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喝藥

第023章 喝藥

“這還差不多。”

聽了句好聽的話, 司潼的心情舒坦了,晃了晃手腕上的蝴蝶結,心裏對那藥膏也沒那麽排斥了。

其實只要将那墨綠色的藥包紮上了不讓她看見,大小姐便眼不見心不煩。

“為什麽還要敷藥?我的手腕早就不疼了。”

她年初住院的時候, 手腕綁了近三個月的繃帶, 傷早就好了。

司矜言收拾着紗布, 沒擡眼:“外敷內服。”

“也就是說, 我每天既要敷着這個藥, 又要喝中藥?”

“嗯。”

司潼撇撇嘴,往椅子上一靠, 盯着自己腕間的蝴蝶結, 司矜言包紮的不緊不松,包的時候手法輕柔。

這蝴蝶結打的, 別說, 還怪好看的。

這是給多少小姑娘打過蝴蝶結啊。

司潼斜睨他一眼。

忽然又想起了什麽,她噌的一下直起身子, 一把拉住司矜言的胳膊:“我今天還沒洗澡!”

司矜言挑了挑眉,看她。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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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潼眨眨眼:“晚上我洗完澡後能再給我包一下嗎?”

司矜言冷眸微眯:“不可以。”

司潼恨恨地靠回椅背瞪着司矜言,她就知道她不會無緣無故讨厭一個人!

火爐上的中藥在十幾分鐘後終于好了,司矜言将中藥過濾出來,又加了水開始煎第二遍。等第二遍也煎好了, 再将兩遍摻和在一起,一份散發着濃郁苦澀味的中藥便好了。

司潼盯着司矜言端過來的一碗中藥, 整個人如炸毛的小貓。

“這是什麽生化武器!”

司矜言看她一眼,淡淡道:“毒藥。”

“那我豈不是更不能喝?”司潼捂住口鼻, 往後躲閃,一對漂亮的彎眉緊緊地蹙在一起, 像是遇到人生難題。

“你喝不喝?”

司矜言面無表情,黑眸冷肅的看着司潼,話是詢問句,但那架勢大有你不喝我就把碗扣你頭上。

司潼默默的把“不喝”兩字吞回去,敷衍道:“放那裏吧,我一會兒喝。”

“現在就喝。”

但司矜言這次卻是格外強勢,他知道大小姐嬌氣,但沒想到還能更嬌氣,藥不好看了不敷,難聞了不喝。他敢肯定如果今天沒有他看着,她能把藥倒進水池裏。

“你答應過聽我話。”

司潼:……

早知道就不答應了,這中藥味道聞習慣了她勉勉強強還能接受,可是那種苦澀的味道若是穿過味蕾喝進肚子裏……

殺了她吧!大小姐沒受過這種苦!

司潼眉頭緊蹙,小嘴撇着,不情不願地接過了碗,雙目緊盯着褐色的湯藥。

深吸一口氣!再深吸一口氣!

心道不就是一碗中藥嗎?她喝就是了。

牙一咬,手腕一揚,嘴唇粘了碗邊。

“咳咳咳……”

司潼差點沒把碗扔飛了。

“這真是毒藥吧,也太苦了!我不喝了!”

“不想好了?”司矜言神情冷峻,将碗又送到她面前。

大小姐漲紅着一張臉,苦得眼淚都要逼出來,潋滟的眼眸染上一層水霧,嘴唇泛着水光。

司矜言黑眸沉沉地盯着她紅潤的嘴唇。

“或者我喂你?”

司潼:“不要!”

司矜言:“那自己喝。”

司潼:“可是真的好苦,我從來沒喝過這麽苦的藥,無法接受的苦。”

司矜言頓覺頭疼。

“閉上眼睛,屏住呼吸,像喝水一樣一口氣喝進去。”

“是想苦一下,還是想苦好多下,自己選。”

“是想苦一陣子,還是想因為拉不好琴,痛苦一輩子,自己選。”

“我喝!”

