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反抗打壓式教育
反抗打壓式教育。
“看我不把你頭給擰下來……”白晚童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嘴裏還喃喃念着夢話。
白晚風從電腦桌上擡起頭，活動着做了一夜早就僵硬的四肢，抓起披在身上的秋季校服套好，看着妹妹說夢話，搖了搖頭起身去妹妹的房間，把校服外套也給拿來。
“晚童，起床了。”白晚風叫醒妹妹。
白晚童迷迷糊糊起來套上校服，然後和哥哥去刷牙洗漱，洗漱完之後背上書包一起去學校。
她總覺得哥哥今天早上有點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是哪裏怪，于是在路上打量了哥哥幾眼。
“怎麽？我嘴角還有牙膏沫嗎？”白晚風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白晚童搖了搖頭。
好像也沒什麽不對，就是反應比平常慢了點，可能是沒睡醒吧。
直到她走向初中部，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白晚風看着她的背影漸行漸遠，才慢慢捂住小腹。
好疼……
他感覺自己身上有些冰冷，困倦與怠惰讓他有些恍惚，無力感糾纏上他的四肢，但是在他幾乎要跌倒的時候，又有一雙手從後将他扶起來。
“學長。”沐子歸笑着從後面扶住他：“淩晨的時候，你想給我發什麽，最後又為什麽沒發呀？”
白晚風偏過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解釋，而是反問：“你又為什麽淩晨窺屏我微信呢。”
“因為我在複習啊。”沐子歸笑着，指了指自己挂了半張臉的黑眼圈：“你看，來熊貓了也分不清我是人還是它的同類。”
這就能解釋為什麽沐子歸淩晨兩點多還醒着了，因為他在熬夜複習，為了留在明天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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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沐子歸又為什麽會打開他的微信，看見聊天框上的“對方正在輸入中”，并且在他什麽消息都沒發的情況下發了一句“我在”呢？
……
白晚風不知道。
“你可能有些低血糖了，撐不到早自修下課的。”沐子歸扶住他的腰，還輕輕捏了一下：“今天早上是鹹芝士牛奶粥，味道還不錯。”
白晚風被激得一顫，喉結滾了滾，最後只說：“……好。”
沐子歸輕笑一聲：“那我們趕緊走吧。”
白晚風腹部發酸，胸口也漲的難受，像是有細細密密的絲線纏在他的心上慢慢收攏。
他可是從來不會因為考試而緊張的，那他是為了什麽而緊張？
“嘗嘗。”沐子歸坐在林珂的位置上，拿出餐盒，難為他這幾天遭冷臉還堅持帶着了。
白晚風接過調羹，喝了兩口。
不得不說在初冬的早晨，能夠吃一碗熱粥暖暖胃已經是很幸福的了。
“怎麽樣？”
“像你做的。”白晚風說。
沐子歸笑容變得更加愉悅，手心擦過他的臉頰撫向他的脖頸。
“bingo，答對了。”
白晚風的手微微一頓，沉默片刻後說：“一時間不知道是你在犯賤，還是我在犯賤。”
沐子歸沒有回他的話。
白晚風拿調羹攪動着鹹芝士牛奶粥：“你可以找一個女朋友的，像你這樣貼心的男朋友可是很少了。”
沐子歸溫和的放輕聲音，近乎祈求：“那你要我嗎？”
白晚風手上的動作頓住：“你就當我在犯賤吧。”
他真的是在犯賤啊，這麽好的人眼瞎看上他，他竟然還把人往外推。但是沒辦法，這麽好的人總不能栽進陰溝裏。
