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又見面了
又見面了
“你...”李棋眼中是不加掩飾的驚詫。
“先走。”祁秦沉聲,憤怒的蛇群撞擊鐵門的聲音不絕于耳,鐵鏈掉落的門竟搖搖欲墜。
狂奔中祁秦脫了力,被硬抗着跑。
“不對...”李棋身上壓着另一人的體溫,眼神迅速掠過鐵廊兩側的數扇門,看見一扇時,眼睛一亮。
拖着祁秦将門一推,立刻反鎖。
李棋大步流星沖着試驗臺去,皺着眉頭翻箱倒櫃,終于找到一個畫着十字的箱子,返回來蹲下身。
祁秦在眩暈裏根本無法思考,左手被眼前人捧在懷裏,模糊着喃喃,“真虧...”
“嗯?”李棋手上忙活不停。
“居然...是為了救你...”祁秦自嘲一笑,仰起頭,眼前泛出白光,他還是沒遺傳到祁家的冷血基因,語氣又稍揚起,“你別以為...是我想救啊...”說兩句就停一會,像是回光返照,“那時候...沒過腦...”
見眼前人沒有反應,他急了,掐住李棋的手,中氣都恢複兩成,“知道沒?”
李棋沒理他,只把那虎口往自己的方向又拉了拉。
“欸...欸!你幹嘛!”視線裏只有一個圓茸的頭頂,虎口處挨上一個柔熱的事物,濕潤的,一觸即離的,他頓時一驚,想把手抽出,警惕道,“別想毀我...”
李棋只瞪他一眼,祁秦就不動了,只頂着通紅的耳廊,目光可疑的飄動,“這是不對的...你沒學過嗎...”
“閉嘴。”李棋收回目光,推出針管的空氣,一針紮在那傷口邊,把不再掙紮的手丢開。
祁秦手一陣刺痛,那溫涼的觸感就消失了,下意識虛握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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斂眉盯着李棋不知道忙活什麽的背影,心中一陣涼。
“還躺着?”十多分鐘後,李棋回頭,居高臨下看緊閉雙眼面色凄慘的祁秦。
一聽到這聲音,祁秦話也不虛身也不軟了,顫抖着眼皮控訴,“我為了你...你居然...”
你腦子呢?嘲諷的話還沒說出嘴,就見那虛張着無力的右手手心一道乳白疤痕,是在船上與老者打鬥時留下的。
李棋目光輕動,嘆口氣,“你動動看。”
祁秦猶豫站起,又捏捏手心,那虎口現只有蛇牙咬出來的兩個小洞和微不可見的針眼。
他将疑問的眼神投向李棋。
“這個生物實驗室研究的就是動物,這麽多條蛇,肯定有解毒劑。”
“那...?”
李棋看起來更無奈了,“你沒看那蛇是白冠嗎。”
“哦...”祁秦一愣,光顧着逃命和想遺言了,沒注意。
但這不妨礙他找到疑點,并且倒打一耙,他質問,“那你手抖什麽?”
李棋轉身的動作一頓,“沒有。”
祁秦瞬間全身充滿了力量,洪聲,“我就知道一一”
看着李棋愈發僵硬的背影,他像是抓住了把柄,得意的說。
“你果然怕蛇。”
......
一陣沉默。
“咳!”祁秦突然覺得有點怪,又說不出,語氣恢複平時的樣子,還多了幾分變扭,“這次就算了。”
在李棋又變得疑惑的目光中,他臉色奇怪,“下次不準了!蛇毒...不能吸,知不知道。”
最後幾個字輕不可聞。
吸什麽?李棋覺得自己耳朵可能壞掉了。
“走吧。”他取走櫃子裏的東西,和傻子沒什麽可糾結的。
他們再次動身,沒有蛇群追來,倒是個好消息,從側面證明,他們到了核心地區。
要更小心。
房間大多上鎖,能推開的少數有人類蹤跡,也只是些殘廢的器械。
約十多分鐘的路程,地面甚至出現了幾個慌亂模糊的腳印與一袋零食殘骸。
也不知道其他人都去了哪裏。
突然,他腳步一頓,祁秦也同時停下來,兩人在對方的眼裏找到了警惕。
嘩啦一聲,黑影從頭頂躍下,李棋迅速避開,與蒙面人打鬥起來。
說是打鬥,實際是蒙面人進攻,李棋躲閃,不多時,祁秦也加入戰局。
好淩冽的招式,他與祁秦合手也找不出破綻。
李棋目光一沉,擡腳攻擊黑影的下三路,那人一驚,但很快重新奪回節奏,一驚的瞬間,祁秦擡手擊在黑影人的肩胛骨處,生生擊退他兩步。
好機會。
只可惜,還沒及出手,就被拿人尋到破綻,一把尖刃抵在李棋脖子上。
祁秦連忙停住腳步,卻在慣性下前進兩步,那尖刃一頂,脆弱的頸部被割破,流出滾燙鮮血。
祁秦臉色一變,舉起雙手,松開匕首,刀尖砸在地上,發出聲響。
背後傳來那黑影的輕語,近在耳際。
“有進步,但不夠。”
他背肩一僵,卻不意外。
與此同時,另一道黑影從天而降,趁祁秦注意力在他們身上時,一道狠勁劈在他頸後。
“別動。”黑影警告,因為李棋下意識的掙動,脖子上劃開更大的口。
祁郁琅從黑暗中走出,衣擺上沾了些灰,在黑衣上格外顯目,轟咚一聲,随手把昏迷的人扔在地上。
李棋看着腦袋有點痛。
“你們一起?”李棋緩緩推開刀刃,看着毫不遮掩的祁郁琅,問鬼鬼祟祟的衛風。
“不算。”衛風拉下面罩,細細打量李棋,面上滑過笑意,“怎麽弄成這樣?”
