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枷鎖
枷鎖
就在剛才, 系統告訴她,她被封印的記憶裏有一個術法,可以将自身實力回溯到巅峰時期, 而她的巅峰, 可以一劍破虛空。
這就意味着,她可以一劍斬破蒼穹,生生開出一條路。
系統說他會将關于那個術法的記憶從封印中提出, 剩下的都要靠她自己了。
但她現在不着急出去,她還有好多問題想問亓舟。
顧清疏看着站在一片廢土之中的亓舟,直截了當地問, “你說你見過沈長谙, 是怎麽一回事。”
亓舟挑眉一笑,“我以為你會只問自己的事,沒想到開口先問他啊。”
聽亓舟這麽一說,顧清疏也才反應過來,她最好奇, 最關心的,居然是那個認識了才一個月的沈長谙。
可能是他太紮眼了吧。
“我的事等會再問, 你先說他。”
亓舟垂眸抵着下巴, 像是在回想什麽, 畢竟已經過了三百年。
“我記得是三百年前, 我第一次見到阮仙師,他與阮仙師同行。”
顧清疏:哦, 這人真沒騙她, 還真是個老妖怪。
亓舟像是想到什麽, 補充道:“我說的阮仙師,便是傳聞中的那位玄門大宗師, 上清天宮那位江仙師的大師兄,阮明羽。”
阮明羽?沈長谙和阮明羽認識?
她這麽想着,可亓舟接下來的一句話直接震驚她一整年。
“當時只有他們二人同行,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我依稀記得,阮仙師喚他,”亓舟頓了頓,故弄玄虛。
“師弟。”
顧清疏只感覺腿一軟,險些站不住,“師弟?”
阮明羽乃是仙祖首徒,沈長谙是他師弟?那他豈不是也是仙祖的徒弟,得多厲害啊。
這樣想來,之前那些事件裏他展露的實力倒也說的過去了。
若是他被這些事情難住,倒真是丢了仙祖他老人家的臉。
亓舟點頭,繼續說着,“我雖是凡人,但也聽來往道君提過,仙祖有四位弟子,上清天宮那對兄妹便是其中之二,但鮮少離開上清天下界。阮仙師是大弟子,那這位沈先生,會不會是傳聞中的劍仙。”
“不是,不可能。”顧清疏搖頭否認,沈長谙絕不可能是傳聞中的那位劍仙。
盡管她沒有證據,但直覺告訴她,沈長谙絕不是劍仙。
“可這仙祖确确實實只收了四個弟子,總不可能多出了一位吧。”
“萬一呢,萬一仙祖收了他但沒有對外宣布呢。”她反駁,可卻失了底氣。
“那我就不知道了。”亓舟擺手,想不出來更多,“好了,他的事我只知道這些,接下來就是你的事了。”
“我确實記得你的味道。”亓舟靠近顧清疏,深深地嗅着,更加确定,“你身上的味道,和阮仙師很像。”
“我和阮明羽?我甚至沒有見過他。”顧清疏聽到這話,也摸不着頭腦。
阮明羽和她完全沒有聯系,無非就是阮明羽在二十多年前失蹤,而她剛好二十一歲。
她又不可能是阮明羽,人家是個真男人,她是個真女人。
亓舟确定地說:“是,或許你身上有阮仙師留下的什麽東西。”
“那他當時身上可有帶什麽東西?”
“什麽東西……我想一下。”亓舟支着頭想着,半晌一拍腦袋,“他當時帶着一塊玉。”
顧清疏追問,“什麽樣子的玉。”
亓舟伸出手握成拳,“跟拳頭差不多大,一塊很冰涼透白的玉,但又很有靈性。”
“好像是叫,鑒靈神玉。”她想了半天,總算是想到了。
鑒靈神玉,顧清疏心中暗暗記下這個名字,想着回去好好查查。
“對了,看在你幫了我的份上,還有一件事我要說,”亓舟将手覆上顧清疏的眼睛,片刻後移開,單手向虛空一點,形成一面鏡子。
“你看你的脖子。”亓舟提醒她。
顧清疏看着鏡子中的自己,只見右側脖頸處有一道長長的刀疤,看起來很深。
“這……”她撫上自己的脖頸,可卻摸不到什麽凸起。
“你現在看到的是你的靈魄。”亓舟指着鏡子中的顧清疏,解釋道,“方才我對你的眼睛做了法,你現在可以看到自己的靈魄。”
她繼續說着:“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人若是自然死亡、病死或是被人害死,死後靈魄都是無損的。但若是自盡而死,那這傷疤便會烙在靈魄上,永世不消。”
顧清疏摸着自己細膩的脖頸,那裏看起來沒有一絲傷疤t,可鏡中自己的靈魄卻有着那麽長的一道疤。
“前世罷了,有一世自盡也沒什麽奇怪的。”
亓舟卻搖頭,眉頭緊皺,“奇怪的不是這個,我看你的靈魄并沒有經過任何輪回,你是初生的靈魄。”
這個意思便是,她沒有前世,這一世便是她的第一世。
既然沒有前世,那她靈魄上怎麽會有那麽長的一道因自刎而留下的疤。
這才是最奇怪的。
“我……沒有前世?”她反應過來亓舟說得是什麽意思,有些無神。
“對,”亓舟雖然留存于世這麽久,但這種情況倒還是第一次見,一個沒有前世的人,頸上竟會有自刎而留下的輪回印,“恕我冒昧,你有自盡的想法嗎?”
