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堰塘
堰塘
顧清疏見其他人不說話了,才開口:“祈福那裏有沈長谙,也算是安全,你們兩個浣衣女能自保嗎。”
周益和華齊連連搖頭,他們都是新弟子,還沒學到多少本事,這次也只不過是歷練。
“我們、我們不行的。”
她見這二人确實功夫沒那麽高深,也怕出什麽問題,“那好,我和樊璟在堰塘外等着,反正孩童沒什麽事,出現什麽問題就喊我們。”
沈長谙長眉一挑,他沒想到這姑娘居然會選擇幫外人,按照她從前處事的态度,能少一事是一事,絕不多管閑事。
現在卻願意幫人了。
樊璟倒是嘴上不饒人,調侃着,“喲,良心大發啊。”
顧清疏只是賞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
她又轉頭看向一臉菜色的齊渡,“你的身體沒事t吧。”
“我沒事。祈福人多,應該也不會出事。謝謝你。”
這個姑娘一路以來都不怎麽加入大家的讨論,像是個透明人一樣。
若是真要問顧清疏為什麽良心發現,答案就是想多做些好事,先前原主殺人放火,免得遭報應。
沈長谙環胸将臉湊在顧清疏面前,星河般的眸子倒映着她的容顏,他頂着那張恍若谪仙的臉,卻說着臭不要臉的話。
“我也怕遇到危險,你就沒什麽話想對我說。”
她真想給這張臉一巴掌,“你再接着裝。”
他偏過頭一笑,竟有幾分少年意氣。
“那就祝大家都能完整地回來吧。”
他這話說得那兩位“浣衣女”冒了一身冷汗。
哪有這種祝福啊大哥。
于是十人兵分兩路,六人去祈福大樹,四人去堰塘,黃昏之後于祈福大樹下集合。
顧清疏和樊璟在堰塘外待着也無趣,也不知樊璟從哪找出來一根長繩,拉着她玩起了翻花繩。
确實很“孩童”啊。
“裏面沒啥聲啊。”她翻着花繩和樊璟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
“你還希望裏面有些啥。”
“只是感覺太安靜了有些奇怪。哎,散了,你來。”她指着樊璟手上散成一團的長繩,瞥了一眼堰塘,看不清裏面情況。
樊璟理着長繩,又開啓了新的一輪,“人家長嘴長腿,你別操心。”
“這村子感覺是個見鬼村子。”她環顧一周,下了結論。
“見鬼?”樊璟瞥了她一眼,“我看是見你這個窮鬼。”
他們就這樣不知聊了多久,堰塘裏仍是沒有一點動靜,仿佛他們身處兩個世界。
顧清疏也是玩累了,胡亂張望着,無意間瞟到一處,濁氣滔天。
“那是,祈福大樹。”她看着那參天的大樹上萦繞着層層魔氣,心中有些擔心。
樊璟也發現了祈福大樹的不對勁,“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她搖搖頭,“沈長谙在那裏,應該不會出事……”
“沈長谙?你就這麽相信他?”
只見那霜雪般的人鄭重的點頭,“是,他的實力,遠高于我們所有人。”而後又轉頭看向樊璟。
“我相信他。”
樊璟也是第一次見她這樣。
“能得到你這樣高的評價,他到底是什麽人。”
這個問題,她也沒有尋到答案。
“我不知道。”她低垂星眸,像是落入荒塵的天雪,“但我覺得,他知道很多。”
樊璟沒有說什麽,只是看着祈福大樹的方向,那裏的魔氣時而濃郁時而稀薄,攀上了樹巅,又褪了下去。
他其實有點好奇那裏發生了什麽。
顧清疏像是想到了什麽,“那個村長說的是,浣衣女要在這裏待到黃昏,他是不是沒說什麽時候來。”
樊璟細細回想,“好像是這樣的。”
然後他就發現這個人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詭異的微笑。
他哂笑幾聲,“你這個表情……”
顧清疏收回那個笑容,恢複了正常表情。
“他們今日是要在裏面待到黃昏了,但是明日的浣衣女可以要至黃昏時再去。”
樊璟微皺眉頭,沒弄懂她的意思,“你節省這些時間做什麽。”
“那童謠是不是提過三月三,有新娘。”
樊璟點頭,确實是有這一句。
顧清疏回想着村長的話,“可是村裏沒有一個提過這個新娘。”
“所以你想查這個新娘?”
“對。”她看向祠堂的方向,“刻意隐瞞的,一般都是重要的信息。”
時間其實過得很快,不一會兒便太陽西沉。
黃昏了。
“啊——”
“救命啊!”
