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喂貓

第027章 喂貓

中午十點鐘, 原本湛藍的天空突然飄來一片陰雲,恰恰将夏日的烈陽遮擋住。

田邊有風吹來,混合着泥土與青草香的涼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 吹得田間勞作的島民直起腰, 對着頭頂的陰雲開心地擦汗。

“哇, 來風了!”

“有風了, 好涼快!”

“是啊, 好涼快,這樣的天氣可真好。”

“那我們抓緊一點, 趁着涼快趕緊把秧都插完。”

……

島民交談的聲音随着涼風遠遠地傳來, 司潼坐在樹下搖晃着一把竹扇,悠悠地聽着。

這雲來得及時, 風也來得及時, 仿佛是知道大小姐細皮嫩肉一身矜貴忍不了多久,便給她遮日送風。

而司潼也果真被這陣涼爽的風吹得通體舒爽, 因燥熱而生出的心火消散不少,整個人也寧靜下來。

有了風,手中的扇子就沒了用處,司潼收起這把竹扇懶懶散散地坐在墊子上,目光下移, 看着眼前的一堆東西。

青梅、菠蘿、葡萄、各種果幹、炒貨……

“也不知道有什麽好吃的。”

大小姐一邊嫌棄,一邊撿了一串洗得幹淨的葡萄, 一顆一顆吃起來。

田間是辛勤勞作的島民,插秧是門技術活, 島民需要拿着青苗踩進水田裏,後退着彎腰插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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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要顧及每株青苗的間距, 又要保證它們都在一條線上,有強迫症的人幹這活是真心累。

司潼就是那種有強迫症的人,她雖不幹活,但卻感覺比田裏幹活的人都累。

大小姐的眼睛就是把尺,盯着離她最近的司矜言和陳小虎使勁兒的看,只要這兩人歪一點,她就抓心撓肺。

好在司矜言讓人省心,那間距和線條就像精心測量出來的一樣。

但離她最近的陳小虎就……

“陳小虎,你歪了……”

“又歪了……”

“陳小虎,你是不是斜眼。”

司潼吃着葡萄坐在陰涼地兒,活像地主家的監工,被重點監視的陳小虎越幹越懷疑人生,到後面插一株苗膽戰心驚半天,讨好又小心翼翼地問道:“司潼姐,您看我這回直了嗎?”

司潼真是心累,挑着眉看他,滿臉都寫着“孺子不可教”。

陳小虎哭喪着臉:“您看哪兒還歪,我改。”

司潼搖搖頭:“算了,我看你根本改不了。”

陳小虎哇的一聲幹嚎道:“不要啊司潼姐,你不要放棄我,你……”

啪——

背後突然被人砸了團泥,陳小虎“哎喲”一聲,轉過身,就看見司矜言面無表情地看着他,眼神冰涼。

陳小虎瞬間打了一個激靈,明明是30幾度的炎炎夏日,他卻仿佛置身在冰寒九天。

“哥,我錯了我馬上幹活!我不偷懶……”

“換個位置,你來我這邊。”司矜言冷冷地開口。

“啊?”

陳小虎愣了一下,看看司矜言那邊又看看自己這邊:“可是你那邊都快幹完了,我這邊還有一大半沒幹完。”

司矜言:“別廢話。”

“嘿嘿,矜言哥你可真好!”

陳小虎立刻嬉皮笑臉跑到司矜言那邊,心道他可真占了個大便宜,再插幾十株他就幹完活可以休息了。

歪七八扭的陳小虎換成了司矜言,司潼頓覺眼前一片舒适,司矜言不光活幹得認真細致,就連身材長相與幹活的姿勢都賞心悅目。

大小姐終于不用再操那七扭八歪的心,吃膩了葡萄又挑了個賣相還算可以的果幹,坐在樹下邊吃邊盯着人看。

司矜言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黑色短褲,腳上踩着一雙過膝黑色雨鞋,襯得他的腿又長又直。他的上半張臉隐藏在大大的竹笠之下,只露出如刀刻般冷硬而流暢的下颌線,薄唇認真地緊抿着。

別人曬得烏漆麻黑,只有他清爽幹淨,與島民格格不入。

他幹活利索又穩重,不急不燥,彎腰直起後退,每一個動作都流暢自然,賞心悅目……

司潼盯着人從上看到下,看得目不轉睛,突然想起前幾天司矜言抱她時,她無意中摸到他胸前與手臂上的肌肉……

也不知道此時,包裹在T恤與黑色防曬袖下,那些堅硬的,緊實的……

不是,停停停!

她在亂想些什麽?

司潼瞬間紅了臉,慌張地撿起竹扇,拼命地扇起來……

——

快到中午11點,田裏忙碌的島民紛紛上岸,說說笑笑地往家裏走。

澤西島的夏天中午酷暑難擋,他們一般早晨很早就去地裏幹活,趕在日頭升高時回到家,洗個澡吃個飯,睡個午覺,等下午太陽不那麽強烈了,再出門。

倘若碰到像今天這樣沒有太陽涼爽的日子,回家的時間自然要往後拖。

陳阿芸從稻田裏走出來後,就将地墊上的東西利落一收,背着背簍,拎上籃筐,小小的姑娘似乎有大大的力氣。

陳小虎過來幫她,兩人鬥着嘴往前走,陳阿芸突然扭過頭看向司潼:“司潼姐姐,今天天氣涼快,下午你還來嗎?”