顧清疏也是第一次見一個人這麽直白地問她想不想自殺。
“怎麽可能。”她最惜命了。
“那你還是小心吧,我懷疑這是什麽預示,或許在不久的将來,你會遇到什麽事情讓你失去活下去的希望。”亓舟這麽說着,眼中卻有幾分不忍。
“對了,那位沈先生,他的靈魄也有些不對勁。”
顧清疏一聽,只感覺自己的心被揪住,呼吸一塞,“什麽?”
“我好像看到他的靈魄上有枷鎖,那鎖鏈的盡頭是高天。而且他的靈魄比常人的要淡一些。”
沈長谙……
你究竟在隐瞞些什麽……
“我知道的只有這一些,剩下的,只能靠你們自己了。”亓舟說完這些話,拍了拍顧清疏的肩膀,算是安慰。
顧清疏深吸一口氣,平複自己被震驚的心跳,“知道了。”
她聽完亓舟的這些話,腦子還是很混亂。
這些片段的信息根本連不成一條完整的故事線。
她的身份,沈長谙的身份,她脖頸自刎的傷口,和沈長谙被束縛的靈魄……
這些都太亂太雜了。
可她來不及想那麽多,外面還有人在等她。
系統已經抽出了回溯大法的那段記憶,她現在只得抓緊調息,将周遭的靈力運于心髒,用記憶裏的招數不斷地抨擊着自己。
她本以為自己現在便是巅峰,可沒想到早些年的她竟有如此實力。
那原主為什麽要将自己的實力封印。
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她現在真的很想把“顧清疏”叫出來,把一切都搞清楚。
靈力在指尖流蕩,她迅速地捏着決,這回溯大法太過繁瑣,她一時半會只能學到表層,也不知夠不夠應付。
風過卷起殘沙,靈力流轉全身為她鍍上一層白光,此刻她就像落入凡塵的仙人一樣,聖潔無暇。
不過這只是外在而已,此刻流竄于體內的那一股氣沖撞着肺腑,并不似外表看來那般溫和,她只感覺全身的經脈像是斷了一樣,骨頭隐隐發痛,如同打碎又痊愈一樣。
周遭的空氣愈來愈冷,她感覺自己如同身處那千裏之外的巍峨的玉神雪山,渾身散發着寒意。
可越是寒冷,她感覺自己越發強大。
她無止境地吸收着這裏的寒氣,悉數納入心髒,她漸漸地能感受到自己心髒的跳動,強勁有力。
果然,想要變強都要付出代價。
再睜眼時,她的睫毛上已覆上一層霜雪。
握住剁骨刀的手猛得抓緊,指尖泛着寒氣,靈力流轉,順着雪白的手指流向刀刃。
她反手猛得一挑,劈出一道刀光。
刀光所及之處,霜雪覆華,寒徹。
只見那虛空之中被那寒意與刀光撕扯出一個無光的洞口,扭曲着空間。
她看向那深淵一樣的虛空洞,抿了唇上的霜雪。
那裏有人在等她。
“再會。”
她只留下這一句,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桃隐村的故事,亓舟的故事,就這樣結束了。
在不久之前,天元鏡外。
兩道金光帶着破空的劍意穿破雲層直指寧靜臺。
待金光消散,兩位身着水色外衫,肩上繡着陰陽魚,頭戴白玉冠的青年收起長劍,豎着看似劍指卻又不似劍指的手勢低頭問好。
那是上清天宮獨有的手勢,劍指之外小拇指半屈,顯得沒有那麽淩厲。
“各位道友,久等了。”稍微年長的青年負劍而立,清俊有禮,“在下上清天宮,陸清景。”
“小陸仙君。”衆人颔首回禮。
“上清天宮,葉清丞。”另一位青年也行禮問好。
“小葉仙君。”
這些仙門中人對待上清天宮的兩位弟子,可謂十分尊敬,不敢有半分怠慢。
無他,就因“上清天宮”這四個大字。
這屆玄清十三劍排得是清字輩,據說有一位最出色的弟子,能夠做到一劍破長空,這招便是放在上清天宮內,也無幾人能做到。
所以面前這兩位小仙君年紀雖小,看着也稚嫩,但這能力可不是他們能夠估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