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安然無恙

安然無恙

天下閣內,懷裏滾燙的小人兒,冷汗一滴滴滾落,浸透了自己的衣衫,更進一步浸濕了延陵無的衣襟。

額頭貼上去只得一個感覺,滾燙!并且越來越燙!就像一只不斷在加溫的銅鍋,西玦青全身都泛起一種不正常的紅色。

延陵無身上涼涼的,西玦青便使勁往延陵無懷裏鑽,從身體裏散發出來的熱意折磨得她越來越難受,渾身上下如被蟲豸嗜咬,痛苦難安!西玦青雙手雙腿無意識地朝外蹬踹,難免幾拳幾腳就落在了延陵無身上。

可延陵無現在哪裏顧得上這些,腦中只一刻不停在想如何才能化解此毒!

随着西玦青在懷中不停地鬧騰,頸間一條墜子落了出來,剛巧碰上了延陵無的小臂。

伸手過去摸索。

觸手溫涼,有如皮膚肌理一般,摸着大抵是只鳴蟬的樣式和大小。不出所料,應該就是當年自己給西緘攸的那塊。

‘有了它,就好辦了!’

想到這兒,延陵無冷靜下來,輕輕笑了起來。

孑舞陽便見延陵無手中捏着塊透□□致的玉墜,臉上終于露出安心的表情。便湊上去好奇發問,“無無,你是不是想到辦法救小青兒了?”

延陵無點點頭,招招手示意孑舞陽再靠近些,在她耳邊輕語了幾句。

孑舞陽一聽,一拍手“這好辦!”,随即化出原形來,延陵無抱着西玦青坐上去便走。孑飒孑肆趕緊跟上。

孑舞陽一路背着延陵無和西玦青出了天下閣,出門就朝西邊的地界而去。後頭的孑飒孑肆完全搞不懂延陵無的用意。

腳底下是不斷掠過的天都巷上熱鬧的街市,不一會兒,眼前就出現了一片與周圍不同的景致。

焦黑的群樓,廢棄的宅落,與外間人聲鼎沸的天都巷,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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孑舞陽在廢院靠裏的一塊空地停了下來。扶着延陵無落地,旁邊有一個破敗的涼亭,不遠處有一方小苑,院子裏的房屋燒得最是厲害,早已看不出原有的面貌。四周圍都是焦土,和烈火燒過的痕跡。

不過,在這一片破敗之中,也有一些不同。在亭子邊幾步開外的地方,有一個不算小的池子,裏頭的水碧藍碧藍的,池面透出絲絲煙渺涼氣,就是站在遠處都能感受到那份寒意。整座大院,就只有這個池子尚留幾絲生氣,池邊還有幾株不知名的花草,晶瑩透白,冷若寒霜。

延陵無朝着那池子走近了兩步,狠狠嗅了幾下,露出笑意和莫名懷念的神情。

孑舞陽看了也跟着嗅了兩下,随後皺起了鼻頭。她明明是狼,不該嗅覺更靈敏些的麽,怎麽除了焦味和腐朽什麽都沒聞到呢?

不管這些,現在還是小青兒的性命比較要緊!

“無無,你準備怎麽辦呀?”

延陵無想了想,為她解釋,“青兒中的這毒并非人間所有,而是來自外界,我還想不出到底是誰所為。此乃熱毒,要想生化制克,自需寒冷之物,你我眼下所在的這片廢墟,便是當初我在人間的栖身之所,而這座冰池亦是當年打造。裏頭的池水取自我幻界寒池,是抵禦熱毒的最佳之處。而想根除,我還找不到具體的藥方,只是有了這蒼玉,我便有辦法救青兒。”

延陵無将那白玉遞到孑舞陽眼前,“此乃蒼玉,是我當年從身上取下的,世間萬界無論是什麽病症傷毒,蒼玉皆可治愈。加之我的靈血,青兒這毒,可解。”

孑舞陽一聽延陵無提到血,立時就搖起頭來!

“不可以!無無你的靈血已經所剩無多了,不能再用了!”

孑肆也是一樣的擔心,“舞陽說的對,主人,就沒有不放血的辦法嗎?”

延陵無輕笑,“有哇。”

“是什麽?!”,三人異口同聲。

延陵無輕手将那玉墜從西玦青頸上取下,伸出手遞過去,“若你們誰能把蒼玉碾為粉碎,我便不用流血了。”

“這還不容易!我來!”

孑舞陽說着就伸手拿過玉來。握在手心底,一個使力!竟是絲毫不動!再用力!仍是分毫未損。換了兩只手一起,試了好多下,手都捏麻了,只覺得手心底一陣刺痛,攤開手掌都是紅的!

