什麽情況。

但閨女田婵更懵逼, 她眼睛發直, 她老公不是說只是普通的鄉下人麽,怎麽家裏這陣仗看着……連村長家裏結婚都不會這麽熱鬧吧?她到底嫁了個什麽人啊?

一時間, 那些個隐藏身份扮豬吃老虎的電視小說橋段就已經出現在她的腦海裏了,比如說什麽著名電視劇《康某微服私訪記》,富二代裝成窮人試探女孩兒真心什麽的……

這種狗血到摳腳的事情也能落到她頭上?

田婵莫名有些無助地看向齊軍,推了推他,老公、老公你說句話啊!

齊軍被老婆一推才回過神來,比起妻子那發散到天際的腦洞, 他其實更加茫然,因為他對自己的家庭是了解的。

生活了二十幾年的家突然變成了他不認識的樣子,這種無助真的,誰懂啊!

“老婆,我……”齊軍想解釋, 但他發現真的不知道從何解釋,最後只能幹巴巴地說,“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咱們先進屋吧……”

車子是開不進去了, 院子裏外都是人,只能把車靠着邊停在外面了。

幾人下了車,齊軍帶着岳家人往自己家裏走, 正在他家幫忙的村民看見他, 都十分熱情地打着招呼。

“哎喲,是齊軍啊, 你回來啦?”

“啊,是、是……我回來了……”齊軍神情飄忽地回答,他從中學時代就在鎮上寄宿,不怎麽回老家,後來上了大學,又留在城裏工作了幾年,跟三平村的村民們并不是很熟。

以前他假期偶爾回來的時候,村裏人對他也從沒這麽熱情過啊?難道因為他是新郎官,所以大家的态度就很好?

“齊軍啊,這旁邊的就是新娘子吧,長得可真俊!城裏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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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的,她叫田婵,是我的媳婦兒……”

田婵大大方方地跟親朋們打招呼:“你們好,我叫田婵,第一次上門不太熟悉情況,做得有什麽不恰當的地方還請多多指教。”

“哎喲,還說什麽指教,這閨女也太有禮貌了,人又俊,齊軍你真是娶了個好媳婦啊!”

“不愧是大學生娶的城裏媳婦兒,看看這模樣,這舉止,說話又溫言細語,好福氣!好好好!”

“侄媳婦兒啊,嬸娘真是一見你就喜歡,來來來這有個桃子先吃了,早上才摘的,剛洗過,好吃得很!”

田婵莫名其妙就被塞了一手桃子,摸起來是脆桃,已經洗得幹幹淨淨,雖然有點細小的絨毛但也不妨事,不需要削皮就能吃。

桃子很大一個拿在手裏沉甸甸的,但田婵有些忐忑的心倒是松了下來。

村裏人真熱情啊,也沒有什麽窮山惡水出刁民嘛,田婵想着,比想象中要舒心很多。

她道了謝,拿起桃子咬了一口,又脆又甜,汁水豐盈,一掃憋在空調車裏的悶氣。

“桃子好吃啊,比我在超市裏買的好吃多了!”

“哈哈,自家種的,都是新鮮的,肯定比城裏買的好吃,來,喜歡就多拿幾個,明天嬸娘給你摘一筐來,你們帶回城裏慢慢吃。”

“啊,這個就太破費了,不用了!”田婵連忙拒絕,吃兩個桃兒就算了,哪有又吃又拿的?

“嗐,自家種的幾個桃子破費什麽?別說了,明天給你送一筐來,夏天就該多吃點桃子!”

田婵推拒不過,只好應下,連聲道了謝,那第一次見面的嬸娘只是擺着手,不覺得幾個桃子有什麽好道謝的。

“喲,這兩位是齊軍你岳父岳母吧?快快快,裏面坐,天氣熱,裏面吹空調!”

院子裏的人早就聽到了門口的動靜,紛紛給他們讓了條路走,他們點頭笑着一邊打招呼一邊進了門。

“齊軍啊,你可算回來了,這是好幾年沒見喽,小夥子越長越精神了!”

“新娘子真漂亮,不早帶回來給大家看看,你小子!”

