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章

第 47 章

“晚晚,在這裏稍等我一下?”

敘斯白忽然動了動,聲音低沉,落在敏感的耳朵裏磁磁的,勾得微微發癢。

宋晚還沉浸在方才共同沉浸的安谧裏,一時不适應地蹭了蹭耳朵。

不知道他想去幹什麽,見他已經起身準備離開,眨了眨眼,檀口微張,頓了頓,“……嗯,好的。”

敘斯白揉了揉她的頭就順着廊道離開,陽光照在他深栗色的頭發上微微閃耀。

他去幹嘛呢?

離了敘斯白,這處地方對她而言就是徹徹底底的陌生,但又因着知道這裏唯有自己和敘斯白而安心。

知道他在,而安心。

宋晚癟了癟嘴,轉身趴回亭子的欄杆上,眼睛睜得大大的,眸子裏沒有什麽色彩,百無聊賴地看着清透到可以看見湖底砂石的水波出神。

這兩天幾乎一直跟敘斯白呆在一起,宋晚差點要忘了自己明明是一個算得上孤僻的人。

感覺已經好久沒有一個人安靜地呆過了。

疲憊感漸漸翻湧。

想回家……回自己的小出租屋……

聽見身後響起漸行漸近的腳步聲,宋晚動了動,沒有轉身,等察覺到那人走近到身邊才慢悠悠轉動着圓潤晶瑩的眸子側目過去。

正想微微譴責敘斯白抛下自己一個人的行為,卻先被湊到嘴邊的吸管堵住了想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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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喝看。”

敘斯白看着宋晚的眼神溫和,鼓勵着她去嘗試。

杯子裏的液體是熟悉的顏色,宋晚很快意會到敘斯白離開這麽久是去幹嘛了,雖然不理解。

宋晚沒有多猶豫,借着他的手就探頭過去,輕輕吸了一口。

冰涼醇厚的液體滑過味蕾,是很熟悉的味道。

“是什麽?”敘斯白看着她的眼神溫柔,笑意之下似乎還藏着一層看不透的情緒。

宋晚正奇怪着,聽見敘斯白的問題,有些猶疑地開口,“……冰摩卡?”

敘斯白颌首,眉眼微彎,桃花眼秾豔,笑得缱绻期待,“嗯,還有呢?”

味道很熟悉,是宋晚曾經喝了快兩個月的味道,但宋晚猜不出來敘斯白的目的,纖眉微皺,側目看着他分明的笑意,遲疑道,“半糖。”

敘斯白點頭,鼓勵她繼續說着。

“少冰、去奶油。”

敘斯白徹底笑了出來,“還有呢?”

宋晚皺了皺眉,面上不解,“還有?”

“再嘗嘗看。”

敘斯白耐心地給她舉着冰涼的杯子,微濕的吸管輕輕抵住嫣紅柔軟的唇,微凹進去了一個小窩,“看看還有什麽?”

宋晚細細地感受着,熟悉的醇滑流轉于舌尖,味蕾對這味道已經十分熟稔。

好不容易才從熟悉的醇厚裏察覺了什麽,似乎夾雜着淡淡的香甜,幽幽的,很低調,在熱烈的香濃裏快要發現不出來。

宋晚遲疑着,并不太确定,“是……花香?”

敘斯白很驚訝于女孩的敏銳,“好厲害啊宋小晚,要不要再猜猜是什麽花?”

知道自己的答案是對的以後,宋晚信心也就增強了幾分,“唔……”

淺眉輕輕皺起,有些苦惱,敘斯白見着都想着要不要給她提示了。

許多常見的可食用花種在腦海裏一一流轉,宋晚糾結地不是十分自信,“總不能,是玫瑰花吧?”

馥郁的,清幽又不失霸道的氣味和香甜,好像只能是玫瑰花了。

“怎麽辦,一下就道破我的新嘗試了。”敘斯白垂眸溫和地看着她,也不說正确答案,“乖,轉個身。”

宋晚瞥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想幹什麽,心髒微鼓,莫名多了幾分猜測。

古古怪怪的。

宋晚沒多猶疑,只微微頓了頓,就轉了身,很快倒吸一口氣。

亭子深入淨湖裏,本被恍如空鏡般的水波包圍,可她一轉身才發現湖面上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漸漸飄浮着各色的玫瑰花瓣,順着水波的蕩漾,漸漸漫水而來。

湖水是幹淨到像是透明的,花瓣上沾染了水珠,在陽光調皮的探視下,熠熠生輝。

敘斯白手上抱着一束花,不誇張,粉紅交雜,猶帶着晶瑩的水珠,足夠鮮豔嬌媚。

他輕聲開口,“戀愛要從一束花和正式的告白開始,花有了,至于告白……”