“那你也當我在犯賤吧。”沐子歸依舊笑得溫和：“我寧願你一輩子吊着我，那多好啊。”
……這是什麽舔狗語錄。
白晚風沉默半晌，問：“你不覺得這對你來說太不公平了嗎？”
沐子歸笑：“那你打算怎麽補償我呢？”
好吧，還知道要補償，也沒有那麽無藥可救。
看了他片刻，白晚風什麽也沒說，低下頭繼續喝粥了。
林珂背着書包從後門走進來：“早啊，這麽早就卷起來了？”
“早。”沐子歸笑着讓出座位，回到自己位置上去。
林珂打了個哈欠：“我昨天晚上可牛逼壞了，一邊刷題，一邊吃方便面，感覺這次就算考的不好我爸媽也沒得說。”
“只要我留在明天班，其他也就沒什麽了。”沐子歸笑着拿出語文書。
放眼望去，明天班大部分人拿的都是語文書或英語書，除了個別文科特別好的和文科特別不好的。
餘潇其實更适合文科，但是當初不知道為什麽偏偏就是要棄文從理報物化生，昨晚熬夜補習理綜，今天恍恍惚惚似是神游。
謝敏更過分，作為一個語文寫作文都能寫出錯別字的偏科戰神，她直接放棄了語文，反正她不管是蒙還是仔細做都是那麽點分。
雖然“那麽點”只是對于明天班來說。
馬晉這次狀态不太好，恐怕是為了超過白晚風複習大半夜沒什麽精神，連手上的語文書都拿反了。
付乖複習完第一門要考的數學以後，就拿着筆記開始準備最後一門化學，勵志成為一中的化學大拿。
周思蘊手裏拿着備用機，看微信裏的消息。
高三22班宋輝：你放輕松，反正你實力在那裏，掉下明天班還可以來陪我。
高三22班宋輝：你會來陪我嗎？
高三22班宋輝：反正你這點成績在明天班也是尾巴，寧做雞頭不做鳳尾，不如你回特色班吧。
她把手機塞進桌板，想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語文書上，但是腦海裏忍不住蹦出那些話。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讀背桌上擺着的複習資料，手裏還摩挲着一封看着像是情書的粉紅色的信封。
噔噔噔——
廣播裏傳來一陣機械鈴聲，緊接着是機械女聲：“離考試開始還有，15分鐘，請到相應考場候考。”
“備考鈴響了，搬書搬書。”林珂站起來喊。
教室裏開始躁動。
“你書放哪？”
“放這吧，牆角，希望監考老師不要踩到。”
“那我放你旁邊吧。”
……
—
一中的考場號和座位號一般都是按照上次考試的排名來排的，就像白晚風的座位一直是A01，個別同學有所調整，比如作為明天班空降兵的沐子歸要去23班Z考場考試。
日子本來是平平淡淡的，但是如果你有一雙發現美的眼睛就不一樣了，就像在今天上午語文考試的時候發生了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一堆不用監考的老師圍在明天班的門外探頭探腦。
“那個座位A01的好裝B呀！”
“年級第一嘛，随他去了。”
“可是現在在考試耶，按規定是要叫醒他的。”
看着趴在試卷上睡着的白晚風，林珂決定下課就去看黃歷，看看他同桌這幾天是不是水逆，畢竟白晚風這幾天的狀态簡直是一反常态，上課就在昏昏欲睡就算了，怎麽還直接在校考上睡着了呢。
看着朝白晚風走去的監考老師，坐在第二列第二排的他手疾眼快拉了一把她的衣角。
林珂雙手合十朝監考老師拜了拜：“老師，他最近不知道怎麽的，這幾天一直沒什麽精神，還要熬夜複習，你看他試卷都寫完了，讓他睡會兒吧！他是白晚風。”
“注意考試紀律，考試期間不允許交流。”監考老師瞪了他一眼，警告完以後也沒有再說什麽就走了，片刻又拿了條毛毯過來給白晚風披上。
“現在天氣這麽冷還敢就這麽睡了。”監考老師朝窗戶外面探頭探腦的老師們揮了揮手，“別打擾他們考試了。”
“他們還能被打擾……行，別脫高跟鞋，我們走。”看着監考的年輕女老師就要脫掉高跟鞋跟他們幹架了，外面的老師一哄而散。