面對大夥兒從未有過的熱情,齊軍笑得臉都僵了。

他就納悶了,他人緣什麽時候這麽好了?明明他在村裏是邊緣人物來着。

田婵好奇地偷偷打量這農家小院,地上是水泥地,雖然現在人多但是并不髒亂,可以想見平時應該是打掃得幹幹淨淨的。

院子裏好奇看她的也不少,對上目光了田婵就抿起唇文靜地笑笑,然後她的目光就被院子最角落裏搭起來的臨時竈臺吸引了。

一共有三個土竈和四個燃氣竈,土竈上面的大鍋裏不知道在炖什麽,水還沒熱,最引她注目的是竈臺後高高瘦瘦的年輕女孩兒。

這女孩看起來比她還要小幾歲,像是還在上大學,面相是清秀可愛的娃娃臉,田婵本以為她是老公家裏的親戚,但卻看見她在竈臺後忙碌着,旁邊還時不時有人給她遞工具和食材,開口就是“甘大廚”、“甘小師傅”什麽的。

田婵:?

這是她老公家找的燒席師傅?這麽年輕漂亮的小姑娘?難不成是請的親戚嗎?

那她就稍微有點失望了,要省錢也不能省在這上面啊,婚宴席面做的好不好那可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到時候只會丢面子。

婆婆怎麽這麽辦酒席啊,如果錢不趁手可以跟他們夫妻倆說嘛……田婵在心裏略有些埋怨,不由更加仔細打量起竈臺那邊。

仔細一看,那年輕的女師傅正在切肉,田婵也是會做飯的,知道這切肉看着簡單其實想切好并不容易,肉質是柔軟的,想切成厚薄一致的漂亮形狀,可不像切硬一點的東西那麽簡單。

沒做過飯的可以拿菜刀試着切一下肉就懂了。

可那女大廚切肉的姿态卻十分舉重若輕,幹脆落下又提起的刀勢像是武林高手的淩波微步,篤篤篤篤在砧板上彈出流暢優美的曲子,一片片厚薄均勻的肉片就柔順地伏倒在刀鋒下。

田婵不懂這是什麽刀工,但她大為震撼,本以為是為了省錢拉親戚來湊數的青銅,沒想到人家是王者啊!

以貌取人真是要不得,她算是服了!

田婵感覺今天來了老公家一趟,就好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怎麽感覺什麽都是新鮮事。

老公是村裏人氣頂流的事實瞞不住了,就連請的燒席師傅也這麽別具一格,難道說,老公家真的是什麽隐居的大佬,不然怎麽可能找到刀工這麽好的燒席師傅,還是這麽年輕貌美的小姑娘!

這麽年輕刀工就這麽好的廚師,肯定是某位大廚精心培養出來的弟子吧!現在竟然會在這麽個小地方給人燒婚宴,那只能說明主家身份來歷不凡啊!

平時愛看小說的田婵已經徹底控制不住自己的腦洞,覺得自己老公家真的是太神秘了,現在她再看這些來幫忙的親朋,真是看誰都像神秘高手!

不然的話,怎麽解釋竈臺旁圍着的那一群小不點兒!

這麽多小朋友不去玩耍反而老實地待在大廚旁觀看,難不成是在學習嗎?

能讓這麽小的孩子老老實實蹲在旁邊學習,這是怎麽做到的?恐怖如斯!

齊軍不知道他老婆已經腦補到神秘世外高人隐居小山村,前朝禦廚傳人來村裏燒席為哪般,他也多看了角落的燒席師傅幾眼。

家裏怎麽請了一個這麽年輕的小姑娘掌廚?齊軍沒見過甘脆兒,迷惑不已。

他老媽硬要在村裏辦酒席,按理說應該請上最好的燒席師傅來風光大辦才對,這小姑娘是什麽情況?

只能說真不愧是夫妻麽,齊軍雖然跟她老婆想的東西不太一樣,但感受都是相同的,魔幻、太魔幻了!

