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王府詩會

王府詩會

今日雖然是李弘成設宴，靖王府沒有女主人，柔嘉郡主李弘歆年紀又小，于是李弘曲就擔任女賓客這邊的主持。

都是同齡的姑娘，李弘曲組織起來也不很費事。只是李弘歆知道她回來後就一直黏着不放手。李弘曲叮囑着管家把大廳內吃食清酒按時的傳上。

自己也不打算在場裏多留。

“姐姐！”李弘歆走過來抱着李弘曲的手，“若若還沒來，琴還沒彈呢，姐姐你不許去找二殿下。”

是的，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李弘成經常辦詩會，讓京都各家側目的是，除了晨郡主的未婚夫——範閑的初次亮相以外，就是羲郡主要在詩會上撫琴！

京都裏的人都知道皇上為羲郡主特意把她師父從南邊請來。雖然羲郡主一曲滿京贊賞，可那也是在除夕宴，一般官宦人家也看不得。

人們對神秘的東西總是趨之若鹜。

李弘曲看了眼賓客都到了差不多，想來李弘成已經在外面等着了。

“阿依琴呢？”

“就在簾後。”李弘歆推着她過去。她琴聲是可以控制的，如果用內力傳音，滿京都都能聽見。

當然現在很沒這個必要，她也不是愛出風頭之類。李弘曲快步走到屏後，靜心片刻即刻啓勢。

碣石調幽蘭，曲調十分清麗委婉，節奏緩慢悠揚，如入寧靜致遠、無人之境。靜夜細品，別有一番典雅清淨、悠遠曠達的意境。

這曲在李弘曲手下也有幾分快然之意。她動作快，等琴音滲出衆人才得知羲郡主已至。不過彈奏時節大家都噤聲傾聽，直到一曲罷了才掌聲雷動。

“好！”範閑剛走進院門便大喝出聲。

李弘曲不多說，只是朝着他颔首，轉身出去。

果然傲氣，羲郡主少有在京都聚會露面。別人都道她是清冽如神女，不可亵渎。

李弘曲嗤笑不已，但這是一個得聖恩榮寵又一技之長的女孩該有的舉動，便也懶得澄清。只是唾棄自己也成這副造勢樣子也就罷了。

李弘曲從側門出到廊亭，倒也不急。裏面氣氛已經從琴域裏散開，範閑和郭保坤起了沖突。

她繼續往李承澤那邊走去的時候，發現已經有小厮往他那邊去了。

謝必安守在屏風後，見李弘曲來點了點頭示意。謝必安到李承澤身邊的第一天李弘曲也在，謝必安劍術高超，她有時候也找他磨招。

小厮見她來了，又行禮問安。她擡擡手，示意他先下去。

“來了。”李承澤把手中的紅樓放下，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又走到墊子面前，向她伸出手。

李弘曲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這厮不喜歡穿鞋，以至于到哪都喜歡鋪墊子。

“會弄髒的。”李弘曲自小學的慶國禮儀，也做不到和李承澤一樣灑脫。

“幾塊墊子。”李承澤牽着李弘曲上來，又在把她按在軟墊上坐下。

自從小時候祭祀舞那件事後，他一直把銀镯子帶在手上。每一動就會叮當作響，這是兩人的心照不宣的習慣。

李承澤本來張口要說什麽，外面已經有人和謝必安打起來了。李弘曲眼神望去，兩人對視一眼，心意領會。

“讓他進來。”

李承澤說了一句，範閑先猶豫一會，還是帶着一臉好奇掀簾進來。

“郡主？”範閑看了眼坐着的李弘曲，又看了眼站在他面前的李承澤。露出一臉微笑，點點頭，“我不會壞了郡主好事吧，見諒啊。”

“比不得小範大人雅興，喜歡跟着姑娘走。”李弘曲知道李承澤有意要見範閑，于是簡單刺句作罷，把對話留給他們。不過她沒想範閑身手不錯。

“二皇子。”見李弘曲不願多說，範閑正色的看着眼前的李承澤。

李弘曲看着盤子裏呈上的葡萄，是她在儋州帶回來的，倒想起幼時長在白帝州山下崔家的葡萄樹了。

“殿下相信一見鐘情嗎？”李弘曲回過神來就聽見範閑問的一句。

李承澤蹲在範閑旁邊，面上一愣，不知道想了什麽。随後又搖搖頭。

“看來郡主是單相思啊，不過也對，你們算表兄妹吧，最好不要。”範閑聲音放大了些。“不過殿下，你知道有喜歡吃雞腿的姑娘嗎？”

李弘曲右眼跳了兩下，呵，他現在信誓旦旦。她雖不知道這其中淵源，但範閑那提示已經讓她知道雞腿姑娘是誰，看這樣子是對婉兒一見鐘情了，不過她也不是寬宏大量的人。

“這可是你說的。”李弘曲站起身來，意味深長的看了範閑一眼。李承澤看着情勢也知道她不讓她再說。走到旁邊穿好鞋就跟着離開了。

“詩不錯，話少說。”李承澤在範閑旁邊說一句，才快步走出去。

二皇子府今日熱鬧，雖然自從李弘曲出宮以後這裏也沒冷清過。

“陛下對範閑看重，你最近不要動手，最好不要見面。”

“今天見到了太子，他說我當這镯子顯得嬌氣。”李承澤蕩着腳，聽到裏面腳步越近，他坐的直了些。

“嬌氣？”李弘曲伸出手示意他把镯子拿來看看。“那是他嫉妒，再說，男孩嬌氣點也無妨。”

“男孩？”李承澤擡手輕彈她的額頭。“你今年十五我可不是。”

李弘曲盯着李承澤，扪心自問，她到底對他是什麽感情。是年幼相伴的孺慕，還是同病相憐的互助，難道是愛？

可是什麽是愛？她父王母妃雖互相敬重，但是李弘曲心裏知道，她母妃并不愛父王。

李弘曲看着李承澤脖子上還若隐若現的牙印。

“承澤哥哥。”李弘曲抿了下嘴，“我應該要離你遠點一段時間。”

上一秒還因為李弘曲好久不叫他這個稱呼而高興，下一秒就悵然。

李承澤心裏知道，李弘曲絕不會離他而去。可當她說要離他遠一點時，連從前的肯定都不敢堅定了。

他身邊确實不是什麽好去處。

李弘曲過來坐在他旁邊，等他緩過來才開口，“有些事情，我需要弄清楚。承澤哥哥，愛是什麽？”

李承澤看着身邊女孩朱唇微動，殿內的燭火搖曳映照在她側面，她不敢看他眼眸垂着，只是那顆痣稱得這張臉格外誘人。

她問愛是什麽，李承澤手輕放在她肩膀上，不顧她疑惑的表情把她擁入懷裏。

對于他來說，青梅竹馬偏愛到步入朝堂的陪伴。

他無路可退，否則死無葬身之地。

可曲兒不一樣，他應該給她一個選擇。這就是他的愛，成全愛人。

“好。”李弘曲在他的胸腔裏聽到答案，卻看不見他濕潤的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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