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揚名
揚名
草長莺飛過後是夏日未央,太陽可不管地面上人如何想,只盡情的燃燒,瘋狂的燼滅,短暫而熱情的八月。
淘汰賽過後,他們的日子不太好過,一大原因就是衛風閑了下來,開始親自教他們,其二就是考核要到了。
考核分兩部分,簡單來說就是打架和念書,兩者結合排名。
前者李棋倒是不怕,後者就不一定了。
而自從上次,祁秦三人就住進了對面那棟別墅,那麽多好地段,他們偏選在這荒郊一片,不過好處也有,例如再也沒人敢克扣這片區的電費了。
李棋也就再見過祁秦幾面,他們課程時間對不上,當然,他一點也不想見,喝醉不是斷片,他寧願是斷片,這樣回憶就不會一再攻擊他。
祁秦倒也沒有來笑話他,似是躲開他一樣,目光交彙都不再有。
這讓李棋安心的同時也不舒服。
“等芙濱賽之後咱們是不是就能外派了啊?”
去往訓練場的路上,喬婉問。
“嗯,在那之前就有外派任務,看各隊的選擇。”聞寓回答道,他們的居所近,訓練地點也相同,遇見了便同去。
“姜隊,會嗎?”喬玥問他。
姜以儒略一思考,“應該會。”
“要看教官吧。”高義說,“而且想出去的話,明天就有機會。”
考核前有一次出基地的機會,作為假期,不長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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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淘汰賽後,高義對他們似有改觀,至少不再針鋒相對,但對李棋還是吹鼻子瞪眼的。
提起考核,喬婉滿面愁容。
“你擔心也沒用。”霍爍心情不佳,刺她。
喬婉難得不反駁,貼到李棋身邊去,汲取溫暖。
李棋默默離她遠了些。
“原來某些人過不了啊。”高義出聲譏諷,掃過一言不發的李棋。
“比被打的鼻青臉腫好。”李棋心裏不痛快,沒分他眼神。
高義被戳了痛處冷哼一聲。
衛風親自教他們後,老者便也專心教導聞寓一隊,他們挨打的概率也大了不少,高義今天眼眶就紫了一塊。
但李棋他們也沒好到哪去,衛風打人不打臉專打看不見的地方,原話是看着太醜的教不下去。
兩隊同時陷入沉默。
“我覺得孫和怪怪的。”喬婉悄然湊近李棋。
李棋看一眼低着頭的孫和,他最近是少講話,平時這節課之前都會緊張,今天卻似有其他情緒。
“和霍爍吵架了?”李棋倒是注意到平時不知道誰粘着誰的兩人,現在一個走前頭一個跟後頭。
“是吧。”喬婉說,“肯定是霍爍欺負他,我問也不說。”
“因為要上其他課程,壓力大?”喬玥猜測到。
這個階段隊伍要分成幾個位置,按實際情況來,衛風見孫和有天賦,便安排他跟着蘇患上技術課,具體學電腦程序還有其他,課程就和他們岔開,白天見面時間也少了。
“真羨慕啊,不用考筆試了。”喬婉還心心念念着期末考。
李棋沒提醒她孫和就算和他們一塊考的也不需要擔心。
喬婉注意力很快轉移,一下又尋聞寓說話去了。
他們懷着同樣沉重的心情步入訓練樓。
衛風的課和老者的課是兩種完全不同的風格。
老者是霹靂驚雷,衛風就是細柳和風,不過那柳是柳葉刀,風也是落花針,讓人措不及防,偶爾有興致就和逗狗一樣,給點希望再打倒。
十足的惡趣味。
但訓練作用也是顯而易見。
訓練廳在一樓,還是舊陳設,衛風正站在窗前擦刀,聽見腳步頭也沒擡,問道。
“帶刀了嗎。”
衆人一愣,李棋回答,“帶了。”
衛風聞言轉了個極漂亮的刀花,緩步朝李棋走來,勾起唇,眼神卻如寒冰。
“來。”
這是第一次用刀的打鬥,李棋心頭湧上興奮。
取出那把”七災”,是李棋為他的愛刀取的名。
兩人僵持,尋對手的破綻。
李棋率先出擊,破開虛空迎着衛風的刀刃就沖上去,衣角帶出風聲,臨到卻不硬碰,而是在兩刀即撞前一刻,迅速閃開,轉而肘擊衛風後背處。