這家裏怎麽就成了他們看不懂的樣子。

這時候,得到消息的二鳳嬸和她男人齊建國也笑着迎了出來。

“親家公親家母,你們來了,快快快進來吹空調!小婵啊,你們一路上坐車辛苦了,我給你們切了冰西瓜,吃點降降暑!”

二鳳嬸一向是個熱情話多的,當時在回村的車上就能看得出來,拉着其實也并不算太熟的甘脆兒就能叭叭地聊起來,現在對上親家和兒媳婦就更熱情了。

田家夫妻上前兩步也笑着寒暄了兩句,很快就被二鳳嬸的熱情感染,在進屋的時候甚至已經親親熱熱地跟二鳳嬸挽了手,赫然一對相見恨晚的老姐妹。

田爸則是跟齊爸聊了起來,而田婵呢,一手被二鳳嬸握着,笑眯眯地直誇今天打扮好看洋氣,誇得田婵都有些不好意思。

只有齊軍落到後頭,不管是當爹的還是當媽的,不管是哪一個媽都好像把他忘掉了,包括他媳婦兒也是。

等進了屋遠離院子裏親朋之後,齊軍目瞪口呆且有些抱怨地說:“媽,你怎麽就不搭理我啊?”

二鳳嬸當着親家的面也是真不給他面子,不過好歹沒有翻白眼:“你還用我搭理嗎?自己家裏是能走丢還是咋地?”

齊軍:“……”這是親媽?

二鳳嬸又轉頭親熱地看着兒媳婦說着悄悄話:“別理我那腦殘兒子,走,我帶你們母女兩個去吃好吃的。”

田婵跟婆婆接觸的不多,以前見過幾次面但都沒有像這麽私密地聊過,每次都是跟老公一起見的,所以還不知道婆婆竟然這麽和藹可親。

新媳婦兒也有心跟婆婆打好關系,田婵連忙點頭回應道:“好啊,我也想嘗嘗媽這裏有什麽好吃的。”

一聲“媽”叫得二鳳嬸心花怒放,她就沒個女兒,田婵又漂亮又乖巧,她看着就喜歡。

以前真的是兒子不願意兩邊多接觸,齊軍也不知道從哪得來的奇怪念頭,總覺得婆媳之間接觸多了肯定會産生矛盾,所以她們兩個都不太了解對方。

二鳳嬸就呵呵了,婆媳問題确實,自古就是一個麻煩的難題,但也分人,她二鳳嬸性格一向熱情爽朗,腦子裏就沒有那磋磨兒媳婦的想法。

只要兒媳婦是個正常人,她們就不可能有太嚴重的婆媳沖突,更別說兩人平時都不住在一起,能有什麽婆媳問題?

偏偏這兒子就總覺得她們要出問題,德性!

二鳳嬸真懶得理這破兒子,別人家重男輕女,但她是真想生個閨女替換掉這傻兒子,可惜貨已售出,不可能塞回肚子裏重新生!

幾個大男人被丢在客廳裏吃西瓜,二鳳嬸帶着田家母女兩個去了旁邊吃飯的屋,給她們端了盤鹵味來吃。

這不是甘脆兒今天做的,外面的水都還沒燒熱呢,而是昨天甘脆兒做來散賣的,二鳳嬸搶到幾斤。

“親家母,小婵,你們嘗嘗,這個是我們這裏最有名的大師傅做的鹵味,非常好吃。”

“謝謝媽。”

田婵好奇地夾了一塊她喜歡的鹵藕,還有些放不開地小小咬了一口,一雙杏眼頓時亮了起來,好好吃!

這下她也忘了在婆婆面前表現自己的矜持了,連忙把剩下的藕片全部塞進嘴巴裏,微辣鹹香,沾着肉味兒,很入味卻不苦,還保持了一點兒蓮藕本身的清香,簡直太好吃了!