直到11：30，窗外的陽光正好，穿過窗戶帶點輕微的涼意親吻白晚風的眉眼，他眼睫微顫，整個人像是打了一層微涼的絨光。
“同學該起了。”監考老師敲了敲白晚風的桌子。
白晚風緩緩睜開眼睛，灰藍色的眼裏還是睡意朦胧。
監考老師緩緩的抽出被他壓着的那張試卷：“好了，你可以繼續睡了。”
白晚風當然沒有在別人的位置上繼續睡下去，回到了自己位置。
最近又是熬夜複習，又是上夜班的，這可真是……
直到監考老師把所有的試卷收好封到密封袋，所有人才可以去食堂。
明天班不像其他班，沒有考後對答案的習慣，因為害怕影響下一場考試，在其他班不吃不喝對答案的時候，明天班只會本着天大地大吃飯最大的原則沖向食堂，亦或者悠哉悠哉去他們眼前晃悠搞心态。
然而今天，等一切準備就位，只需要沖去食堂的時候，白晚風卻趴在自己桌子上繼續睡了。
林珂看看一回座位就悶頭趴着睡覺的白晚風，轉頭想問沐子歸“你說這瓜娃子是不是病了？”結果就見沐子歸頂着熊貓一樣的黑眼圈，震驚道：“早上沒注意，沐子歸，你這黑眼圈也太離譜了點吧！”
沐子歸一笑，目光轉向一旁枕着手臂頭發亂糟糟的白晚風，笑說：“一連好幾天平均只睡兩個小時，黑眼圈不重才離譜好吧。”
“這麽拼啊。”林珂感嘆：“這都趕上當年餘潇準備文競到時候了。”
謝敏和餘潇剛好走到後門，餘潇聽見他們的話，就插了一句嘴：“诶，當年文競我至少能保持每天四個小時的睡眠，這小子可比我拼命多了。”
“沒辦法，明天班有我拼命的理由。”沐子歸頓了頓，笑：“為了未來嘛。”
“行了，知道你愛學習。”謝敏轉頭拉着餘潇的衣袖：“走了走了，去小店買點東西吃，然後趕緊回來複習，要是你數學再考個115就是對不起我這個數學課代表。”
“要是你語文再考個108，還是對不起我這個語文課代表呢。”餘潇回了一句。
林珂捏起鼻子戲谑道：“這狗糧的芬芳。”
青梅竹馬兩人異口同聲道：“閉嘴。”
看着那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調轉槍口，林珂聳了聳肩，轉頭對沐子歸說：“沐子歸你也趕快去吃飯，然後回來補一下覺比較好。”
沐子歸點了點頭。
直到午間自習，白晚風迷迷糊糊醒來，看着眼前的面包零食：“……”
聽到身旁傳來動靜，開着靜音打游戲的林珂轉過頭：“醒啦。”
午間的教室裏不是很安靜，周圍都是稀稀碎碎的聲音，有人在教室裏打牌消遣，有的一邊拿mp3聽歌一邊看書，打牌的聲音混着耳機裏漏出來的歌忽遠忽近。
白晚風一手拎起剛剛從自己身上滑落的外套，一手指着桌子和剛才他起來時掉在地上的零食問他：“哪來的？”
“其他的不太清楚。”林珂摸着下巴說：“但是那個黑加侖面包是周思蘊的，全麥吐司是付乖的，三明治是我的……你拿手機幹什麽的？”
只見白晚風拿出手機，林珂連忙後退：“你就算轉賬，我們也不會收的。”
“這麽多零食，難道你還要一個一個問過去？一個一個轉賬？”林珂看着白晚風灰藍色的眸子。
好吧，他就是這麽想的。
“但問題是就算你問他們也不會承認啊，不信你看。”林珂不怕尴尬地站起來對班裏的人大叫道：“給白晚風送溫暖的都站起來，他要轉賬了。”
說完立馬坐下，班裏鴉雀無聲片刻然後繼續複習，一時間氣氛有些尴尬。
然後有幾個人尴尬笑了。
“操，我想笑。”
“哈，哈哈哈哈哈。”
“我勒個豆，林珂你好勇啊。”
教室裏斷斷續續傳出來這麽幾聲。
然後又是片刻寂靜。
緊接着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尬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嗝，鵝鵝鵝鵝鵝鵝鵝鵝——”
“額鵝鵝鵝鵝鵝鵝，咳，哈哈哈哈哈——”
“行了，也就幾塊錢，你發了我們也不收。”林珂在滿堂大笑裏看着他說：“你一定要好好考啊，要成為蘭亭一中永遠的神話。”
這是特殊對待。
