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出城
出城
年節剛過沒幾日,武林中便掀起了一股新勢力。這股勢力沒有任何名字或标示,甚至是在其出現了月餘過後,才被江湖中人所察覺。
這股神秘的勢力顯然并非善類,江湖中許多人接連遭受襲擊。一些規模較小的門派甚至遭到了屠殺,原因皆是不願歸順,但随着前幾個态度強硬的門派慘遭滅門之後,後續的小門派們便再也不敢與之對抗了,通通被其收歸麾下。
而為防止其心不忠,所有收歸的江湖人,都會被打入一種毒素,這種毒素像是一種小蟲,類似蠱蟲,卻又極其歹毒,它能在種入之人體內游走,有任何反心異動,便會鑽入大腦瘋狂啃噬,令其頭痛爆裂至死!
如此歹毒的控制方法之下,又有何人敢再動歪念。
并且這蟲子一旦打入,種入者的鼻梁上就會出現一條白線,就橫亘在鼻翼之上、雙眼之下,約莫半指長短,十分顯眼。
是此,只要是鼻翼之上有這白線的人,必是這股勢力的下屬,且都是由原本的武林中人收歸,再讓其他江湖人見着,便是不折不扣的叛徒!
對于善講義氣,但思考能力向來不如動手能力的江湖人而言,既被歸作叛徒,又怎可再談信任呢。
而這股勢力,在積聚了一定人數之後,慢慢也開始有了名字。也不知是他們傳出來的,還是江湖人給他們取的,總之,莫名就有了個稱呼,叫作,亢龍!
所謂“亢龍”,便是指曾經擁有無上地位的天龍墜落,古語言“亢龍有悔”,即是取凡事盛極則衰,動而有悔之意。
龍,本就指代帝王,此股勢力取名“亢龍”,莫非與朝廷有關?
可江湖人又哪裏能探究到那麽深層的含義,只道如臨大敵一心對付罷了!
而這亢龍,在收服了衆數小派之後,又開始發動起對少林嵩山這些泰鬥的攻擊。
出乎江湖中人意料的是,亢龍的勢力與武力着實高得可怕。那些被收服的小派,只是作為他們的先頭兵,同時也是他們的情報來源,真正在後方坐鎮的,還是他們亢龍自己的人。
而有了情報與先鋒,配合亢龍內部高深莫測的計謀,一些武林大派紛紛被打得節節敗退,有些甚至賠上了半數的弟子門人,而亢龍卻始終損失輕微。甚至有人計算過,亢龍每次出手,犧牲的幾乎都是被收服來的江湖人,自己人死傷極少,甚至沒有。而即便有,屍首也會被內部人員迅速帶走,不會留下絲毫可探查的線索!
武林中人暗道好狠的手段與計謀,眼下真乃大敵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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亢龍一味地收歸武林中人,又對各大派頻頻出手,削弱了其不少勢力,可這麽狠辣的手段,要說他是意欲武林,即便到頭來得到了也不會得人稱頌與真心臣服,到底又是為了什麽呢?
為此一難,由嵩山派掌門發起號召,三月初三于嵩山山巅開設武林大會,邀江湖群雄一同謀劃如何對抗亢龍一事,最佳的便是能選出一位盟主,號令群雄,一同對敵!
這號令一經發出,江湖人紛紛趨之若鹜。
對抗亢龍是一,得武林盟主之位,恐怕才是大多數人心中真正的意圖!
現下二月之末,已有無數人朝着嵩山所在的豫州城趕去。
這一日,西緘攸難得抽出空來,在絕浪殿內寝後方的暗室裏歇息。
站在暖玉床前,看着壁上兩幅垂畫,兩幅作于不同時間,相比之,再看當下,竟恍如隔世之久。畫作之內的情義早已變了又變,可當看到那當初一畫,心頭湧起的,莫不是初見之時的驚豔與堅定,堅定着此生此人,非卿不嫁!
可世事難料,心中既定的,并非結果注定的。
西緘攸看得心神恍惚,搖了搖頭,決定還是去溫泉池裏泡會兒,舒緩舒緩吧。
從溫泉池內出來,西緘攸以內力烘幹了頭發,換上幹淨的換洗衣服,本想在暖玉床上打坐歇息一會兒,卻聽到了孟喬的聲音。
西緘攸內力之深,孟喬還遠在絕浪殿院外,便已将其腳步聲聽了個真切。想孟喬也是個久經殺伐的高手,但在西緘攸面前,也不過再普通一個人罷了。
西緘攸暗嘆一聲,“真是一刻不得消停”,亦只得起身出了暗室。
而孟喬來,還真是有急事相報!