司潼噌的一下坐直了,吃了司矜言這口激将。

那麽多年拉琴的苦她都忍受過來了,只要能再拉好琴,只要能讓她重返舞臺,重返夢想,再承受一點苦算什麽!

只要喝了她的手腕就能好!只要喝了她的手腕就能好!只要喝了她的手腕就能好!

司潼默念三遍,一口氣将好碗苦澀的中藥灌進肚子裏。

“很棒!”

司矜言勾唇笑了笑,随後往她手裏放一個東西:“獎勵。”

司潼攤開手心,一顆粉色的糖果。

*

傍晚,澤西島刮起了風。

風将原本湊在一起的陰雲吹散,露出橘色的霞光,給整個澤西島染上一層朦胧的濾鏡。

天邊,深處是灰與紅,邊緣是金與粉,幾種顏色混染着雲朵,層層疊疊,呈現出動人心魄的暖色系。

這是澤西島一天之中最美的時刻。

司潼從司矜言家裏出來,漫步在長長的深色馬路上。

風吹起她黑色的長發,吹動她腕間的蝴蝶結,吹得她潋滟的眼眸,閃爍着無邊的璀璨。

她望着天邊的雲,路邊的白牆紅瓦,花團簇擁的花牆,迎面走來說說笑笑的行人……

頭一次,發自內心的覺得澤西島真美。

司矜言與她并肩走在一起,轉頭看她。

也許是天邊的風太溫柔,也許是橘色的霞光太溫柔,他竟然也從她的眼眸中看見了溫柔。

她的心情很好。

司矜言想。

是我讓她心情這麽好。

司矜言勾起了嘴角。

兩人很快走到了司家老宅,司潼推開大門。

“爺爺!”

司潼心情好,連聲音都帶着掩藏不住的喜悅。

司老爺子正和司平坐在院中的涼亭裏下棋,老柴、秦醫生等人站在兩邊圍觀。

老爺子聽到這一聲喊,從棋局中擡起頭,看了孫女一眼,哼道:“喲,看來玩得很開心嗎,這個點才舍得回來。”

“爺爺,今天是我來給您送飯。”

司潼笑眯眯的,一臉的讨好樣,從司矜言手裏接過放飯菜的竹籃。

“孟嬸晚上做了好多菜,都是您愛吃的。”

司老爺子和司平一邊收着棋子,一邊打趣她:“是你來送飯嗎?我看怎麽是矜言送來的?”

“我和他一起。”

司老爺子揶揄地看了眼孫女,搖搖芭蕉扇擋住其他人視線,悄聲的打趣:“嚯!矜言不是你仇人嗎?”

司潼紅一臉,別扭道:“暫時休戰。”

司老爺子哈哈笑起來,小聲道:“怎麽還暫時休戰了?何日再開戰啊?”

司潼抿抿唇,沒理爺爺調侃,往老爺子那邊湊了一下,低聲道:“爺爺,我不是一直睡眠不太好嗎?司矜言懂中醫,給我開了副中藥冶失眠。”

沒說實話,但也說得是實話,她的确睡眠不太好,這點爺爺知道,至于她身上的其他問題,她不想讓爺爺知道,更不想爺爺為她擔心。

這也是她和司矜言提前商量好面對爺你時的說法。

司老爺子倒是沒說什麽,視線往下,落在她手腕上。

司潼心髒一揪,忙道:“這個,這個是因為我拉琴用手過度,司矜言給我做了個護手腕的藥膏。”

司老爺子點點頭,笑意淡了幾分,說道:“有矜言照顧你,爺爺放心。我就說矜言是個好孩子吧。”

司潼撇撇嘴不再理爺爺,和其他幾人一起将竹籃裏的菜一個一個拿出來擺到石桌上。

很快,石桌上擺滿了飯菜,司平從屋裏拿出來一瓶挂花釀,司老爺子、老柴還有秦醫生紛紛落座。

司潼在司矜言家已經吃過飯了沒再湊熱鬧,想回樓上去。

這時,司老爺子突然道:“潼潼先別走,正好爺爺有件事情要說。”

