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章
第 35 章
兩年後。
“我就說我的眼光好，看中了你，今年又是豐收的一年。”
趙府，樂芷和趙棋正在閑談。
“我爹從前根本不讓我碰生意，如今還求着我們給他透露一些生意上的消息。前段時日，我爹又開了幾家布樁，還求我給他打廣告呢！”趙棋樂呵道，她跟樂芷來往久了，說的話也受到了樂芷的影響。
“年關将近，你真的不在我這裏挑幾個下人嗎？春梅也嫁人了，你還真打算獨身一人過年啊？”
春梅出嫁了，嫁給了秦陽秋，是一個好歸宿。自從春梅嫁人後，樂芷便沒有再要過下人，凡事都是自己親力親為，一開始還有些不适應，但漸漸就好了。
“多謝趙小姐的好意，但是我一個人已經習慣了，突然家裏多幾個人出來反而不慣。”樂芷抿了一口面前的茶，笑道。
趙棋放下手爐，雙手拉起樂芷的手，滿臉關切道：“我知道你心裏只有三皇子，但是逝人已去，還是要過好自己的生活。那位沈公子，他定是對你有意的，你果真不好好考慮一下？”
提到楚珣，樂芷的眼神又黯淡了一些，回想兩年前，大約也是這個時候，她得知了楚珣的死訊，那段黑白的日子，痛徹心扉，差點她就以為自己熬不過來了。
沈創這兩年遲遲沒娶，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對她的心意，只是她心裏如今是容不下任何人，曾在多少個深夜，她點着燭火細細看明妃當年給她的那副畫像，多麽希望畫中的人能活過來。
“雖然是事實，但這兩年，我始終覺得他沒走。有時，甚至會覺得他如影随形就待在我身邊。”
“你這是得了癔症。”趙棋道，“看來我還是別給你找下人了，先給你找個大夫看看吧。”
樂芷笑而不語。
從趙府出來，天空又飄雪了。樂芷攏了攏鬥篷，往家走去。
雪花越飄越多，天地之間一片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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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茫茫當中，一個身影躍入樂芷的視線，是一個熟悉的背影，熟悉到什麽程度，是樂芷日夜思念的那個背影。她疾步，朝那個背影跑去。
這兩年時間，為了不讓自己忘記他，樂芷每日都會畫一張楚珣的畫像。她害怕忘記他的臉，他的輪廓，若忘記了，她的人生就沒有他來過的證據。
那個背影走得快，樂芷趕不上，不一會兒的時間，就尋不着了。她站在雪中，四顧茫然。
“你找我？”在眼淚流下來之前，身後突然傳來說話聲。
這個聲音，樂芷再也忍不住，眼淚簌簌流下，是楚珣的聲音。但是她不敢回頭，因為有過太多次失望。
身後的人輕輕拍了拍樂芷的肩膀。
樂芷緩緩轉身，果然不是他，怎麽可能是他。
“姑娘，你沒事吧？”那人關心地問道。
樂芷搖搖頭，“我沒事，只是你很像我認識的一位故人。”
和楚珣在一起的那些日子，他都是戴着半邊面具，若是沒有明妃送給她的那幅畫，她大概怎麽都想象不出楚珣有一張怎樣的臉。面前的男子儀表堂堂，面冠如玉，在這茫茫大雪中看起來尤其玉樹臨風，竟與畫像中的人有幾分相似。
“打擾了。”樂芷收回目光，欠身行了行禮，便離去了。
回到家後，她又将那副畫拿了出來，細細看來，畫中的楚珣的确與方才那人極為相似，連說話的嗓音都十分相像。這世上，竟有這般巧合。
又過了些時日，就到了除夕。
春梅給樂芷送來好些東西，吃的用的，一應俱全。
“你這是把你家中的東西都搬到我這兒了？”樂芷笑道，“秦大人可知曉？”
“他知不知曉又有何相幹，還能不讓我送不成。”春梅說話間洋溢着新婚妻子的嬌羞，足以看出秦陽秋是寵着她為多。
立秋那日，春梅與秦陽秋成婚，春梅從樂芷的家裏出嫁，樂芷這也便成了她的娘家。
兩人正說着，裘雲興高采烈地跑來了，手中自然也是拿着東西的。
“你又拿了什麽好東西過來？我看我這個年，倒是全憑你們接濟了。”樂芷笑道。
“說這些作甚，我這做妹妹的，給姐姐送些東西又怎麽了。”裘雲說着将手中的東西放下，又挽起樂芷的胳膊，神秘兮兮地問，“你可知道京城近日來了一位樣貌極為俊美的公子？”
這事，樂芷倒有所耳聞，聽說城中好些貴女都擠破腦袋想去看一看那位公子，還有甚者，開始想着怎樣才能嫁給他。
“知道又如何？怎麽，你也想嫁給那位公子了？”樂芷打趣道，裘雲大了，也到了心思思的年紀。
“我才沒有呢，任他如何俊美，與我何幹。我只是好奇，問一問姐姐們罷了。今夜城中有燈會，我們一道兒去逛逛？”
春梅定是要回家的，樂芷也不太想出門，“我怕冷。”
