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伺候
第15章 伺候
陳醫生跟芳姐上來,他在電話裏,大致了解了病因,一進門還是明顯愣了下。
這床上躺的竟然是個男人。
陳醫生回頭看了眼芳姐,對方一臉糾結,牽強地笑了笑,看這裏沒她什麽事,就自覺地出去把門帶上。
沈捷在陽臺打電話,卧室和陽臺中間的推拉窗緊閉,聽不清他說什麽,只能看見他來回踱步。
瞧見卧室裏有個人影,沈捷朝這邊走過來,陳醫生點頭示意,他推開門,探進來半個身子,捂着聲筒斂眉不悅道,“愣着幹什麽?先看病。”
“......”
陳醫生放下藥箱,先給人量了個體溫,三十九度五,他趁彎腰紮點滴的功夫,餘光忍不住打量起床上的人。
床上的人五官清秀俊朗,此刻雙眼緊阖,高挺的鼻梁沁着一層薄薄的汗,雙頰因為高熱透着不正常的緋色,飽滿紅潤的雙唇微微張開,吐出的氣息粗重急促,異常滾燙。
不管怎麽看,都是個非常漂亮的人,也難怪沈捷這麽上心。
陳醫生貼好醫用膠帶,将他手輕輕放在身側,又掀開被子查看他身上的傷口。
手腕處有一圈摩擦破皮的瘀傷,不太嚴重,看着像是掙紮中留下的,至于胸口,鎖骨和腰側的紅痕,都已經上過藥,有些已經消腫,也不算嚴重。
看完這些傷口,沈捷正好打完電話,從外面進來站在他身後,雙手叉腰,臉色極不好看,隐隐有一股無形的壓迫感。
“我要看看他下面的傷,要是嚴重的話恐怕要去醫院做個檢查。”陳醫生言簡意赅地說。
沈捷皺了眉,銳利冷硬的目光把他打量了個徹底,半響後,他背過身,“看吧。”
醫生撩開被子,看了兩眼又蓋上,“看外面沒什麽大問題,昨晚做措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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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清理了嗎?”
“嗯。”
“有出血嗎?”
沈捷聞言怔了怔,回憶昨晚,他把岑沛安放在浴缸裏,讓人趴在自己身上,手指插進岑沛安體內,黏稠的白色濃濁源源不斷地從穴裏流出來,順着他的手腕往下滴,把浴缸的水弄得渾濁不堪。
想到這,沈捷心虛地咳了聲,“沒有。”
“那...”
剩下的話被沈捷一個眼神打斷,他轉過身,側目冷眼地看着陳醫生,氣壓霎時低下來,對這種質問的語氣特別不耐煩。
對方吞了吞口水,但秉承着醫者仁心,還是硬着頭皮接着問,“給他擦的什麽藥,我看一下,看需不需要換一種。”
沈捷從抽屜裏拿出藥。
“身上的傷就擦這個藥,一天三到四次,不過下身也要塗藥。”醫生從藥箱裏拿出兩支軟膏,剛要遞給沈捷,沈捷手裏的電話又響了。
今天中午和沈捷一張桌子吃飯的都是大領導,他接了個電話,沒有任何解釋就匆匆忙忙回來,飯桌上的人倒是沒說什麽,但公司的大領導不滿,打電話過來追原因。
沈捷看了眼手機屏幕,沒管,擡手讓他繼續,陳醫生囑咐道,“這個一天三次,裏面也要塗。還有暫時不要讓他洗澡,用濕毛巾幫他擦擦就行,等燒完全退下去再洗。”
醫生背着藥箱出去,沈捷本想靠近看看情況,結果手裏的電話又響,他只得接通走去陽臺。
等沈捷處理完工作,岑沛安的點滴輸完了一袋,他進來幫人換成另外一袋,調節好輸液管的流速,看着藥液滴落正常才挨着床邊坐下,替人揶了揶被子。
岑沛安許是燒得難受,眉頭皺着,薄唇血色淡淡,側頸有幾個青紫色的指痕,看着怪觸目驚心的。
沈捷把手掌覆在他床邊紮針的手上,醫用膠帶粗糙的觸感,磨砺着他的掌心,讓心底一陣酸澀。他坐了一會,起身去陽臺,背靠在陽臺上,透過落地的陽臺玻璃往屋裏看。
下午的陽光燦燦,折射出流彩的光,籠照在床前的地板上,光線在岑沛安蓋的被子上切割出一片片好看的形狀陰影。
這本該是一個溫柔美好的午後,或者說,是沈捷所期盼的某個未來午後。
沈捷從煙盒抽出一根煙,撚在指間,他沒抽,只用手不停搓揉煙蒂緩解煙瘾。
晚飯前,岑沛安醒了一次,沈捷把人扶起來,靠在自己懷裏,用勺子一勺一勺地給他喂粥。
粥沒吃兩口,岑沛安又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這種情況持續了兩天,岑沛安反反複複地燒,退燒針,退燒藥,怎麽治都不管用,藥效一過他又開始燒,整個人燒得像個小火爐。
岑沛安燒退不下去,芳姐和陳醫生都着急,沈捷倒是沒什麽情緒波動,按部就班早出晚歸,應酬拜訪。
明明他才是罪魁禍首,卻表現得這麽薄情寡義。
到第三天,沈捷推了一天的工作,也沒讓陳醫生來紮針,吃過早飯手裏拿着酒精棉,就自己上樓了。
沈捷坐在床邊,擰幹沾過冰水的毛巾,疊好放在岑沛安額頭上,又用酒精棉給他擦手心和腳心。
量體溫,擦酒精棉,每隔二十分鐘,給他換一次浸過冰水的毛巾,沈捷就這樣不厭其煩地守了一天。
好在這麽做也不算徒勞無功,岑沛安中間醒了一次,昏昏沉沉眯着眼睛,嘴裏嘟嘟囔囔。
沈捷一俯身靠近,聽到他在罵自己畜生。
“......”