孑舞陽喪氣地看向掌心中原封不動的玉墜,心想着,這怎麽可能是無無身上取下的,這麽硬!無無身上明明軟軟的,除了瘦得膈人。

之後,孑肆與孑飒也分別試過,皆是無果。只得放棄。

延陵無伸手拿回了玉墜,“幫我弄只碗來。”

孑肆一翻手就給延陵無變出只青玉碗來,孑舞陽幫延陵無先抱着西玦青。延陵無過去,将白玉放入碗中,又伸手挽起長發,将後頸露了出來。

孑肆授意,食指亮出尖長的指甲,在延陵無後頸開了一道細細的小口。

爛銀色的靈血晶瑩如北海明珠,流淌而出又被孑肆凝結在掌中,只需三滴,落入玉碗裏。三人就看到原本堅硬無比的蒼玉在碰到靈血之後,竟如糖塊一般,一點點開始融化了!

不出一會兒,整塊蒼玉都融為了液體。

孑舞陽呆愣愣地看着,被這神奇的景象所震懾,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碗中的血玉混合濃稠無比,甚至還能清楚地聞到一股甜甜的香氣,令人迷醉。

孑肆給延陵無止了血,延陵無一手端碗一手接過西玦青,就要往那冰池子裏走。

孑舞陽看了趕緊去攔,“無無你幹什麽?!”

“進池子啊。”

延陵無很自然地回答,“哦,對了。舞陽來,替我把青兒外衣脫了,一會兒上來再給她換上。”

孑舞陽看她一臉淡然就氣!這人還真當自己是金剛不壞之身不成!明明體弱,還要進這冰池子,這不是找死嗎!

“無無你不能進去,不就是進池子給青兒喂個藥麽,舞陽可以!”

延陵無擡手擋了擋她,“你們誰都不行,只能我來。放心吧,沒事的。”

三人都自知攔不住她,也只得眼睜睜看着延陵無抱起西玦青入了那冰冷徹骨的池水。

池水真的很冷很冷,恍一進入全身都有如麻痹。用了好一陣适應過後,才能繼續向前。

懷裏的西玦青只穿了底褲,到了池子中心,池水已經漫過了延陵無的肩膀。将西玦青鼻子以下皆沉在了水中,身上那股燙意立時便有了緩解,不一會兒西玦青就舒服地直哼哼了。

延陵無見此有效,哪裏還顧及得了冷,連自己的臉色已經凍得鐵青也毫不在意。

待西玦青身上紅色褪去大半,延陵無便将舉高了玉碗的手伸回來,另一手将西玦青抱出水面一些,讓她大半個人都泡在水裏,身體呈仰躺,修長的手臂抵着她從腰至後肩的位置保持平衡,徐徐将玉碗中的血給喂了下去。

那血似是甜的,西玦青很乖順地配合喝了下去,末了還咋咋嘴巴,好像還意猶未盡的樣子。

延陵無感覺到玉碗空了,便扔到了一旁,将右手擡到嘴邊,咬破了中指。左手把西玦青又往上擡了擡,上半身完全露出了水面。

延陵無用中指處滲出的鮮血在西玦青身上畫了些什麽,特別是心口的位置,那塊皮膚畫的尤其多。

最後一筆完成,西玦青上身那幅“畫”忽然透出了一陣白光,随即隐沒,就像是印進了身體裏的刺青一般。

做完這些,延陵無便抱着西玦青上了岸。

孑舞陽弄了塊大布巾迎上去把西玦青一裹,擦幹淨了再給她穿衣服。

而眼下的延陵無,除了腦袋,以下都已濕透,衣料浸透了黏在身上,大半的頭發也潮了,全部貼在其背上。

将西玦青交到孑舞陽手裏,“青兒已經無礙,回去給她洗個熱水澡,睡一覺明早就能醒。”,剛一說完,一個冒着寒意的噴嚏便打了出來!

孑肆趕忙也用塊大布巾把她給裹起來,趕緊帶人回了天下閣。

天下閣內,延陵無房中,屏風後放着大小兩個浴桶。

延陵無泡在那只大的裏頭,趴在桶壁上,一邊西玦青泡在那只小的裏,旁邊孑舞陽搬了個小板凳正給她洗澡。

溫熱的水冒着呼呼熱氣,延陵無趴着靜靜聽着水澆在身上的聲音,和發絲滑過水面的聲音,想象着眼前的景象。

孑舞陽一瞥眼,就看到延陵無望向這裏,露出極溫柔的神情。

不知是水溫太高,還是心裏感覺太暖,延陵無只覺腦袋昏昏沉沉,溫溫熱熱,一心只想睡覺……

等孑舞陽給西玦青洗完澡,擦幹淨身子,穿好衣服抱到床上蓋被,一切安頓好回到屏風後。

延陵無已經閉眼睡着了,肩膀露出水面趴在桶壁上,頭發盡數披散在身後,在水中浸濕,膚色極白,更襯得她皮膚極薄,似乎都能看到其下的血管與骨骼。

人雖睡着了,唯獨臉上的柔和神色不變。

孑舞陽嘆了一口氣,嘆這人癡傻。上前去給她清洗,卻不想剛觸上那身體,又是滾燙!

好了嘛,這回變成大的這個發燒了!

趕緊給從水裏撈出來抹幹淨,丢上床就去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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