還不是你幹的好事,李棋面上乖笑心中咒罵,這事八成有十成與眼前人有關。
“哦?”衛風從他眼中瞧見與面上截然不同的情緒,一挑眉,“什麽時候?”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偏偏三人都聽明白了。
祁郁琅眼神一凝,變得暗沉,手中的刀微動。
李棋敏銳的注意到危險,立刻扒住衛風衣角,他正在抽條,已經長到衛風胸口處,這動作顯得不倫不類,但一張漂亮的臉蛋又抵消了這種怪異,他甜笑着,“知道什麽?不知道欸,親愛的爸爸。”
眼神閃耀,試圖喚醒衛風沉眠的父愛。
身後的祁郁琅不知為什麽面色更冷。
衛風似乎想要拎開他,手擡到一般又忽的改了主意,勾起嘴角,皮笑肉不笑的,“乖仔,和爸爸說實話。”
滿滿的威脅。
“見到迷霧的時候。”李棋乖乖作答。
“挺早。”衛風語氣随意。
“嗯嗯。”那麽大的迷霧,不可能不被注意到,而讓能洛鷹對此不聞不問,甚至與切斷所有的通訊儀,要麽是高層,要麽是勾結了內部人員,現在看來,李棋掃過冷淡的祁郁琅,兩者皆有吧。
衛風四下觀察,突然沖李棋伸出手,“拿來。”
李棋本想裝一下,但看着門神一樣的祁郁琅,聽話掏出剛剛找到的地圖,遞給他,又說了這幾天的遭遇。
“嗯。”衛風低頭看地圖,不可置否的回應,漫不經心的,也不知道有沒有聽。
衛風收起地圖,徑自攬着李棋走,祁郁琅一聲不吭的跟上。
“欸...”
衛風把李棋微微偏後的頭掰回,調笑,“這麽關心?”
又拍拍那毛茸茸的腦袋,漫聲裏帶着危險,“他現在可比你可安全多了。”
“那位。”衛風不羁的指指祁郁琅,動作随意,“可是他小叔。”
“哦。”李棋覺得自己又純純多餘操心,便靜靜貼在衛風身側。
他不想落在祁郁琅手裏,腦袋開瓢前就被凍死了。
還不如衛風。
地下的另一邊。
兩撥人對峙着。
霍爍從岩洞中滑下後在一個房間中找到昏迷的孫和,後經過幾個房間,碰見一瘸一拐的喬婉和攙着她的喬玥,後又遇見了姜以儒。
就像有支巨大的手操縱着命運線。
隐隐的不對勁,但現狀不容許他們多想。
經由迷宮一樣的房間與幾次蛇群的追捕後,他們狹路相逢的被姜亘一行人給堵了,還有幾支跟着下來的隊伍。
于是就有了這一幕。
“上次放過你們...”姜亘冷笑着向他們走來,眼裏滿是惡意,“這次可不了。”
身邊不僅有他隊伍裏的人,還有幾位面生的。
場上可以确認的是姜以儒的隊伍有最多信物,兩件加上長發男的兩件,四件。
雖然不多,但也足夠其他隊伍忌憚。
姜亘就是拿準了這一點,與長發男的隊伍和另一只隊伍結盟,一起對付他們。
趁他們隊伍裏只有三個戰鬥力,姜亘面上劃過狠意,要是能打殘,就更好了。
孫和伏在霍爍背上還在昏迷中,喬婉也不便打鬥,小七失蹤已久。
姜以儒還是那副不為所動的模樣,看的姜亘怒意橫生。
他陰冷的招手,那群人面露兇狠的朝他們走來,漸圍成一個圈,将幾人困在中間。
祁湘與聞寓帶頭的隊伍冷眼旁觀,解決一個潛在威脅自然是好的,他們也不妨做最後的黃雀,還有更多隊伍蠢蠢欲動。
“看好他。”霍爍目光陰寒,将孫和交給喬婉,卷起袖子就迎了上去,一拳狠狠砸在來者的腹部,避開噴出的血水,又是一拳毆打在面頰,不顧身上的拳腳,直至打到那人失去意識連連求饒,周邊人都有些退縮,才沒有知覺一般對準另一人的關鍵部位,暴起形狀分明的肌肉,又是一拳。
姜以儒眼一沉,擡腳踹開沖上來的一人,拎起另一人的領子,擡手過肩摔,砸在偷襲者身上,一聲慘叫還未結束,他轉身肘擊在身側一人面上,有力手臂上的繃帶散開,露出血肉模糊的傷口,姜以儒卻渾然不覺。