敘斯白忽然後退一步,宋晚錯愕看着他。

明淨湛藍的天,悠遠碧綠的水和那一片熱烈燦爛的明媚嬌豔,敘斯白置身其間,身形修長,眉眼裏綴着她最熟悉也最為之心動的沉穩笑意。

水上的清風輕掃,吹過他的身側向她席卷,宋晚已經被吸引的全副心神分不清風裏裹挾着的是什麽氣味。

是山,是水,是花……還是他?握着那杯冰涼的手不可察地輕顫,呼吸都随着敘斯白的話語顫抖。

敘斯白垂下眼簾,看着自己手上抱着的嬌豔,纖直的睫毛在眼下留下一道陰影,濃濃郁郁,斂着眸子裏的情愫,調整了下呼吸,嘴角綴着的笑卻始終溫柔,隐約還有些不和他慵懶散漫風格的緊張。

“那天晚上,你忽然開口問我,要不要在一起……”

宋晚微吸一口氣,自然也想起那天,重新審視那時候的自己,确實有着沖動賭氣,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敘斯白咋一提起,通透如他,宋晚一下就知道,他其實也知道。

陽光通透,水面之上,散落的花瓣零星幾點,他寬肩勁腰修身而立,珍重又正式。

相較之下,宋晚不可避免地滋生了些愧疚。

敘斯白繼續說着,“我其實很驚喜。”

宋晚錯愕,在水面反射的光下,眸子裏的光在細碎地顫動。

“我有時候也會猶豫,害怕自己貿然闖進你的生活會對你産生困擾,害怕自己自作多情,害怕你因為不會拒絕才迫不得已讓我接近。”

“可是我又太卑劣了,哪怕知道有這些可能,還是忍不住向你靠近。”

“你之前問過我為什麽要喜歡你。”

敘斯白擡眼,看着他,眉眼微松,釋然又真誠,和盤托出。

“可是,喜歡就是喜歡,沒有理由,在我眼裏,你每一面不同,都是驚喜,是鑽石切面上精美的一面。”

他說着,“宋晚,你的世界會是很廣闊的天海,以後無論是山是海,是日出是暮色,都請允許我在你身邊吧,好嗎?”

“我承諾,會在你每個需要我的時候,只要你回頭,我就都在。”

敘斯白伸出手,指甲修剪得圓潤,幹淨白皙,金線光芒下隐隐見到青色的血脈。

他把自己的姿态放得極低極低,只為了獲得心尖上那朵小花的垂青。

敘斯白家境優渥,雖然家裏并不放松對孩子的教育,但因着是最小的孩子,加上也有敘家一貫的靈活頭腦。

從小到大,他想要的基本能輕易得到,這是第一次,把選擇交到了另一個人的手裏,期盼着她的回應。

抱着花束的手微微發緊,看着那柔軟精致的人時,盡管盡可能地放松自己的表情,胸前的起伏卻透露了他依舊躲不過地有些緊張。

這些都一一落在宋晚眼裏,宋晚舔了舔唇,方才醇厚的微甜似乎還停留在舌尖,忽如其來的,感覺到有些好笑。

他何必這麽緊張啊?真的是……別讓她覺得自己對他那麽重要啊,她會貪心的。

腦子裏尚且還在冷靜地告誡自己不要太沉溺在這一刻的心動,好歹為日後可能的分歧留點餘地。

身體卻早有自己的想法,兩步化作一步,大步邁了過去。手堅定地握住敘斯白伸向她的手。

腳尖幾近相觸,兩人間最後的一步距離也約化于無。

宋晚攥緊敘斯白的那只手,傾身貼近,目光灼灼,眸子亮得璀璨,“你明知道我不會拒絕你。”

“而且,要說靠近,明明是我先接近你的。”

是她先貪戀溫柔,何談他的靠近會是迫不得已。是她該擔心他發現自己不及他想象中時會後悔,會後退。

宋晚覺得自己承受不了他後退一步,倘若真的有那麽一天……

“是你說要留在我身邊的,你不能離開了。”

宋晚不敢去想象如果那一天真的到來,她只能賭上她的所有,去賭他永遠不會離開。

賭桌對面,敘斯白是她唯一的對手也是唯一的獎勵,她都把自己的所有賭上去了,像沙漠裏瀕臨幹枯的旅人一般不計後果。

宋晚眼神不帶一絲猶豫的顫動,眸底隐隐藏着克制決絕的瘋狂。

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原來她跟宋绮憶是一類人。

甚至,她比她要更瘋狂,想到敘斯白會有轉身把漸行漸遠的背影留給她的那一天,宋晚心底居然會湧動起惡劣的浪潮。

敘斯白當然能看見那灼灼的炙熱眼神,女孩的眸子璨璨,湖光潋滟之下,危險又迷人,透着鮮活的銳氣。

敘斯白心髒鼓動,線條分明的喉結滑了滑,正要說話。

還沒等敘斯白說話,宋晚被自己吓了一跳,看着敘斯白溫和的眉眼,微透着瘋狂的眼裏閃過迷茫,手一松就要推開,卻被一股力攥住。

花香從她身側飄忽而過,淺淡又不是馥郁。

敘斯白傾身貼近了宋晚,嗓音微啞,“別逃,別害怕。”

“我不走。”

“很好看。”

銳利又耀眼,看,多讓人心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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