田媽本身不愛吃這些鹵制品,很多都鹵得讓她覺得鹹得發苦,要麽就是根本沒進味兒,這次見二鳳嬸專門端來鹵味請她們吃,也同她女兒一樣禮貌地夾了一片鹵藕。

跟她女兒喜歡吃鹵藕才選不一樣,她只是覺得鹵藕是最方便的,毛豆要吐殼(豆莢上的毛讓她不喜歡),雞爪要吐骨頭,鹵牛肉倒也方便,只是她不想第一筷子就夾肉,顯得沒吃過似的。

用一句話來形容就是,二鳳嬸只要把鹵味端出來就好了,可食客田媽要考慮得就多了。

田媽夾的是最小的一片藕,才吃到嘴裏就愣了一下,這是她印象中又苦又重口的鹵藕?它是怎麽做到鹵汁味兒濃郁但又清香自然的?

她以前吃的那是鹵藕嗎?不,是垃圾啊!

可惜她夾的是最小的藕片,一口就吃沒了!

田媽趕緊又夾了一塊,她要再仔細嘗嘗這是個什麽味兒?

二鳳嬸眼睜睜地看着田家母女倆從最開始的矜持禮貌變成不停下筷的模樣,暗暗發笑。

她就知道,任誰也不可能抵抗甘大廚的鹵味!

“媽,這鹵味是哪裏買的,我也想稱點回去!”田婵在連吃了三四塊藕、幾個毛豆還啃光了兩個雞爪後,終于感覺嘴巴滿足了一些,連忙問道。

“就是在村口的柴火飯買的。”二鳳嬸回答。

當時大家對搶購鹵味供不應求後,甘脆兒就把鹵味生意放到了柴火飯,平時有黃萍照看着火候,清洗削皮什麽的也都她那邊包了,甘脆兒只用負責調料就行,輕松許多。

後來鹵肉還是供不應求,特別是劉淑花每天從她這裏批發一些鹵肉後,她把家裏的廚房也推了重建,加了幾個竈也用來炖鹵味,黃萍就開始兩頭跑地照看。

不得不說這個爹不疼娘不愛的啞女能一個人把撿回來的女兒養大,确實非常吃苦耐勞,就這樣也打理的井井有條,甘脆兒相當佩服她的韌性。

黃安安在不跟着甘脆兒燒席的時候也會幫她媽的忙,整個鹵味生意就由她們母女兩個扛起來,現在大家都知道甘大廚的鹵味要去柴火飯買。

黃萍的賬也做得清楚漂亮,說實話甘脆兒都懶得看,但黃萍還是做的很認真,她不會說話,心裏卻比誰都清白,也很懂得感恩。

雖然甘脆兒從沒覺得自己對她有什麽恩惠,頂多只能算是合作,合作了一段日子互相了解了一些,覺得對方人好就更像朋友了。

但黃萍知道,甘脆兒找誰合作不行?她确實是沾了光的,幹起活兒更加賣力,還總是叮囑女兒也要認真做事,不能夠仗着甘脆兒脾氣好就偷懶耍滑。

黃安安認真地聽了,她也根本沒想過偷奸耍滑,十幾年來,因為她是啞巴家裏條件又差,性格也很悶,從來沒有過什麽朋友,甘脆兒是第一朋友,也是師傅,除了媽媽以外,她最喜歡的就是師傅了!

怎麽可能偷奸耍滑呢?只能是更加用心賣力罷了!

正是由于黃萍母女百分之兩百的用心和鄭重,甘脆兒沒有親自照看鹵味也能保持品質。

“就是我們進村看到的那家農家樂吧?”田婵回憶着,似乎是看見一家農家樂了,“沒想到他家的鹵味做得這麽好吃,我到時候要多買一點。”

“小婵喜歡吃啊,那要早點去買,不然就賣光了。”

田婵先是驚訝:“生意這麽好?”然後自己又釋然了,也對,味道好成這樣,生意不好才奇怪。

“那我早點去買。可惜回城裏就吃不到了。”田婵一想到明天辦完酒席就得回城裏,一時感覺十分失落。

但是沒辦法啊,她也得回去上班,婚假早就用光了!

早知道就不去什麽蜜月旅行了,累死人了,還不如在村子裏好好休息幾天呢,這裏青山綠水,空氣清新,東西又好吃,還用去景區裏挨宰?

