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路上
第026章 路上
司潼沒明白, 插秧有什麽好看的,但她更沒明白,自己怎麽就這麽稀裏糊塗的答應了司矜言。
走在通往梯田的長長的小路上,上午的太陽還不到最熱的時候, 司潼撐着她那把白色蕾絲邊遮陽傘, 将自己漂亮的小臉遮住, 也将自己滿心的懊惱遮住。
她一遍一遍理着自己剛才的腦回路, 但理了半天根本理不清, 她就是腦子一熱,一沖動, 被司矜言忽悠着來了。
大小姐氣不過, 心道一定是當時司矜言拽着她不讓她走,這人向來霸道又無賴, 拉着她的手腕強勢而有力, 她只是不想在其他人面前和這人拉拉扯扯才勉強同意……
對,就是這樣, 要怪就是怪司矜言。
大小姐把鍋推到司矜言身上自己舒坦了,一邊走一邊透過傘沿的蕾絲邊看前面的人。
這一會兒功夫她已經知道了黃背心少年的名字:陳小虎。陳小虎是澤西島唯幾個外姓人之一,今年15歲,9月份開學就要上高一了。
陳小虎叫小虎,長得也虎頭虎腦, 圓圓的腦袋像顆猕猴桃,皮膚黝黑, 黑得發亮。倒是一口牙白的晃眼。他這會兒正手舞足蹈的跟司矜言說着什麽,嘴巴飛快的一張一合, 那白牙就格外的顯眼。
司潼嫌棄的看了眼又黑又咋呼的小虎,目光往旁邊移, 落在了司矜言身上。和旁邊黝黑的小虎對比,司矜言簡直就是一縷明月清風,白得發光發亮。
小白臉!
司潼不懷好意,心道澤西島的太陽這麽毒,怎麽就沒把這人曬黑?
其實她也不怎麽能曬黑,但大小姐堅信她嬌嫩的皮膚每暴露在陽光下一秒鐘,就能加速衰老,所以盡管曬不黑,她每次出門也要将防曬做到極致。
“小……司潼姐,你走得累不累?”
走在前方的白牙小虎突然扭過頭,一臉笑嘻嘻又讨好的跟司潼說話。
司潼掃了他的大白牙一眼,淡淡道:“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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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虎:“前面都是上坡路了,您要是累了,我可以騎車載您,我騎車可快啦。”
“謝謝,不用。”
這小虎一看就是毛頭小夥,身上的汗多,她嫌棄的很。
但就在她擡起傘沿跟小虎說話的間隙,前方的景色也映入眼簾。
只見一條蜿蜒的小路一路向北,盤旋而上,像一條将身體扭成高難度的大蛇。這路顯然不是人工修成的路,而是走得人多了自然形成的路。
陡峭,曲折,漫長,比千回山還難走。
司潼只覺得雙目暈眩,當下就打了退堂鼓。
她在家裏吹着空調追會兒劇不好嗎?為什麽要來受這樣的罪?
這時,傘下突然伸過來一只手。
司潼将傘邊慢慢擡高一些,入眼的是司矜言緊實冷硬的下颚線,往上是他微揚的薄唇,高挺的鼻梁。
再往上,是一雙如深潭般奪人心魄的黑眸。
陽光從他身後灑下來,點點金光落在他松軟的黑發,長長的眼睫,渲染成一副絢麗又迷幻的畫面。
司潼眼睫微顫,似是被晃了下眼,心髒快跳了幾下。
別的不說,司矜言這張臉可真是帥得無可挑剔,不管哪個角度都長在她的審美點上。
“還是我拉着你走吧,大小姐。”
帥到無可挑剔的那張臉這會兒張揚着幾分壞笑,黑眸微眯,神色懶懶散散,語調帶着漫不經心地調侃。
所以,這麽帥的一張臉,為什麽配了這麽一張嘴!
司潼冷漠地打開他的手,輕蔑地瞪他:“不用,別叫我大小姐,司少爺!”
被打開的手卻又重新伸過來,司矜言這次沒再詢問,直接強硬地握住她的手腕,帶着不容拒絕的強勢。
“別鬧,前面的路真的不好走,我拉着你。”
他的掌心溫熱而幹燥,緊握她的右手腕與她緊緊相貼。司潼心中忽的蕩起層層漣漪,陌生的悸動悄然而生。
她有些不自在,但是看了眼前方彎曲又陡峭的上坡路,倒是沒再拒絕,被司矜言拉着慢慢往前走。
上坡路果然不太好走,司潼走到半中央就感覺雙腿發軟,還好有司矜言拉着她。
路不好走,但風景卻非常美,尤其是快走到坡頂時司潼回頭看了一下,只見身後走過的蜿蜒小路如一條銀色的河流,岸邊綠意盎然,各種顏色的小花朵簇擁在一起争相開放,遠處的山林與藍天白雲相融,如一幅引人入勝的絕美畫卷。
等他們終于爬到了坡頂,前方卻是另一幅畫面。
只前眼前豁然開朗,一塊塊稻田如大自然的巨型臺階,層次分明,線條綿延至遠處的山林樹木中。
深綠與青黃交接,東江水如一條銀色的帶子由東至西纏繞在稻田之間,最後隐沒進蔥郁的山林之間。
而田間是勞作的島民,他們每個人都戴着竹笠,長袖衣褲,正彎腰忙碌。
司潼從來沒見過這樣壯闊的場面,頓在愣原地,滿眼震驚地看着眼前的人和景。
離他們最近的一塊田已經有人看見了他們三個,揮着手高喊道:“矜言哥小虎哥,你們來啦。”
小虎也沖着那人招着手,高聲的回應:“阿芸!!!我們把司小姐也帶過來了!!”
