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
第 22 章
蜷縮着腿坐在沙發上, 吹風機在頭頂上嗡嗡作響。
從李敘的角度只能看見虞鳶長而纖細的脖頸,微微彎曲,有頭頭發絲落在上面, 白的刺眼、破碎。
修長有力的手指在半幹不幹的頭發中穿梭, 昏黃的燈光下,一切暧昧的氛圍都靜谧中發酵。
虞鳶下巴抵在膝蓋上昏昏欲睡, 聲音忽然消失,她驚醒之于回頭去看李敘。
臉蛋微紅, 眼神迷離,帶着水汽, 像剛下過一場雨,朦朦胧胧, 花香雨沉。
李敘放下虞鳶的頭發,別開眼, 嗓子幹啞的厲害:“好了。”
也許是浴室裏的水汽蔓延,又或許是錯覺, 房間裏潮濕的厲害,兩個人浸泡在翁郁的水汽中,身上、心裏都被淅淅瀝瀝的雨打濕, 黏黏膩膩,腦子裏亂成一團漿糊。
李敘在長久的沉默中放下吹風機,似乎要走, 虞鳶心裏一緊,抓住了他。
她穿着一條純白真絲睡袍, 小小一團, 陷入沙發裏,過于寬松的衣服顯得她愈發脆弱消瘦, 然後她伸出雙腳踩進拖鞋裏,李敘問她怎麽了,什麽也不說,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看着李敘,眼角眉梢都泛着紅,手涼的驚人。
李敘握着她的手坐下,兩個人貼的很近,他聞到了虞鳶身上沐浴露與洗發水的香氣。
“這只也要。”虞鳶把另一只手也塞進去,整個人順勢往李敘懷裏靠了靠,李敘身子一僵,想說的話全堵在喉嚨裏。
虞鳶慣用這些理直氣壯的口吻與李敘說話,李敘抱她、蹭她、牽她,她也完全不反抗,整個人軟軟地靠在李敘懷裏,好像無論李敘對她做什麽都可以。
她沒有說過喜歡,李敘也沒有問過,只是以前的他天真的以為這就是喜歡。
後來無數次醉酒之後,無數個難以入眠的夜晚,李敘回憶起他們之間的點點滴滴,他才發現那些不被拒絕的瞬間,那些被他定義為喜歡的點滴,也許都是他的一廂情願。
沒有人說過不拒絕就是喜歡,不拒絕的原因有很多,或是別有所求,或是難以說出口,或是那些被定義為暧昧的舉動在她看來并不算什麽。
李敘兀自怔愣,想到今天下午趕回來虞鳶昏睡在門口的場景,他或許從一開始就在強迫虞鳶,所以她才想逃離。
心髒顫了顫,口腔裏泛起一陣苦意,握住虞鳶的手松了又緊,緊了又松,然後抓了個空。
還沒來得及反應,微涼的指尖在喉結上滑過,李敘渾身一激靈,虞鳶的手已經放在他脖頸上,李敘背部緊繃,呼吸近乎停滞。
虞鳶一只腳半跪在沙發上,兩人已經超過了安全距離,她卻渾然未覺,還在朝李敘靠近。
瞳孔亮如星辰,大片大片的黑發落下,李敘下意識看過去,睡袍因為前傾的姿勢松散,胸前的肌膚無處遁形,白的近乎透明,卻又在鎖骨處泛着粉,像一朵被雨水打濕的玫瑰,在僻靜處散發着幽香。
呼吸聲越來越重,逐漸貼近的身體,屬于她的味道,潋滟的眼神……從心低升騰起一股燥熱,想要不顧一切撕碎什麽。
身體的變化再也掩藏不住,在欲望即将吞噬理智之前,李敘推開虞鳶,“早點睡。”
落荒而逃。
虞鳶怔怔望着緊閉的門,又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手上還殘留着李敘的溫度,彎了彎手指,什麽也沒抓住,好像連心髒也跟着李敘一起走空。
為什麽不抱她?為什麽要逃走?
虞鳶沒有和別人談過戀愛,但她知道,他們理應擁抱、接吻,甚至睡在一起,做一切情侶之間應該做的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獨守空房。
頹廢的坐在沙發上,整個人散發出一種幽怨的氣息,片刻後,她跟拿出手機給汪桐發了一條消息,問汪桐為什麽李敘不親她也不抱她。
汪桐泡在浴缸裏,剛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看了一眼亮起來的手機屏幕,本來不想管,但他知道,如果放任不回複的話,他今晚別想安心泡澡了,于是敷衍地回到:可能是他還不夠喜歡你,加油,努力,我永遠與你同在。
汪桐等了五分鐘,虞鳶果然沒有再發消息過來,笑着抿了一口紅酒,總算也輪到他坑虞鳶一回,猜去吧,想去吧。
虞鳶盯着汪桐的回複看了很久,很容易理解的一句話,因為內容過于刺眼,又或許是不想相信,她企圖找到第二層意思。
隔天頂着兩個黑眼圈醒來,吃早餐的時間已經過去很久,虞鳶猜李敘已經去上班了,她揉了揉幹澀的眼睛,不想下樓了。
又在房間了磨蹭了半個多小時,才打開了門。
不是她想象中的安靜,樓下似乎來的很多人,雖然他們已經盡可能降低聲音,虞鳶還是能隐約聽見一些竊竊私語和紛亂的腳步聲。
她下了樓,看見許多穿着黑色制服的男男女女進進出出,孫特助就站在玄關附近指揮他們。
“先去吃早t餐。”李敘不知何時也從樓上下來,站在了她身後。
“……”再有一兩個小時就要吃午飯了,虞鳶不想吃但她還是聽話地去冰箱裏拿了一瓶無糖酸奶。
偌大的客廳在今天變得極其擁擠,各大品牌的飾品、箱包、衣服整齊排開,連走廊也不能幸免,被大量衣架占據。
李敘坐在沙發上,孫特助正在他傍邊說着什麽,虞鳶一走進客廳李敘就朝她看過來,盯着她手上的酸奶,似有不悅。
虞鳶不明所以,貼着他坐下,把酸奶遞到他嘴邊,“你要喝嗎?”