司潼剛邁開的腳步頓時停了,轉頭看爺爺。老爺子褶皺的臉爬上狐貍般的笑,渾濁的老眼滿是精光,司潼頓覺有不好的預感。

司老爺子:“是這樣的,爺爺早年有一個戰友,關系非常好,跟我和你司平爺爺那是一個戰壕裏趴過的生死之交,老戰友退伍之後就去了國外,這幾天回來了,我們幾個就想一起見一面。”

多見未見的老友回國了一起見個面,多正常的一件事啊,但司潼沒放松警惕,以她對爺爺的了解肯定有後文。

果然。

“我們當年就約好了,再次見面要一起出去野營幾天,體會一下當年做戰友的日子,所以……”

“不行!”

司潼漂亮的小臉瞬間沉下來,不敢置信地瞪着爺爺。這老爺子自己身體什麽樣,自己心裏沒點數?還想去野營?

司老爺子:“你放心,爺爺就出去幾天,有秦醫生陪着,有司平老柴他們陪着,不會有事。”

司潼:“那也不行!您是去野營,有您這麽大歲數的去野營的嗎?”

您還能玩得再野點嗎?

司老爺子:“怎麽沒有?小丫頭沒見過世面,去外面野營的多大歲數的都有,而且你爺爺年輕的時候那可是經常跟朋友一起出去,一去就十天半個月,後來是工作太忙了顧不上才去的少了。”

這倒是真的,在司潼印象裏爺爺十分喜歡出去玩,什麽爬山涉水,什麽自駕騎行,但那是身體好的時候,現在爺爺的身體那就是強弩之弓,在路上萬一……

“不行!我不同意!”司潼一萬個不放心。

司老爺子沒放棄,繼續游說:“潼潼,你要知道,爺爺時日不多了,趁現在還能動,就想和老友一起聚一聚,做一做以前喜歡的事,難道要等我再也動不的時候後悔嗎?”

“潼潼,爺爺不想留下遺憾。”

司潼輕輕地咬着嘴唇,面上抗拒,心裏也在做着激烈的掙紮。

她明白爺爺說的,老爺子時間不多了,趁着還能動,就想把曾經未盡或是一直挂念的心事完成,比如回澤西島,比如和老戰友團聚,完成曾經年輕時的夢想。

在有生之年做完自己想做的事,人生能沒有遺憾的結束,其實是一件幸事。

可大道理誰都明白,換成身邊的人,卻是千般糾結,萬般顧慮。

去還是不去?

完成未完成之事?還是安穩的活在當下?

每一次的選擇都有可能會改變什麽。

人生,最怕的就是那個萬一。

可是不去,難道要讓爺爺帶着遺憾離開嗎?

就在這時,司矜言突然開口了:“您要去什麽地方?危險嗎?”

司老爺子:“你們阿良叔在東海有一個私人島,不危險。”

司平:“那島不大,有一片樹林,裏面的樹木不是原生的,全是阿良自己種的,花了好多年呢,島上有很多阿良兒子請的安保人員,安全的很。不安全我們也不敢帶豐哥去。而且我們也不做什麽危險的項目,最多爬個山,露個營,釣個魚,其實就跟在澤西島上的生活是一樣的,只不是換一個地方。”

司矜言又看向秦醫生:“您最了解爺爺的身體狀況,他可以去嗎?”

秦醫生:“司總的各項指标目前是一個平穩狀态,短時間內是沒有問題的。而且我會全程跟着,聽說那島上也有醫療設備,所以你們其實不用擔心。”

司矜言點點頭:“那去吧。”

落音剛落,司潼狠狠地瞪了司矜言一眼。

但意外的是這次她竟沒有開口反駁司矜言,只這麽狠瞪了他一眼,扭頭就往屋裏走。

司老爺子看着孫女氣到走得飛快地背影,又看看司矜言,揶揄道:“看,又惹生氣了吧?”

司矜言面無表情:“罪魁禍首是誰?”

司老頭子主打一個不承認:“哼,反正不是我惹生氣的,你惹生氣的你自己哄去。”

司矜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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