“哎呀好姐姐，走起來不就暖和了？我好不容易說服爹爹讓我今夜晚些回家，你忍心我乘興而來敗興而歸？”裘雲佯裝生氣道。
樂芷與春梅相視一笑，“初初認識你那會，竟不知你是這般伶牙俐齒。今兒我若是不依了你，豈不是我的不是了？”
裘雲聽罷，立即挽上樂芷的胳膊，撒嬌道：“我就知道姐姐對我最好了。”
二人在樂芷家中又坐了一會兒後，春梅便回去了。樂芷本想趕裘雲回家吃了年飯再出來，買個裘雲說什麽都不回去，硬是要很樂芷一道兒吃年飯。
樂芷當然明白，裘雲這是不想留下她獨自一人。
“我可沒有什麽好廚藝，你若是堅持，我們唯有去酒樓吃飯了。”樂芷笑道。
“能去酒樓吃飯，那是我求之不得的。”裘雲說完，催促樂芷趕緊出門。
城中大街挂滿了燈籠，倒是熱鬧。樂芷帶球雲去她常去的那家酒樓，也是當初差點就關門的那家。
是她和葉長秋合力，救活了這家店。
葉長秋一年前離開了京城，說是游山玩水去了，間中會給樂芷來信，說一說途中的所見。
酒樓老板見樂芷來了，當即讓店小二帶她們去了二樓雅座。
樂芷見今日店裏的顧客尤其多，“今日這麽多人來吃飯，竟還有座？”
店小二笑道：“掌櫃的就想着樂姑娘會來，特地留了一桌給姑娘。今日本不多人，從有位公子來了以後，這顧客一波又一波地來，來了也不走。”
聽店小二這麽一說，裘雲當即興奮起來，再看了一下店裏，多是女子，便猜到了一二：“能引起這麽大的轟動，怕是那位傳言中的公子來吧。”
“你可要去見一見，讓掌櫃的為你引薦一下？”樂芷玩笑道。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二樓。她們沒有發現，有一雙眼睛從她們進店後就一直追随着她們。
“那位好像是沈大哥。”裘雲剛坐下，就發現了樓下的沈創。
店小二跟沈創說了幾句什麽，沈創又四處張望了一番，打算離開。
“大概是滿座了，我去叫沈大哥上來跟我們一起坐，可以嗎？”裘雲道。
“嗯。”
樂芷話音剛落，裘雲便以迅雷之勢跑了下去，一邊跑還一邊喊着“沈大哥”。
不一會兒，裘雲便帶着沈創上來了。樂芷與沈創相視一眼，點了點頭。
“沈大哥，你這孤家寡人的，除夕還形單影只，好歹早點給我找個嫂子呀。”裘雲一張嘴，那倆人都沉默了。
“我不急，她不也是獨自一人？”
裘雲意會到沈創指的是樂芷，立即閉嘴了。她知道樂芷對沈創無意。
前些日子，樂芷去城外沈創的作坊時，沈創對她說了一些較直白的話，樂芷委婉回絕了。此刻，兩人面對面坐着，多少有些尴尬。好在店小二上菜快，三人便默默吃飯了。
吃完飯後，街上的人似乎更多了。三人走出酒樓，沈創怕人多時，兩位女子不安全，便提出陪她們一道兒逛逛。樂芷思索片刻，也沒拒絕。三人便一道往燈會去了。
路上，由于人太多，樂芷不時被撞到，沈創便與她靠近了些，替她擋住周圍的人。與兩人的氣氛不同，裘雲一路上蹦蹦跳跳，這兒看完跑那兒看，什麽新奇的東西都要瞅上一眼。
“聽說前邊一會兒要放煙火，我們趕緊過去占個最佳觀賞位置。”裘雲說着，便往人群裏鑽，樂芷擔心她，讓沈創跟上她。
“那你呢？”沈創道，“你擔心她，我也不放心你獨自一人。”
“無礙的，人多的地方我不想去，遠遠的也能看到煙火，我就在這一處等你們，待看完了煙火，你帶着她過來與我彙合便是。”
“嗯，那你就待在這一塊，別走開了。”
“放心，你快去看着她，我怕她一會兒跟人擠出争吵來。”
見樂芷找了一處歇息的地方，沈創才放心去找裘雲。
樂芷坐在一處已經打烊的茶肆外邊，看着來來往往的人發着呆。不知怎的，她的腦海中卻浮現了上次在雪中見到的那位公子，那個與楚珣有七八分相像的人。從前，她并未在京城中見過這人，大概是最近才來的。想到這，她又想到了裘雲先前說的那些話，尋思着，裘雲口中那位傳言中俊美非凡的男子，不會就是他吧？
她正有一搭沒一搭地想着，突然感覺旁邊多了個人。她轉頭，沒想到正是那位公子坐在了她旁邊。
“好巧，又遇到你了。”那位公子笑道。
樂芷下意識移了移位置，盡量與男子保持一定的距離。
“方才在酒樓裏，我就看到你了，只是不方便上前打招呼。還以為就這樣錯過了，沒料到到了這裏又遇到你，你說這是不是我們的緣分。”
樂芷提了提嘴角，道：“公子言重了，今日這城中多的是人，公子或許還能遇到很多朋友，這算不上是什麽緣分。”她語氣雖然冷淡，但還是沒忍住餘光多瞟了那人幾眼。
“我記得，你上次說我像你的一位故人，他是你的什麽人？”
樂芷頓了頓，語氣平緩道：“是我想厮守一生的人。”
話音剛落，遠處的煙火開始了，沖上天空，将天空照得亮堂堂。
樂芷擡頭看着煙火，旁邊的公子看着她，攥緊的雙手将衣服捏出了褶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