“早上阿姨做了早餐。”
“我看見了,中午再吃。”虞鳶收回手,視線被茶幾上那些亮晶晶的首飾吸引。
“有喜歡的可以留下來。”
虞鳶眼前一亮,手裏的酸奶都不香了,放在旁邊,立刻拿起一枚離她最近的戒指。
大部分戒指為了突出寶石,一般把寶石放在正中,周圍圍一圈碎鑽,千篇一律,虞鳶不怎麽喜歡,但是這一枚第一眼就吸引了虞鳶的注意。
圓面的祖母綠為主石,依舊放在中間,周圍卻取材于羅馬古歌劇院,做成階梯形,再在最上面那一層鑲嵌以碎鑽,虞鳶第一眼就喜歡的不得了。
她扭頭去看李敘,眼睛比寶石還要亮,李敘微微颔首,“什麽都可以,不用問我。”
虞鳶朝他笑了一下,又挑了一些。
與畫畫時的沉悶單調不同,她偏愛複雜、華麗、顏色紛雜的首飾。
虞鳶很開心的把挑好的的首飾放在沙發上,“好了,就這些吧。”
“這些呢?這些不喜歡嗎?”李敘拿着平板在和孫特助交代工作,聞言擡頭看了一眼,虞鳶只挑了一些彩寶,放在左邊的鑽石首飾一個也沒選。
“不喜歡。”
已經拿起一顆鴿子蛋鑽石戒指的工作人員笑容僵了一下,又默默把戒指放回去,她倒是想推銷,可人家根本不給機會。
“衣服包包有喜歡的嗎?或者讓他們定做幾件?”
虞鳶興致缺缺的看了一圈,挑了一些看的過眼的,多是不複雜的基礎款,眼睛一瞥,發現還有男裝。
“李敘,”虞鳶眼裏閃動着微光,“我可以幫你選嗎?”
“随你。”
男士衣服的花樣比女士少,還有大量的篇幅被西裝占據,虞鳶沒打算幫他選西裝。李敘日常穿的西裝一看就是定做的,根本沒必要從這些裏挑,況且西裝和只有鑽石的首飾一樣無聊,虞鳶想給他選些特別的。
虞鳶一眼就看見了一件黑色襯衫,上面印着大片大片的綠色花瓣,虞鳶沒見過李敘穿這種衣服,但他長得好看,身材還好,虞鳶覺得他穿什麽都合适。
又有一件緊身的黑色高領針織衫,虞鳶挑出來,覺得單穿太單調,又給他選了一條銀色項鏈……
李敘在看文件,沒注意虞鳶,在他身邊的孫特助卻把一切盡收眼底,他看着沙發上越堆越多的衣服,想象了一下他老板穿上會是什麽樣,根本不像紛紛種幾千萬上下的總裁,像下一秒就要提着斧頭去砍人的□□老大,或是游蕩在聲色場所的情場浪子。
孫特助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又不免替她擔心,萬一boss不喜歡……
“我選好了。”
虞鳶坐回沙發上,李敘擡頭,視線掃過虞鳶選的衣服,沉默了幾秒,就在孫助以為他會拒絕時,李敘微微颔首,“好。”
孫特助啞然,原來boss這臺工作機器也會有昏頭的時候嗎?
工作人員很快把客廳恢複成原樣,收拾東西離開,臨走前某個銷售問虞鳶可不可以加她的微信,如果有看中的衣服、包包可以聯系他,虞鳶看了看他的工牌,發現剛才選的男裝多是他們家的,欣然同意。
這種事情一旦開了先河,其他人再來問可不可以加微信就不好拒絕,虞鳶一一加了。
李敘看在眼裏,臉色不怎麽好。
馬上就到午飯時間,虞鳶放下手機,問孫特助要不要留下來吃午飯,孫特助一愣,當即就覺得不好,果然,下一秒就看見李敘冷漠起身,徑直往外走。
孫特助慌忙把帶來的文件、平板收入公文包,和虞鳶道歉,然後匆匆忙忙追了出去。
不在家裏吃午飯嗎?
虞鳶以為已經到了這個時間,李敘就算下午要去公司,也應該會在家裏吃過午飯再去,所以她才問孫特助要不要留下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