小姑娘面對司潼有些腼腆,因為要幹農活今天穿了件灰色的舊衣服,這會兒身上沾上了許多泥點,連臉上也蹭了點。

司潼本想說不來了,但一擡眸,對上陳阿芸一雙滿是期盼的星星眼,頓了頓,改口道:“下午再說。”

身邊突然湊上來一股熱氣,帶着清新的草香與淡淡的泥土氣,不難聞,卻炙熱滾燙。

“下午帶你去捉稻田魚。”

司矜言的聲音低低響在耳邊。

司潼頓覺耳朵一燙,心也跟着一悸,周遭的空氣瞬間升溫了好幾度,讓她有點呼吸不上來。

這個人真是讨厭,身上這麽熱還要湊過來說話。

為什麽他要離她這麽近?都影響到她的呼吸和心跳了。

司潼心裏有些亂,更多的是惱,伸手想要将這人推開,司矜言已經自覺的離開她了。

四人一起從稻田邊離開,下了那個大大的坡,兵分三路各往各家走。

司矜言十分自覺地跟着司潼,等到了司家老宅,司潼甩他一句:“我到了你可以走了。”就頭也不回的上樓了。

司潼在田邊待了一上午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洗完了澡吹幹頭發,拿起手機給老爺子打電話。

等下了樓,原本以為一樓空無一人,結果一瞥眼,看見司矜言站在廚房裏,不知道在搗騰什麽。

他也洗過澡了,還換了件幹淨寬松的灰色運動裝,頭發略微還有些潮濕,站在那裏十分自然的從頭頂的櫥櫃裏拿東西,像是把這裏完全當成了自己家。

大小姐細眉微挑,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兩眼,趾高氣昂道:“你怎麽還在這裏?”

司矜言頭也沒回,語氣懶懶散散:“貓還沒喂,我回去幹什麽?"

司潼一怔,第一反應是她家裏哪有貓,等走到沙發那裏她突然猛得一回頭,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你說誰是貓!”

司矜言的表情十分淡然,朝她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勾了勾唇角,不言而喻。

司潼:!!!

“司矜言!你把話說清楚!”大小姐氣勢洶洶,大步邁過來要找人算賬。

司矜言欠嗖嗖地撩撥人,在大小姐即将邁進廚房時,面無表情的将廚房的玻璃門拉上。

“廚房油煙大,大小姐請遠離。”

司潼将要跨進廚房的腳步瞬間一頓。

她還沒被誰拒之門外過,隔着玻璃門氣憤地瞪裏面的人。

裏面的人打不到踹不着,一句話招惹了人再完美的退回安全區域,獨留受害人在外張牙舞爪。

好陰險!好歹毒!

自認落了下風的大小姐在言語上自然不能再落了下風。

“司矜言,我要是貓,你就是狗!瘋狗!”

正在切菜的司矜言忍不住笑了:“真幼稚。”

随後又懶洋洋道:“當狗也行。”

這兩句話隔着一道門,司潼聽不太清,直覺司矜言沒說什麽好話,但到底顧及着廚房油煙多,不情不願地走回了客廳。

沒一會兒,廚房的門重新被拉開,司矜言端着炒好的菜放到餐桌上。

好啊!終于出來了!

司潼噌的一下飛速地站起來,誓要将剛才的屈辱返還給始作俑者,結果走進餐廳看到桌上的幾個菜,肚子突然“咕~”的叫了一聲。

大小姐神情瞬間一滞,呆愣在原地,臉一下子紅了。

那口憋在胸口的氣,瞬間如洩了氣的氣球,消散到九霄雲外,大小姐輕咬着嘴下唇,滿臉窘迫。

“餓了?”

司矜言彎了彎嘴角,黑色的眼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嘴角的揶揄藏也藏不住。

司潼瞪他一眼,又暗恨自己這不争氣的肚子,眼睛卻又忍不住往桌上的菜上瞟。

竟然全是她愛吃的,看賣相竟然還不錯!

“吃飯吧,我媽今天出門了,不知道我做的合不合你胃口。”

“都是你做的?”

司潼驚訝地看着他,心道這瘋狗竟然真的會做飯?

“不然呢?”

那她可要好好嘗一嘗,好好地挑一挑這瘋狗的刺。

司潼夾起一口離她最近的芥末蝦球。

!!!

好好吃!!!

不信邪!再夾一口隔壁的清炒菌菇……

接着是隔壁的辣炒小黃牛、話梅小排……

司潼:!!!

竟然每一個都很好吃,完全不輸司家在京城的中餐大廚,甚至比孟嬸做的還要合她的胃口。

這真的是司矜言做的?

司瘋狗竟然真的會做飯!

司潼清澈的雙眸睜得大大的,看一眼司矜言,再看一眼司矜言……

“怎麽?不好吃嗎?”

司矜言察覺到她的視線,看過來。

司潼裝作若無其事的移開視線,心裏好吃到尖叫,面上卻冷冷一哼:“就那樣吧。”

司矜言盯着她,嘴角慢慢勾起:“嗯,看來大小姐很滿意。”

司潼:“我什麽時候說滿意了!你不要自作多情!”

司矜言輕輕地笑了笑,也不辯解,拿碗去盛湯。

在路過司潼時,他突然俯下身,整個人如巍峨的高山一般籠罩下來。

炙熱的氣息瞬間環繞,連帶着他低沉的聲音一起,纏繞進司潼的耳朵裏。

“大小姐,嘴再怎麽硬,身體還不是很誠實。”

司潼後背一僵,夾起的一顆蝦球咚的一下滾落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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