衛風早有準備,微一側身,又躲開幾下連招,挑出李棋腰間破綻才出擊,淩冽有力。
“他們是真打啊。”當李棋第三次被打倒在地,又迅速爬起後,喬婉感慨道,“不是父子嗎,怎麽和仇人一樣。”
“慣子如殺子。”姜以儒平淡聲音裏帶着敬意,對親子也如此嚴苛,不愧是衛隊。
喬婉不敢茍同,姜隊哪裏都好,就是對衛風濾鏡太大。
霍爍不屑,“別急,一會你也能挨打。”
兩人在場中打的熱鬧,不知道第幾次,李棋氣喘着站起,黑發散亂,汗珠滴下,皮膚下薄薄一層肌肉,看着瘦弱實則有力,流暢的腰線沿着褲腰沒入翹起的弧度,如獸般野性的眸子緊盯着衛風的動作,青澀與成熟中致命的魅力。
“太性感了。”喬婉眼睛都直了,“怪不得人上趕着送情書呢。”
只見李棋猛然出擊,讓人驚嘆其好體力,一個假動作接着一個假動作,眼花缭亂中驟然有一擊明顯起來,待衆人看清之時,衛風已躲開,沒待他收刀,李棋勾起的身子爆發出極大的力量感,以一個幾乎不可能的角度,一腳踹開衛風的手臂——
下一秒,刻着”七”的銀刃抵在衛風喉結上。
李棋勾唇,學着轉了個刀花。
“天啊。”
沒等喬婉贊嘆,幾聲驚嘆就從門口處傳來,接着是緩慢的掌聲。
門口不知道什麽時候赫然站着一群人,為首之人一身黑色高定,身後是一群正裝人物,李院長與祁郁琅為首,還有十幾名身穿學院衣的人,祁秦三人與許久不見的姜亘和幾個眼熟的家族子弟。
這陣仗引來更多的學員圍觀。
随着為首之人的鼓掌,喧嚷的掌聲響起。
李棋收起刀,茫然的看着黑壓壓群人,瞬間與祁秦深黑的眸對上,他不知如何應對那雜糅濃烈的情緒,索性低下頭。
衛風稍整衣領,在這麽多人面前被打倒,絲毫不見羞怒,反是笑的開懷,拍了拍李棋的肩。
李棋仰頭瞧他,好像真的是在為他驕傲似的,很奇怪。
“祁總。”衛風笑着上前與他握手。
即使穿着随意,商務模式的衛風還是有一股子精英味,和平時不一樣。
李棋站到他背後,和姜以儒他們站成一排。
“衛隊名不虛傳。”祁末恒面上是不熱絡也不冷淡的笑。
“虎父無犬子嘛。”衛風毫不計較的說。
祁末恒眼角細紋透出威嚴,只是一剎,兩人笑着握了手,身後的人得到示意一般也跟着笑起來,一時間齊樂融融。
兩人面對面笑着,李棋被腎上腺素控制的神經卻嗅到争鋒的味道,衛風在這祁總面前證實他的身份,而這勝利到底是他的實力還是衛風的一場戲。
後者占據李棋腦海的全部思緒。
兩人又寒暄幾句,大意是今天祁總來看顧工作,蓬荜生輝之類廢話。
“....看看那孩子。”
李棋忽地被提及,全場視線跟着落在他身上,他窺到幾人眼裏帶着不易見的擔憂。
不知道該不該上前之時,衛風步子一邁,遮住來自祁末恒的全部目光。
“犬子無狀,怕驚了祁總。”
“怎麽會。”
幾句打岔,祁末恒沒再提起見他的話來。
李棋看着衛風高大的後背,這...就是。
父愛嗎?
随即驚起一身雞皮疙瘩,好在祁末恒很快就帶着烏壓壓人群離開。
“呼——”喬婉松了口氣,“好大的陣仗。”
“嗯。”喬玥嗅到不同尋常的氣味,頗為憂慮,又不便顯出。
“那是祁家掌權人。”霍爍好歹是世家子弟,感覺有些不對。
倒是和祁秦不太像,李棋心想,那祁秦應該是與母親長得像。
“與我們無關。”姜以儒的話宛如一幅定心丸。
“那個紅頭發為什麽還在?”李棋問道。
“姜亘啊。”喬婉幸災樂禍,“聽說被關了幾個月,丢了好大面子,還花了大價錢,最近才來呢。”
姜以儒不甚在意,他身為姜亘名義上的哥哥,早知道這個消息。
“怎麽了?”李棋看見孫和臉色發白,輕聲問他,孫和卻三緘其口。
“誰知道他犯什麽病。”霍爍沒好氣,說話也難聽。
孫和無措的避開他,姜以儒用眼神制止霍爍,對孫和說,“有事說出來。”
“沒....沒有。”見孫和這樣,氣氛頗為沉重。
衛風很快回來,見他們站成一堆閑聊,冷冷開口。
“都閑着?是有長進了?”
這話一出,他們迅速打起精神,只有李棋沉着心冥思苦想衛風到底有沒有放水。
.......