兩道凄慘的叫聲從堰塘中傳了出來。
樊璟甩出一根白色長鞭,與顧清疏沖進了堰塘。
在黃昏之前這個堰塘仿佛有一道無形的屏障阻隔着他們,他們只能在外圍待着。現在太陽下山,那道屏障便消失了。
等他們沖進去時,裏面沒有一個人,只有一地的血跡蔓延至水邊。
水中波紋蕩蕩,發出陰沉地哀嚎,像是有什麽要從裏面爬出來。
有一種黑黑長長像頭發一樣的東西從水中冒出,朝着二人襲來,他們周邊的土地上也出現凸起,有東西在頂着地皮,一層一層地撥開,伸出了長長的指甲,随後是手、異于常人的胳膊、身體……
“白日見鬼。”顧清疏只說了這一句,便拿出雙匕向頭發怪襲去。
樊璟手持長鞭,這是他第一次與顧清疏并肩作戰,也不知該如何在攻擊怪物的同時,避開與怪物糾纏在一起的顧清疏。
他尋常的功力,此刻只能發揮出七成。
而那與頭發怪纏打在一起的女子卻回頭沖他說。
“別管我,拿出你的全部實力,剩下的靠我。”
她将自己的後背交給他,而他能做到的,也只有相信她。
這個瘋女人。
他雖是這麽想着,但也慶幸自己當初沒鑄成大錯,真的害死了她。
手上的長鞭一擊便逼得長手怪節節後退,帶出淩厲的風,破開濁霧。
顧清疏一遍割着頭發怪,一遍躲着長手怪和樊璟的鞭子,也不覺得吃力。
只不過這頭發怪實在是太纏人了,每一根發絲都像是利刃,又太會生長,割斷後又立馬瘋長出來。
她回身削掉一個長手怪的頭,那頭發怪的發絲便如游蛇般一樣纏上她的左手。
可那發絲一觸到她手腕上的一個東西,便如觸倒了什麽灼物一般,退了下去。
她低頭一看。
這是……沈長谙送她的玉髓手串。
她反應快,立馬朝着神玉髓運起靈力,剎那間靈氣綻開,那些游走的發絲被這靈力逼得節節敗退,逼入了水中。
好東西,不愧是靈物。
天色完全暗了下去,那些長手怪物便如同到點回家一樣,鑽回了地裏。
她發覺有一絲不對勁,轉身将左手的匕首丢了出去,直直地插入一個草叢。
“滾出來。”
只見草叢中滾出一個黑影,蜷成一坨,瑟瑟發抖。
他雙手抱頭擡起頭,顫抖着聲音:“是我……是我……”
顧清疏走過去,将自己的匕首拔了出來,看着這個人的臉。
是華齊。
“周益呢?在水裏?”她其實已經猜到了,但還是要問一下的。
華齊猛得點頭,怕極了她。
“是是……”
“白天的時候都還是正常的,可是太陽一落,那水裏便爬了東西出來,将周益拖了進去……”
“我實在是怕極了,便躲了起來……”
她微眯着眼睛打量着這個華齊,淺笑一聲,意味不明。
樊璟見她這模樣,也是不解,“怎麽了?”
她搖搖頭,“沒什麽。”走到樊璟身邊,在他手上寫下了一個字。
樊璟感受到那個字,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走吧,去祈福大樹。”
果然,祈福大樹那裏的人毫發無損,只有堰塘這裏損了一個人。
齊渡看起來要比白天好一些,臉上也多了些血色,看起來沒那麽虛弱,見到她,還回了一個微笑。
有弟子看見周益沒了便開始鬧着要離開。
“這個幻境會死人的!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沈長谙一把按住他,“你現在鬧着要出去也出不去了。”
那弟子眼裏的光漸漸黯淡,像是萎了的花一樣。
顧清疏将堰塘發生的事告訴了大家,一頓無言。
“果然是個見鬼的幻境。”丁允吐槽着。
“我們在堰塘看見祈福樹這裏有魔氣,一會兒濃一會兒淡的,發生了什麽。”樊璟問道。
沈長谙剛想開口說,卻被丁允搶了先。
“本來的祈福就是在這個樹下面幹站着,我是可以挂祈福牌的,可是一到他們挂祈福牌的時候,這個樹就像燒起來了一樣,燙人得很,我們倒是沒發現這是魔氣啊。”
顧清疏倒是好奇他們是怎麽完成任務的,“那你們是怎麽挂上去的。”
“我們發現這個事的時候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然後茶哥哥自己挂了一個,一直靠着樹站,我們就能挂了。”
她差點搞忘了,沈長谙是個辟邪的,丁允也是個福娃娃。
只要在祈福大樹這裏留下丁允或者是沈長谙,這裏的人便可以完成任務。
堰塘那裏留下她,樊璟,或者是沈長谙,也都可以安然無恙。
也不算是無解。
至于這孩童身份會觸發什麽驚喜,她今晚倒是想知道。
她猜,會是晚上見鬼。
娃娃不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