沈捷氣得站在床邊,舌尖抵着腮幫,牙咬了又咬,最後捏着昏睡中人的臉,沉聲說,“岑沛安,你就磨人吧。”
晚上,沈捷照例給他擦身子,物理降溫,又給他塗藥膏。這兩天卧室一直不敢開窗通風,屋裏全是酒精棉和藥膏的清苦味道。
沈捷洗完澡出來,看床上人換了個姿勢,岑沛安背對他側躺,蜷曲着身體,抱着一個枕頭縮進被子,那是極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現。
“什麽時候醒的?”沈捷停下擦頭發的動作,走過去發現岑沛安睜着眼睛,目光呆板木讷,渙散地盯着牆上的畫。
聽到聲音,岑沛安遲緩地轉過視線,他先是呆呆地眨了眨眼睛,然後瞳孔裏極速彌漫進恐懼,掙紮着向後躲,慌不擇路地把枕頭蓋在腦袋上。
“別動我!”
他叫着,聲音尖銳刺耳,沈捷陰着臉直起腰,一動不動地盯着他,看着他因害怕和無助縮成一團,在被子下微微顫抖。
不知道過了多久,沈捷淡淡開口,“不想你姐姐嗎?”
他說完,被子下的縮頭倉鼠緩慢動了動,又過了一會兒,雙手捏着被沿,一點點下拉露出淚霧霧的眼睛,充滿懷疑地看着沈捷。
沈捷這個人長久和聰明人打交道,所以他向來不把話說滿,總是說得模棱兩可,好在岑沛安還不算笨,能聽出來他這句話的言外之意——讓他見岑思郁。
不過沈捷附加了一個條件,讓他好好養病,病不好,休想踏出這個大門。
岑沛安咬着嘴唇,半信半疑,沈捷拿着體溫計給他量體溫,剛靠近,聽到他肚子咕咕咕叫了幾聲。
某個縮頭倉鼠兩眼一閉,在床上渾渾噩噩昏了三天,正經飯沒吃一頓,不餓才怪。
“餓了?”沈捷邊看體溫計度數邊問,三十八度,比前兩天好很多。
岑沛安不說話。
沈捷低眼看他,唇角難得勾起一絲笑意,撂了句“等着”便開門出去。不過二十分鐘,他端着一碗熱騰騰的雞蛋羹回來,蒸得黃澄澄,少鹽,還滴了兩滴香油。
沈捷從沒伺候過人,但他伺候起岑沛安卻無微不至,雞蛋羹是現跟網上視頻學的,不過味道也還湊合。
岑沛安吃完東西,臉色好了一些,他縮在被子裏,眼睛落在沈捷身上,對方走一步,他視線跟一步,不是那種黏糊的撒嬌,是耿耿于懷的怨恨。
沈捷睨了他一眼,無言,可眼神犀利沉郁。岑沛安不想惹他不開心,低眉順眼地往被子下縮了縮,閉上眼睛屏住呼吸,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當晚,沈捷沒在房間過夜,他去了斜對面那間客房。
岑沛安膽戰心驚地養了幾天病,這天早上早早起床,下樓趕着和沈捷一起吃早飯。
沈捷出門撞見他,愣了下,垂下整理領帶的手,看他一副躊躇不前,猶猶豫豫,欲言又止的模樣牽了下嘴角。
沈捷不緊不慢地下樓,對他此番早起的目的熟視無睹,坐在餐桌上慢條斯理地剝雞蛋。
“沈叔,我已經好了,我今天可以回去嗎?”岑沛安忐忑不安,他用筷子戳碗底,邊說邊小心翼翼地觀察沈捷的臉色。
沈捷擡眼,似疑惑地皺了下眉,逗他,“回哪?”
明知故問。
岑沛安眼裏的光一下子黯淡下去,果然還是自己太天真,他不該相信沈捷的。
“把雞蛋和牛奶吃完,上樓換身衣服,我讓老談送你回去。”沈捷點到為止,把剝好的雞蛋放進他碗裏。
“我吃完了。”岑沛安幾口塞完早飯,迫切地想要離開這張飯桌,小跑上樓五分鐘換好衣服下來。
沈捷走過去幫他整理翻卷的袖口,又摸了摸他細軟的頭發,“我周二讓老談去接你。”
岑沛安不可置信地仰頭。
“以後住我這裏。”
“為什麽?”
“我說什麽就是什麽。”
沈捷幾分好心情讓他磨幹淨,捏着他臉,強勢地低頭吻下去。
餐廳一牆之隔的廚房裏還有人,岑沛安難堪至極,他用力去推面前的胸膛,沈捷反扣住他的後頸,他越掙紮,沈捷吻得越深越狠。
直到岑沛安不可控制地發出一個鼻音,那聲音輕輕的,帶着鈎子,鈎沈捷心慌意亂的心。
唇瓣分離之際,牽出一條透明的銀絲,黏在岑沛安下巴上,沈捷伸手幫他擦掉,“去吧,周二中午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