延陵無今早起,便命孑飒孑肆收拾行禮,又拉着偌大的馬車,只身一人帶着孑舞陽出門了,留下孑飒孑肆于天下閣內處理事務。
現下天下閣中話事的主子走了,以孑飒孑肆二人之力,即便武藝高強難敵,但西緘攸若是發起狠來卻也能有個平手之勢,更何況他二人若比謀略确是無法與西緘攸匹敵,此刻正是天下閣難得的空虛,孟喬報之,本以為西緘攸會下令趁此時機一舉拿下!
哪知西緘攸一聽延陵無出門,只有立刻吩咐他亦召集人手,立刻去追!順便叫上虛辰!
孟喬聽完一愣!忙道那朝中怎辦?!
西緘攸只匆匆下令去請西楚堯代為理政,便先一步迫不及待循着暗衛們留下的蹤跡追了出去!
孟喬見之,心中大呼,‘皇上你不能這樣鬧啊!江山怎能随便扔給別人代理?!好歹長些心哇!’
抱怨完,孟喬也只得趕緊去一一照做!
而放卻孟喬通知好了西楚堯,點齊了人馬,由虛辰總領,一群人終于出發不說。
此時西緘攸已經追到了一早出城的延陵無!
西緘攸之所以這麽急,因為她是真怕了!
她失去過延陵無一次!一次就是七年,人活一世能有幾個七年?她不敢再讓延陵無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一次了!所以,即便是天南海北,她也要追着她絕不放,至死方休!
西緘攸追到延陵無二人之後,也不現身,只是隐于暗中,一路跟随。
此刻空曠的官道上,孑舞陽在車轅上駕着車,身後的車廓大得足能塞進七八個人,厚重的簾帳擋住了車內的情景。
車轅上的孑舞陽許是駕車無聊,便開口要與延陵無聊天,聲音透過厚重的簾帳傳了進去,“無無,為什麽只有我們兩個去豫州啊,大王和師父不去嗎?”,語氣中還帶着幾絲無聊的意味。
只聽裏頭傳來一抹輕笑,和一把淡淡的嗓音,“孑飒和孑肆另有別的要緊事。舞陽是不是無聊了?我還覺着舞陽長大了,是可以獨當一面的大人了,所以才安心只帶了舞陽出門,好讓舞陽大展身手呢。”
孑舞陽一聽,不禁喜上眉梢,無無竟然對她如此看重,有這麽大的期許!她又怎麽還好再作出一副不耐煩的模樣呢,趕忙改口,“怎麽會呢!無無你且安心在車裏休息,等到了豫州城,就瞧好我的吧!我才不會讓無無失望呢!”
車內再次傳來一陣輕笑,延陵無淡淡兩個字“真乖”,便讓孑舞陽安安靜靜地繼續駕車了,同時還帶着滿臉的興奮與自信!
西緘攸就跟在不遠處的山樹之間,雖說她是人,孑舞陽是妖,但若真要比起本領來,孑舞陽還真不夠她打的,否則也不會在初見之時,就被西緘攸追得慌不擇路了。
西緘攸跟得不近不遠,孑舞陽根本沒有發覺她,更何況是現下形如凡人的延陵無。
西緘攸聽着二人之間的對話,方知延陵無竟是要去豫州,莫非是與最近江湖上盛行的“亢龍”有關?難道她也要去那武林大會?!
西緘攸想到這裏不禁皺眉,延陵無只身一人跑到那江湖人滿城塞的豫州,雖說有個相對凡人而言本領高強的孑舞陽在,但孑舞陽畢竟只是個半大孩子,哪能做到萬事俱佳,周全缜密,萬一出了意外怎麽辦?!哪怕是帶孑飒孑肆其中之一也好哇!
西緘攸想到這裏就又氣又急,延陵無這番舉動,在她看來就如羊入虎口!卻根本未曾想到,自己現在這些想法,根本就是關心則亂,完全與自己口中所言的恨意八竿子打不着一起!
西緘攸一想到延陵無這莽撞的行為,就氣得恨不能把她揪住罵一頓!
而等她反應過來時,她也已經迅速閃身,從馬車上開着的偏窗中竄進去了!
孑舞陽只感覺身後似有一陣驟風過,回頭看,卻是什麽都沒有。
她也未去打擾延陵無,只是繼續駕車。
殊不知,西緘攸一進馬車,延陵無便感覺到了!
她甚至感覺到了那股熟悉的氣息,就是西緘攸!
可她還尚來不及說些什麽,或者喊簾外的孑舞陽一聲,西緘攸便先她一步,點住她的黑甜穴,随即陷入了睡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