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章

第 50 章

柏然正和柏靈聊着天,就聽見身後傳來了一個陌生的男聲,還沒來得及去看來人,就先見到了女兒灰藍色眼眸裏閃耀出來得驚豔的光。

有些啞然失笑,當着外人,還是給自己的寶貝女兒留足了面子,看向過來的年輕男人。

這個年輕男人身形修長挺拔,剪裁合身的西裝更是完整體現了其優越的身材,腰腹處的青松襯着他矜貴雅逸的清俊的臉,一雙線條優秀的桃花眼散着輕淺笑意,只手捧着杯子,瞧着漫不經心又不失禮數,無一處不體現出來人的矜貴從容,家境優越。

柏然确定自己不認識這麽一個年輕人,他十幾年前便定居國外,回國才不久,更是第一次來東城。

不着痕跡地收回打量的目光,忽視身後柏靈悄悄扯着他衣角的墜感,臉上的笑帶着恰到好處的疑惑,“你好,你是……?”

“家父是敘謙。”敘斯白像是沒察覺到兩人察覺的目光,嘴角輕揚着,有些似笑非笑,“方才遠遠的看見您和柏小姐,早聽朋友說柏先生對柏靈小姐有求必應,是個挑不出錯的十好父親,且柏先生和柏小姐的作品是足夠讓人驚豔,特意來結交一番。”

敘家。

柏然心下的思緒很快轉了幾圈,他來東城前就大致了解過東城的名流,敘家有兩位公子,大公子敘斯禮跟着父親敘謙管理着家裏企業的事,小公子敘斯白的名聲倒是多跟不敢正事牽扯上。

瞧着眼前人雖舉止處處合禮,但随身透着着散漫懶散也忽視不得,應該不是那位不遜于其父的大公子。

“哪裏哪裏,畢竟我就這麽一個掌上明珠,不寵着還能怎麽辦?”

“不知道你的朋友是……?”

“張立,聽說你們之前在北城聊得很是愉快,有機會倒是可以邀請兩位吃頓飯。”

沒等柏然說些什麽,柏靈的聲音就已經插了進來,嘴角依舊勾着驕矜的弧度,“這位先生也認識張先生嗎?我們之前聊得很好,不過後來好久沒見到他了。”

柏靈的眼睛長得及像柏然,目光裏掩蓋不住敘斯白,“您也是張先生的朋友嗎?”

太了解自己女兒的脾氣,柏然佯裝起生氣,把她扯回自己的身後,板着臉低聲叫了聲柏靈,“爸爸剛跟你說什麽來?別忘了出來前答應媽媽會乖乖聽話的。”

柏靈撇了撇嘴,倒也沒當着那麽多人的面發起脾氣,輕哼了一聲。

敘斯白笑着,看似沒聽見他們父女倆的低聲交流,“我在畫作這一方面是頗感興趣,上次從張立那裏見過您的一幅畫,是那副《落日光波》,我的女朋友也想要辦畫展,當時我還說讓他引薦引薦,讓柏先生賜教一番,沒成想倒是這麽快就有機會見到了。”

《落日光波》是之前在北城時張立買下來的畫,買的時候幹脆利落,交易價格比之行業裏差不多的水平,可是高了不少,打聽到那人背後的關系,柏然還因此還帶着柏靈跟他約了一頓飯。

眼前這年青人說着的話毫無疏漏處,不知道為什麽,面前的年輕人雖禮儀恰當,态度和潤,但無厘頭地讓他察覺到些許的不自然。

約莫是心虛,那天後來,柏然就察覺到張立大概是發現了什麽,對于他們父女的态度一下轉了個百八十度,想到他身後的人,還提着心收斂了那些小動作一段時間,但沒了後續,他也就漸漸安了心。

現下這個名字一下就被重新提起……柏然咽了咽微微發幹的喉嚨,臉上的笑不露破綻,“敘先生說得太誇張了,說不上賜教,我也很喜歡跟年輕人交流的,不知道你的女朋友是……?”

敘斯白輕笑了一下,像是想起來某個人臉上的笑都變得更加柔和,“她的作品還沒有面過世,但很驚豔。”

柏然終于從這個慵懶散漫的青年身上看到了流露出來的幾分真實的情緒。

柏然想着他的年紀,估計對方年紀也不大,他一副不想過多提及女朋友的模樣,柏然自然也是笑了笑,“那很期待領略一番啊。現在的年輕人都很有才華。”

好像他就是特意過來說下這件事,敘斯白沒說多久便準備離開,臨走前,敘斯白像忽然想起什麽,轉身欲走的腳步一頓,“聽說您海鮮過敏?”

柏然頓時愣住,剛放松沒多時的心髒一緊,擡眼死盯住這個挺拔俊逸的年輕男人。

敘斯白輕笑了下,看了看遠處的餐飲休憩區,似是好心提醒,“我看場上的餐飲有不少的海鮮,柏先生還是要多加注意。”

看着那人的背影,柏然尚還迷惑的眼神漸漸清明,眸光攢動,面上似驚似惶,下意識就想要跟上去。

沒人知道他海鮮過敏的事,他的海鮮過敏自當年出國後,沒幾年就奇跡般地消失了,知道他有海鮮過敏的,只有他出國前身邊的人。

“爸爸,他是誰啊?”柏靈沒察覺自己父親臉上的惶然,挽着他的手嬌聲叫着,“是林叔叔的朋友嗎?我可不可以讓他來給我做導游啊?爸爸?”