是明天班這群連團購奶茶優惠都要算到小數點後十位的人精對他的優待。
白晚風緊抿着唇點頭。
“就是這樣嘛，不要拒絕我們的好意啊。”林珂笑着看了他一會兒，似乎是無意地說：“不要總是把我們往外推啊。”
白晚風低頭看了一眼手上那間剛剛披在自己身上的校服外套，頓了兩秒，把校服疊好轉身放到後桌的桌子上。
轉身時正好對上沐子歸望着他的眼。
沐子歸笑：“學長，不要總是把我往外推呀。”
白晚風攥成拳的手指微微收緊，轉回身。
他桌上的零食很多，周思蘊的黑加侖面包、付乖的全麥吐司、林珂的三明治、馬晉的士力架、謝敏餘潇友情提供的康師傅紅燒牛肉面，甚至還有一些薯片牛奶。
生怕他吃零食吃不飽一樣。
可見，雖然他平常看着是只可遠觀不可亵玩的高嶺之花，還很招人恨，但其實人緣不差。
所有人都想和他交朋友，只是他自己不願意交朋友，唯幾個和他玩的好的也是在某方面有殘缺的。
白晚風把那些零食劃到一邊，從裏面拿出林珂的三明治。
剛想拆開，眼前就擺了一個飯盒，手上的三明治被奪走。
沐子歸笑道：“從我爸那裏搶來的。”
有的人啊，午飯時間連飯都沒吃，雙腳倒騰到270邁跑行政樓校長辦公室搶盒飯。
受害人寧某某真是無語了。
哪怕你來我辦公室偷電腦、偷iPad、偷我桌上的車鑰匙，甚至是我書房保險櫃裏的房産證、銀行卡，我都不會如此無語。
可你偏偏要在大中午偷我剛到的外賣去哄你喜歡的人。
你可真特麽是我親兒子啊！
白晚風看着盒飯沒有動。
沐子歸把三明治放回林珂桌上，打開飯盒，拿出餐具，說：“早上的粥都喝了，不差這一回。”
這下白晚風懶懶的掀了一下眼皮，看他一眼，見沐子歸如此坦蕩，他也就不矯情了。
接過餐具吃了兩口咖喱雞塊飯。
只是還沒吃兩口，陶偉從後門進來，皺着眉走到白晚風桌前，看着他沒來得及收進桌板的餐盒，說：“中午沒吃飽還是怎麽回事，一天天的一個個的就知道吃，怎麽不吃死你們。”
班裏突然靜下來看着他。
因為明天班出去說瘋子為了學習經常廢寝忘食，所以向來以開明著稱的高三明天班班主任盧漱玉，一直對他們下課吃兩口零食，午休帶飯回教室的行為視若無睹、置若罔聞，甚至還賄賂食堂阿姨和教導主任，強暗渡陳倉地給他們帶飯。
盧漱玉太好了，以至于他們現在忘了，盧漱玉不在，不是所有老師都像盧漱玉一樣開明。
“當第一太久傲氣了是吧？考試竟然還睡覺，好好考試能死嗎？非要出這個風頭。”陶偉冷笑一聲：“你們以為你們成績很好，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那些人面前你們也不過就是垃圾、是墊腳石。”
看到學生違規違紀，陶偉批評教育兩句也是正常的，只是他越往後說越過分，說大半天以後剛一停下，卻聽林珂忽然發出一聲憋笑。
“噗——”
“噗哈哈哈！”
緊接着就有人跟着笑了出來。
“老師你別對牛彈琴了，你應該直接在牛面前把琴給砸了。”
“是啊是啊，我們都等着呢，快點砸吧！”
明天班這群書瘋子，別的不說，最不缺的就是自知之明，不吃打壓式教育這一招。
沒有人能用學習打壓他們，愛因斯坦來了都沒用，牛頓的棺材板飛了也得被他們摁下來。
他們是有缺點，所以呢，把他們的缺點無限放大好炫耀你的權威嗎？
為什麽？
為什麽一定要得到你的認可？
我們一沒違法犯罪，二沒作弊曠考，違規違紀你扣紀律分也行，但為什麽還要用學習打壓我們？
陶偉再次氣得摔門而去。
“什麽玩意兒，我還怕你？”謝敏對着他的背影比了個中指。
林珂跟着她一起比了中指：“我媽早就不用這套了。”
“我還應該感謝他沒有用個子來指責我。”付乖沒有比中指，但還是不無諷刺地說：“不然我會把他鞋底都給鋸掉。”
馬晉一直很沉默，沒有任何表示，只是作為紀律委員的他并沒有扣任何人的分。
白晚風似乎笑了一下，但是群情激憤，沒有人注意到他。
哦，除了一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