“沒事啊,今晚多吃點。”二鳳嬸安慰道,“甘大廚的席面特別好吃,鹵味只是席面上平平無奇的一道菜而已,沒什麽特別的。”

“什麽???平平無奇?!”田婵震驚,簡直像電視裏指着古天樂說他平平無奇一樣,合理懷疑你在凡爾賽!

随後她突然反應過來,“等等,媽,你是說,這鹵味是外面那個年輕的女大廚做的?”

“對啊,甘大廚是我們十裏八鄉最有名的燒席師傅,燒席才是正職,做鹵味只是順帶。平時她散賣的鹵味都靠搶,但也還好,因為有限購每人只能買幾斤,早點去還是能買到的,但是她燒的這個席面……”

二鳳嬸說着就很有感觸地皺了下眉頭,想起來之前自己搶菜時的艱辛,那叫一個血雨腥風,昏天暗地,真是一把辛酸淚。

“我只能說,飯桌上就不要顧忌什麽友誼了,也別想着什麽矜持,該搶咱就得果斷下手!飯桌如戰場,慢一步就是滿盤皆空啊!”

田婵:……您說的這是吃席?她怎麽聽着像打仗呢?

二鳳嬸神秘地搖了搖頭,十分滄桑地說:“我只能說,到咱這吃席,場面比某些電視劇打仗拍的還激情些。”

新媳婦兒田婵得到了婆婆的諄諄教導,她現在不是很能理解,再次歸咎于這可能就是這個神秘家族的另一個神秘之處吧!

“不過還好,你是新娘子,親家母也是跟我們坐一桌的,不會有其他桌搶得那麽厲害,放心吧。”

二鳳嬸先是安慰了一句,然後話鋒一轉:“不過今晚的小宴你們要多吃點,特別是小婵,明天你要去敬酒,回來要是不剩什麽吃也不要失望,今晚吃飽。”

田婵:???

裏面二鳳嬸對着田家母女面授搶菜機宜,外面三個男人只沉默地尬坐。

齊爸不是個多話的,只知道讓人吃西瓜,當然也不會說起搶菜這種事,導致田家父子失了先機——不過,失得也不是那麽厲害。

因為過了一會兒後,從院子裏飄來的袅袅香氣就已經洩露了天機,齊軍和岳父面面相觑,雖然還不清楚內情,但也知道晚上的飯菜可能會很好吃了。

到了晚上親近的家宴,四個城裏佬就徹底開了眼界。

雖然家宴上的都是關系好的親戚,搶菜沒有大席上那麽喪心病狂,不至于菜剛上桌十秒就搶光,但戰況仍然很激烈。

齊軍眼睜睜地看着他那七十多高齡的二叔公,那個平時酒席只喝酒不吃菜的二叔公,那個平時走路慢吞吞手也有點抖據說是之前中風後遺症的二叔公,今晚上拿筷子的手比他還要靈活,那叫一個快、準、狠啊!

第一筷子夾走厚厚一疊鹵牛肉但不吃,先放碗裏;第二筷直奔烤豬蹄,也不知道七十多歲的牙口怎麽啃豬蹄,但是先夾再說;第三筷目标油焖大蝦,還就那個拿下!

齊軍:?

不是,他覺得自己家裏還是比較有素質的,小時候窮吃不上肉的時候,也沒見過這樣吃飯的啊?

詭異的是,桌上的其他人也沒有任何意外,甚至跟二叔公一樣,沒有一個人吃酒喝飲料,全在夾菜!夾了還不吃,直接先放碗裏再說。

而且,連他爸媽也一樣!都在搶!

你們不至于吧???

齊軍突然感覺有點臉紅,心裏埋怨爸媽和親戚今天怎麽這麽失禮,他們以前都不這樣,今天他帶着新媳婦兒和岳父岳母回來,一個個在桌上有點沒素質,這不丢臉嗎?

他有些忐忑地看向田婵,希望不要在她的臉上看見嫌棄,沒想到一轉頭,就見他媳婦兒也搶了個大蹄膀回來,而她面前的碗和盤子裏都已經裝滿了菜。

齊軍大驚,媳婦兒你怎麽也這樣了?!

你在家不是常說晚上不能吃飯,就吃一個蘋果一杯牛奶保持身材的嗎?