喬玥打鬥技巧不如他們二人,卻勝在速度,咻的繞到一人身後,毫不留情的重踢他的膝側,幾乎能聽見骨頭爆裂的聲音,晃身一個假動作,騙得一拳直穿過她姣好的面容前,再狠狠一折,引得陣陣哀嚎。
喬婉被幾人的打鬥圈包圍在中,她保護孫和,時不時彎身抓起一把土,猛的灑向他們的眼睛——這野路子還是和小七學的呢。
姜亘眼中燃燒瘋态的火焰,目不轉睛盯着打鬥着的姜以儒,粘膩目光舔舐血與肉混雜幾乎露出白骨的傷處,妒火蛛絲一樣纏繞他的心髒,濃烈情緒溺的他快要死掉的同時心裏又不可抑制的升起快感。
終究是三手不敵衆人,他們漸漸落下敗勢。
突然,姜以儒似是看形勢不妙,從背包中掏出兩只銅色的物件,在空中劃出抛物線,衆人的注意瞬間被吸引。
“走!”姜以儒喊,幾人毫不戀戰,迅速脫離戰鬥,不一會就跑的沒影了。
“不用。”姜亘擡手止住幾人下意識追上去的步伐,他忽的彎腰大笑起來,連着好幾分鐘場內彌漫那詭谲的笑音,直到祁湘開口叫他,他才勉強止住瘋子一樣的笑。
“哈哈...”姜亘勉強撐起腰,“沒事沒事。”他擺擺手,臉上還挂着扭曲的笑影。
不過是一想到他親愛的哥哥向他搖尾乞憐的模樣。
就忍不住興奮起來呢。
“姜少,說好的...”長發男滿嘴鮮血,還沒沾上那帶着餘溫的物件。
姜亘眼神厲斜,長發男渾身一顫,下意識收回手。
“想要?憑本事來拿。”
“我們去哪裏?”李棋跟着衛風越走越遠。
“會會老朋友”衛風面露散漫,話音卻隐隐沉重。
老朋友?李棋想起魯四曾說的,曾被衛風放走的犯人。
“好奇?”衛風看他不語的模樣,問道。
這話就像魔鬼的低語,問你是否忠于上帝,李棋忙不待的搖頭。
“實在好奇的話,我告訴你也行。”衛風看他頭搖成波浪鼓,做出寬宏大度的表情,解釋道,“這地下的設施,本是戰時建造,用來做生化實驗,哦,你遇見的蛇,就是實驗內容。”
“不過嘛——”
“我不...”
聽見這個大轉折,李棋下意識叫他閉嘴,那股不好的預感湧上來。
“後來被我用來作監聽洛鷹的地點。”衛風撓撓下巴,又補充道“順便勾結一下其他勢力。”他沖李棋眨眨眼,一雙狐貍眼上挑着,自豪的說,“很隐蔽是吧。”
尤其在”監聽”和”勾結”幾個字上用了重音。
李棋臉色發灰,他僵着脖子去瞅祁郁琅,發現後者面無表情,絲毫不受影響。
于是他可悲的發現,只有他一個人在乎這話說出來的後果。
“怎麽?”衛風似是詢問李棋又似是挑釁某人,他勾着唇角道。
“沒怎麽...”李棋絕望道,自己是不是要被滅口了。
“爸...”他生硬的試圖轉移話題,“你...那個老朋友呢?”
“她啊。”衛風邊走邊說,“我把她放出來,就放在這幫我做事了。”
挑眉看李棋,覺得他這副樣子很好玩,邪笑着,“幫我傳遞信息。”
“......”
東轉西繞着,他們停在了一間并無他異的房門口。
但李棋知道,就是這裏了。
這扇門的門鎖與把手格外嶄亮,是常被人使用才會有的。
見兩人站着都沒動,李棋也在原地立正。
過了好一會,受傷的腿骨隐隐作痛,還是沒動靜,他輕聲問,“怎麽開門?”
衛風不說話,用冷冷的眼掃過他們身後一言不發的另一人。
而祁郁琅不帶生機的眼在接觸到衛風的視線時才多了幾分神彩。
他走上前,從口袋裏拿出鑰匙,開了門。
動作和他這個人一樣沒有人的色彩。
李棋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
感覺這是什麽的小把戲。
但他沒有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