幾人都被打過一遍下課後,李棋留下來等着衛風。
“什麽事?”衛風拿毛巾擦了擦汗,随意問。
“剛剛...”李棋皺着眉頭,很擔心的模樣。
衛風心中一動,這孩子不免太過感性,竟由幾句對話就察覺出不對,還在擔憂他,頓然生出沒白疼的感覺,不愧他為他造刀,擋下衆人的虎視眈眈,蘇患說的貼心棉襖原來就是這樣....
剛緩和語氣,想用慈父的身份安慰一下好大兒,就聽見李棋緊張的說。
“剛剛你有沒有放水?”
眼裏滿是對這個問題的在意。
.......
衛風臉一黑,放下棉帕說,“聽說你四處宣揚我與你媽是在星期天遇見的。”
擡眼,刺向李棋,“所以你叫衛七?”
特地在”媽”這個字上咬重,壓低了嗓音警告。
李棋神奇的意會到這頗為惱羞成怒話的內涵,遂滿足,還回頭笑着與他揮手告別。
衛風:真想打他一頓。
走出訓練場,李棋停頓幾秒,只覺神清氣爽,看烈日也覺親近幾分。
擡腳往食堂方向走時,回頭看見聞寓隊裏的服務員猶猶豫豫扭捏不前,便心情頗好的等着他。
淩霄神情僵硬的與他并肩而立。
“嗯?”李棋嘴角拙着笑意,看向這個人,他們見過幾面,但這種單獨的倒沒有過。
“你很厲害。”淩霄剛剛在角落中看他與衛風打鬥的場景,顧盼生輝卻常日垂下的眼,此刻只敢看盛放的荷花。
“謝謝。”這一下誇到點子上了,李棋道謝,順口問。
“你再去時他們有沒有欺負你?”
淩霄眼眸一亮,壓抑住激動,“沒...沒有。”
“那就好。”李棋調侃他,“怎麽還結巴了。”
淩霄通紅了臉,再沒有開口,沉默了一段,向他道別。
李棋只當這是個小插曲,走出幾步,卻被叫住。
淩霄在一潭陽光下,拘謹的抿了抿唇,鼓起勇氣看他的眼睛。
“我叫淩霄。”
“嗯。”李棋颔首,轉身離開。
到食堂時,大家都坐下點好菜了。
不知道怎麽駱風幾人也湊到他們桌來,只留下一個空位。
李棋上前,不情不願的坐下,對面是祁秦,穿着一身黑西服,寬肩窄腰紮眼的很,便多看了兩眼。
駱風坐在他斜對面,李棋一來就問他,“你是怎麽打敗衛風的?帥炸了,咱們阿秦眼都看直了。”
“嗷嗷!”駱風彎下腰,痛苦沖祁秦道,“你踩我幹嘛!”
祁秦冷眼看他,“沒有。”
“這還不簡單。”見李棋只笑不語,喬婉搶答,“先這樣,再那樣,最後再這樣。”
一拍手,“不就得啦!”
“誰問你了?”駱風纏着李棋要答案。
李棋咽下一口菜,又喝了口水,駱風不禁豎起耳朵。
“實力。”李棋吐出這兩個字就不再多言。
駱風:......人不可貌相啊。
祁秦像是被蛛絲一圈圈滾在心頭,非得靠近他欺負他,最好是能咬上一口,這毒才算解了,喉結滾動一輪,端起水杯做掩飾。
李棋瞅了他一眼,祁秦立刻放下杯子,掩下心緒,狀似無意的擡眼,緩緩道。
“就那樣吧。”
李棋瞬時盯向他,又不想顯得太急,挖起一勺蛋羹,“祁少有什麽見解。”
祁秦剛擦完嘴,正待開口,卻被源梧截胡。
源梧眼神微動,忽視祁秦的視線,道,“這件事傳開,小七不知要收多少示好呢。”
此話一出,駱風懷疑的瞥他,“你被奪舍了?”
源梧不理會他,只是含笑與祁秦對上目光,落落大方,祁秦一心的悶氣倒顯憋屈。
喬婉一一掃過他們,又找不出問題,便回到一開始的話題。
“你們明天出去嗎?”
“我待着幾個月了,得回去一趟。”駱風說,又問源梧,“你回的吧?”
源梧點頭。
“姜隊也回去,霍爍你呢?”喬婉問他。
“回。”霍爍語氣不善,“為什麽不回,留在這看人臉色?”
孫和一頓,接着扒飯。
“誰給你臉色看了。”喬婉沒好氣的說他,又道,“好想出去瞧瞧,聽說落洲有條街可好玩了。”
“你說黃白街嗎?”駱風轉頭問其他兩人,“最近新建了個游樂園好像,欸咱們什麽時候去玩玩?”
祁秦嗤笑一聲,“沒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