陳小虎這一聲喊,響徹田間,霎時間吸引了衆多田裏忙碌的島民。
島民們頓時停下手中的農活,紛紛望過來。
“司小姐?是司小姐來了?”
“司小姐你好!”
“小姐你來了!”
“咱們這路這麽不好走,司小姐怎麽過來的?”
“司小姐你好啊!!”
“司小姐,我帶了好吃的,你吃不吃?”
這一聲聲的“司小姐……”
這一雙雙熱情如火炭一樣炙熱的讓人不忍直視的目光……
司潼的熱情尴尬症要犯了,一個頭瞬間兩個大,恨不能立即消失在原地。
大小姐往後退一步,躲在司矜言身後拿人當擋盾,遮住無數條灼熱的視線,随後惱怒地瞪向始作俑者:“陳小虎!”
陳小虎完全沒有察覺到司潼已經惱了,還一臉開心的過來邀功:“司潼姐,你看,大家是不是都很熱情?”
司潼面無表情的看着他,漂亮的眼眸含着寒冰:“陳小虎,從現在開始麻煩離我5米遠。”
“啊?為什麽?”
“因為如果不離我5米遠,你就是個死人了。”
陳小虎一臉懵,看看司潼,又看看司矜言,不知所措。
“啊?為,為什麽啊,為什麽我就是個死人了?”
“因為你長了張嘴。”司潼涼涼地開口。
“噗~”
在一邊看戲的司矜言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一聲更加激怒了大小姐。
啪——
司潼恨恨地朝他後背狠捶了一拳。
別看司潼看着瘦弱,這一拳下去可真不輕。
但對司矜言來說這一拳就跟撓癢癢一樣。他轉過身一把按住她錘過來的手不讓她動,黑眸危險的眯了下:“我惹你了嗎?”
司潼氣哼哼道:“誰讓你笑的!”
司矜言:“大小姐講點理,我連笑也不可以嗎?”
“不可以!”
司潼仰着紅紅的小臉,兇巴巴地瞪着他。
嬌嫩細白的手還被箍在溫熱幹燥的大掌中,因為生氣,她那雙盛了水的眼眸這會兒早沒了往日裏的矜驕與高傲,只餘生動,鮮活。
這一刻,高高在上的仙女堕入了凡間。
被他牢牢地拽在手心裏。
司矜言垂眸,黑眸沉沉地看着她,眼底有着無人可探的情緒。
“大小姐這麽快就想管我了?”
司潼本想冷呲他誰想管你,但面對司矜言卻生出一身反骨:“不可以嗎?”
司矜言輕輕笑了下,随後他俯身貼近她耳邊,低聲道:“可以。”
平平淡淡兩個字,裹挾着的氣息比中午的烈日還要燙人百倍,司潼一下子被燙着了耳朵,一把推開他。
“你無不無聊!”
她背過身快步向前走。
司矜言跟在她身後朝她耳朵看了一眼。
嗯,紅了。
——
司潼說是來觀摩就真的是來觀摩。
這會兒她坐在一顆大樹下,這樹也不知道叫什麽名字,枝繁葉茂,正好将頭頂的烈日遮擋住。
樹下鋪着一個幹淨的墊子,墊子上擺着各種各樣的水果、農家自制零食、水,還有幾個籃筐。
一個14歲左右的小姑娘正把自己籃子裏的東西往外拿,一邊拿一邊好奇又羞澀的看着司潼。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漂亮的人,長得好看,穿得好看,像明星一樣整個人閃閃發光,跟他們這裏的所有人都不一樣。
“司潼姐,這是我家自己炒得瓜子和花生,你吃點吧。”
司潼從來不吃這玩意,正要拒絕,看了眼面前小姑娘緊張又期待的眼神,把拒絕的話咽了回去。
“你放在這裏就好了嘛,司潼姐想吃就會自己拿的。”
陳小虎邊說邊伸出黑爪朝那花生瓜子抓去。
“陳小虎,我又沒問你!誰讓你吃了!”
小姑娘一手拍飛陳小虎的黑爪,朝他翻了個巨大的白眼。
“哎呀陳阿芸,你可真是小氣死了。”
“我就吃我就吃!”
陳小虎眼疾手快,在陳阿芸沒反應過來前黑爪飛速朝前一抓,然後又在陳阿芸一巴掌拍過來前飛快的往後一跳。
“略略略略……抓不到我抓不到我……”
“陳!小!虎!”
陳阿芸氣憤地放下筐子,跑去抓陳小虎。
陳小虎哈哈大笑,大喊一聲:“我去插秧喽……
欠嗖嗖的跑遠了。
“你給我站住!”
陳阿芸也跟着跑遠了,跑前還沖司潼喊了句:“司潼姐,東西你随便吃。”
司潼無語的看着這一幕,又看看旁邊正在喝水的司矜言。
“你們澤西島上的男孩都這麽欠嗎?”
司矜言一口水差點噴出來。
澤西島男性風評被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