目光在那個人的背影上移轉不開,一臉興奮。

柏然心底正驚疑不定着,收回看像那個處處矜貴散漫的年輕背影,穩了穩心神,勉強勾起笑,“你不是聽見了嗎,上次那個張家小少爺的朋友,行了,人家家裏來頭可不小,你別頭腦發熱給招惹上去了,乖乖的,聽話。”

柏靈臉上尚且還有幾分不服氣,但柏然暫時沒那個心思哄她,比起這個,越想敘家那小子的話他越驚疑,暗罵這些人都是人精。

刻意遺忘的一些陳年往事又被重新提起,沒有人知道他的那段過往,知道的人大概都在萬裏之外的安城。

三言兩句哄走了柏靈自己去玩,看着即将成年的女兒的靈動背影,柏然的神色倏而恍惚了一下。

那孩子……約莫也有這麽大了吧?不,她比小靈還要大個兩歲,應該會比她更加穩重大方吧?

柏靈的身影消失在流動的人群裏,柏然目光收回,敘斯白的話又在心底翻了幾翻。

敘斯白找完柏然後也沒直接回去找張立,悠哉游哉地從餐飲臺上随手端了杯果汁,放下手裏沒喝幾口的酒杯就到角落裏的休閑區坐下。

随手放在桌面上的手機亮了亮,一條消息傳了進來。

随意地瞥了一眼,眼底一暖。

【宋小晚:剛睡醒,晚上睡得着的】

宋晚睡醒的時候天又再次黑了,她察覺到自從回來之後,每天困頓的時間莫名變多了。

但是比起面對空白的畫紙時那透骨的寒冷,宋晚只能選擇哄着自己去睡覺,起碼不用思考,不用去回憶。

也不用去恐慌。

【餘白:這兩天是不是很累?】

敘斯白的關心向來直白,宋晚扣了扣手機殼邊的矽膠,有些焦慮。

她不知道是哪裏出了錯,一切都變得不對勁,明明她才剛以為命運終于在她身上投下了垂憐的一眼,轉頭卻又被推進了更深更重的迷霧與深淵裏。

宋晚無措,腦神經微微抽疼,許是睡得太多,只好找了個借口混了過去。

宋晚說要出門,敘斯白又陷入了無聊,只手撐着臉側看着會場裏游走攀談的人,多情的桃花眸裏扇着疏淡的散漫,手裏有一下沒一下的用塑料吸管攪着杯子裏的果汁,倒也不喝,像是在等着什麽人。

柏然過來的時候就看見的這麽一副模樣。

“沒記錯的話,你叫敘斯白。”

敘斯白毫不意外柏然會來找他,推開手裏那杯不知道被他攪了多久的橙汁,眉眼一彎,“我是,怎麽了嗎,柏先生?”

青年笑得無辜,柏然再怎麽良好的修養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惱火。

直接坐下在他面前,語氣暗暗含着愠怒,“不是你想要的嗎?”

敘斯白笑着不應話,柏然沉默了一會,才出聲,“你認識她?”

“柏先生說得是誰?”

柏然下唇嚅動,想起那個白乎乎的像柔軟的白饅頭一樣的孩子,話語裏有些晦澀,“小晚,你是小晚的朋友吧?”

周圍有人經過,柏然似想再說些什麽的口一頓,閉嘴不言。

這些都落在敘斯白眼裏,漂亮的桃花眸裏閃過一抹嘲諷,他淡淡地開口,“我以為柏先生會先問柏靈小姐的畫。”

他沒否認只是說了這麽一句話,柏然心底隐隐的猜想頓時得到了确定,臉色有那麽一瞬間僵硬了一下,銳利的眼神下意識盯住那個直到現在都還慵懶散漫的年輕人,“你都知道,張立告訴你的。”

他強裝着鎮定,告訴自己對面的人并沒有證據,他不會真的攤上那麽一樁醜聞。

“您不用那麽緊張,我畢竟沒有證據,不是嗎?更何況,我也沒那個興趣去看你們表演。”

敘斯白的視線在他膝上緊握着的拳頭上停留了片刻,看得柏然一下松開了拳頭,留下西裝褲上淺淺的褶皺痕跡。

柏然這樣的人,視名聲高于一切,又抵抗不了金錢名利的誘惑。

敘斯白輕輕笑了下,笑意裏藏了輕諷,眼簾微垂,“之前略有耳聞您的名聲,今天一看,倒是不知道您原來也是個‘合格’的父親,呵。”

青年簡單直白地戳中了自己的想法,柏然面上不着痕跡地閃過尴尬,不過懸着的心倒是安了安。

宴會場裏一陣喧鬧,似乎是有什麽主家安排的活動,他們這一個角落反倒是安靜了下來。

柏然開口,脊背停了停,顯得有些緊張,跟姿态放松的敘斯白形成鮮明對照,語氣裏有些尖銳和質疑,“你是怎麽認識她的?”

那孩子現在應該遠在安城才對,為了不要碰到,他記得他的巡展還特意避開了安城,怎麽卻反而在距離這麽遠的東城聽到了關于她的消息。

想起自己的第一個孩子,柏然說不出來是什麽感覺,隐隐感覺有股澀意,他只以為那是愧疚。

敘斯白連掩飾都厭煩,似是懶得再看他那蹩腳的父親形象,“她在東城讀書。”

“她現在……應該也快二十歲了吧?我記得靈靈就比她小兩歲,怎麽跑來了東城這麽遠。”柏然一下子沉默了,脊背微垂,語氣晦澀。

說着,他忽然想起來什麽,神情緊張,“那……”

“就她一個人。”看着那人虛僞又懦弱的樣子,敘斯白忽然失了興趣,“柏先生出了國後,似乎事業起色不少,愛情、家庭、事業,人生最得意莫過于此了吧?”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那個道貌岸然的人,“難得回一趟國,柏先生就不問問……她們這十幾年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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