上次去參加同事的婚宴,大酒店裏擺的宴,也沒見你吃多少啊?媳婦兒你還好嗎媳婦兒???

再一轉頭,齊軍愕然發現自己丈母娘也是一樣,而且碗裏還裝了好多鹵味,甚至還在繼續夾菜。

不是,媽,你不是不喜歡吃鹵菜的嗎?你不是說最近沒什麽胃口不想吃東西嗎?

你倆怎麽這麽自然就融入了家宴氛圍中了啊?這合理嗎?

齊軍一下子懷疑起人生來,搞半天,他才是那唯一的局外人,呆呆看着其他人搶菜像個小醜。

為了融入氛圍,他趕緊夾了一筷油爆茄丁——素菜的争搶要稍微好點——不過沒學別人放碗裏而是直接吃了。

茄丁一入口……他懂了,他悟了!他終于明白為什麽桌上的大家都在不顧形象地搶菜了!

原來他看別人搶菜沒素質,別人看他端着架子發呆美滋滋!

搶菜不是沒素質,那叫争取上進,他讓菜不叫有形象,叫憨批!

齊軍果斷提筷加入搶菜大軍,他這不是在搶菜,是不能搞特殊,他要融入和樂融融的大家庭!

可惜他還是覺悟得太晚了,有幾道最搶手的菜連味兒都沒嘗到。

這時候齊軍看着身邊的媳婦兒就納了悶兒了,他都不知道家裏請的燒席師傅手藝如此逆天,他那從來沒來過村裏的媳婦兒是怎麽知道的呢?

知道就知道了吧,為什麽親親老婆不知道提醒他一下?他感覺他們的夫妻感情有裂痕了!

晚上睡覺前,齊軍怎麽想都想不明白,感覺十分委屈,還發VX質問田婵是不是不愛寶寶了!

田婵:?你沒事兒吧?

這時候埋頭苦吃的田婵還不知道家裏的“寶寶”晚上要發癫,她只覺得很幸福,婆婆是天底下除了親爸媽之外對她最好的人!那就是她第二個親媽啊!

只有親媽才會想着讓她吃席,也只有親媽才會提前叮囑她要專心幹飯,好好搶菜,免得跟旁邊的男人一樣只能看着他們吃!

就這樣,齊軍預想之中的“婆媳不和”的場面壓根兒就沒出現,兩人反倒真有點像親生母女,他這個親兒子親丈夫瞬間就在兩人的心中降級了。

還是婆婆對我好啊。田婵邊吃肉邊想,果然男人就是指望不上,聽婆婆的話有肉吃,聽男人的話……

她想起度蜜月前,自己還問過男人是不是要回村裏辦酒席,結果男人果斷拒絕。

真的,這麽好吃的席面,男人竟然不想讓她回來嘗嘗,要不還是回去跪鍵盤吧。

小口小口地喝着牛肉湯,田婵的眼前又浮現起白天女大廚的身影,那個身影在她的印象中越發高大而值得尊敬了,她肯定就是小說裏那種隐世大廚的傳人!

淡泊名利,不為錢財,只是想讓更多老百姓嘗到這神仙廚藝!太偉大了!

田婵一想到她還懷疑過甘大廚的手藝,她就覺得羞愧。

甘大廚,一切都是她的問題!以後還要再吃您燒的席!

甘脆兒可不知道一頓飯把城裏媳婦兒給感動壞了,腦補內容已經有點突破天際了,她做完家宴就早早回了家。

她以後都不想在大晚上還要做菜了!

新裝修過的卧室裏裝上了新空調,美滋滋!

齊家一頓家宴吃完,親戚們心滿意足地打着飽嗝兒離開了,想到明天還有一頓大席吃,那簡直美得冒泡。

齊軍目視着親戚們離開,二叔公又變成了慢吞吞走路的樣子,完全不見剛剛餐桌上的矯健身手。

他突然一陣明悟:該不會,親媽當時說他不回來整酒就會被親戚朋友連番打電話來罵,是因為沒他這個工具人新郎,這喜宴就沒借口舉辦,他們就吃不到甘大廚的席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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